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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她和祁茉出门时,便已是午后。

    到达永定侯府后,她们被人领着前去园子的路上,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进入花园以后,落座,吃茶,听戏,交谈,放飞纸鸢……再算上她寻找祁茉时所耗费的工夫,这会怎么也应当将近申正了。

    照理来说,她们这群赴宴的姑娘,理应在天黑之前各自回府。但永定侯府的这场赏花宴,非比寻常,实不能以常理推断。

    杨玦等人,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必是有恃无恐。

    他们是算计着,那些姑娘不敢将事情闹到台面上,还是琢磨着就是闹了,各家也不敢多言毕竟,他们哪一个,都是家世显赫。

    这群人的父兄,一路跟着建阳帝从夏国打来,征战数年,功劳苦劳,不说名留青史,却一定在建阳帝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仗着家族荫庇,吃喝玩乐,全然没将她们这群襄国人的女儿放在眼里。

    恐怕闹开了,那些人多半还会将女儿拱手送给他们。

    烈性些的,又能如何去向建阳帝状告他们吗

    建阳帝的那把剑,如今可依然还高悬在前朝旧臣们的脑袋上。有气节,不肯臣服于他的人,早就全死光了。如今还活着,享着俸禄享着富贵的,都是所谓识时务的人。

    正如她爹。

    谄媚识趣。

    且她先前所撞见的那具尸体,




第048章 前世
    薛怀刃问道:“你我见过”

    太微望着他的脸,眼角朱砂小痣灼灼如火,几乎要烫伤她的眼睛。

    斗室只有一扇窗,很小,半开,但因开得高,阳光直射入内,也晃眼得紧。她的目光渐渐迷离,眼前的人,恍惚间似变成了回忆里的样子。

    不过一身布衣,双手沾泥。

    可他在烈阳下转过脸来看向她的时候,那张脸,却爽俊得令人心惊。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男人,她也从来没有那样的喜欢过一个人。她以为,自己会同他一路走到白头。

    然而两个各自背负着沉重又庞大的秘密的人,是注定难以走到最后的。

    太微神思恍惚地回忆着。

    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如今想想,大概是临死之前。

    建阳十二年的冬天,大雪封城,冷得烧了无数炭火的屋子仍然像是个冰窖。她一个人,躲在鸿都,生活在下辖的松山县里。

    松山县城,比之京城,不过只有巴掌大。

    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外地女人,年纪轻轻,孤身一人从外地而来,在松山县买了座小院子定居,看起来不差钱,又没有丈夫孩子,难免要惹人闲话。

    有人猜她是个丧夫的寡妇。

    也有人猜她是谁家男人养的外室……

    当地的偷儿,见她一个人过日子,也动了贼心,深更夜半地悄悄翻过她的院墙往屋子里摸。哪知本事不到家,还未找着银子就先叫她给发现了。

    原本对付个不入流的偷儿,她根本没想下狠手。

    谁晓得这偷儿见她区区一个弱质女流,以为她无法反抗,又道她为了名声寻常不敢声张,竟色胆包天地想要侮辱她。

    她当场气笑,将人胖揍一顿后找根绳子把他手脚一绑,丢到了大门外。

    冬日里虽冷,但她并未堵住偷儿的嘴,他能喊能叫,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发现动静。何况夜深人静,白日里的轻微响声,放到深夜里,也会震耳欲聋。

    只要他喊,就一定能引人来看。

    太微心道要叫他们都好好看一看,省得以后再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往她院子里闯。可她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她推门出去一瞧,那偷儿竟还在原地。

    是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干瘦男人。

    手脚依然绑着,是她打的结,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手还倚在门上,望着雪地里的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头顶上雨雪霏霏,白茫茫,冷冰冰。她匆匆将人翻了过来,一看脸,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像是突然之间有捧积雪从她后领倒入,一口气冷进了骨子里。

    那个时候的太微已经过了许久的太平日子,但危机到来时,她还是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她立在隆冬的凛冽寒风里,由得那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吹红了她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那张脸,七窍流血。

    血呈暗红,早已凝固。

    她一望便知,这人并不是冻死的。

    她往常夜里总睡不安稳,可昨夜收拾了闯空门的人以后,她吃了一丸安神药,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大天亮。

    这人昨夜是否有放声大叫过,她没有听见。

    可她周围,家家户户都有人住着。那些人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至于连一个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但他就这么倒在她的门前,一点也不像是被人发现过的样子。

    那么,就只能是他昨夜根本便没有发出过声音。又或者,即便他出过声,声音也是太小,小到能叫风雪轻易掩埋。

    可是为什么

    长夜漫漫,风大雪急,他若不放声求救,就是不冻死,也一定会被冻伤。他不会因



第049章 内人
    谁也不知道这疫病是从何而起,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种疫病,又该如何治愈。大夫们束手无策,天天抱头枯坐,谁也想不出有用的法子来。

    药方子是写了一张又一张,但写了厚厚一沓,也不见里头有一份能用。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整个松山县城里便到处都是被感染了疫病的人。

    最开始,只是头疼脑热,到后来,便变成了焦躁乏力。

    明明身上没有力气,一丁点也不想动弹,但躺着,又总是躺不住。心里头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烧得人烦躁不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团团转悠。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一群群地往外跑。

    大雪下了停,停了下,地上的积雪都叫人踩踏得成了滑溜的冰。

    松山县令几日之内便愁白了头发。

    这事儿,他管不了了。

    疫情越来越糟,事情越闹越大,人多的看不住。医馆里的药材,不管有用无用,皆叫人一扫而光。

    东西没了,人心便更慌乱了。

    松山县令管不了,没了法子,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无人献策,无人去办,一时间,整个松山县城都乱了套。

    事情终于传到了京城里。

    京里给松山县令发了信报,说是不日便会派人来主持大局。

    松山县令长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人还未来,他的宝贝独子竟也感染了疫病。县城内,已无东西可用,样样紧缺,实难维系。

    他便决定悄悄地带着儿子先行离开松山县,将这烂摊子丢给县丞去管。

    离开松山县,不一定就能活,但留下来,多半是个死。

    松山县令心里明镜一般,不声不响地便收拾了细软,带上妻儿往城外去。他为了行路方便,连美妾也狠心舍弃。

    可谁知道,当他到了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外头重兵把守。

    他当即心里一咯噔。

    这是不让走呀!

    他上前去亮明了身份,寻了借口说要出城,却被死死拦下了马车。几杆红缨枪,明晃晃地在他眼前摆动着,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望着那群兵士凶神恶煞的样子,连连让人往回撤。

    回去后,没两日,他便听说京里不打算派人来了。

    松山县令开始整宿整宿的夜不能寐。

    他儿子,只剩下一口气,被他关在了宅子一角,再不敢去探望。

    又一天,他清早蹲在屋檐底下,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忽见县丞跌跌撞撞跑来禀报说,大事不好了!

    他心想,放你娘的狗屁,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可哪想得到,事情竟然真的还能变得更加糟糕。

    为了防止疫情继续扩散,上头下了命令,要将松山县这个鬼城烧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群活着的,并没有染病的人,也要一道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松山县令嚎啕大哭,连一丝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他还起来做什么

    他的宝贝儿子要死了,他自己也要死了。

    松山县,这是叫疫鬼给看中了!

    五花甲,红兜鍪,收命来了!

    松山县令拽了县丞一道哭,边哭边说,早知今日,不如在家耕田养鸡了……

    县丞也哭,说晓得要这么死,便不该省吃俭用,该多收贿赂,花天酒地好好享乐才是。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转眼便要死了一般。

    可这日午后,说了不会有人来的松山县,却来了人。

    且这来的,还不是什么小人物。

    松山县令望着那个眼角生有红痣的年轻男人,只觉得自己是见到了菩萨。大人物既来了,那这城想必便不会烧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风尘仆仆的镇夷司指挥使,见了他便问,那个名叫俏姑的女人在哪里。

    他闻言后,愣了一愣。

    他眼前的男人便沉下了脸。

    松山县令便觉得这菩萨大抵不是真的,恐怕骨子里,其实是个修罗。

    他叫对方的眼神给吓得哆嗦了两下,才战战兢兢地道:“在西城的医馆里。”按理来说,松山



第050章 一个吻
    撇开前世不提,在此之前,她的确没有见过薛怀刃的面。

    太微的话,是真也假。她极力地不去同薛怀刃对视。

    她满心满腹,满脑子都是过去,一时半刻之间实难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她说“不曾”,事情却也不对。

    世上没有全无破绽的谎言。

    一句谎话,需要无数个另外的谎去圆,去补。

    就像是一张网,一个孔环着一个孔,你堵住了这一头,却漏了那一头。千百个细碎的关窍,往往一个不慎,便会全军覆没。

    太微垂眸思量着。

    薛怀刃则屈指轻轻叩响了手边小几。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的漫不经心,又似乎每一下都有着深远的意义。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言语,直到太微抬起眼来,他才说了一句:“既然你我不曾见过,你又怎知我是何人”

    太微已打了半天的腹稿,闻言佯装镇定,开始胡诌:“小女素闻薛指挥使潇洒英俊,玉树临风,不由偷偷爱慕多时。”她一口气夸了他半天,才轻声道,“是以小女为了瞻仰您风流倜傥的英姿,曾想方设法见过您的画像。”

    见过画像,对得上脸,知道他是谁,便不奇怪。

    但薛怀刃听罢以后,望着她慢慢地笑了起来。

    太微不觉心里一沉。

    薛怀刃低而缓慢地道:“你撒谎。”

    他袖子一扬,手一动,指间忽然多了一枚铜钱。

    他信手把玩着,像在思索,又像是早已有了定夺:“偷偷爱慕多时”他语带讥诮地笑了一下,“祁姑娘的谎话说得可真不怎么样。”

    从他听见那声“薛嘉”开始,她望向他的眼睛里,就没有出现过爱慕、羞怯这种东西。

    薛怀刃断然地道:“你若想死,不必撒谎,便能如愿。”

    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戾气。

    他已有些不大耐烦。

    太微凝视着他指间翻飞的铜钱,暗暗一咬牙,朝他扑过去,一下亲在了他唇上。这场初见,于她而言,乃是跨越了前世今生的久别重逢;这个吻,显得熟悉而又陌生。

    他嘴唇的弧度,他口中微醺的酒意……

    每一样,都令她颤栗。

    而薛怀刃,猝不及防,愣住了。

    太微很快抬起脸来,试图后退抽离。然而她还未曾动身,便听见“叮”地一声,他指间的铜钱,已高高坠落于地。

    下一刻,他用力将她拉进怀中,一手扣住她的脑后,急切而凶狠地吻了上来。

    耳鬓厮磨,唇齿缠绵,依稀间竟缱绻如昔。

    太微只觉唇上灼人般滚烫,心里一空,眼眶一热,竟就莫名地放纵了自己。她回应着他,像在回应一段往事。那些早已湮没在时光里的过去,如有生命,像是活物,一点点复苏醒来。

    她以为自己早便抛之脑后的人生,忽然之间又变得寸寸鲜活。

    ——锥心刺骨。

    终于分开以后,太微坐在他身上,轻轻地喘息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离得很近。

    她声音轻软中带着些微沙哑:“这样,可是信了”

    薛怀刃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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