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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而太微,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由得她动作。太微安静得像是已经入睡,若非沈嬷嬷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简直要疑心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她仰面倒在浴桶里,手臂抬起,漫不经心地搭在桶沿上,连眼睫也不颤抖一下。

    沈嬷嬷看着她,是一点也看不出她心里面汹涌的波涛。

    太微此时此刻,脑海里翻来覆去浮现出来的,只有薛怀刃。

    回忆里的他,和现在的他,不断交替出现,像本怎么翻也翻不完的书。翻过一页是他,再翻一页,还是他。

    先前在永定侯府时,他说要放她离开,她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送她回靖宁伯府。

    这么一来,除了向祖母胡诌“他是个好人”,日行一善外,她便没有法子解释了。

    她根本就摸不透他的心思。

    薛怀刃那个家伙,心机深沉,说谎不眨眼,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更别说骗别人。她欠了他一个性命相关的大人情,也不知他会如何要回去。

    太微叫一桶热水泡得浑身酥软,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索性便不抬。但她明明闭着眼睛,却好像还能瞧见矮几上的那朵荼蘼花。

    如今还只是初夏,花期未至,但永定侯府里的荼蘼似乎却已经盛开了。

    薛怀刃出门去给她取鞋袜,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一朵花。

    她不明用意,只是看他,他倒坦然自在,径直上前将花簪在了她鬓边,笑说不错。不错什么不错他个王八羔子!

    太微看不穿他的心思,也懒得去瞎捉摸,只要能活着离开,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试图弯腰去穿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

    她想抽回来,却不敢,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身前弯下腰,给自己穿起了鞋袜。她一眼望过去,望见了他散开的衣襟。

    方才慌乱无措,她倒没有注意到。

    眼前的人,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青涩和沉稳并重,看起来异常的矛盾,又异常的和谐。他身量很高,挺拔颀长。那张脸,又生得眉眼昳丽,但他看上去却并不带一分脂粉气。

    只是干净,爽俊。

    但他这样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身上又现出了一种太微熟悉的东西。

    是阴郁。

    是她见过的阴郁。

    他一向,不是什么快乐的人。

    那种懒懒的散漫,和令人琢磨不透的阴郁,构成了一个她熟悉的薛怀刃。

    ……

    太微将自己的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沈嬷嬷站在她背后,望着她的头顶,忽然问了一句:“姑娘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太微一怔,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着盥洗室内昏黄的灯光朝自己的手看去。

    右手手掌接近手腕的地方,的确有着一块擦伤。

    伤情不重,疼过了头,也早没了感觉。沈嬷嬷不提,她都差点忘了。

    太微举起手,高高地甩了两下上头的水珠子,平静地道:“先前四姐推了我一把,这伤是我跌倒后以手撑地,擦出来的伤口。”

    沈嬷嬷立在原地,没再说话。

    等到太微沐浴完毕,她便叫了长喜进来为太微擦干头发,自己则离开集香苑回鸣鹤堂去。

    天色已经很黑。

    一




正文第055章惩戒
    祁茉有心辩驳却不敢多言,只好将头垂得低低的,将话音也放得低低的:“孙女知错了。”

    太微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地被人送回了家,她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祁茉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再三认错。

    直到这一刻,她仍然不清楚永定侯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看着祖母的样子,多少也猜得出太微遇上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祁茉自认一贯是摸得清祖母的心思的,但今次她自作聪明,大错特错,反倒给自己惹了大祸。

    她连声地说道:“祖母,孙女愿意罚跪,愿意自省。孙女如今,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着知错,面上也露出了惶惶后悔的神情。

    祁老夫人垂眸望着她,将手一挥,不耐地道:“领罚跪着去吧!”

    祁茉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抬头,脚步轻轻地往外边去。到了廊下,碰见沈嬷嬷,她脸一垮,哭着低低叫了一声“嬷嬷”。

    沈嬷嬷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帮着在祁老夫人跟前求个情。

    可老夫人眼下正在气头上,沈嬷嬷哪里敢去求情。更何况,今次的事,便是沈嬷嬷也觉得祁茉做的不对。

    那样的情况下,丢下太微一人,难道她祁茉还有好

    真真是愚不可及。

    平素瞧着也是怪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地遇上了大事却这般的不堪用。

    沈嬷嬷暗暗叹口气,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四姑娘”,将脚往边上迈了迈。她退到了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目送着祁茉越过自己往前面走去。

    祁茉没了法子,只好老老实实前去祠堂罚跪。

    夜深了,祠堂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祁茉行至附近时,便已觉得浑身发毛。她往常面上不显,但事实上却怕黑怕鬼,怕得要命。这祠堂,白日里她就不想靠近,而今深更夜半的,周围黑魆魆,里头灯火微弱,风一吹,便摇摇晃晃,把人的影子照得像地底下爬上来的人。

    她心里害怕极了。

    一害怕,就又开始后悔。

    早知如此……早知就是留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反而还能叫大人物给亲自送回家来,她便不推太微那一下了。

    祁茉哭丧着脸进了祠堂,不甘不愿地跪在了祖宗牌位跟前。

    那一块块的木头,有旧的,也有新的,层层叠叠,像是全在盯着她看。

    她紧紧攥着衣角,想起了生母崔姨娘。

    崔姨娘知道她害怕这些,应当不会舍得让她一个人长夜呆在祠堂里罚跪才是。等崔姨娘知道了消息,她一定会去求见祖母,为自己说情的。

    她犯的错,并非大错。

    祖母只是一时气恼,回头气过了,便一定不会再责怪自己。

    祁茉跪在一排排的灵位前,一会想着崔姨娘一会想着那些黑暗里的东西,嘴唇哆嗦着念叨起来:“娘亲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但母女连心这种事,哪里一定能够当真。

    崔姨娘收到消息的时候,祁茉早便念叨得口也干了。

    可祁老夫人有言在先,不许她吃喝歇息,她再口渴也只能忍着。

    崔姨娘屋子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吃食,但祁茉全吃不上。崔姨娘原没把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那祁太微自幼不得老夫人喜欢,老夫人纵然为她生了祁茉的气,又能有多大的气

    崔姨娘等闲视之,浑不在意,直到见菜都凉了,也不见祁茉回来,这才心知不好,急急忙忙让人去打听。

    结果一打听,祁茉已叫人押着去祠堂罚跪了。

    崔姨娘当即提起了一颗心。

    那祁太微早前硬邦邦的性子



第056章公允
    崔姨娘急忙上前去在他身后搁了只软枕,笑着道:“瞧您说的,婢妾不对您有心,还能对谁有心。”

    祁远章但笑不语,只定定地望着她。

    崔姨娘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虚得很,终于还是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祁远章便懒洋洋地说了一句:“说吧,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他这般开门见山,崔姨娘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榻旁,半响才道:“是四姑娘的事。”

    祁远章挑起了一道眉:“茉姐儿怎么了”问完了,他话锋一转,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食盒道,“既带来了,怎地不摆出来与我吃”

    崔姨娘一愣,连忙转头去边上将食盒打开,取出里头的几碟小菜一一摆好,将碗筷递到了他手里。

    祁远章举着筷子,夹了两根香芹,皱皱眉头道:“没滋没味的,若是有酒便好了。”

    但他有伤在身,哪能沾酒。

    纵然崔姨娘想如他的愿,也不敢自己动手。

    她陪在一旁,看着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柔声道:“伯爷,四姑娘叫老夫人给押到祠堂罚跪去了。”

    祁远章闻言略带吃惊地“咦”了一声,侧目看她,皱眉问道:“母亲不是向来很喜欢那丫头”

    崔姨娘讪笑两下,低眉道:“婢妾不敢说老夫人做的不对,但今次的事实非四姑娘一人之错,老夫人只罚四姑娘一人,却不罚五姑娘,总好像有偏袒五姑娘的意思。”

    祁远章放下了筷子:“两个丫头闯祸了”

    崔姨娘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今儿个是永定侯府的赏花宴。四姑娘和五姑娘一道出的门,结果五姑娘嚷着要去放纸鸢,没一会便不见了踪影。四姑娘遍寻不着,急糊涂了,匆匆忙忙跑回来将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母亲生气了”祁远章面上没大表情地问了一句。

    崔姨娘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心里便无甚底气:“老夫人怪罪四姑娘,认为四姑娘没有留在永定侯府是有意丢下五姑娘不管。”

    祁远章默然不语,又抓起了一旁的筷子。

    崔姨娘忙补了一句:“四姑娘是个什么性子,您是知道的,她哪里会做出……”

    “母亲不是个会胡乱发火的人。”祁远章瞥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崔姨娘赔着笑脸道:“是,您说的是,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生气,这事儿的确是四姑娘的不对。可是,四姑娘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却也并非有意为之。她一个小孩子,突然遇上了事,自然是要慌张的。”

    祁远章看起来慢条斯理的,吃的倒不慢,一转眼碟子里已少了一半的菜。

    他低着头问道:“你是想让我免了茉姐儿罚跪一事”

    崔姨娘道:“婢妾不敢,婢妾只是担心四姑娘禁不住这般罚跪。”

    祁远章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他已经三十六七岁,不算很年轻,但他依然是个样貌英俊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他只是这么漫然一笑,便令崔姨娘心头狂跳,面上升温。

    可他嘴里说的话,又让崔姨娘霎时冷了下来。

    他看着她,还是笑模样,口中道:“没有小五犯错能罚,四丫头犯错便不能罚的道理。此番真相如何,恐怕你知道的并不清楚。母亲让四丫头罚跪,自然有她的缘由。”

    崔姨娘不死心,还想再说,却叫祁远章一下截断了话头。

    祁远章将菜碟子往边上推了推,复躺了回去,捡起一旁的书卷,再次哗啦啦翻阅起来,一边抛出了一句话:“母亲赏罚分明,公允得很。小五能罚,四丫头自然也能罚。你若非说母亲对小五有所偏袒,那便让母亲也对四丫头动用家法便是。如此,皆是家法,便不失偏颇了吧”

    崔姨娘听到这,呼吸一紧,再不敢多提一句有关“偏袒”的话。

    祁远章摆摆手让她走。

    她亦只好走。

    收拾了东西,她提起食盒,告退离开。

    书房里的祁远章,依然躺在那,同她方才入内时瞧见的样子几乎一般无二。

    崔姨娘走出房



第057章花里胡哨
    翌日破晓,长喜来唤她起身,她却半天没能睁开眼睛。

    身上倦极,睡了一夜也未能恢复。

    昨儿个夜里的梦境,也依稀还在眼前。

    太微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琢磨了许久都没能琢磨透自己的心思。她好端端的,梦见薛怀刃做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还惦记着他

    太微有些不敢深想,越琢磨越觉得口干舌燥,忙唤长喜给自己沏了一杯水来。长喜办事比碧珠妥当体贴百倍,早早地便备好了温热的白水。

    太微一口气饮尽了一盏,才觉得身上舒坦了些。

    少顷,天色大亮,她洗漱更衣完毕,领着长喜走出了门。清晨的微风迎面吹来,又令她精神振奋了不少。

    角角落落,看起来似乎都更加顺眼了些。

    鸣鹤堂里热闹如昔,祖母依然高坐上首,底下陪着一溜一溜的人。姑母祁春眉一如往常,离她最近,其次是崔姨娘。

    但崔姨娘今日的脸色,不比过去,像是憔悴了两分。

    祁茉也已从祠堂里出来,换了衣裳,坐在角落里。她素日都紧跟着崔姨娘,今日却一个人缩在角落,自然是稀奇得紧。

    太微进门时,正巧听见姑母祁春眉在对祁茉问话,说四丫头今日怎地坐得那般远。

    祁春眉人在祁家,事却管不着,加上行动不便,消息也就不大灵通。

    昨儿个祁茉被罚跪祠堂的事,人人都知道了,她却还不清楚。这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出了声,只问得祁茉低下头去,崔姨娘亦黑了脸。

    祁老夫人便看了一眼女儿道:“你身上可是好些了”

    祁春眉闻言,就也不再追问,顺了话回答道:“还是不大爽利。”

    她瘫了半个身子,天气一热就浑身难受。尽管底下有一群群的丫鬟婆子伺候着,但对祁春眉而言,这日子过得还是十分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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