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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她侧着脸,望向母亲,叹口气道:“大夫瞧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中用的,也不知那些药啊针的,都有什么鬼用处。”

    祁家经年累月地供着她,给她请大夫,给她煎药施针,但许多年下来了,她的身体却并不见什么好转。

    众人暗中都说,她是不可能好起来的。

    可祁春眉嘴上念叨着大夫无用、医药无用,心里却还是盼着自己能够重新走路。再苦的药,她也照吃;再疼的针,她也愿意去扎。

    在这件事上,她是从未露出过娇蛮的一面。

    也或许,是年纪大了。

    昔日娇纵蛮横的那位掌上明珠,早已变得不一样。

    祁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地道:“天下大夫何其多,咱们如今才见过几个你呀,莫要心急,这放宽了心,身子骨才能见好啊。”

    祁春眉还是叹气。

    好好的一场热闹,硬生生叫她给叹成了愁云惨雾。

    但祁老夫人并不说什么,只等着太微等一众姐妹请过安后,便让人如常地备了朝食来吃。

    饭桌上,祁茉跟前仍有那两个份例之外的煮鸡子。

    看上去,一切都还是先前的模样。

    太微安安静静地用着饭,一句话不多说,一个眼神不多瞄。

    这顿饭,平静得近乎诡异。

    崔姨娘和祁茉显见得都没有什么胃口,俩人各自只用了半碗清粥便放下了碗筷。见她们如此,小七几个也都没用多少便停箸漱口,不再用饭。

    没胃口这种事,瞧见了,总难免要受影响。

    气氛不对,哪里吃得下。

    可太微不在意,有的吃,总好过没有。

    她昨日从永定侯府回来后便粒米未进,先是被人带来叫祖母一顿问话,再被沈嬷嬷陪着去沐浴洗漱,当真是连口水都没有喝过。

    她饿了一晚上,自是要好好地补回来。

    太微默然不语,低头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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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确认
    祁远章吃着菜,喝着粥,一条腿高高翘在椅子上,闻言掀了掀眼皮道:“饭桌上谈的事,难道便不是事这要紧的,是要谈的话,而非谈话的地点。”

    这话倒是没错。

    太微听着,深以为然,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她吃饱喝足,便放下了筷子。

    谁知他正好将视线移过来,瞧个正着,冲着她道:“饱了”口气自如,像是问过一万遍般的自然。可太微上一回同他一道用饭,还是过年时的事。

    腹诽了一句莫名其妙,太微将面前的碗往边上挪了挪,将筷子整整齐齐地并排放好,才抬眼同他对视道:“饱了。”

    祁远章轻轻“哎”了一声,似觉遗憾,可惜地道:“这下子可好,岂不是成了我一个人用饭。”

    祁老夫人在旁道:“食不言寝不语,依我看,回头再说也不迟。”

    祁远章也放下了筷子:“人都齐了,还有什么好回头再说的,您想说什么,便说吧。”

    祁老夫人便道:“小五昨日既然是叫人送回来的,那这护送的恩情,咱们便不能不报。”

    “报吧报吧,不过就是送礼答谢嘛,不必多言了。”祁远章漫然地点点头,眼睛却定定地看向了太微。

    太微原低着头,垂着眸在猜他和祖母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便抬头朝他回望过去,目光清澈,明亮如水,没有一丝阴翳。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吃惊于她这般直勾勾地看回来。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别开了眼。

    祁远章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茉姐儿”。

    祁茉一震,受惊小鸟似地猛然转头朝他看去:“爹爹”

    祁远章道:“你把昨日在永定侯府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祁茉愣了一下,望望祁老夫人,又望望太微几人,垂下眼帘,把昨日同祁老夫人说过的话,又原模原样地讲述了一遍。

    祁远章听完,问了一句:“没有遗漏”

    “没有。”祁茉为表肯定,加重了音量。

    祁远章便又来喊太微,让她把昨日的事也再说一遍。

    等到说完,祁远章揪着她话里的一点仔细地询问道:“你发现四娘不见的时候,那戏台上唱的正巧是哪一出”

    太微怔了一怔。

    他也不管,又去问祁茉:“你呢,发现小五不见的时候,可曾听见那戏台上唱的是哪一出了”

    祁茉瞥了太微一眼,眼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得意:“女儿记得,那台上当时唱的,是一句‘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太微面无表情。

    一旁听着他们父女交谈的祁老夫人等人则都面露狐疑地看向了太微。

    祁茉记得,且说得清清楚楚。

    太微却回答不上。

    这般看来,难不成是太微在撒谎

    祁老夫人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了儿子。

    可祁远章脸上笑微微的,竟是半天也不开口,只一会看看左边的这个女儿,一会看看右边的女儿。

    两个姑娘,年纪相仿,生得却并不像。

    不知过了多久,祁远章终于道:“四娘的话,不必听了。”

    众人诧异,祁茉更诧异。她急吼吼地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爹爹”,话里全是委屈和不信。

    祁远章背过身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等到他转过来,面上已是冷冷的不耐烦,口气漠然地道:“那样的时候,你竟还有心思去听戏台子上在唱什么”

    祁茉一噎。

    他继续徐徐地说道:“谎话,是经过潜心推敲的,是以每一遍提起,都是一模一样,毫无变化。而真话,则需要人不断地去回忆,去思考。偏生人的记性不中用,总会忘记东西,出现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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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选择
    太微望着三姐祁槿,脑海里浮现出陈敬廷那副浪荡无状的样子,禁不住暗暗地想,赵姨娘煞费苦心为三姐寻来的这门姻缘,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陈敬廷那样的人,纵有世袭爵位,风流样貌,又能如何

    左不过是个仗着祖宗荫庇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罢了。

    太微很瞧不上陈敬廷。

    可显然,祖母很满意永定侯府的家世门第。

    祁老夫人一直看着赵姨娘,始终不将目光挪开一瞬,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好在她的声音和语气,还是慈祥和蔼的:“三娘素来听话乖巧,从不惹是生非,想必回头进了陈家的门,也会叫世子爷喜欢的。”

    她敲打了两句又来安抚,当真是一件不落。

    赵姨娘喏喏应是。

    三娘一言不发。

    这时,闭目养了半天神的祁远章忽然睁开眼睛,坐正了身子。他把玩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听了这些话,这门亲事,还想嫁吗”

    他手上的翡翠扳指,澄碧清澈,如同一池绿水。

    那扳指,是素面的。

    上头并没有精铸的花纹或刻字,然他并不会武,这枚扳指当然也非武用。戴在他手上,不过只作赏玩。

    太微记得,自己每一回见到他,他手上都戴着它。

    从不摘下,从不离身。

    那翡翠扳指上有个小小的裂口,瞧着很显眼。

    一件好好的东西,裂了一道口子,缺了那么一角,便成了劣品。

    靖宁伯府不算富贵滔天,也不至连这么点东西也买不起新鲜的。但他似乎很喜欢这枚翡翠扳指,即便上头有个缺口,也照旧戴得欢畅。

    这会儿,他细细摩挲着上头那个小小的裂口,将话又问了一遍:“三娘,我问你话呢。”

    三娘祁槿这才怔怔地回过神来,看了看身旁的赵姨娘。

    祁远章并没有看她,但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动作,蓦地道:“我问你,你只管自己说,看旁人做什么。”

    三娘闻言收回目光,低下头,像是踟蹰了一下,声音轻轻地道:“女儿想嫁。”

    话音落后,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太微望着满桌碗碟,想起了三娘前世嫁进永定侯府之后的事。三娘的日子,过得并不如何。二人婚后,陈敬廷美妾成群不说,还养了成堆的外室。庶出的孩子,已是多得要叫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却还有一群群的私生子。

    是以即便没有她在暗室看见的那一幕,没有陈敬廷和六皇子的私下勾当,陈敬廷那样的人,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三娘,说想嫁。

    太微不知该作何想,干脆不去想。

    这时,她听见父亲道:“你可是想清楚,想明白了”

    三娘抬起头来,说了一个“是”字。

    祁老夫人面露满意,朝她欣慰地笑了笑道:“三娘是个好孩子,识大体,想得透彻。”

    祁远章盯着他自己的手看,闻言说了一句:“既如此,便散了吧。”

    除此之外,半句多的也没有。

    祁老夫人就率先站起身来,笑说自己“老胳膊老腿,骨头都僵了”,一面传了大丫鬟珊瑚进来扶自己出去,一面让祁远章快些回去歇着,好好养他的腿,休要再乱走乱动。

    可祁远章胡乱笑笑,重新又提起了筷子。

    桌上的菜早便凉了,他也无所谓,只让她们都回去,他要再留着吃一会。

    没人再罚祁茉,也没人再提永定侯府的事。

    太微起身往外走,边走边想,这靖宁伯府,怕是早就烂了根了。她不想再同这伙子人一道过日子,可她一个人,也走不成。

    即便母亲疯疯癫癫,她仍然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

    还



第060章 父女
    “你是见我嫁得好心里嫉恨,故意想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三娘凶巴巴的,一脸不高兴,声音也听起来急躁得紧,一点没有赵姨娘的样子。

    说她像祁远章,也不像,不知是怎么养成的性子。

    太微深深看了她一眼,总归要嫁的是她祁槿,不是她祁太微,她愿意嫁,便由得她去吧。太微闭上嘴,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刀山火海,她乐意去,谁还能拦着不许她去

    太微直接将赵姨娘母女俩抛在了身后,一口气回到了集香苑。

    她夜里没睡足,正好安安静静补个回笼觉。等到睡饱了,起来用个午膳,继续躺回去,自在得要命,谁有闲心搭理那伙子人。

    可没想到,午后艳阳高照,她爹却派人来说要见她。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太微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私下见过他几面。何况他们今儿个早上才在鸣鹤堂见过面,只过了几个时辰,他竟然又要见她。

    太微一头雾水,又不得不去见他的面,实在是兴致缺缺。

    是以见了面,她脸上也不大能挤出笑容来。不像在祖母跟前,心里再不痛快,她也能笑出一朵花。

    明明对她来说,祖母和父亲是一样的。

    两个祁家的人,只是两个祁家的人而已……

    她并不在乎他们。

    她离家之后,摒弃父姓时,丝毫犹豫也无。

    可这一刻,当她独自来见父亲的时候,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情绪。大概,是因为她见过他的棺椁,见过他的灵堂。

    除她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一年后便会死。

    太微站在廊下,远远地朝树下看去。

    她爹身上穿的还是今晨那身花里胡哨又松垮垮的大袍子。

    树下安了一张躺椅,竹编的,依稀间仍然可见翠色。他仰面躺在上头,一手捧着一卷书,一手不时地往旁边探去。

    一探一个准。

    眼睛都不用看。

    一盘子点心,很快就要见底。

    他边读书边吃点心,晒着太阳吹着风,倒是过得比谁都舒坦。

    这样的人,除了乖乖向建阳帝俯首称臣,还能做什么

    太微想象不出,只是憋闷。

    她缓步朝树下走去,走到离他三步开外,已站定不动,口气平平地喊了一声“父亲”。她已经很多年没叫过他“爹爹”,如今便是想装亲近,也是难。

    树下的人从书后露出了半张脸。

    他有一双斜长的丹凤眼。

    那一只眼睛,眨了一下。

    他放下了书,笑了笑道:“站得那般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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