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怨

    姜楠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说:“说什么呢，乌鸦嘴，你就是骨折了，死什么死。阎王爷都嫌你嘴碎，不收你。”

    姜槐序平躺在病床上，左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空中，他十分不适应的左右动了动，说:“我得躺几天啊，子春还等着我给她送饭呢。”

    “您躺着吧，几天医生说了算，我说了可不算。阿姨那边我过去了，她想过来看你来着，被我拦住了，反正您那会儿还睡着呢，来了你也不知道。”

    姜槐序点了点头，说:“哎，对，可别让她过来，我现在这幅样子可不好看。别招了人家的嫌弃。”

    --

    楼上单人病房里，阮焉罗正在罕见的发脾气。

    媒体报道说她昏迷不醒，身体虚弱。可是眼前的阮焉罗半分都看不出来虚弱的迹象来，她中气十足的抱着枕头，对着助理大发脾气:“你给我把老贾叫回来，把我关在医院里算怎么回事啊，前几天说是新戏要上了，需要一波热度造势，炒作就炒作吧，都炒的什么鬼玩意。”

    她的助理商秋抱




第081章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
    姜楠身为一个女人，能做到现在的职位，肯定是及其不容易的。

    但是她不知道是真的年纪大了，还是两边事情牵扯着她，以前拼命三娘的那个劲头怎么也找不回来。

    她白天处理完了公司里的事情，晚上还要去医院陪床--白天找了护工，但是毕竟自己亲爸，每天总得过去陪陪床，要不怕老爷子心情不好。

    就几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圈。

    姜槐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直是暗骂自己不小心，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等他吊在床上的腿放下来，能自己稍微挪动了，姜楠扶着他出去。

    姜槐序两只手扒着床边，死活都不肯动:“楠楠，你回家去睡觉吧，爸这里不用你啊，你看我自己挪的挺好的。”

    说完这话，姜槐序自己挪着走了两步，想证明一下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打着石膏的腿钻心的疼，老爷子一个没扶稳，差点栽倒在地上。

    姜楠伸手扶住老爷子，被带的踉跄了一下，说:“您可别逞能了，感情还以为自己正当壮年呢，你就老老实实的接受我的伺候吧，行吗”

    这几天连轴转，姜楠有一点感冒，她鼻子被自己擦的通红，坐在床边还不停的吸溜着鼻涕。

    她坐在病床边跟下属视频完，她挂了视频还对着手机左照右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点嘚瑟的说:“嘿，爸，你还别说，我这几天好像瘦了，这可比我运动管用多了哈。”

    姜槐序罕见的没跟自己闺女臭贫，说:“楠楠，对不起，爸真是给你谈麻烦了。”

    “你说什么呢爸，好像你从小没端屎擦尿的伺候过我似的，怎么情况反过来，您就这么墨迹了，小时候也没见我跟您道歉啊。”

    --

    此间郑子春经过了一次痛苦的化疗。

    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化疗的副作用太大了，不光什么都吃不下去，胃里还一直往上反酸水。

    护工帮她小心翼翼的翻个身，以免后背的血液流通不顺长褥疮。

    郑子春脑袋上本来就稀疏的白发蒲公英似的一碰一把，护工背着郑子春把枕头上的白头发清理下来，捏在手里。

    她背对着不敢说话的护工，说:“不用藏了，我都知道。人家得了癌症都是要剃光头的，偏非我爱美，舍不去这一头白发，罢了，你找个时间帮我剃光算了，省的你满地收拾，费不少力气。”

    护工看着手里塑料丝似的一把白发，又看了看床上老太太头顶上露出来的一片粉白的头皮，说:“咱们还能戴帽子，也挺好看的，再说了，美不美不得看脸吗跟头发没关系。”

    她说完这话悄无声息的出去了，郑子春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落到枕头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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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姜楠没过来，也没打电话。

    宋知非手里拿着一个四层的大饭盒，一进来就满脸堆笑的说:“老爷子，看我给您改善生活来了，今天菜市场的菜新鲜的很，我给你做了好吃的油焖大虾，您可得多吃点。”

    姜槐序乐呵呵的说:“菜市场的菜哪天不新鲜啊，就你这精打细算的一把好手，不新鲜还入不了你的眼呢，精的猴儿一样。”

    “楠楠爱吃虾，她老念叨着减肥，要吃什么高蛋白什么的，虾仁正合适，我给她打个电话，咱们等她过来一起吃吧。”

    宋知非把小饭桌放下，几个菜依次摆开，说:“楠楠给我打电话了，今天开会，不知道要到几点呢，咱们先吃吧。”

    姜槐序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说:“这孩子，不过来怎么连个短信都不给我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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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叫姐姐
    正是凌晨时分。

    郑子春躺在病床上，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暗自神伤。

    睡不着。

    护工看她心情不好，自己出去去护士站找了把陪床椅，叮嘱她有事就按铃。

    她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病房门被推开，从外面挪进一个人来。

    郑子春吓了一跳。

    姜槐序大半夜的拖着一条石膏腿，也不知道是怎么挪过来的，他千辛万苦的坐在床边，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我就是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一看你也没睡，我就进来了。”

    老太太十分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光头说:“几点啊你跑过来，你闺女呢不管你吗”

    “我闺女管不了我啦！”姜槐序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这把老骨头，总有一天会把儿女拖垮。”

    郑子春也跟着苦笑了一下，说:“咱们上了年纪，活也不是好活，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你看看我，每天受点不着调的折磨，今天头发都没啦。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命才能遂了我的心意，死了算了。”

    姜槐序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看了看郑子春的光头，“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放心吧，你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两个人握着手枯坐了一会儿，姜槐序又问:“子春，若是年轻时候咱俩一直在一起，会是什么光景呢”

    郑子春握了握姜槐序的手，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若是，要不然的话，岂不是人人都有后悔药可吃了，你这辈子过得不错，闺女孝顺，想来老婆也是个贤惠的。我先生对我也十分的好，聪明呢，除了忙一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咱们都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自己还能自理的时候解决掉自己，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盼着自己过去，这就不美了。”

    姜槐序拍了拍郑子春，两只皱纹交错的手握在一起，仿佛能看到在他们身上流逝过的那些岁月。

    “如果有来生，你愿意和我相识相知，一起渡过一辈子吗”

    郑子春在昏暗的光线下，唇边的酒窝深深的陷了进去，“若是能像现在这么对我好，自然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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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语南一步一步走在陈旧的小巷里，她的身后跟着一对牵着手的恋人。

    这一双璧人男的穿着一身中山装，身材偏瘦，两只眼睛只顾盯着眼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头上的头发乌云一样顶在头上，大眼浓眉，嘴边噙着一对深深的酒窝，甜的像是盛着一汪蜜。

    这两个人一路浓情蜜意看着对方，顾不得自己到了何处。

    靳语南翻手拿出两个小小的茶杯，舀满河里的无根之水，递到两个人面前。

    姜槐序和郑子春各自端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两人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跟着浓雾里走出的黑袍人晃晃悠悠的去了。

    靳语南顶着入骨的寒意往回走，不知怎地，肩上却一点不见轻松，沉甸甸的让她直不起腰来。

    小西等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之外，罕见的没有插科打诨，它乖觉的落在靳语南肩头，随着走回那间小小的店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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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楠昨晚输过液回家，不管做什么都心慌的要命。

    她站在厨房里，手抖的握不住一个小小的玻璃杯，在地板上砸的粉碎。

    等到她把碎片扫到垃圾桶里，又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姜楠从柜子里面翻出医药箱，一边用碘酒擦伤口，一边想:“看来以后不能熬夜了，副作用惊人啊这个，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止都止不住。”

    宋知非窝在小小的陪护椅上，竟然罕见的一觉睡到天亮。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五点半，护士六点才进来



第083章 五百只鸭子
    宋知非这一天过得，身心俱疲。

    她从早晨开始，跟着姜楠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的办老爷子的后事。

    姜楠身体还没恢复好，再加上老爷子去了，有点伤心过度，大部分事情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等着医院开好死亡证明，又联系了殡仪馆过来把老爷子搬走，期间还见了一面郑子春的养子。

    对方也是明显没有想到这个情况，焦头烂额的很。

    等到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姜楠也好好的回了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她茫然的坐在家里，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相熟的长辈说去就去了，虽然是个没什么痛苦的走法，也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宋知非一整天精神恍惚，去买菜的时候给了钱忘了拿菜，回家做饭的时候还多放了一勺盐。

    王修缘和王泽看着饭桌上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女人，对视一眼。

    王泽咳嗽了一声，才说:“妈，你今天是不是炒菜盐搁多了。”

    宋知非食不知味的填了满口的米饭，这会儿听见自己儿子这么说，捡了一根青菜入口，说:“还真是，那你先别吃了，妈再去炒一个菜，几分钟就好。”

    王修缘拦着她:“行了，菜咸了多吃米饭，我俩两个大老爷们，哪有那么麻烦，倒是你，一会儿别忙活了，早点休息，我看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医院不舒服吧，你瞅瞅你那黑眼圈，都快掉下巴上去了。”

    桌上的几个人都沉闷的光吃不说，王泽挑了个话头，说:“对，我们班这几天听说可能要拆班了。”

    孩子的学业前途总是大事，宋知非一听就有点着急:“怎么了这是，你都高三了，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满打满算也没几天，怎么还这个时候拆班呢”

    一桌子两个大人顿时都不吃饭了，只看着王泽一个人。

    王泽放下手里的筷子，说:“这不我们班出了几回事，没了三个同学。其他班的给我们班起了个外号，叫‘魔鬼六班’。有好几个学生家长已经都到学校里来找过校长了，想给自己孩子换个班，生怕出什么事，说我们班不吉利。”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现在尤其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想自己手心里捧着的宝贝疙瘩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点什么差错。

    宋知非叹了一口气说:“这事闹的，那你呢，你想拆班吗”

    --

    赵明珠看完晚自习，回到家里。

    她感觉最近自己倒霉的不是一星半点，“是不是得去找个庙拜一拜啊，这怎么还都赶在一块儿去了呢。”

    李志荣难得的没在医院值班，桌上还有饭笼子罩着的几个饭菜。

    “你妈今天过来了”赵明珠看着家里干净的地面和井井有条的鞋柜，问道。

    “啊，这不明摆着的吗我妈还没走呢，今天晚上在这儿住。”

    他话音刚落，卧室里就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明珠啊，我在呢。你赶紧的把桌上留的饭菜吃了啊，一会儿我好洗碗。还有你这个衣柜里，哎哟我的天，这怎么这么乱呢你平时都不收拾吗还有你俩的东西平时用了都放放好，你看看你俩的那个鞋柜，天哪，我收拾了一下午才将将收拾出来，你说你们小两口，岁数也不算小了，怎么就过的还不如猪圈呢”

    每次婆婆过来都是这个阵仗，赵明珠已经懒得计较了，她端着饭碗走到卧室门口，不出意外的看自己的婆婆在卧室里四处乱翻。

    李志荣瘫在沙发上，一副累的要死要活，谁也不要想把



第084章 简直可怕
    赵明珠从厨房里出来，见怪不怪的看着尤碧玉跟着自己的儿子进了浴室。

    她刚结婚的那时候还很觉得这事儿毁三观来着，但是尤碧玉一脸的理所当然，好像赵明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一样。

    赵明珠本来就是个天生的软柿子，自己婆婆强势一点，她就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这事儿虽然让她着实觉得恶心，但是人家母子除了举止亲密，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大概“脱光了帮忙擦个背”这事，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这种事情对于赵明珠来说，简直就像是“咖喱味的屎”和“屎味的咖喱”一样，在视而不见和提出来抗议之间两难。

    她每次在见到婆婆以后，都像是自己悄无声息的咽了一口浓痰一样，恶心的要命，但是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烦恼的别有他事，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进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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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碧玉在自己儿子家也起的很早。

    赵明珠今天不用盯早自习，八点之前到校就可以。

    所以她一觉睡到七点，顶着满脸的憔悴暗黄和枯草一样的头发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面的时候。

    就跟装扮精致的尤碧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碧玉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改良旗袍，领口的对襟盘扣扣到脖子底下，但是偏生露出一对雪白的臂膀和大腿来。

    她头发松散的盘在头顶上，恰到好处的在额前留了几根碎发，耳边的玛瑙耳坠摇摇晃晃，还有手腕上碧绿的一只玉镯子，舀粥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情。

    李志荣看了看自己的亲妈，又看了看不修边幅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