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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暮春夏初的天气里,太微背上却冷汗涔涔。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说话声,很乱,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浪又一浪的波涛。

    身后的少年伸出手,抵在她后背上,用力一推。

    太微身子前倾,但却尚在控制之中,她腿上稍稍用劲便能站稳。可念头一闪,太微呼吸一轻,决定顺势跌倒,没有费劲去稳住身体。

    她眼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同刀俎硬碰硬的道理。

    推一下,她能站住。

    推两下,三下呢

    她能不倒,他便能继续推,何苦来哉,不如就势倒下。地上铺了东西,柔软舒适,摔在上头,并不疼痛。

    太微屏息垂首,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她听见有人在笑着喊:“六皇子,您这是带了什么宝贝回来”话音轻松,带着打趣调笑之意。

    但太微却只听进了三个字。

    六皇子!

    六皇子杨玦!抓她回来的人是六皇子杨玦!

    太微瘫坐在地上,登时面色大变。杨玦怎么会在永定侯府里这个时候,杨玦不该还在上京的路上吗她明明记得,六皇子杨玦去岁冬上,便奉旨南下收剿前朝余党去了。

    记忆里,他要直到今年盛夏才回京城,且会死在上京的路上。

    都说他是酒后纵马,一不留神,坠下马来,叫高头大马踩碎了脏腑。

    可眼下,杨玦就站在她的身旁!

    太微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走过自己,笑着道:“宝贝哈哈,什么宝贝,分明是只小野猫。”

    话音落下,她眼前一亮。

    杨玦摘下了她眼睛上蒙着的帕子。

    &




第045章 格格不入
    太微脊背发僵,浑身冰冷。

    六皇子杨玦唇边含笑,俯身将她身后双手解开:“起来,站直了瞧瞧。”他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臂,将太微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瞬间,视野变化。

    太微声色不动地环顾起四周,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出口。进来只一条路,出去也只那么一个法子。

    身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根本没有机会脱身。

    太微心头发寒,刹那间,闪过了无数念头。即便她自报家门,求助陈敬廷,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陈敬廷同六皇子等人狼狈为奸,乃是一丘之貉,他不可能会因为她是祁家的姑娘,是他的未来妻妹,便让六皇子放她离开。

    她想走,除了死,恐怕再无二法。

    太微额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六皇子杨玦突然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笑说了一句:“把衣裳脱了吧。”

    太微一怔。

    杨玦笑容满面,口气轻狂:“让哥哥们看一看,你这小腰是不是够细。”

    太微身体僵硬,眼珠子却在乱转。

    怎么办怎么办

    思量间,屋子里的其余人,已都朝他们望了过来。那些目光,灼热、轻蔑、邪恶……混在满室浓香中,令太微的胃难以忍受地翻涌起来。

    若非咬紧了牙关,只怕她会就地呕吐。

    杨玦见她面色发白,反倒哈哈大笑,笑罢了,见她不动,他又猛地沉下脸,阴冷冷地掏出把匕首架在了她脖子上。

    那把匕首,寒光熠熠,紧贴着太微白皙的脖子,是开了锋的。

    太微几乎能嗅见上头附着的血腥味。

    她的眼神,渐渐如霜。

    一旁的陈敬廷显然是瞧见了,又似不耐烦,开口道:“殿下,不过是身衣裳,谁脱不是脱,落到咱们手里还是趣味,您回头真下了杀手,可就没乐子了。”

    杨玦凑近太微的脸,冷笑着说了句:“不一样。”

    休说剥人衣裳,便是剥皮,他也不稀罕。

    这事儿,归根究底图的不过是个征服对方的乐趣。

    他自己上手,便算不上征服。

    他一定,要让她自己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一件一件脱光了。

    杨玦笑得更冷:“想死想死也成,等你死了,我便扒光你的衣裳,将你赤条条丢去大街上,由万人看,由千人笑。”

    太微木然地偏过半张脸。

    匕首冷锋,顿时划破了她的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大昭皇室上梁不正下梁歪,建阳帝可真是养出了个了不得的儿子。太微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前襟上。

    杨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太微的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蓄势待发,盯着杨玦手中的那把利刃。

    她一个人,出不去,但如果她能趁杨玦不备,一举制住他,便能以他的性命为筹码,顺利离开这间屋子。

    太微放轻了呼吸,很慢很慢地将手指按在了系带上。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杨玦。

    杨玦面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愈来愈是放松。

    这场赏花宴,的确是赏花不错,只是赏花的人,不是她们,而是他们;只是赏的那些花,不是园子里的草木,而是她们。

    太微很轻地咬了下自己的唇瓣。

    苍白的嘴唇,便如徐徐绽放的鲜花一样,染上了动人的红润。

    她看见杨玦眼里多了一抹惊艳。

    太微因而知晓,时机已至。她落在系带上的那只手,猛然一松,手肘后击,一面抬起另一只手飞快且笔直地朝杨玦手里的匕首而去。

    一连串的动作,电光石火。

    人群耸动,惊呼连连。

    杨玦被她一击打中肋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太微的指尖,已经摸上了匕首。

    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

    他就坐在那,神情散漫地吃



第046章 活命
    六皇子杨玦瞧见以后,手指一松,将太微摔在了地上。

    方才被阻断的空气猛然灌进口鼻,太微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眼泪涌出,两眼发黑。那黑暗中,带着一粒粒的火星,几乎燎去了她一层皮。

    她心底里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松快。

    因为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声“薛嘉”不过是仓皇绝望中的挣扎。她认得的那个薛嘉,眼下尚不认识她。

    建阳四年的薛怀刃,于她而言,还只是一个陌生人。

    太微的双手,用力撑在地上,看似纤弱的五指沉沉地陷入地毯。她的指尖,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一下,又一下,仿佛手底下铺着的不是柔软的地毯,而是千千万万寒光逼人的尖刀。

    耳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她听见有脚步声,一下下地在朝自己靠近。

    来人,穿了一双靴子。

    靴底擦过地面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可落在她耳里,却重得像是一座山。

    空气是稀薄的,带着浓浓的暖香。

    太微垂着头,大口地呼吸着。突然,鼻间多了一抹微凉的瑞脑香气,甘苦芳冽,像是深秋夜雨。

    她仰起脸,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水雾,朝前方望去。

    挡在她身前的杨玦,慢条斯理地往边上退开了一步。而薛怀刃,走近了,弯下腰,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慢慢地凑近来看。

    太微看见,他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

    一旁的六皇子杨玦也俯身来看,问了句:“认识”

    薛怀刃收回手,直起腰,口气漠然地道:“不认识。”

    杨玦闻言,大笑起来:“听她那么喊,我还当是你认得的人。”他袍子一撩,席地盘腿坐在了太微跟前,伸出手来摸太微的眼睛,笑嘻嘻地道:“我的乖乖,你这眼珠子颜色可真是生得够漂亮的。”

    太微纤长浓密的睫毛刷过了他的指腹,一阵酥麻,他霍然凑近,想要亲吻她的眼睛。

    可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太微眼皮的那瞬间,他面前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一巴掌捂在他脸上,将他往后推去。

    杨玦不由一怔,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诧异地望向薛怀刃,叫了声:“薛大哥”

    薛怀刃没有看他,只望着太微,神情淡漠地说了一句:“这一个,我带走。”

    他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落在杨玦耳里却如同惊雷一般。

    在座诸人,也皆大吃了一惊。

    这是第一次。

    从来没有过的事。

    对杨玦来说,身为建阳帝膝下最得宠的皇子,便是镇夷司的指挥使,他也能拿来当护卫用。他的生母,只给他生了一个娇滴滴的妹妹,平素俩人玩不到一处,也说不到一处。

    至于他父皇其余的那些孩子,同他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更是无话可说。

    他们一群人,互相厌恶,互相憎恨,哪里能够交心。

    在杨玦看来,那些人,除了他嫡亲的妹子之外,全是不入流的杂碎。世人草芥一般,想辱便辱,想杀便杀。

    他这辈子,就是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身份尊贵,活得肆意,人人都来讨他欢心。但那些人,他一个也瞧不上。他心底里除了妹妹以外,还能容下的人,就只有一个薛怀刃。

    国师焦玄多年前到他父皇麾下效力时,便带着薛怀刃。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一道读书,一道习武,倒比他和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更亲近一些。

    杨玦便做什么都想要带上薛怀刃。

    有福同享,才是兄弟,不是么

    可久而久之,杨玦便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似乎并没他想象中的那般得薛怀刃的喜欢。

    他们二人的性情喜好,终究是不一样。

    他



第047章 审问
    薛怀刃轻笑一声,抱着太微往门外走去。

    这条路,太微来时,被人蒙住了眼睛,只知道远且绕,却不知究竟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

    永定侯府的宅子,比她想象中的更大,更精巧。屋舍内,也别有洞天。薛怀刃带着她,并没有往天光底下去。他只是走过一间又一间屋子,穿过一帘又一帘帷幔,将她带往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不认得她。

    他也没有必要管她的死活。

    太微知道他和杨玦不同,但这个时候的薛怀刃,同杨玦到底有着几分不同,她却不敢断言肯定。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多年以后的薛怀刃。

    现在的他,却还是镇夷司指挥使。

    他和东厂督主霍临春,被世人并称为双恶。

    一个缉拿抓捕,一个审讯用刑,沆瀣一气,杀人如麻。

    这俩人,无一善辈。

    太微前世离家之前,从未见过薛怀刃,但他的传闻,她却听过无数,每一条都令人胆寒,每一条都令人惶惶。

    那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认识他的一天,就像今时今日,她在看见他的身影之前,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再见他的一日。

    明明那样决绝地说好了。

    再也不见。

    太微心乱如麻,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手,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切,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过去。

    那样遥不可及的——过去抑或未来。

    她已经分辨不清,也琢磨不透。

    老天爷让她重活了一次,可实实在在不像是善举,反倒像极了一场修炼。逼她上路,逼她向前,逼她将往事一一想起反复咀嚼。

    她的心,被剖开,又阖上。

    那上头伤痕累累,陈旧上又添新鲜。

    她明明,已经那样努力又绝望地想要忘记一切。

    太微的眼眶,难以控制地开始发红。她强忍着,将泪意一点点收回去。还不到哭的时候,还远远不到哭泣落泪的时候。

    心乱归心乱,但她的意识却比往常更要清醒。若说她先前还有两分把握能趁杨玦不备之时制服他,那她现在,面对着薛怀刃,便是一分一毫的把握也没有。

    论拳脚,她打不过他。

    论心思深沉,她比不过他。

    论下手狠辣,她也不如他。

    她想同他硬碰硬,是半分胜算也不会。她眼下能做的,只有保持镇定,随机应变一条路。时间不断流逝,太微掐指计算起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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