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不洗脸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房间里温度适宜,床头还放着一个小小的加湿器。
她整个人单薄又虚弱,陷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慢慢的眨一眨眼睛,看起来有些许鲜活气。
“子春。”姜老爷子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里,伸手握住老太太纤细无力的手,“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再次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那老太太静默的躺在床上,缓慢的眨一眨眼睛,从眼角里,浸出一滴眼泪来。
“哎,你别哭啊。”
姜槐序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扯出一张纸巾,轻轻的按在老太太布满皱纹的眼角,说:“你哪里难受吗给我说说。”
老太太微微张一张嘴,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姜槐序把自己的耳朵凑过去,屏住呼吸听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眼前的这个人说:“哪都难受让我死吧,不要再抢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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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楠拿着手里的东西赶到医院,把自己的老子揪着耳朵揪回了自己的病房。
她把手里的照片摔在床上,十分生气:“妈没了好多年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我现在就问问你,楼下那个老太太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年轻时候背着我妈妈好过”
姜槐序脸上的表情从慌张又慢慢变得平静,他看着床上那张重见天日的照片,有些怀念的拿起来摸了摸上面女孩子姣好的一张脸,说:“哪能呢,我哪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他慢慢的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盯在照片上,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岁月。
郑子春年轻时候就长的漂亮,这事是凡有个眼睛的人就看的出来。
不管什么年代,美女总是受人追捧的,尤其这个美人脸上还长着这么醉人的一对酒窝。
但是姜槐序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跟郑子春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同桌。
年轻时候的姜槐序也长的有几分看头,他还嘴甜。
到了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对彼此都有一点意思,但都不好说破。
郑子春从小学习跳舞,毕业之后被一家很有名气的舞蹈学院招走了,从此两个人天各一方,开始还通信联系,慢慢的信件越来越少,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姜槐序把手里的照片看了又看,说:“谁心里还没有个放不下的初恋呢,我虽然一直没有忘记过她,但是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你妈妈是个好女人,我这一辈子也跟她过得很幸福,很满足。”
姜楠回忆了一下自己爸爸妈妈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确实像姜槐序说的那样,两个人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从来没有红过脸。
她承认自己是被生气冲昏了头。
等她冷静了一会儿,才说:“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是打算开发一下第二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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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在雇佣的这个护工开的价钱高,服务也十分到位。
她能感觉到对方轻柔的扶起自己的身体,用温热的毛巾擦洗了一遍,最私密的部分也都照顾的很好。
然后她被轻轻的放在床上,身上盖好轻柔的棉被。
随后是床尾的尿
第074章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郑子春身上穿着一件细薄的长裙,柔滑的布料勾勒出她匀称美好的身体曲线,露在外面的锁骨清晰平直,长长的天鹅颈上一点颈纹都看不见,保养得十分精心。
今天是她的四十岁生日。
就算是已经到了这个大多数女人都到了更年期的年纪,她的头发也一点都不见少,还是乌云一样顶在头顶上,黑的让人羡慕。
今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精心的勾画过眉眼,又戴上了丈夫专程买来送给她的璀璨耀眼的项链和耳坠。
上面的钻石沉甸甸的一大颗,隔着十几步远就看的分明。
郑子春的一生,是让人羡慕的一生,她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从出生开始,长的漂亮的孩子就格外的受人青眼。
她从小身体柔软,是一颗跳舞的好苗子。
家境还算不错的父母一点犹豫都没有,特意为她请了舞蹈老师,郑子春也不负众望,不光学习不错,舞蹈也令人交口称赞。
待到她从舞蹈学院毕业,很快就被国家文工团招走了。
顺风顺水。
郑子春在歌舞团里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两个人郎才女貌,身材出挑气质出众,站在一起一对璧人养眼的很,她这一辈子,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羡慕的眼光。
尤其是今天。
跳舞其实很大一部分人吃的是青春饭,因为年纪大了了之后体力难免跟不上,有很多人三十多一点就转到幕后去了,开开培训班,或者是有机会能留在团里当老师,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郑子春也在结束了今年的巡演之后,选择了退居幕后。
她的丈夫选在她生日这一天帮她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所有亲朋好友和认识的朋友们这一天都来了。
郑子春在台上优雅的舞动着身躯,为她的台前风光的职业生涯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等到她表演完毕,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郑子春对着台下熟识的人们深深的鞠躬,待到她直起身来,已是热泪盈眶。
她的养子陈聪明送上来一大捧娇艳欲滴的鲜花,笑着祝贺这个年轻漂亮的妈妈。
郑子春为了自己的事业,生怕身材变形,一辈子都没有生儿育女。
她跟自己的丈夫办完手续,去福利院捡着聪明漂亮的男孩子领回来一个,从此以后就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养的十分精心。
陈聪明当然也争气的很,许是领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岁的年纪,跟同龄人比起来,格外的听话懂事,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从来没让郑子春操过心。
甚至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自给自足,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
耳边的掌声一直持续不断的响着。
郑子春拉着自己的裙角,向着台下不停的鞠躬,手里的鲜花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摆摆,鲜红的玫瑰和雪白的百合花在她的视线里暧昧不明。
有人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喊着:“老太太,老太太”
她的肩膀被慢慢地晃动着,晃动她的人力气用的十分节制,好像稍微用力一些,她就会散架了一样。
郑子春睁开眼睛,满目的雪白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啊
照顾了她很久的护工看她睁开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纸袋和装满了温水的玻璃杯,说:“该吃药了。”
病床被恰到好处的摇到了一个倾斜的角度,郑子春借着护工的手坐起来一点,光是这点小小的动作,她就用尽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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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姜槐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明白郑子春想要干什么。
她结结巴巴一句三喘的把自己要的东西说出来,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被角,看起来很是紧张。
护工刚在门口推门进来,看见姜槐序在里面,对着两个人点一点头,又转身出去了。
姜槐序压低声音,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在医院里,真的睡不着只要给医生说,医生肯定会给你开相对应的处方药。你一要就是一大瓶,你当安眠药现在这么好买吗”
郑子春翕动着嘴角,说:“你们都只是当我想留在这个世界上,千方百计的要留住我,可是我实在是不想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
房间里安静的很,可以听到楼道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这点安静让郑子春的叹息声显得十分的沉重。
她对着姜槐序点一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回去吧,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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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明接到护工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
他出身不好,刚出生就被扔在了福利院的门口,幸亏半路郑子春和丈夫收养了他,才让他从那个吃口饭都要看眼色的地方顺利的脱离出来。
因为之前有过被退养的经历,所以陈聪明在新家格外的谨慎小心。
好在郑子春并不在意这个,两个大人待他十分的好。
陈聪明毕业以后进了一家外企,工资确实不低,就是忙的很,出差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他有妻儿要养活,工作也忙的团团转。这边郑子春就有些顾不上,他只好找了一个口碑特别好的护工照顾她,有时间就回来看一趟。
电话里护工十分无奈的表示郑子春开始绝食,并且绝食了两天的时候,他只能顶着压力跟上司请假,然后去医院看她。
这家医院来过几次,医生也都是托熟人找了关系,有情况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会儿刚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没多久的陈聪明坐在病床边上,看着虚弱的郑子春,心里头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在郑子春身边长大,看着这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在舞台上绽放了神采飞扬的一生,在最辉煌的时候落下了帷幕,后来又一直在歌舞团工作到退休。
这期间他的养父病故,郑子春只消沉了一小段时间,就又精神抖擞的投入到自己全身心爱着的事业里去了。
郑子春躺在病床上,陷在素白的被子里,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她的胳膊上安静的打着点滴,两只眼睛空洞无神,是一个生无可恋的模样。
护工帮着把床摇起来,郑子春这才眼神对焦,对着自己这个优秀的养子点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聪明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看了看郑子春已经全部白掉的头发,眼角酸涩:“妈,你这是何苦呢”
郑子春动了动手指,虚弱的说:“聪明,你是个大人了。别的妈妈也不想和你多说,我实在是太痛苦了,这日子过的没意思,下次我要是再恶化,你就不要让医生抢救我了好吗”
“妈,只是癌症而已,你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好不好。”陈聪明把郑子春因为输液有些冰凉的手指握在手里,说:“你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为什么不呢爸爸去世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工作实在太忙了,可能抽不出很多时间来看你,但是我保证,每周肯定会来一次的,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护工阿姨说,好吗”
不管什么时候,人类的痛苦总不是相通的。
陈聪明根本理解不了郑子春心里的感受,郑子春虚虚的握了一下陈聪明的手指,陈聪明认真的看
第076章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姜楠从小到大,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家里风气开放的很,也从来没有被催过婚。
作为一个独立的单身现代女性,她是幸运的。
没有经历过身边至亲之人的催婚宣言,简直就跟中了彩票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但是最近几天,姜槐序却好像吃错了药一样,每天在微信上给姜楠转发各种链接过来。
内容无非是:“没有经历过婚姻的女人不是完整的人生。”
“要幸福一生,必须先找到完美的另一半。”
姜楠看着这些道理都讲不明白,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公众号链接,哭笑不得。
她给姜槐序打了个电话过去:“爸,你不要给我发这些东西了好吧,我都四十多的人了,要结婚我早就结了,你是不是骨头松了闲的呀,要不我再给你办个住院手续,你去骚扰骚扰人家老太太去”
姜槐序握着手机,有点难过:“闺女啊,不是我给你乱发东西,你看看我身体也不好了,这我要是哪一天过去了,得有个人好好陪着你不是,你一个人,得多寂寞啊。”
姜楠旁边的内线电话响起来了,她赶紧说了几句:“不,我一点都不寂寞,你闺女我有闺蜜有工作,沉迷赚钱乐不思蜀。我看是你寂寞了,你没事干去广场上找老太太跳舞去吧,乖啊。”
然后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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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楠说的没错,寂寞的不是她,是他姜槐序。
老婆刚没了的那几年,每天看着家里的合影,日子还过的将就,但是时间久了,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始终没人填补。
该说的心里话也失去了倾吐的对象,闺女始终都那么忙,再说了两代人的代沟深的不可跨越。
就算是坐到了一起,也只是沉默的吃吃饭聊聊天气。
姜楠每天在公司里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小时候总是嫌姜楠事无巨细的报告学校里的事情烦,等到岁数大了,想听一听,姜楠的嘴却闭的死紧,堪比陈年老蚌。
姜槐序横竖没事干,穿好衣服去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大下午的哪里有跳广场舞的,他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去找以前的牌搭子下棋去了。
以前的牌搭子跟姜槐序住一个小区,两人都是臭棋篓子,谁也不服谁,每天连下棋带吵架,热闹的很。
自从牌搭子的老伴没了以后,他就被儿子接走,跟孩子一起日子过去了。
好在也不算远,就在影视城边上的小区里。
但是事不凑巧。
姜槐序到了地方,给昔日的老伙计打电话,却怎么也没人接。
他想起牌搭子那双背的不行的耳朵,暗骂自己怎么不提前沟通好再过来。
既然出来了,姜槐序也不想回去,他饶有兴致的沿着林荫掩映的街边慢慢的走着。
又在街边买了一袋沾满了焦糖的爆米花--他记得这个东西,姜楠小时候特别爱吃。
姜槐序转悠了一会儿,看见路边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牌子,绿色的牌子上面写了几个白色的大字:“华佗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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