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闵延仕曾告诉祝镕,关于粮草减半的那些事,他还没细致地向开疆交代。
而父亲提到过,明莲教的存在,很可能与当今皇帝本身有瓜葛,这更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调查。
二人在路上分开,各自回府,祝镕策马从街巷过,街边背对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余光瞥过那背影,蓦然在心头一震,祝镕下意识地收紧缰绳,等他调转马身再看回来,方才站着人的地方,已空无人影。
祝镕翻身下马,四下转了一圈,心里的跳动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他不会看错,绝不会认错,那一定是姐夫的身影!
夜色渐深,纪州晚风清冷,已有秋意,扶意在柴房里蜷缩起身体,还是冷的手脚冰凉。
忽然,房门开了,烛火猛地照亮这里,眯眼见是母亲,没等扶意看清,娘那柔弱但温暖的怀抱就紧紧抱住了自己。
渐渐适应光亮,看清了点着灯笼在一旁的是父亲,扶意心里有气,避开了目光。
言景山含怒看着女儿,但是对妻子很有耐心,好生道:“带她去洗一洗,脏成这样。”
言夫人冲丈夫摇了摇头,请求他不要再责备女儿,便搀扶女儿起身,母女俩走出了柴房。
屋里已备下了热水,家中的浴桶虽不如公爵府宽敞舒适,可奶娘把水烧得热热的,加了姜汁为小姐驱寒解乏,还稀罕地拿出一块香夷,说是春上茉莉开得好,她做了藏着就等小姐回来用。
扶意见母亲脸上那一筷子抽出的痕迹已经消退些,没再添其他新的伤痕,才略安心些,轻声问:“老妖怪没有为难您”
言夫人道:“她气得头疼病犯了,躺着起不来,没力气折腾我。但是蓁蓁的头皮烫伤了,嘴角也被撕破,请大夫时,我才派人把你爹找回来。你这孩子,把人打成这样,你大伯和大伯母能善罢甘休”
奶娘在一旁添热水,对扶意说道:“小姐今晚可叫我解气,那丫头来家三天,成天作耗,撺掇老太婆和夫人过不去。”
言夫人嗔道:“你啊,什么老太婆老妖怪,扶意就是学你。”
奶娘不屑:“我还没骂她老畜生呢。”
言夫人急了:“你赶紧出去,别在这里招惹意儿了。”
却见香橼从门外进来说:“夫人,老爷请您过去。”
言夫人应了,叮嘱扶意要听话,洗好了在屋子里等不要出门,再三交代后才去见丈夫。
香橼送夫人出去,关上门,立刻跑来扶意身边,笑着说:“小姐一定是和二姑娘待久了,把二姑娘的暴脾气都学来了。”
奶娘问自家闺女:“谁是二姑娘”
香橼比划着拳头道:“就是公爵府的二小姐,从小跟着她们家老太太长大,是顶顶好的姑娘,谁欺负她的嫂嫂,她就和谁干仗,连亲娘都不客气。”
奶娘摇头:“胡说,这公爵府的千金,还能跟人干仗”
香橼急道:“娘怎么不信呢,她刚开始不喜欢我和小姐,还放狗咬我们呢。”
奶娘惊得不行:“咬伤没有,叫我看看。”
她掰扯扶意的身体,扶意怕痒,软绵绵地撒娇不要奶娘碰她,奶娘却笑眯眯地说:“我们姑娘的身子,可长开了,到底公爵府里油水足,瞧瞧才几个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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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扶意护着胸口,把自己藏进水里:“您说什么呢。”
香橼在一旁大大咧咧挺起柔软的胸脯说:“娘,我也长大了。”
奶娘噗嗤笑出声,拍了闺女一脑门:“没羞没臊的东西。”
屋里有笑声传来,没走远的言夫人回眸看,知道女儿心情好了,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听得脚步声,知是丈夫来了,她转身迎上来:“我们去屋里说话。”
言景山冷声道:“她还笑得出来,去了京城几个月,变得这样无法无天,当初不该答应才是。”
夫人挽着丈夫的胳膊说:“你别骂她了,明天母亲还不知要怎么惩
第186章 祝镕的守护
老太太见了孙子,看他大清早就面红耳赤,很是担心,便命芮嬷嬷喂了两颗人丹,又吩咐下人备轿,不许他骑马出门。
祝镕坦言:“算着日子,扶意该是已到纪州,孙儿因此不安,要您担心了。”
老太太慈祥地说:“过几日我就派人去接,你不要焦心。”
祝镕不愿让柳姨娘为难,没有对祖母提起父亲和大夫人要言家尽快将扶意嫁出去的事。
但类似的话,老太太早在儿子口中听说过,一直没敢对孙子说,也是怕他难过。
祝镕定下心来,问祖母:“您要我来说什么话”
老太太道:“你过几日得闲,带平珒出去散散心,这孩子好几天不说话了,也不念书,终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祝镕走到窗前,看向弟弟的屋子,祖母在身后说:“不定是柳姨娘的事,叫他心里过不去了,如何是好。”
祝镕很是愧疚:“实在这几日太忙,疏忽了珒儿。”
老太太叹道:“我劝过也哄过,实在没法子才找你来,我怎会不知你忙呢。”
祝镕问:“韵儿呢怎么不见她。”
老太太说:“你二婶昨晚身子不好,她过去照顾,扶意把平珒的功课托付给她,可她也是分身无暇。”
祝镕想了想,与祖母做了商议后,便径直来到弟弟的屋子。
平珒已经起来了,他安安静静地由着下人伺候洗漱,并没有乱发脾气,只是不愿多说话,也不乐意出门。
“跟哥去禁军府玩一天。”祝镕含笑道,“午后哥再带你去一趟国子监,看看你四哥是怎么念书的。”
平珒呆呆地望着兄长,祝镕则命丫鬟去拿小公子的鞋靴来,一面要他自己将腰带束好,说道:“还没吃早饭吧,跟我去禁军府吃,你也看看什么是粗茶淡饭。”
丫鬟们取来小公子出门的鞋,祝镕要弟弟自己穿,平珒笨手笨脚,穿双鞋热得满头是汗,但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也明亮起来,穿好后,主动跑来哥哥身边。
祝镕带着弟弟出门,来向祖母辞别,老太太笑着说:“若去国子监找平理,不许责备他,别叫他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你带回家来怎么教训都成。”
如此说好了,她站在门前目送两个孙儿出门,转身对芮嬷嬷说:“派人送信吧,路上且要走几天,这就把扶意接回来。”
芮嬷嬷说:“这也太急了不是咱们还没收到信儿呢。”
老太太忧心忡忡:“不急不行,等他们签下一纸婚书,可就误了扶意的终身。”
芮嬷嬷应下,去准备纸张笔墨,匆匆写成了书信后,待要送出去,宫里却传来消息。
五日后平南大军凯旋,皇帝将摆宴犒赏三军,忠国公府老少也将列席,皇后会在后宫另摆宴席招待女眷。
“大热天的,谁吃得下酒菜。”老太太叹气,对芮嬷嬷说,“到时候就告假,说我身子不适不去了。”
芮嬷嬷说:“刚好,明日金府家眷到了,您陪着坐一天,到宫里摆宴时,就说是累着了。”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老太太也不惦记,催促芮嬷嬷赶紧送信,她要尽快把扶意接回来才好。
然而扶意今日才挨了打,一双手红肿不堪,要泡在凉水里才能阵痛,言夫人又怕女儿着了寒气,不敢叫她浸泡太久,可一旦将手离开凉水,就疼得她唇齿颤抖。
香橼一直掉眼泪,可扶意始终不吭声,见了母亲也不说话,言夫人又哄又劝,女儿怎么也不搭理她。
奶娘劝夫人先离开一会儿,让小姐静一静,言夫人一步三回头,走出房门后,忍不住对奶娘哭道:“他明明答应我,就打几下的,这都快把意儿的手打烂了。”
“老太太在那儿号丧似的,老爷能不上火吗”奶娘说,“小姐也是倔强,死活不认错,老爷下不来台。”
“她去京城前,可不这样,怎么……”言夫人擦了眼泪说,“有了脾气性子,并非坏事,可这傻孩子难道不知道,在她奶奶跟前倔强只会讨打,我心都要碎了。”
奶娘则奇怪道:“说是祝家派人一路护送到纪州的,大户人家最讲究礼数,怎么跟来的人不到家里露个面,小姐自己一人和香橼回来的我回头要问问香橼才行,那丫头也没说什么。”
言夫人亦是奇怪:“是啊,难道半路雇的车,跟她来的人呢。”
奶娘想了想,拉了夫人到角落里说:“小姐长大了,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您听我一句话,您阻拦不了的事,也别跟着瞎搀和,老夫人若是逼您什么,您就装死得了,老爷一定会护着您。咱们到这家二十年了,您事事护着老爷,到如今,也该为闺女想一想。”
 
第187章 亲家登门
直到正午,奶娘才从厨房的人口中听说,老夫人请的媒婆托人把银子送回来,不给保媒了。
把那老太婆气得够呛,嚷嚷着要另外找人,可打发人问了几家都不做,那些婆子们也不说个缘故,像是串通好了,就是不接言家的生意。
奶娘来给扶意喂饭吃,心疼地说:“那坏心眼的小丫头送消息回去了,估摸着他爹娘过两天就要来。可不能再叫他们撺掇老爷动手,小姐啊,你听奶娘的话,到时候服软认个错,何苦受罪”
扶意没应话,心里是有主意的。
过去隐忍求全,是心疼母亲,舍不得母亲受罪,也看不见自己的将来,身后没有依靠,不得不低头。
但如今不同,哪怕此生无缘嫁给镕哥哥,姑祖母也会护他周全,大不了离家出走,从此与这家里彻底断了,就算不依靠祝家,她也能活下去。
回家那晚母亲传达父亲的话,挨打时母亲只会在边上掉眼泪,还有她默许了让老妖怪来安排自己的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扶意彻底寒了心。
越长大才越明白,母亲并非为了守护自己而委曲求全,她是溺死在了父亲深情的谎言里,被父亲利用她不能生养儿子的愧疚,为这个家献出她的一辈子。
这一次回来,扶意后悔也不后悔,悔的是自己心太软,还傻乎乎地对爹娘有所期待,但不后悔的是,也算彻彻底底看清了一切,下一次别离,她不会留恋不舍,从此再无牵挂。
“小姐,京城好吗”奶娘问道,“我问香橼,那丫头说京城什么都好,就是糖葫芦没咱们纪州的好吃,您说这丫头,除了吃还能记得什么”
扶意却明白,香儿一定是怕她自己说多了,把祝家的事,把镕哥哥的事不小心说漏嘴,才和她母亲说这些话来敷衍。
奶娘又问:“送您回来的人,怎么不上门坐坐就走了,香橼说他们都回去了。”
扶意道:“都是在府里有差事的,送我出趟远门,耽误好些事,他们要走,我也不好强留。”
奶娘信了,自然原也不是大事,只因她和夫人预备了招待人家的,白忙活一场。此外心里想着,公爵府老太太似乎对小姐也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好,还盼着小姐将来多个依靠,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那样高贵的人家,终究是高攀不上的。
说着话,手里一碗粥喂完了,奶娘见小姐有胃口吃东西,心里就踏实,要再去厨房给弄些吃的来。
香橼在门前送走娘亲,跑回来向扶意邀功:“我娘问我好些话,我都没正经回答她,我怕我嘴笨,说漏嘴了什么。”
扶意笑道:“怪不得芮嬷嬷总说,香儿最聪明。”
香橼轻轻捧起她的手,小心吹了口气,心疼地说:“小姐,老太太会来接咱们吧。”
扶意正色道:“若是姑祖母不来接我,若是镕哥哥从此忘了我,我也想好了,不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香橼忙道:“小姐带我一起走。”
扶意说:“跟我会吃苦,但在这家里,你也不见得多好过,既然你愿意,我一定带上你走。”
香橼轻声说:“在公爵府住惯了,谨慎过了头,其实咱们家能有几个下人呀,昨儿我去找魏爷爷,可容易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小姐,不如咱们现在就走,过两天大老爷夫妻俩来了,一定还要撺掇老妖怪打你一顿。”
扶意摇头:“我要嫁给镕哥哥,我就要有个来处,就算家境平凡,好歹也是书院夫子的女儿,也是我对这家里最后的指望了。”
香橼说:“我以为小姐和二姑娘一样,是不在乎名声的。”
扶意摇头:“我是不在乎,可我要嫁给镕哥哥,总不能是外头的野孩子,姑祖母必定拼尽全力想要成全我们,我一定要忍一忍。若实在没有
指望也没有缘分,那我也不必再忍,趁早离这家远一些,再也不回来。”
香橼自然是放不下亲娘的,弱弱地问:“您真的再不管夫人了我娘说,夫人求过情,老爷答应只打几下,谁知老太太那么恶毒,逼着老爷往死里打。娘说,夫人若是求情,只会害您被打得更惨,她才不敢出声的。”
扶意硬气地说:“事后怎么说都好,可挨打的是我,心寒的也是我。”
香橼劝道:“小姐若要离家,去哪儿我也跟着您,可您只是恨那老妖怪,何苦
第188章 母子重逢
金夫人打量这几位祝家儿孙,小的虽弱些,大的两个却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时笑得也尴尬:“多谢多谢,早该来给老太太请安了,只是离得远,总也走不开。”
平理与舅父一家并不亲近,多年不曾相见,他本不挑剔旁人的高矮胖瘦,也从不以貌取人,可是表兄作为将门子弟,不见半点干练精神,生得脑满肥肠行动笨拙,叫他好生嫌弃,不愿亲近。
祝镕倒是想着,这金公子恐怕有先天不足,不该随意取笑轻视,弟弟虽在边上别扭,他不能学着平理,唯有和和气气来招待客人,将金家母子三人请进门。
金夫人往年来过公爵府,多年不登门,见府中愈发富贵繁华,直看花了眼睛。
兄妹二人更是不住地互相使眼色,简直是入了仙境宝殿。
三夫人拉着侄女的手,爱怜地说:“蔷儿难得来,在姑姑这儿住几日,姑姑带你逛逛公爵府的园子,往里头去,还有好大的湖,沿岸栽了一片荷花,开得正好呢。”
金蔷儿欢喜不已,忙对母亲说:“既是姑姑相邀,母亲,那我就住下了。”
祝镕和平珒跟在一行人身后,忽然见金蔷儿回身来,他以礼相待,可那姑娘却笑得暧昧,留下毫不掩饰的倾慕之意,才羞羞怯怯地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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