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怨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掺和了”商秋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说“你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吗你知道我背着她到底做了什么吗”

    阮焉罗担心她把事情都捅出去，惹的霍如兰伤心，急忙站起来，说道“不是，你别瞎说。饭还没吃完呢你发什么脾气。”

    “你今天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妈帮着你说说话吗其实没必要的。”商秋看着阮焉罗坐回去，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的决绝“咱俩都这样了，你还总是不计前嫌的来找我做什么，来提醒我到底做了多恶心的事吗”

    霍如兰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阮焉罗，问商秋“小秋，你老实跟妈妈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软软的事情你们都这么多年了啊，荣辱都捆绑在一起，到底是做了什么，才闹成这样”

    “你想知道是吗那好，我就说给你听。”

    商秋豁出去了，“我就是卑鄙无耻，才做了对不起软软的事情，妈，你女儿是个混蛋”




第289章 别扭
    “商秋，别说了。”阮焉罗手足无措的站起来，说道“我不应该过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有必要吗”商秋站在病床边上，说道“其实总结一下，几句话就说完了。妈，我为了钱，给媒体爆了软软的黑料，还帮着黑粉拍了视频。”

    霍如兰当然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哪里有敢给老板泼脏水的员工啊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就这样了阮焉罗不但没有责怪小秋，还来找她回去

    一个两个的，脑子都不太清楚。

    霍如兰按着商秋的脑袋，又锤了她好几下，这才觉得有点解恨，对着阮焉罗说“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阿姨向着你，小秋你怎么回事啊，我说呢，怎么莫名其妙就换手机号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姨，不是那样的。”阮焉罗还企图找补一下，说道“不是那么回事，你别听她瞎说。”

    “行了，你不用帮她。”商秋可是霍如兰的女儿，她撒没撒谎，霍如兰一眼就看得出来。

    看来商秋说的是真的。

    “阿姨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了受你照顾，到头来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她说着说着落下两行泪来。

    看见霍如兰落泪，阮焉罗心里也特别不好受，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霍如兰擦了一把眼泪，说道“软软，你先回去吧。都怪阿姨没教育好她，这个事阿姨有责任。等你有时间了，阿姨叫小秋去给你道歉。”

    本来是想着高高兴兴吃一顿饭，没成想闹成这样，阮焉罗看着僵持的母女两个，只好应了一声，随后走了出去。

    霍如兰是真的生气了，她自从住院以来，知道自己闺女不容易，赚的钱大部分都扔在了医院里，一直对着她特别有愧疚感。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能忍，闷不吭声的把她瞒了个严严实实。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给我说说吗”眼看着阮焉罗走了有一会儿，霍如兰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要是直接发脾气，她没准就闭口不谈了。

    商秋叹了一口气，闭紧嘴打算不说话了。

    霍如兰又问道“其他的你也不用说，是不是因为我的医药费才做出这种事的”

    “行了，你别瞎猜了。”商秋不自然的别过脸去，说“我去收拾一下吧。”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既是避开不谈，那就差不多是这个原因了。

    霍如兰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拖累了两个孩子。坐在床上闷不吭声，有点难受。

    小茶几上的东西也没啥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个盒子，垃圾都没多少，装在袋子里就可以。

    商秋装模作样的磨蹭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打量霍如兰的脸色，这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她妈妈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脸上呈现过这么难过的脸色了。

    果然该说的还是得说，瞒也瞒不住。

    商秋叹了口气，说“不全是因为你，你不要瞎想。”

    “不全是因为你，那还是有一部分我的原因，对吧。”霍如兰两眼含泪，哀哀切切的说“小秋，妈妈没教育过你忘恩负义吧，这些年软软帮过咱们多少，你你就算是为了我，又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做都已经做了，是我当时冲昏了头脑，行了吧。妈我现在也很烦，你以为我想那么对她吗”

    “既然是你的错，你对着软软发什么脾气”

    “妈你不知道”商秋有点难堪，说“她还找我好几次，我差点就心软回去了。可是你想过她的立场没有。软软被我那样骗，还愿意让我回去，可是我没脸啊”

    “我要是不凶她，她还会来的。”

    阮焉罗就是那么一个善良的人，这点商秋早就知道。

    “我现在只巴望着，她能想明白，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霍如兰不知道说什么，两个孩子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比谁都想着两个人能和好，但是商秋扭着性子就是不肯，这事情又不是软软的错，老让人家主动来找商秋也不好。

    她整天住在医院里，早就跟社会脱节了，这种事情也没有好的处理意见。

    商秋把盒子整理好，给护工打电话，说“我下午还有事，等护工来了我就走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叫护工阿姨打给我也行。”

    公司里还是那个死德行。

    商秋知道自己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转机，她早就成了公司里的一个笑话。

    卖主求荣不说，还败得一败涂地。

    上次说她坏话的那两个小姑娘，一看见她就心虚的低下头去，好像怕她打击报复一样。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吧，虚荣贪婪，又眦睚必报。

    天知道其实商秋是一个很懒，极度怕麻烦的人。

    前台新来的小姑娘还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旁边带她的同事也对着商秋尴尬的一笑，很快拉了那小姑娘一把。

    商秋装作没看见，略点一点头进去了。

    与此同时，阮焉罗开着车回家，有点悻悻的。

    本来是打算叫霍阿姨帮忙劝和的，哪里想到商秋怎么就这么榆木脑袋。阮焉罗有点失望，也有点生气。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还不稀罕呢”

    可是一转眼，她就又抱着抱枕在床上打起滚来“啊啊啊坏蛋还要我怎样嘛”

    人总是会有一种执念，越是找不回来的东西，越是勾起人的兴趣。

    再说了商秋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定，今天阮焉罗几乎都看到她的动摇了。

    新换的助理给阮焉罗发了信息，是明后天的工作表，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助理哪里哪里都不顺眼。

    就连发过来的信息都散发着一股菜鸟的气息。

    商秋从来不在晚上给她发工作计划，因为害怕她压力大睡不好，每次都是再早晨洗过脸后才告诉她。

    “一点都不如我的小秋秋体贴。”

    阮焉罗抱着手机嘟嘟囔囔的说“好烦。”



第298章 奶奶吃的药
    又回到小时候。

    靳语南在一片浓白的雾气里懵懵懂懂的走着，不过跟以往不一样的是。

    这回她的手里握着另一个人的手，叶简的手有着温暖的温度，那热度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令她心安。

    雾气渐渐散了。

    靳语南站在一片低矮的土屋面前，她低头去看自己胸前，那里垂着两根细细的麻花辫。

    有个长的跟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子从土屋里跑出来，有点生气的喊道“姐姐，你又去哪里啦奶奶刚刚出门，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

    “我们去赚钱啦”靳语南兴冲冲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说“我跟阿简把前几天上山采到的山参卖了，你看”

    靳雨溪有点不服气的说“哼，等过几天，我也能去赚钱啦。省的奶奶每天都出门，我看她今天吃了好多药，可能是身体不舒服，阿南，我们晚上帮奶奶做饭吧。”

    叶简要走，靳语南一把拉住他，说“哎，你等着，那钱我得分你一半。”

    可见叶简是不缺这个钱的，他笑了一笑，揉乱了少女的麻花辫，说“你留着吧，我用不着。”

    靳语南看着叶简的身影消失在隔壁的花园洋房里，撇撇嘴，又有点高兴，说道“走吧，这几天让奶奶休息休息，咱们进去吧。”

    小土屋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里面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靳语南把来之不易的钱放在床板下边，用东西压住，然后说“奶奶又去哪里了”

    “听说爸爸妈妈给寄东西回来了，可能是去拿了吧。”

    果然没一会儿，奶奶就回来了，她看着有点精神不济，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裹，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靳语南和靳雨溪已经将火烧起来了，奶奶看见两个孙女窝心的举动，又忙乎着去做饭。

    他们两个孩子急忙去把包裹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里面除了一些吃的，还有劣质包装的核桃粉芝麻糊之类的，再就是一点其他人给的旧衣服。

    以前还会寄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买两条花裙子的。

    “奶奶，你说爸爸和妈妈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呀”

    奶奶叹了一口气，她年纪大了，腰疼的厉害，白天吃了一把去痛片，还是疼。

    靳语南和靳雨溪把奶奶扶起来，帮忙将锅里热好的饭菜拿出来。

    寒酸的可怜。

    竟然只是一点稀薄的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和拌土豆。

    就算这样，小姐妹仍然吃的很香。

    奶奶牙口不好，慢吞吞的喝着粥，看着两个小孩子香甜的吃土豆，有些高兴，又说“明天有人雇奶奶去割草。一天给三十块钱呢。”

    她说到钱了，靳语南想起白天的时候赚到的钱，赶紧去拿出来，她把那皱皱巴巴的票子拿出来，兴冲冲的说“奶奶，你看我赚钱啦。”

    奶奶没想到这么大的孩子都来操心这个家的收入问题，有点开心，又难过的很，一把年纪的老人了，眼泪横流“好好，知道赚钱了，奶奶没白疼你。”

    靳雨溪在旁边看奶奶高兴的样子，有点嫉妒，嘟嘟囔囔的说“说起赚钱，我也是可以的，今天还有人问我要不要赚钱呢。”

    不过奶奶和靳语南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悦里，根本没有谁到靳雨溪自己嘀咕了什么。

    吃过饭天就黑了，两个人吃饱了饭，帮着奶奶刷过碗，靳雨溪拉着靳语南往外跑，两个人顺着叶简家的阳台爬到自己家里简陋的屋顶上，靳雨溪惬意十足的躺在屋顶上，笑眯眯的说“星星真多啊。”

    靳语南抬头往上看，一望无际的天空漆黑漆黑的，上面有无数光点闪闪烁烁，一条耀眼的银河直跨天际。

    这美景有多久没看到了

    靳语南想不起来了，她最近每天在乎的是奶奶越来越弯的腰，和入不敷出的生活。

    听说爸爸妈妈有了弟弟以后，生活的也很不好，没有多余的钱再给她们。

    “没关系，我可以再赚的。”

    叶简悄悄的从阳台那边爬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包装精美的糖果，靳雨溪看到了，马上欢呼一声，将那盘子糖接过去。

    靳语南和叶简靠在一起，夜风微凉，吹在人身上格外舒服，叶简将靳语南垂下来的几丝碎发挽上去，说“奶奶怎么样，拿过去的药管用吗”

    “好像是管用的，吃过之后就睡着了。”

    靳语南有点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奶奶睡的这么香甜过了。

    奶奶真的老了，腰直不起来不说，有的时候说话也听不清楚，靳语南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以前那个一尘不染的奶奶渐渐不见了。

    家里虽然穷，没什么好东西，奶奶总会把仅有的几件家具擦的一尘不染，地面上总是干干净净。

    但是最近，家具上老是有没擦干净的灰尘的痕迹，地面上时常有枯草，还有洗过的碗，靳语南拿出来的时候，发现碗边沾着黏黏的污渍，竟然是没刷干净。

    甚至于有一次，喝粥的时候，小溪在碗边发现上面飘着两只细小的白虫。

    小溪刚要喊，靳语南急忙将她拦下了，将两个人的碗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下，然后将虫子挑出去，又开始喝了起来。

    穷苦的日子好像没有尽头，让人越来越绝望。

    刚开始的时候，小小的靳语南有时候还会盼着爸爸妈妈能回来一趟，也许能把她们带走。

    这样的话，她们也可以出去见见世面，然后也跟外面的孩子一样，可以有学上，崭新的学校，和蔼的老师，还有很多一样年纪的同学能在一起玩耍。

    可惜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小小的孩子逐渐失去了笑容和想象的力量。

    开始跟奶奶一样，操心家里即将用完的柴火，家里只剩个底的米缸，还有越来越空的菜筐。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身材抽条，以前的衣服很多都穿不下了，奶奶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面掏出一个破布包，开始垂着脑袋默默的数钱。

    是时候去买几件新衣服了。




第299章 两条裙子
    村子往外走，隔着一座山，有一个比较大的市集，通常每个周六日的时候，会有很多附近的村民聚集在这里，都是小户人家，卖的也都是一些必需品。

    什么打扫卫生用的笤帚簸箕，墩布水桶，还有床单被罩，在往里走，有粮油米面，更多的则是买一些即食食品的小摊贩，香味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