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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第228章 不在乎
    兴许是生得像父亲吧。

    姜氏暗叹口气,想起早已远去的旧时光阴,隐隐有些伤感。

    年少的时候,万事不愁,最怕的不过一个“老”字,总觉得人老了便坏了。容色衰败,身形走样,活着也无趣。

    可弹指二十载,青春倏忽而逝,少年成白骨,狂言成笑话。懵懂稚气的少女方才明白,一个人能活到老,活到容色衰败身形走样,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姜氏望着慕容舒,思及故人,心生恻隐。

    不论如何,来者是客,又是故友的孩子,一顿饭总是要留的。

    她一边让人备菜,留慕容舒用饭,一边问他可有忌口。

    慕容舒面上神情有些无措。

    虽然面具遮去了半张脸,但两只眼睛里不断流露出慌张。

    他像是没有料到姜氏会留饭,闻言眼神躲闪了下,摇摇头道:“没什么忌口,都可以。”

    姜氏笑了笑,回头看向身后的太微,轻声道:“差人去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

    太微点点头应声而去,片刻后回来,便见慕容舒低着头在那说小时候的事。

    他看起来沉默寡言,怯生生得不像是会说话的人,但真说起来却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姜氏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小时随母亲李氏来靖宁伯府的事。

    他竟然也真记得。

    太微不觉有些讶然。

    那个时候他才多大

    四岁,还是五岁

    不管几岁,总归是个小孩子。

    那个年纪发生的事,她大多已经记不清。便是母亲当初崩溃失控的样子,她其实也不大记得了。

    可是他却能记得偶然一回来靖宁伯府拜访的事

    这等记性,怎么会被人说他不复过去聪慧

    太微听着他的声音,突然心生疑窦,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点古怪。可到底古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须臾,慕容舒说到母亲李氏,声音渐轻。

    姜氏红了眼睛。

    太微走到母亲身侧,给她递了块帕子。

    这时,门外忽然热闹起来。

    太微和母亲对视一眼,掀帘往外去。

    外头站着沈嬷嬷,正板脸训人,训得热火朝天。虽然声音不大,但口气很重。长喜在太微跟前是得脸的大丫鬟,在沈嬷嬷这等老资历的婆子面前却不够分量说话。

    沈嬷嬷训话,她只能受着。

    太微立刻冷了脸:“嬷嬷老糊涂了不成,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连体统二字怎么写都不会了吗”

    沈嬷嬷没想到她一出来就骂人,想说的话还剩半截卡在了喉咙里。

    太微冷冷看着她:“我看嬷嬷是活腻了。”

    沈嬷嬷眼睛一瞪:“姑、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

    太微给长喜使了个眼色,让长喜下去,口中仍和沈嬷嬷说着话:“四姐去向祖母告状了”

    她一猜即中,半点余地不给留。

    沈嬷嬷想说点别的都没有机会。

    “什么告状……姑娘这话是越说越难听了……”

    太微嗤笑:“劳嬷嬷回去告诉祖母,让她不用担心,我娘的客人,我娘自己会招待,不需祖母挂念。”微微一顿,她轻描淡写补了句,“更不需四姐惦记。”

    沈嬷嬷脸色阵青阵白。

    话全叫五姑娘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可就这么回去禀报老夫人,老夫人岂能满意

    沈嬷嬷勉强挤出个笑来:“老夫人知道慕容公子来了,特地让鸣鹤堂的厨子备了些好菜,想请您几个一道过去用饭。”

    太微迎风站着,被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得耳朵发红。

    红透了,就有些发疼。

    于是她双手一伸,捂住了耳朵。

    沈嬷嬷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厥过去。

    太微嘴上喃喃念着冷,转身回了里头,剩下个沈嬷嬷风干在廊下。

    好半天,沈嬷嬷才将堵着的那口气喘匀称,喘顺畅。

    她飞快赶回鸣鹤堂,将太微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了祁老夫人。

    祁老夫人气得鼻歪,恨恨拍桌子,说一群没大没小的,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她当了几十年老夫人,已经很久不曾受过这样的气,如今却一个两个都故意来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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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眼泪
    喜欢的姑娘

    他仓皇转身,像是被戳破了心事。

    天边流云道道,渐渐凝冻成冰。

    三日后,慕容家退还了婚书。

    婚书送到祁远章手上,又被他交给了太微。父女二人站在廊下看雪,看得面颊发红,直打哆嗦。

    这天是真冷,穿再多也不觉得暖和。

    偏偏他嚷着要看什么雪——

    二人各自裹了一身厚厚的大氅,只看背影,活像两头毛多肉厚的狗熊。

    太微站累了,就地一蹲,坐到了台矶上。

    大氅半截垫在身下,便不觉得台矶有多冷。

    她打开婚书随意扫了两眼。

    祁远章学她的样子,也坐下来:“怎么样,我说慕容显那小子不会在这事上纠缠太久的吧。”

    太微“嗤啦”一声撕了婚书,冷然道:“慕容舒来见娘亲,十有**就是慕容四爷的主意,既然娘亲没有松口,那他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用处。”

    祁远章哈哈笑了两声,忽然问道:“依你看,慕容显为什么带着侄子在这个时候入京”

    年关将近,他们不留在洛邑过年,却奔波跋涉赶来京城,实在怎么看怎么古怪。

    太微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信陵王”

    祁远章脸上笑意莫测:“你倒是消息灵通。”

    太微将手中碎纸揉作了一团:“这般说来,还真是因为复**的事”

    自从发现记忆出现偏差,不能再拿来作准以后,她便有意地留心起坊间消息。二宝那群小乞儿,居无定所,四处乱窜,每个人都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

    有用无用,真真假假,全部混杂在一起。

    她也不挑,什么都听,听完了再自己掂量。

    真伪虽然不易分辨,但消息是否有用,并非全以真假来区分。

    就如这一条——

    信陵王藏在洛邑。

    不论真假,都有用处。

    她侧过脸看向父亲,微微蹙眉道:“所以慕容四爷此番入京,是为了表忠心”

    祁远章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青青的胡渣。

    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胡子仿佛也长得快了些。

    他抿了抿嘴道:“我听了一个消息。”

    太微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慕容显此番入京乃是受邀而来。”

    太微面露嫌弃:“就您这一句话分三段说的,皇上竟然乐意听”

    祁远章满不在乎地摸着下巴:“你猜猜,是谁邀他入京来的”

    太微盯着他的眼睛:“您不说我可走了。”

    祁远章咳嗽了声:“你这孩子,怎么半点耐心也没有。”

    话音落下,小熊迈开了腿。

    老熊连忙喊:“站住!站住!我这不正要说呢嘛!”

    冷风吹到脸上,像是冰刀子。

    嘴巴一张大,冷气就直往喉咙里灌,灌得人嗓子发痒要咳嗽。

    祁远章的假咳变成了真咳。

    他咳咳咳的,倒真像是老了。

    太微坐回原处,没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背。老东西身子老了,脾气还跟孩子似的。人家都是当爹的哄孩子,到他们这倒好,掉个头全反了。

    她拍了两下,没好气地道:“慕容四爷安安分分在洛邑呆了这么多年,不能说不谨慎。如今一个邀约,他便亲自带着侄子上京,想必邀请他的人,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人。”

    祁远章终于咳停了,喘口气道:“你对孙阁老可有了解”

    太微眼神一冷:“孙介海”

    祁远章小心翼翼喘着气,不敢再对着风口说话:“看来你知道点他的事。”

    太微沉默,眼神却比廊外风雪还要冷。

    祁远章眯了眯眼睛:“怎么回事,孙介海做了什么让你记恨到现在的事”

    明明说起未来,生死往事皆在其间,她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冷酷的眼神。

    孙介海那个老家伙,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并不是什么泼皮破落户出身。真要说起来,他比永定侯那群人,已是胜出太多。

    可太微的眼神……

    祁远章眉头一皱:“你没有告诉我,二娘几个后来如何,难道是二娘她……”



第230章 小可怜
    祁远章话里的讥诮意味越来越重,可这份讥诮,不像是说给太微,而是说给他自己的。

    他把目光从灰白色的天空上收回,轻轻落到太微脸上。

    泪水斑驳,双眼通红,真狼狈。

    祁远章在心里想:自己真是个烂父亲。

    他双手搁在台矶上,慢慢摩挲着石头缝隙,一字一顿地道:“一旦继承了家业,你便永远不可能和薛怀刃那样的人站在一起。”

    太微立在风中,手指冻僵,脸也冻僵。

    浑身都僵直如木石。

    就连泪水,都凝在了眼眶里。

    祁远章的口气没有半点变化:“我先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话没有假。你若是愿意,将来养个十七八个面首,我也不在乎。可有些人,你必须舍弃;有些事,你再也不能做。”

    他的口气,是这样得认真。

    太微忽然冷静下来。

    她蹲在地上,裹着厚厚的大氅,抽噎着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祁远章很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太微从身上摸出块帕子来擤鼻子。

    哭得鼻酸,什么丑啊丢脸啊,全不要紧了。

    她用眼角余光看着父亲,声音闷闷地道:“你说的没错,你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生气。”因为那个小七已经死在了她的记忆里,让她想起来便心如刀绞。

    她对祁家有怨,对老天爷有怨,对自己更有怨。

    她冲他生气,何尝不是因为对自己生气。

    前后加起来二十几年,他是个什么样的爹,难道她不知道吗

    呼吸慢慢平缓。

    太微眼睛红红地望着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谁定的规矩”

    祁远章怔了下。

    太微道:“我偏偏都要。”

    祁远章飞快地皱了下眉头:“你就这么喜欢他”

    太微脸不红心不跳,只一双眼睛还红通通的。

    祁远章抬手摸了摸鼻子:“我不过是拿他举个例子,你竟然便认了……”他放下手,转了转大拇指上戴着的素面翡翠扳指。

    扳指上的缺口,像一道扎眼的伤。

    他忽然问:“你在你所说的那个‘前世’里,活了二十几岁,那你离开京城后,可曾嫁人”

    先前说起未来时,说的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像姻缘婚配这样的事,太微没提,他也没问。

    如今他问起来了,太微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父亲和母亲不一样。

    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也远远没有亲厚到可以诉说这些的时候。

    半天,她才勉强憋出一句话:“这是什么要紧的事么……”

    祁远章摩挲着手上扳指,闻言口气微变:“看来的确是薛怀刃那小子。”他听上去不像不满意,而像是不明白,“可是你离开京城后,不是便一直定居在鸿都吗”

    “他身居高位,又有国师在,再如何落魄,也不至被贬到鸿都去。”

    祁远章想不通,总觉得事情有异样。

    “依你的性子,也不像是愿意给人做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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