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扶意颔首:“是相公的。”
祝承乾也顾不得脏,拿起那布条在灯下看,密密麻麻的咒语上,写满了恶毒的诅咒,气得他热血冲头、怒火攻心,冲着门外大吼一声:“把王家的给我带来。”
“父亲息怒,您别气坏了婶子。”扶意上前劝道。
“几时发现的多久了”祝承乾气糊涂了,问的话也奇怪。
但扶意很冷静,故作怯弱地说:“媳妇每日伺候相公的起居,他用的物件穿的衣裳,都是媳妇亲自经手,之前也没发现枕头有什么异样,昨夜才看见的。后来在院子里一问,据说昨儿西苑热闹时,王妈妈的心腹曾去过清秋阁,不知是做了什么,兴许只是喝了口茶找人说说话,媳妇不敢乱猜。后来想起曾和相公嬉戏,让白哥儿和黑妞嗅气味找东西,就把它们带来,谁知它们带着媳妇,一路闯到兴华堂来,惊扰了父亲实在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大有人在。”祝承乾转身到门外,王妈妈已经被押来,她浑身颤抖,哭着哀求,“老爷,奴婢冤枉,奴婢是……”
“出什么事了”穿戴整齐的大夫人赶来,厉声道,“你们要把王妈怎么样”
祝承乾没有理会妻子,此时东方已现晨曦,下人们渐渐能看清老爷的面容,多久没见他如此盛怒,简直杀气蒸腾。
他来到王家的身边,轻声道:“那脏东西从哪儿来,是谁替你塞去我儿房里,你招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王妈妈惊恐万状地看着大老爷,连连摇头:“不、不,老爷,奴婢没有……”
祝承乾冷冷一笑:“想活命,就痛快些,从何处来,交给谁去办,立刻告诉我,小点声,叫人听见你就活不了了。”
大夫人从边上走来,不分青红皂白地问:“老爷,你在做什么王妈妈怎么了”
祝承乾大手一挥:“把夫人送回去。”
丫鬟们上前来搀扶,大夫人气得不行,转身一见扶意,几步上前,竟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扇过来,骂道:“又是你!”
扶意没料到她会动手,猛的一巴掌,眼前一片漆黑,重重摔倒在地上,脸上火烧似的疼,身上也疼。
“把夫人带下去,你们愣着做什么”祝承乾大怒,“还不把少夫人搀扶起来”
“祝承乾!你要把我的人怎么样”大夫人急得不顾威仪,冲着丈夫大喊,可是下人们不敢再惹怒老爷,七手八脚地把人拉走了。
扶意被搀扶着站稳,她的手掌因下意识地支撑身体而擦伤,这会儿顾不得疼,就担心祝镕回来看见,要杀天灭地了。
“老爷,我说,我都说!”王妈妈爬过来抱着祝承乾的腿,哀求着,“是我家弟媳妇弄来的,城南土地庙外,有人张罗这事,她就花了五两银子给弄来,这不是脏东西、这、这是……”
祝承乾不自觉地看向扶意,翁媳二人也算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王妈妈垂死挣扎的狡辩他们不在意,但昔日在纪州那么远的地方,都要一百两银子的东西,如今贱价到了这地步,背后是明莲教死灰复燃,还是有人假借名义敛财,暂时不好判断。”
王妈妈见有一线生机,颤抖着说:“老爷,奴婢就知道这些,真的,求老爷开恩……”
祝承乾却漠然转身,冷冷地吩咐家丁:“王氏偷盗,家法处置。”
扶意心头一震,家法处置四个字,可轻可重,但眼下这情形,王氏断然保不住性命。
公爵府不会直接把人打死,打得半死不活,不救不治,不给饭不给水,这人也就……
“老爷,老爷!夫人救我,夫人救……”王妈妈还企图喊叫,被人捂着嘴拖走了。
院子里的下人们惊魂未定,也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大老爷能下令惩治王妈妈,一定是翻天的大事,触动了老爷的底线,这架势,是有去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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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未来的皇后
母女之间到这份上,涵之再无他求,也许母亲的一句实话,还能挽回一些什么,但她终究还是撒了谎。
“我也知道,母亲不会对我下毒手,王婆子是罪有应得,母亲别再惦记她,另寻趁手的下人来服侍您。”涵之道,“您渐渐上了年纪,如今儿媳妇进门,我也在家,一些琐事小事,就打发我们来做,您也好养养精神。”
大夫人冷笑:“我与那小贱人势不两立,你还要我放权给她我没有儿子,哪里来的儿媳妇,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涵之微微一笑,既然话不投机,向母亲欠身后,便要告辞。
眼看着女儿离去,大夫人起身追来:“涵儿,涵儿……你真的不要娘了吗”
涵之背对着母亲,笑得很绝望。
“涵儿……”
“母亲保重。”
只留下四个字,涵之离开了,跨出兴华堂的门,也彻底斩断了她与娘亲的亲缘。
她愿意体谅爹娘的难处,他们伴君如伴虎,他们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亡。
当揣摩出皇帝的杀意,果断作出选择,牺牲她一人,以祝家上下百余口人为重,不愿将百年家业毁在自己手里,这一切,涵之都可以理解。
可即便面对扼杀她的骨肉,将她致病致疯的事实,母亲依然毫无愧疚,甚至反问自己是不是不要她,涵之心里就明白,父女母女的缘分到头了。
清秋阁里,扶意在书房准备弟弟妹妹的课,有小丫鬟战战兢兢地来说,大小姐到了。
上回大小姐来,就动家法打了人,因此这院里上上下下见了涵之就害怕。
扶意迎到门外来,刚好天阴起风,她搀扶着大姐姐说:“往后您直接进门便是了,不要站在风口里,太医说吹了风,也会头疼。”
涵之道:“我不能总躺着,出来走动走动,见识新鲜事,才不会去想过去的事,如此也就不会犯病了。”
“昨日咱们府上的郎中开的方子,太医也说可以一试。”扶意道,“只是里面几样药材不易得,要走遍天南地北才能齐集,待相公回来,我就让他去想法子。”
进门落座,涵之命香橼带人下去,扶意便主动解释早晨发生的事,可涵之却说:“你有你的主意,不必事事向我解释,从今往后,你才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不是吗”
扶意却邀功似的问:“姐姐,我做的对吗”
涵之想了想,笑道:“说不上来,但结果是好的,连我爹也不能挑你的不是。不过韵儿正生气,说
第297章 图我哥哥样貌英俊
扶意内心沉重,到这份上,她也有很多的话想说。
“奶奶和镕哥哥,一定会尽力医治您的病,这一切很遥远。”扶意说,“在那之前,姐姐是否想过,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涵之问:“你是说,家人的生死”
扶意道:“皇帝若能知难而退,自然是天下太平,但眼下,这显然不能够,早些晚些,必有一仗。到时候干戈四起,镕哥哥若是忠君,可保家宅平安,但从此姐弟成敌,我与他也做不成夫妻。但若忠国,他追随王爷讨伐当今,他一个人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一大家子人要怎么办”
屋子里一阵寂静,良久,桌上的茶水都凉了,扶意起身要给姐姐换新茶,涵之才问:“扶意,你后悔吗”
扶意摇头:“我不后悔,我也不怕死,可我舍不得奶奶,舍不得兄弟姐妹,我不愿看着无辜的他们为皇权斗争而付出性命。姐姐,这是我的真心话,豪情壮志时,我也能将生死抛之脑后,但更多的时候,是夜深人静,镕哥哥安稳地躺在我身边,是嬉戏玩闹时,韵之无忧无虑的笑容,是饭桌上祖孙三代的天伦之乐,姐姐,我时常会为此动摇。”
涵之温柔地说:“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懦弱和胆怯,你愿意敞开心扉对我说,反而更值得我敬重。”
扶意苦笑:“姐姐,我很没用是不是”
涵之摇头:“这才是人之常情,有血有肉。扶意,不要怕,从现在开始,我们做好长远的计划,做好最坏的打算,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到那一天,不仅是你我,不仅是镕儿,奶奶和所有的家人,都会做出选择。”
扶意眼中渐渐有了光芒,她镇定下来:“姐姐,若有一日,您成为皇后,我可以请求一件事吗”
涵之笑道:“你先说来我听。”
扶意道:“我盼着朝廷能重开女学,再现太宗盛世,若有那一日,我愿尽绵薄之力。”
涵之郑重地答应:“这是好事,我必当鼎力促成你的心愿。”
扶意欢喜起来,周正地施一礼:“多谢姐姐。”
涵之趁机问:“那我托付你的事呢,你也答应我可好”
扶意狡猾,一脸茫然地反问:“您托付我什么了吗”
涵之正要恼,见香橼进门来禀告:“闵家送帖子来了,像是定了提亲的日子,老太太请大小姐和少夫人过去商议。”
涵之打起精神来说:“咱们只顾商量那么遥远的事,可别耽误了眼下的事,先安安稳稳将韵儿嫁出去,盼她能有一段好姻缘。”
扶意搀扶姐姐往内院来,半路上又有下人赶来,说大夫人想要对王妈妈施以援手,被老爷派的人阻拦下,气得大夫人病倒了,正召唤家里的郎中。
涵之一脸冷漠,扶意也不敢多嘴。
其实她很想开口问姐姐,王氏真的该死吗,公爵府里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草菅人命
可是想起昨日大姐姐发病时的痛苦,想起香橼抽出那带血符咒时的惊恐万状,想起之前映之被浇冷水,想起柳姨娘遭毒打,她便不允许自己再心软。
行至内院外,涵之问:“你一路过来,神思飘忽,是在想该不该放王氏一条生路”
扶意老老实实点头,生怕挨骂,立刻解释她已经想通了,催着姐姐说:“先商量韵之的事,头等大事。”
宰相府订了三日后来提亲,祝家自然要安排人在府中迎候,且计算着日子,到那天祝镕也该回来了。
知会家人,安排好时辰后,老太太便命扶意给宰相府写回帖,帖子送出去后,初雪带着孩子先回去,扶意因答应过公公不出门,也早早返回清秋阁,韵之跟着她走了。
屋子里静下来,涵之对祖母说:“扶意脸上的巴掌印是看不出来了,手掌上一些擦伤也不碍事,您放心。”
老太太叹:“你娘也太不讲究,传出去说她这个婆婆虐待儿媳妇,多好听似的。”
涵之道:“见她之前,我想了无数种开场白,到头来一句都没用上。奶奶,我心里想听她的实话,可她若真亲口告诉我,是她杀了我的孩子,逼着我发疯发狂,我真的能承受吗”
老太太爱怜地看着孙女:“我来说这些话,像是挑唆你们母女,可事实如此,涵儿,你没有父母缘分,不过是托他们投生在这世上,不论她怎么回答你,你们都无法再做母女,就放下吧,恨一个人,也是很辛苦的。”
涵之含泪道:“那孩子若是生下来,和怀枫差不多大是不是,我每次见怀枫和嫣然,都……”
老太太搂过孙女:“孩子,忘了吧,没见过,就别再惦念了。”
在扶意跟前,威严无比的大姐姐,到了祖母怀里,只是柔弱的孙女,再如何强大的内心,面对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来自父母这一残酷的现实,也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涵之问:“奶奶,我还会有孩子吗”
老太太说:“且不说世子爷生死未卜,实则我一直想寻宫里千金妇科的太医来为你诊治,就怕你不乐意。”
涵之道:“还请奶奶替我安排,但不要请太医,我不想让
第298章 他舍不得罢了
太子依依不舍,但不得不回归大部队,之后一路与祝镕谈农耕,说各地商贸,商讨四季灾害,还有边境赞西人的蠢蠢欲动。
祝镕意识到,太子虽无争强好胜的野心,但心系天下、关系国事,有身为东宫的自觉,对于将来继承皇位,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是他的父亲没有给他施展身手的机会,他的母亲依然将他护在厚厚的羽翼之下。
这一趟出门,虽有惊险,可太子“满载而归”,他一直念叨着,将来想要带太子妃也来看看这大好风光。
开疆听说这些,对祝镕笑道:“这叫我想起你家二哥哥来,太子怕是也有这份心,可他走不出去。”
祝镕却是烦恼:“不知他身在何处,到底是什么本事,能隐匿踪迹,怎么也找不到,他也不给家里来封信。”
开疆劝他:“天下之大,他们若是周游四海,要走完我大齐疆土,短短几个月可远远不够,待他们选定了想要留下的地方,自然给你捎信了。”
“但愿如此。”祝镕远望山河,只盼兄长在外一切顺意。
且说护送太子回京,因朝廷增派支援来护驾,浩浩荡荡的队伍,非一般势力可轻易挑衅,一天之后的傍晚,便顺利抵达京城。
祝镕送太子进宫,太子下马车驻足宫门下,抬头望了眼高高的城墙,眼中掠过几分落寞,但他好好地收敛隐藏了。
“殿下,稍后臣再来向您请安。”祝镕抱拳道,“路途辛苦,请殿下好生休息。”
太子回眸看向祝镕,笑道:“改日就命人将银子还于你,不然你不好在夫人面前交代。”
祝镕笑道:“内子本是通情达理之人。”
太子心情不坏,拍了拍祝镕的肩膀,便是踏入宫门,重新回到高墙之下。
祝镕往大殿去,要向皇帝复命,遇见了交代差事出来的闵延仕,他在高阶之上,祝镕立于阶下,彼此对视后,皆是一阵沉默,但延仕很快便走下台阶来,抱拳作揖:“一路辛苦。”
祝镕淡淡道:“恭喜大公子。”
闵延仕微微一笑:“同喜,往后,我也该喊一声三哥了。”
祝镕却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步上阶入殿。
闵延仕舒了口气,见开疆从后面跟来,显然要热情得多,他见前方祝镕的背影,笑道:“你别往心里去,换做是我,换做任何人,他一样没好气,心肝宝贝的妹妹要嫁人,他舍不得罢了。延仕,恭喜你!”
闵延仕并不在乎一句恭喜,也无所谓祝镕的冷漠,他必定会照顾好韵之,过平常人家夫妻的生活,只是对于现在,对于未来,没有半分期待。
开疆则道:“对了,太子遇袭一事,京城如何”
闵延仕这才有了几分精神,应道:“有人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宰相府也牵扯其中,眼下皇上还未提起,但各派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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