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当年那位太子,一样的不贪慕皇权地位,一步步被逼到这份上后,到最后,什么都扭曲了。
自从多年前走出京城,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亲眼见识了百姓的疾苦艰难后,他开始意识到当今治国的种种不足,察觉到皇帝性情中极大的缺陷,但上天造人,本就人无完人,皇帝并非无可取之处。
碍于皇族、贵族和官僚的压力,千百年来,中原土地上的各朝各国,并非每一代帝王都能大开恩科,以科举取士。
寒门学子跻身官宦贵族后,势必会影响到皇族旧贵的利益,大齐三百年来,也曾有几十年一度废除科举,而推行世卿世禄和军功爵制。
先帝在世时,亦非按律开恩科,只在朝中官员遇缺,人员不足时,才不得不从民间取仕,甚至于早年,还一度捐官成风。
但当今皇帝登基后,将科举制度列入大齐朝纲,敦促各地县试乡试,每一次都亲自主持京城会试,与文武百官共同挑选大齐未来的人才。
多年来,无数寒门学子入朝为官,皇帝在百姓心中,并不只是个不会打仗的懦弱皇帝,他为自己培养的心腹和人才,遍布全国各地。
反而是祝镕这般出身,那年得殿试头名时,可谓举国轰动,因为就在之前,无数世家子弟都被挡在殿试之外,祝镕那一次,几乎是给世家贵族扬眉吐气。
想到这些,祝镕不得不再次动摇他的内心,原来为人臣子,并非忠孝难两全,而是忠国与忠君,当如何抉择。
转眼一夜过去,
第289章 孩子嘴里的蜜糖
今日摆宴,三夫人并没有给娘家哥哥送帖子,一则彼此算是撕破脸皮没必要再往来,再则人家新丧了儿子,亦是三夫人自己的侄儿,不该拿喜事去戳他们的伤痛。
在京城贵府中,不请自来是极其丢脸有失体面的事,寻常人家不会这么干,能这么闹的,要不是无赖,就是来寻衅滋事不安好心。
二夫人心里惦记着闵家的提亲,不愿闹出尴尬的事,若是平日她必定看弟妹的笑话,今日却劝道:“珍儿的好日子,你忍一忍吧。”
三夫人怒道:“正是我儿的好日子,容她这样来找我晦气吗我可没请她,就算不请自来,也不该披麻戴孝的,她不如把灵台也摆到我们门前来,我才佩服她。”
二夫人劝不住,只能干着急。
“跟我走,带上几个结实有力的婆子,事后本夫人有赏。”三夫人对两位嫂嫂说,“宴上的事,还请嫂嫂们帮着张罗,我去去就回。”
二夫人焦心不已,她也不能自己出面,一边答应着会帮忙照看,一边四下里瞧,眼睛里也只能看见扶意,是个管用的孩子。
“跟着你三婶婶去吧,她脾气急躁,别闹出大事儿来,今天这么多贵客在。”二夫人说。
扶意颔首,但转身向大夫人问道:“请母亲示下。”
二夫人忙对嫂子说:“失了体面,也是我们一大家子的事儿,您就让扶意去吧。”
大夫人懒得管,抬手让扶意赶紧走。
扶意得到应允,便跟着三夫人追出来,天知道怒气冲冲的人走得有多快,扶意紧赶慢赶地来,门前已经吵起来了。
只听三夫人厉声说着:“娘家人我把你当娘家人,才不去请,就怕你们伤心,你倒是好,上赶着来给我儿子找晦气,你怎么不把我当娘家人了明白话告诉你,那小子就是死在你们夫妻手里,以为穿上官袍住上大宅,你们就能在京城横行霸道了他不正经念书上学,不正经做官当差,成日里喝得醉醺醺,花街柳巷里挥金如土,为了个伎女与人大打出手,把京城里但凡体面些的人家,上上下下都得罪完了,到最后落得个尸横荒野,你们可算是称心如意了。”
金夫人听得几乎疯狂,尖叫着冲上来要对小姑子动手,三夫人身边几位孔武有力的妈妈可不是吃素的,但金夫人也是有备而来,身后带了七八个高大威猛的士兵。
“婶婶,打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扶意上前劝道,“您少说一句。”
三夫人却拉着扶意的手说:“你和婶婶一样,原是在这京城举目无亲的,远嫁的媳妇,受尽欺负委屈,若还叫娘家人欺负到头上来,那也就白活了。脸皮体面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若有人为了这事儿怕我,从此不敢来招惹我,那也值了。”
扶意见那几位士兵,是忠心耿耿,要为夫人出头的,便上前道:“你们该明白,若无皇命,将士不得入城,入城不得行武,一旦动手,便是犯了律法军规。且不说各位要受军法处置,牵扯了金将军,遭人弹劾,在皇上跟前也不好开交,还望你们速速退下。”
三夫人冲上来说:“听见没有,在京城里做事,时时处处都要讲规矩,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场院,由着你随心所欲唱大戏”
因对方带了兵来,下人们传话进去,便有男眷迎出来。
平理生怕母亲吃亏,健步如飞地赶到,凌厉的目光扫过门前几个士兵,根本不放在眼里,将母亲挡在了身后,挽起袖子说:“是要操练操练吗”
“平理,退下。”里头又有人跟出来,是大哥祝平珞。
平理不服,要争辩,被扶意劝下:“交给大哥处置吧,今天是珍儿弟弟的好日子,不要动干戈,你先送婶婶回去。”
“嫂嫂小心些,若是打起来,赶紧往里头跑,记着哪一个对你动手的,我卸了他的胳膊。”平理说罢,又狠狠地扫了门外的人一眼,才拉着他娘走了。
留下平珞,沉着冷静,面对泼妇哭闹,也不会乱了心神,讲明道理,也示以威慑,最后是金家人自己,把坐在地上哭的夫人带走了。
扶意松了口气,向平珞欠身道:“还是大哥哥压得住,妹妹学到本事了。”
平珞说:“他们不过欺你是个女子,才不放在眼里,而你还年轻,本不该受这些委屈,难为你愿意出面。不要着急,将来时日长久,你在京城有了名声,没人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二人回西苑,路上,平珞轻轻一叹:“韵之若嫁去闵府,有了些什么事,那家里可有个能为她说话的人”
扶意想来想去,也找不出一个正义而好相与的,自然大部分人她也不熟悉,最后应道:“闵延仕不
第290章 好姻缘
扶意离开时,见祖母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而来,宾客们纷纷起身相迎,大夫人和婶婶们也迎上前。
几位方才先走开的世家老夫人们埋怨着:“不见换一身衣裳要这么久的,今日我们来看你显摆儿孙满堂,你却还非要告诉我们,数你柜子里衣裳多。”
老太太玩笑着:“一个个老不正经,越活越年轻,我怕坐在中间,你们又多个妈,可不得打扮打扮”
三夫人搀扶着婆婆,起哄问:“娘,那我是多了几个嫂嫂,还是多了几个姐姐”
老天天骂道:“没大没小,我们说笑话,你上赶着占便宜”
扶意见这里没她什么事,祖母甚至不看她一眼,便悄然带着香橼和绯彤离去。
但心中忐忑,不知祖孙二人说的怎么样,据说男宾那一边,闵延仕也来了,但扶意今日还没见上。
回到玉衡轩,涵之在为妹妹画眉,招手让扶意来看,问:“怎么样”
扶意细看后,应道:“不似平日两眉弯弯,一笑便是女孩儿的天真烂漫,如此有了几分棱角,大气端庄得多了。”
“我家妹妹模样儿好,怎么打扮都好看,区别只在这几分气质之间。”涵之说,“我也不知时下京城兴的什么,只盼着闵家的人能明白,别把外头瞎传的那些话当真。”
扶意心里一紧,问道:“奶奶她……”
韵之低下了头,可一想到祖母和姐姐的话,赶紧又把头抬起来,大大方方地告诉扶意:“奶奶答应了,若是今天闵家再提亲,她会好好考虑和商量,但若闵家就此罢手,她是不会为了我去提亲的。”
扶意松了口气,便要带着韵之离去。
涵之却严肃地吩咐扶意:“这丫头之前为了逃避婚嫁而故意毁了自己名声的蠢办法,你记得告诫妹妹们,不得效仿她们姐姐,再叫我知道,连你一并问不是。”
韵之在扶意耳边低语:“我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扶意几乎同时向姐姐解释:“韵之那么做的时候,我还没来,就是因为这事儿,我才被奶奶从纪州接来京城教她,姐姐,这事儿和我不相干的。”
韵之气得冲她挤眉弄眼:“你说什么呢”
涵之起身来,向她抬起手,韵之吓得一哆嗦,可姐姐只是扶一扶妹妹的发鬓簪花,理一理她的衣襟阔袖,满眼的不舍:“去吧,姐姐等你的好消息。”
二人向长姐告辞,规规矩矩地出门来,离开玉衡轩的大门,韵之回眸看了眼,见大姐姐没有跟出来,她才松了口气,扬手打了扶意一巴掌:“你坏死了,还跟我撇清关系。”
扶意揉着肩膀说:“你都打我两回了,我一定要告诉你哥哥。”
见扶意径直往前走,韵之才怕了,跟上来问:“你真生气了扶意,要不你也打我两下”
扶意停下脚步,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与不舍涌上来,紧紧抿着唇,努力地让自己冷静。
“你怎么了”韵之探过脑袋,“我打疼你了我就拍了一下。”
“我舍不得你。”扶意开口,眼眶到底是湿润了,转身抱住了韵之,“其实我心里也盼着,奶奶能强硬到底,可是……”
反是韵之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没事,你该为我高兴,我竟然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竟然可以自己来选择夫婿。不就是闵家的人难缠些,我们家的人可也缠得你够呛,我可是公爵府的千金,他们家没人敢招惹我。”
此刻西苑宴席上,闵府老夫人和大儿媳妇来与祝家老太太说笑,不多久,户部尚书的夫人便来请安问候。
三夫人命人搬了凳子请她坐在一旁,尚书夫人坐定后,四下看了看,笑问:“老太太,今日来了半天,怎么不见二姑娘。”
老太太心里明白,闵家看来是找了闵延仕的上司来保媒,她们果然没有放弃。
她心里不是滋味,舍不得嫁孙女,可既然答应了韵之,就不能再反悔,总算闵延仕那孩子,品貌端正、心地善良,是个有作为有担当的年轻人,多少安慰一些。
尚书夫人笑道:“老太太,我年头上去庙里烧香,抽了一支上上签,大师为我解签,说是我今年之内保媒牵线的一桩姻缘,必得永世恩爱儿孙满堂。平日里我虽是个爱张罗的,可得了这么好的事儿,就不能瞎张罗。冷眼瞧了大半年,前日到宰相府送重阳糕,夫人与我一合计,我就知道,这神佛果然是有的。您看,这样好的孩子们等着婚嫁,就缺一个保媒的,我就来了。”
三夫人不知其中的缘故,也不知婆婆和闵家人各怀心事,只有她大大咧咧地笑着:“嫂夫人您这话说的,跟街口说书的似的,您也太能编了。”
尚书夫人道:“神佛的话,岂能瞎
第291章 内子给了零花钱
就在香橼吓得魂飞魄散时,耳边传来了翠珠的声音:“别怕,是我。”
确认香橼不会再喊叫,翠珠才松开她,带着她从另一边绕过来,指着清秋阁的侧门,便见王妈妈的手下,鬼鬼祟祟地出来,一溜烟儿地往兴华堂跑了。
“是大夫人的人”香橼问。
“也是王妈妈的心腹。”翠珠说,“我在清秋阁后面扫落叶,看到她偷偷地来,里面有人接应她,可我没看清脸。”
香橼怒道:“看不清也不妨事,反正她们全都是大夫人的人。”
翠珠示意她小点声,两人藏到更隐蔽的地方,香橼见翠珠气色尚可,劝道:“少夫人不是叫你多养几天,你怎么出来干活了。”
翠珠苦笑:“我出来干活,园子里另有住处,清净自在。不然在我娘身边,成日里听她唉声叹气,我也烦得很。”
香橼说:“若有不舒服的,别忍着,身体要紧。”
翠珠很感激,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担心地问:“不知道她们要鼓捣什么,必然是冲着少夫人来的,你一定让少夫人小心,千万千万别上了王婆子的道。”
香橼恨道:“那个女人是自知时日不长了,垂死挣扎呢,大小姐要不是碍着小公子满月之喜,早就和她算账了,要了她的狗命都算便宜她的。”
翠珠说:“你别露在脸上,那里都是她的眼睛不是,小心一些。”
香橼答应:“多谢你了,你也要小心,与那男人合离的事,少夫人一直惦记着没忘呢,再等有一天合适,是要再把你调回去的。”
二人分开后,香橼找到了争鸣,命他给公子飞鸽传信。
待香橼在回到席上,难免气呼呼的,扶意听罢,不动声色,直到散席时,大房的人离去,她才看了眼王妈妈。
果然是心里有得意的事,全都露在脸上,搀扶着大夫人行走,如从前一样神气高傲。
扶意随三夫人送客,送走宰相府女眷时,莫名其妙遭了闵初霖的白眼。
说来,今日这姑娘倒是很消停,该是出门前被家人约束过,到这会儿才憋不住了。
扶意没有白白挨这一下白眼,不怒自威的气势,凌厉的目光,把闵初霖逼得败下阵来,仓促地跟着家人离去。
三夫人也看在眼里,挽着扶意往回走,一面说:“做得好,闵延仕那孩子虽然极好,可那家人我也不喜欢,正担心韵之过去受委屈呢,你看闵初霖那丫头,讨人厌极了。”
扶意没多说什么,可心里明白,从前隐忍谦让,只是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但往后不能再退让,就该让她们明明白白的知道,祝韵之背后的底气有多强大,而扶意也是其中之一。
“今日辛苦你了,过几日婶婶再来谢你。”三夫人对扶意说,“赶紧回去歇着,保重身体,早早给我们珍儿添个小侄子才好。”
扶意道:“婶婶这样欺负人,往后我可不过来了。”
三夫人笑着说:“你得来,多多的来,等你有了弟妹,婶婶还指望你能教导她,我要是能有个儿媳妇,有你一半好,做梦都要笑出来。”
后来三夫人被婴儿的啼哭催走,扶意舒了口气,带着香橼回去。
路上,香橼就着急地问:“您猜是王妈妈的主意,还是大夫人”
扶意很冷静:“不论是谁,都只能是王氏的错,大夫人的名声,也是这公爵府的体面,不得不维护,大姐姐尚且能忍,我这点小事,还能应付。”
主仆二人行至半路,见二老爷和二夫人,还有大哥嫂嫂一起四人,正往内院走。
扶意上前来问候,二夫人眉开眼笑的,却被二老爷不耐烦地干咳了一声,简单两句话后,他们就走了。
“是去商量韵之的事吧。”扶意心口闷闷的,这会儿真想镕哥哥能回来,带上她去痛痛快快地骑马跑上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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