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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墨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三问

    言罢,也不待支娄迦谶站起相送,转身大踏步而去,极是洒脱。

    “刘元卓豪放不羁,更甚方外之人!”支娄迦谶微一摇首,轻声叹息,随即邀请珞伽入座,“小居士凛冬之季来此,可是漠北之事已有结果”

    “珞伽此番前来,正为了结漠北之事。”珞伽神色肃然,双眸直视对面高僧,“我泸水月氏愿举族归附,还请支师代为引见汉家天子!”

    三年前,五原吕布单戟匹马北上龙城,闯入鲜卑万骑之中,连珠三箭将鲜卑大王檀石槐射落马下,随后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檀石槐箭伤极重,不久身亡。短短数月之间,鲜卑接连失去国师、大王,各部人心惶惶,在慕容长河、沧月的鼎力支持,以及贺兰瀚海的无声默许下,和连得以继位,成为新一任的鲜卑大王。

    和连本就一心报复珞伽,一朝大权在握,更是以替其父檀石槐复仇为由,连番率军侵袭汉地边郡,每战必以泸水月氏为先锋,意在逼迫珞伽就范。三年下来,泸水月氏伤亡近半,已不足两千落,人口不过万。

    珞伽与族中元耆几番商议,最终决定举族内附汉廷。只是二十余年前,泸水月氏随乃真尔多反出安定郡,如今意图归来,汉家朝堂之间必然阻力重重,若无得力之人引见,怕是连见汉帝刘宏一面也难。

    所幸刘宏喜好胡物,笃信佛门,对高僧支娄迦谶更是青睐有加,珞伽既知二者渊源,自然上门求助。

    “此举于汉廷亦有大利,贫僧自当相助。”支娄迦谶听珞伽道明来意,颔首微笑,“不过朝堂上多有排斥佛门之人,此前天子下旨更改白马寺名,就曾引起轩然大波,是以仅有贫僧出面却还不够。”

    珞伽恍然明了山门之事,随即问道:“不知还须何人相助敬请支师明示。”

    “当今汉家朝堂,能左右天子意图者,无非三股势力。”支娄迦谶目光深邃无比,透着看透世事的智慧光芒,“其一,自是天子左右的散骑常侍,虽多为贪赃枉法之辈,却有成皋吕强公忠体国,每有良善之举。”

    珞伽心无旁骛,凝神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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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雒阳花 章台路 下
    关中平原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被誉为金城千里、天府之国。长安城地处关中南部,背靠秦岭,北临泾渭,东有潼关、大河之险,西有汉中、陇山之固,易守难攻,汉高祖刘邦定都于此,尽得地势之利。

    至新朝王莽之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赤眉军百万之众蜂拥入关,烧杀掳掠,掘陵盗墓,关中人去**,赤地千里,再不复天府之实。

    后刘秀称帝,遂将都城定在关东雒阳,长安自此渐渐没落,但仍为天下雄城,又因汉帝祖陵大多在此,隶属三辅要地,另有西都之誉。前代经史大家班固曾作《两都赋》,并举雒阳、长安之利。

    长安西郊,建章宫故址。

    雒阳大雪纷飞之时,长安一带已是雪后初晴,放目望去,但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天地之间尽是粉妆玉砌。

    吕布手执方天戟,胯下赤菟马,踏过早已结成坚冰的渭水,抵达长安城西的建章宫遗址外,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司马貂、高顺会合。

    “代郡高顺。”高顺与吕布尚是首次相见,主动报上名号。他身高不下于八尺,手执铁矛,甲胄在身,更显得威武雄壮。

    吕布见高顺气势不凡,倒也没有小觑,颌首致意,却未报上名号,在他看来,对方势必早知自己来历。

    当年龙城一战,吕布受伤颇重,在胞妹珞伽的暗中掩护下,与阎妍得以南下并州,潜居太原城中养伤,至数月前方彻底痊愈,随即接到沧月传去的讯息,邀其至长安城外相会。

    “沧月仙子何在”吕布不见正主,不由出声相问。

    他身形雄伟如山,赤菟亦是马中王者,比旁边的高顺、司马貂高出好大一截,看上去颇为怪异。

    “此番建章遗址寻宝之事,涉及多方势力,弊主已然入内,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司马貂依旧一身汉家女郎打扮,闻言嫣然一笑,仰首作答,“吕壮士既已到来,就请随我两人入内,与鄙主沧月会合。”

    吕布微一颌首,不复言语。

    建章宫建于汉武帝年间,规模宏大,有“千门万户”之称,虽在长安城外,却有飞阁辇道跨过城墙,与城内未央宫直接连通;地面另有大道直达章城门,供朝野臣民往来使用,是为章台路。

    因能连接武帝时期最为重要的两座宫殿,章台路两侧极为繁华,妓馆酒肆林立,多有勋贵子弟、豪杰智士流连其间。曾有“走马不上章台路,日暮长安无归处”之说。

    然而,遭受新朝末年赤眉军的狂暴洗劫之后,建章宫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只留下些许残垣断壁,似在对人述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吕布跟随在司马貂、高顺身后,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

    穿过宫殿北部的太液池、三神山废墟,三人很快来到南部的前殿遗址。遗址西侧有一五十丈许的高台,上面立有祭天金人,舒掌捧着铜盘玉杯,承接风雪雨露,虽已残破,至今犹存。

    台上祭天金人颇有来历。汉武帝元狩二年,冠军侯霍去病兵出河西,击破匈奴休屠王,获其祭天金人,以之作为战利品,运回长安,置于此台,以夸耀大汉武功。

    吕布三人留下马匹,徒步登上高台,只见台上已有百十来人,分作三处站立:北面一前一后,只有两名身姿妙曼的女郎,正是沧月、杜玉蝉;西边当先站立者为李儒、华雄,两人身后另有军中锐士十人;东边足有上百人,装扮虽不相同,却都头裹黄巾,为首一名高瘦道人,却是张宝。

    “在下李儒,可代主公董卓担保,无论此间发生何事,长安驻军决计不会插手!”李儒面无表情,语声冰冷,“王莽宝藏,我方当占五成!”

    长安城虽非董卓辖区,却是西凉军队在驻守,与董卓渊源颇深。

    “这却巧了,我方也要五成!”张宝嘿然一笑,眼中神色难明,“若无我太平道搬山道人、卸岭力士,不知诸位要如何开启新朝宝藏”

    “嗯哼~!”沧月依然一袭西域胡女装束,并以黄纱蒙面,发出招牌式的轻哼,用手一指刚登场的吕布,“奴奴只需四成,所凭者,无非五原吕布,以及藏宝地图一张。”

    此言一出,李儒、张宝等人俱都面色一变。

    自弹汗山、交河城、龙城三战之后,五原吕布已有“飞将”之誉,放眼西北群雄势力,豪杰智士虽多,却有谁人胆敢轻视于他纵使董卓、张角亲至,也得让他三分!

    只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吉祥天”沧月竟与鲜卑大敌吕布凑到一起二者究竟是何种关系

    但李儒、张宝均是久历风浪之辈,眼前自不会纠结于此,心念电转之间,腹中已有定计,两人对望一眼,似有默契。

    张宝首先开口道:“既是如此,新朝宝藏,我方只取三成。”

    “剩下三成,李某代自家主公应下了!”李儒也无异议。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战者也。司马貂面露得色,邀请吕布南下加盟之事,正是她献给主上沧月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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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缘定十载 约同白首 上
    张宝、鲁绝留下大部人马在外,仅领刚才那二十搬山道人、卸岭力士手举巨烛,当先而行,进入石阶密道,李儒、华雄率西凉锐士紧随其后。

    “仲达、小蝉留下!”沧月四处瞥了一眼,轻声吩咐道。

    此地为西凉军的地盘,太平道亦有人马在外,不容她不小心。三方本因临时利益而聚在一起合作,互相提防再是正常不过。

    “诺!”高顺、杜玉蝉拱手领命。仲达,正是高顺的表字。

    沧月这才盈盈一笑,与吕布、司马貂步入密道。

    石阶往东倾斜下行,众人走出十来丈许,进入一处南北走向的甬道,只见两侧墙壁俱以巨大的蓝田青石砌成,上面雕绘有精美的壁画,述说着一段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东侧首副壁画所绘,乃是一处富丽堂皇的楼阁,内有一名衣着华丽的美貌宫人,神情慵懒,倚靠在床榻之上小憩,四周众多侍女簇拥,一轮红日从天而降,撞入美貌宫人怀中。

    “此画所述,应是景帝登基之前,王美人梦见红日、孕有武帝刘彻之事。”司马貂见闻广博,一见壁画,顿知其中故事。

    鲁绝听罢,转而凝视西侧壁画,略一思忖,沉声道:“此处应造于武帝初筑建章宫之时,绝非后来新朝王莽所建!”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西侧墙壁上另有一副壁画,绘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一名神色威严的年迈帝王高踞金銮宝座,左手怀抱一名总角稚子,右手执有一副《周公背成王朝诸侯图》,缓缓递给下方一名臣子,那臣子身材高大,身着甲胄,神态极为恭谨。

    “此为武帝晚年托孤给大将军霍光之事!”司马貂一语道破画中所述,她对鲁绝之言颇为认同,“若王莽筑构密室,却无必要雕绘这般内容!”

    众人顺着甬道继续往北,只见两侧墙壁上所绘,俱是武帝刘彻生平事迹:

    儿时允诺金屋藏娇,平阳府简拔骑奴卫青,颁布主父偃的推恩令,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之言,在长安创办太学,令卫青、霍去病二将三征匈奴,派张骞出使西域,以细君公主和亲乌孙,为天马遣李广利远征大宛,建章宫巫蛊之祸,晚年下《轮台诏》罪己。

    凡此种种。

    武帝刘彻,可谓汉人一代天骄!虽然二百余年来褒贬不一,但众人无论身份、立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刘彻确为华夏史上少有的雄主,三皇五帝之后,或仅有始皇帝秦赢政,方可与之相提并论。

    众人走出十数来丈,进入一处宽敞无比的地下密室,约有百十丈方,四面雕有精美的石柱,壁上嵌有铜环铁架,北面一条古朴的长几,似以楠木制作而成,除此之外,整个室内空无一物。

    出奇的是,密室中的空气仅比外面略为闷浊,显然配有良好的通气设施。

    “怎会如此”张宝难掩心中惊讶,失声喝道。

    沧月、吕布亦微露意外之色。华雄更是一脸失落,扬起砂钵一般的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之上。

    唯有李儒、司马貂、鲁绝三人互望一眼,不动声色。

    张宝瞥了沧月一眼,向鲁绝问道,“莫非竟有他人捷足先登”

    “不错!”鲁绝颌首道,“此间宝藏,看来早已被人取走。”

    “沧月仙子,此事你却如何解释”张宝虽对吕布颇为忌惮,但心中一口怨气终究难平,忍不住出口质问。

    “此间宝藏虽已被人取走,但盗宝之人,却并非我家主上!”司马貂见状,黛眉一蹙,抢先答道。

    “藏宝图自你等手中得来,若非贵方所为,更有何人”张宝强压怒气,神态之间尽是不信之色。

    “盗宝者,极有可能正是新朝王莽!”鲁绝忽地插话道。

    此言一出,除司马貂、李儒外,众人俱都大惊失色。好好的藏宝者,忽地成为盗宝之人,自是大出众人意料。

    “此间密室与高台浑若一体,并非后来改建,外部机关早已锈迹斑驳,绝无新近开启痕迹。”鲁绝神色从容,口气深沉,言语之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武帝既令人造此密室,断无空置之理,观室内格局布置,颇似太仓武库,若宝图出处无误,则王莽实有最大嫌疑。”

    张宝目视搬山道人、卸岭力士,众人均点头颌首,显然鲁绝所言不假。

    华雄环眼一瞪,瓮声道:“可有其它密室暗藏于此”

    他人虽粗鄙不堪,这一番话却让张宝等人眼前一亮。自古藏宝如用兵,常有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做法,此间密室空无一物,焉知不是在掩饰真正的藏宝之处

    “如若暗藏玄机,断无逃过鲁某双眼之理。”鲁绝缓缓摇头,不容置疑。他自认普天之下,算上墨家天志传人及族中长者,若论机关之学,绝无一人可与自己相比,这是一名当世天才的自信!

    华雄还待再言,却被李儒挥手制止。

    “我等此番大动干戈,竟似一出荒唐闹剧,沧月仙子可有话说”李儒沉声问道。他此言一出,自是需要沧月给出一个交代,否则回到西凉军中,断然难以向“暴罴”董卓复命。

    张宝亦目视沧月,虽未言语,意图却很明显,实与李儒无异。太平道中上有“上师”于



064 缘定十载 约同白首 下
    白鹿原背靠南山(即终南山),北临灞水,居高临下,为长安东南一带的天然屏障。传说周平王迁都雒邑途中,曾见原上有白鹿游弋,是以得名;又因汉孝文帝刘恒的陵寝建在原上,故而亦名灞陵原。

    有汉以来,长安城中以皇家宫殿、工坊市集为主,容不下众多官员、贵族居住,是以朝中权贵多在城外帝陵附近修筑府邸别苑,形成比城中人口更多的城镇带,尤以白鹿原最为有名。

    其中缘故,只因白鹿原夹在灞水、浐水之间,形若丹凤扬首,贵不可言。如今因汉都东迁雒阳,长安城没落已久,但此地仍然常有门阀豪族出没,非寻常百姓可以落户。

    汉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岁旦;白鹿原,冷月山庄。

    吕布拉开房门,来到院中,已是正午时分。他这一夜不知何故,睡得又极深沉,情形与在白鸟湖畔极为相似。

    沧月此女,着实神秘!吕布心底有些困惑难解,想寻她当面问个清楚。

    “吕兄既已醒来,何不前来亭中一叙”一道慵懒动听的女子声音自假山后方悠悠传来。

    吕布龙行虎步,转过院中错落有致的假山,穿过一段松柏掩映的青石板小径,眼前有亭榭临渊而立,内有一名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正是沧月。

    昨日建章宫寻宝未果,与李儒、张宝等人分别之后,沧月引吕布等人一路往东,赶出数十里路,来到冷月山庄落脚,看情形应是其名下产业。两人久别重逢,无心叙话,一夜缠绵自不待言。

    “吕兄心中,定有不少疑问。”沧月面纱已去,换作一身汉家女郎服饰,别有一番醉人风姿,“在此之前,且容奴奴先问几个问题,可好”

    “仙子尽可提问!”吕布大步迈入亭中,与沧月相对而立,沉声道,“吕某自当知无不言,坦诚相告。”

    吕布体型雄伟如山,沧月的身材在女子之中已算极为高挑,但挽起的发髻仅到他胸颈之间,顿时倍显娇俏玲珑。

    沧月为吕布气势所迫,不由退开稍许,美眸似嗔非嗔,幽幽地横了吕布一眼,这才问道,“令堂可是鲜卑慕容嫣”

    “不错!”吕布神色一肃,颌首道,“邪尊胞妹慕容嫣,正是家母,后因檀石槐之故,慕容轩迫其改嫁,先父之死,起因于此。”

    沧月早在白鸟湖畔已有猜测,至吕布北上龙城射杀檀石槐,她心下更是将背后故事推测到七七八八,吕布此言,恰是佐证。

    “嗯哼~!”沧月轻哼一声,这才继续问道,“吕兄与‘夜叉瞳’珞伽,究竟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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