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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也恰恰是因为这点,他长兄周申之妻看他们父子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宅子里时常闹矛盾,最后闹不过去,他就与父亲周寿民迁到距离寿春城仅六七十里的寿东来居住。

    寿州军放弃寿东时,他们没能来得及撤出去,被堵在寿东城里,但又担心他们敏感的身份会遭到清算,便临时搬到一座荒废宅子里住下,对驻兵声称他们只是被胁裹渡江的普通民户,身帖早就遗失掉了。

    他们父子二人一老一少、一病一残;加上渡江之后,以致他父子二人这四五年日子过得太苦,早就没有富贵之态,侥幸没有被列为重点核查的对象,得以蒙混过关。

    制置府对城里没有劳动能力的民户是有一定的救济,但相当有限,只能保证周寿民、周昆父子勉强不饿死。

    周昆今天在街上远远看到王辙进城,几番犹豫,最后才守到驿馆前等王辙回来,就是想仗着故旧找王辙多讨借些钱粮,但真正走到王辙跟前时,又满心难堪怕被王辙认出来……

    “你如今落难也是命途坎坷,但怎么没有想着去找侯爷即便见侯爷不易,但冯大人这些天也在寿东,你家也应该是跟冯大人认识得吧”王辙问道。

    “找冯缭有什么用这些天不是没有人去找到冯缭门上去,但他们反倒被集中关押到临淮去,谁知道受到怎样的折磨”周昆冷笑说道。

    王辙刚回来,对有些情况还不熟悉,听霍肖在一旁解释,才知道在收复淮陵等十二县后,在冯缭主张之下,对当年或主动或被动随安宁宫逃过长江的官宦及家小,一律都是视为战俘集中关押起来进行改造。

    棠邑对这些人谈不上什么折磨,但暂时都充当苦役,弥补辎重屯营兵编入正卒之后免费劳力的不足。这些人群里,大多数人即便在落魄后,也是不事耕织,一下子被打入苦役营,即便没有刻意的折磨,对他们来说也是苦不堪言。

    仅有少量流落在外的宗室子弟,被送往金陵,交由宗正寺处置了。

    听周昆说过这些事,王辙稍作沉吟,问道:“你可愿在棠邑任事”

    “能得你相请饱餐一顿,已是承情,但还请莫要消遣我。难不成你能说动翻脸无情的冯缭,单为我网开一面”周昆佝偻着身子,不悦的说道。

    “冯大人执掌都政司,他愿不愿用你任事,我当然不能打保票,但我在军情参谋司任职,用一两个故旧做事,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行。”王辙笑道。

    听王辙这么说,霍厉、霍肖两人便先明白过来了。

    除了他们二人适逢其会外,没有其他人不知道周昆的存在,只要能确认周昆所言不假,后续可以安排周昆扮作流民逃往凤台甚至直接渡淮逃往潼口或涡阳等城滞留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投靠其兄周申,那就是一个打入寿州军及梁国内部的绝好暗桩。

    见周昆疑惑不解,王辙便直言相告,说道:“你投靠你兄长周申后,便说你父亲病殁逃亡途中,我会安排专人照顾你父亲的起居,你莫要挂念……”

    没想到王辙所谓的任事,竟是如此,周昆怔然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梁国两度大乱,即便能熬过这一劫,也将是元气大伤,而徐明珍更是日薄西山、苟延残喘。你兄长倘若不能弃暗投明,他日境况会何等凄凉,想必也无需我明言——而等到他日你再归来,还愁棠邑没有你的一席之地”王辙想从周昆身边得到的要更多,想着将在寿州军任吏的周申也拉下水,他见周昆迟疑不定,这时候也不逼迫他,而是吩咐张士民小心避开他人的视线,先从侧门送周昆自行离开。

    王辙他明日一早就要赶着去金陵传信送奏折,待张士民送周昆离开后回归,他写下一封信,交给张士民,说道:“只要周昆答应做棠邑的暗桩去游说他的兄长,你便领他去见奚将军,说明这事;奚将军那边会有安排……”

    新的部门还要等王辙从金陵回来之后才会正式筹建,但军情参谋司目前也有人手负责对中原及河朔地区的潜伏及情报刺探,他心里想着要是太晚将周昆送回去,会留下太多说不圆的破绽。

    王辙便让张士民到时候持他的信函,直接去找奚发儿将这事先安排起来,但也吩咐张士民暗中观察周昆一两天……

    …………

    …………

    张士民目前还是杂鱼,没有条件对周昆的背景做更多的调查,他听候着王辙的安排,先在暗中观察周昆了两天,之后才找上门询问他的意愿。

    金陵事变前后,太多的王公大臣、无数的京畿官宦仕族转眼间从云端跌入泥尘,周氏仅仅是其中一个微小的缩影而已。

    周昆年少时也是浪荡无度的世家子,才会与韩谦、冯翊、孔熙荣一起被挑选到三皇子身边侍读,但是三皇子还没有出宫就府,周昆一日醉酒乘马,跨下马匹突然发狂将他狠狠的甩下马背,他摔昏过去半天才被人发觉,自然就失去进临江侯府侍读的机会。

    周昆卧床躺了三年,才勉强能下床走动,还想着仗家势养好伤后,便能走出人生的困境,却不想金陵逆乱,将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宦士族都卷入其中。

    安宁宫兵败渡江北逃,投靠寿州,周氏则进一步沉沦下去,这时候周昆伤势算是彻底好了,但也难免留下残疾。

    王辙给他指出一条路,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一能走出困境的路,但此时的他已非早年轻浮的浪荡子,深知事情一旦败漏,他可以不惜性命,但将他兄长周申牵涉进去,他周家可就要断子绝孙了。

    他不敢轻易答应王辙,回到破败窝棚两天魂不守舍,被他父亲周寿民看出端倪,也就是在张士民再次找上门来之前,他才向父亲周寿民据实相告。

    父子俩在窝棚里对望半天,在张士民找上门之后,才决心答应王辙的条件。

    普通民众或许对江淮发生的诸多事还懵然无知,但周寿民、周昆多少也能猜到梁境必是发生大乱。

    而即便没有梁国内乱,他们这几年看似兵马强壮的寿州军,也是被棠邑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心想这或许就注定了周申一家继续随波逐流的追随寿州军,总有一天会不可避免的沦为离乱之人。

    周昆这边应承下来,张士民便持王辙所留的信函去找奚发儿。

    能有这么一个人物潜入寿州军,奚发儿自然是第一时间做相应的安排,派人调查周寿军、周昆的背景,安排专人对周昆进行潜伏工作的特别训练,并着手安排周昆回归寿州军的渠道,确保周昆消失的这段时间不留下明显的破绽。

    当然,周寿民、周昆父子二人的身份特殊,推测他们的出身




第六百四十二章 阻拦
    韩谦当夜签署令函,留冯翊在牙帐喝了一顿酒,次日一早便叫他赶去东湖调一部水军赶往叙州;安丰渠堰堤被毁之后,棠邑水军与左楼船军暂时没有相接交战的水路,闲着也是闲着,从下游闯入辰州境内,还能迫使洗英父子分兵守辰阳、沅陵等城,何乐而不为。

    不过,冯翊持手令赶到东湖,花一天时间着林宗靖集结起两营精锐水军,但还没有从巢湖出裕溪河口进入长江内,便被沈漾与御史中丞郑畅拉着极不情愿的韩道铭乘织造局的官船拦截。

    织造局仅有一艘官船,首尾长不过六丈,由于掌握不了叙州布帆的织法及特别织料,只能采用硬式席帆,此刻横在裕溪河口,却挡住十数艘棠邑水军战船的去路,要求韩谦赶过来对话。

    冯翊也好,林靖海也好,即便不考虑大伯爷韩道铭在船上,也不敢擅自发动进攻,将载有沈漾、郑畅二人的织造局官船蛮横撞开。

    冯翊、林靖海他们被迫率水军退回东湖水军大营,将沈漾、郑畅、韩道铭以及代表慈寿宫的姚惜水、辰州长史曹休石、代表湖南宣慰使黄化的周启年等一干人等请进东湖城的驿馆里住下。

    韩谦拖了两天,才将寿东军政诸事都交给林海峥、赵启、奚发儿等人主持,他与郭荣、冯缭等僚属,在数百侍卫骑兵的簇拥下返回东湖。

    返回东湖后,韩谦也不会紧巴巴的第一时间跑去驿馆去见沈漾、郑畅等人。

    他先回内宅疏松一路快马奔驰的筋骨酸疼,冯翊拉着王辙先赶过来,大声喊冤道:“姚惜水这婆娘还真是舍得脸去,自己的屁股不会擦,竟然舍得脸去求沈相、郑畅出面——都怪你硬拉我在寿东喝酒,耽搁了一晚上,要不然我们抢在他们过来之前西进,哪有这么麻烦事”

    “沈漾再厉害,他们就一艘破船,顾及情面,不撞翻它,挤开不就得了”韩谦没好气的说道。

    “真要撕破脸不至于吧再说要挤开他们,黄化在洞庭湖口或沅江江口,也必然会百般设法阻拦我们通过啊。”冯翊问道。

    “他们挡着路,挤开他们就叫撕破脸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战船在返回叙州的路上,才更有谈头啊。”韩谦说道。

    “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但我看到沈漾那老头心头就发忤,可能当初在临江侯府挨多了训斥,我便劝林宗靖先退回来——这事赖我。”冯翊丧气的说道。

    “那你带着人将前院的厅堂收拾一下,再与郭大人、袁大人去请他们过来吧。”韩谦说道,将迎客等事交给冯翊跟郭荣以及一直作为监军使留在东湖、负责军功赏罚之事的袁国维去做,他喊王辙过来询问此次去金陵京中有什么最新的动向。

    虽然韩道铭也被沈漾、郑畅一起拉过来,为示公私有别,这会儿也是跟沈漾、郑畅他们在一起,没有单独过来见韩谦,但王辙之前到金陵送奏折、传递消息,这次是跟着韩道铭一起搭

    乘织造局官船返回东湖,他对这两天金陵城里的动向,有所了解。

    冯翊惫懒的先去前院厅堂收拾,袁国维作为监军使,名义上还是延佑帝的特派使臣,这两天就留在驿馆陪同沈漾、郑畅他们,这边就剩冯缭、郭荣、高绍、奚荏、侍卫骑军都虞候赵无忌、棠邑水军都指挥使杨钦以及闻讯从历阳城赶回来跟韩谦相聚的王珺。

    王辙便说及他这几天在金陵城里的情形:“老大人与韩尚书颇想知晓河朔详细的形势,这两天都留我住在府上。大人的奏折递上去,朝堂也没见回应,也没有什么议论传出,或许奏折仅限陛下、太后及诸位参政大臣能见。我心想着没有反应也算是一种反应,原本计划着这两天再到台省打听一下消息便回来,却不想大前日将夜之时,沈相与御史中丞郑大人,便带着辰州长史曹休石、湖南宣慰使黄大人的宾客周先生登门,要请老太爷出面以息辰叙两州争端——尚书大人担心老大人年迈,便代为赶来,出东华门时,织造使奉太后口谕追上来……”

    王辙说得要比冯翊有条理,至少表面上是辰州长史曹休石拉着周启年找沈漾、郑畅乃至郑榆等人告状,无论是沈漾,还是郑氏,亦或是没有露面的寿王杨致堂等人,显然都不可能会坐看棠邑借这个机会出兵吞并辰州,只能将韩文焕或韩道铭拉出来,强行阻拦。

    当然,冯翊说的也没有错,这事看似曹休石、周启年出面,但必然是姚惜水认识到自己掉进陷阱里无力挣扎,仓皇逃回金陵。

    冯缭蹙着眉头,沉吟说道:“陛下没有下旨,还假装不知此事,由沈相出面劝阻,但姚惜水,或者说吕轻侠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假装不知此事,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奉太后的口谕过来,大概也是生怕被沈相跟我们这边联手将他们给卖了吧当然,即便沈相、郑大人他们或许都并不清楚姚惜水前往搅事的意图,但辰州长史曹休石代表洗氏过来,想要免遭一劫,想要保住洗氏,必然会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沈漾、郑氏乃至湖南宣慰使黄化说清楚。要不然的话,沈漾、郑



第六百四十四章 刚柔
    辰州的客籍人口,主要是从秦汉以降、近千年间陆续从江淮、荆襄及中原地区迁徙过去的民户,所占比例在消藩战事之前就已经是五五分,但由于辰州长期以为执行是羁縻之制,地方军政大权主要都掌握在土籍大姓势力手里,甚至州县防兵都是番户丁壮充任。

    而土籍番户极为特殊的封闭性,倘若没有办法像叙州这边以绝对的强势武力推进土客合籍,就难以行之有效的削弱洗氏等大姓势力在土籍番户内部所建立的绝对权势。

    辰州土籍番户在削藩战事之前总计还不到一万户,成年丁壮大约在二万一二千人左右。

    不过,除了削藩战事前期,辰州番营受到打击最为沉重,差不多被歼灭逾六千成年丁壮之外,在归附当年坐镇岳阳、受封临江郡王的延佑帝之后,洗氏为确保地位不被削弱,辰州番营参与后期的消藩战事以及攻占江州、池州以及金陵等战都打得极为积极,损失的成年丁壮不会低于五千。

    当然,这些年辰州番户每年也有相应的少年男子长大成人,但在大姓势力倍加凶烈的盘剥与压榨之下,疫病、穷困、饥寒交加,番户丁壮总体数量已经下降到一万二千人以下。

    即便土籍番户规模看似保持不变,但实际人口则是从之前的八万人急剧下降到六万人以下,即每户增均丁口数量是急剧下降的,劳动力比例下降则更厉害。

    相比较之下,辰州的客籍人口,随着流民及流放人口的迁入,从之前的八万人,增涨到九万人。

    当然了,辰州番营的战斗力,这些年是得到极大的加强。

    特别是早年番兵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但苦于兵甲装备太差,才被当年的武陵军杀得没有还手之力,数年来参加那么多次的激烈战事,辰州番营在那么高的残酷淘汰率下,能留下来基本上都是百战老卒,基本武官也极为干练,通过战场缴获,就拥有极为精良的兵甲及小型战械。

    倘若辰州不是被身边妖孽得实在过分的叙州压制住,即便这些年来的战事,令其核心人口损失极大,但除了可以养生养息之外,还可以通过武力兼并,蚕食周边的地盘与生番人口,补充番户的损失。

    毕竟周边蛮寨番城,都没有一家是洗氏的对手,而洗氏兼并周边的蛮寨番城,既不会太受中枢政权的约束,对周边土籍番户的融合也会较为顺利,不会像叙州推行土客合籍会受数百年传统观念的钳制——事实上洗氏能在辰州崛起,这些年一直就是这么干的。

    而倘若能有两三代像洗英这般精明干练的家主出现,辰州洗氏说不定能成长为西南霸主。

    对辰州洗氏而言,最为不幸的大概就是韩家父子在身侧叙州崛起。

    韩谦这次首要条件就是迫使辰州番营调出辰州,加入右龙雀军的建制参与对永郴等州叛军的战事,除了打断土籍番户休生养息的进程,迫使其成年丁壮继续消耗在战场上之外,更主要的,也是立竿见影的,就是能直接削弱以洗氏为首的大姓势力在辰州内部的掌控力跟权势。

    即便辰州腾出来的权力空间,由郑氏及当地的客籍势力填入,这个结果也绝对是叙州此时更愿意看到的。

    事实上,不管冼英父子如何压制,随着叙州棉织业的一步步壮大,辰州目前也差不多有十数万亩的棉田种植规模,但辰州没有发生出相应的织造业,所产籽棉都是由叙州的纱场、织坊消化。

    除此之外,辰州每年还有大量的桐油籽、茶叶、药材、染料原矿等物资,输入叙州消化。

    与叙州关联密切的这些产出,主要控制在客籍势力手里,每年的交易规模已经超过三四十万缗。

    这就直接注定了这部分客籍势力,与叙州同气连枝,只是目前被以洗氏父子为首的土籍大姓势力压制住。

    而在辰州土客籍此消彼涨的过程中,受洗氏直接控制、一度在辰州独树一帜的嫡系番寨势力,受削弱的程度是最为严重的;能继续削弱下去,辰州的土籍大姓势力之间就会发生失衡。

    而在洗氏之外,并非辰州所有的大姓势力都对叙州怀以极深的敌视。

    这些大姓,势力偏弱,所占不过是一寨一隅之地,没有占据穷山恶水之地称王称霸的野心,除了长期形成一些顽固偏见之外,他们从根本利益上,并没有敌视叙州的立场。

    相反的,他们这些年对客籍势力能与叙州交易大发其财,还相当的眼馋。

    一亩坡地梯田,种棉出售籽棉,收成能比种植豆麦高过一大截;这笔简单的帐,普通人掰着脚趾头就能算。

    而山里的桐油籽、茶药、木材等等物产,叙州是最大规模的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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