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墨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三问
“当年先父被慕容轩重伤,随后不久,我父子二人又遭神秘人物追杀,幸得月氏女王乃真尔朵相救。”吕布神色不定,先是森寒冷冽,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先父与女王育有一女,正是珞伽,后来拜入邪尊门下。”
“竟是这样哩!”沧月眸中似有惊讶之色,轻摆腰臀,款款走出几步,目视亭外深渊,“如此说来,奴奴当年险些酿成大错,对不起吕兄呢!”
“此话何解”吕布浓眉一挑,眼中微露好奇。
“昔日夜叉瞳前往碎叶城,替师邀战剑宗,返回途中,曾遭奴奴麾下陷阵卫伏击,险些命丧霍拉山!”沧月神态娇柔,语带歉意,“若奴奴早知她竟为吕兄胞妹,断然不会有此一举!”
吕布虽知当年胞妹并未受伤,依然难压心底愤怒,他举步跟到亭边,眼见沧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不知者不罪!吕布在心底如此说服自己。
“当年檀石槐二子相争,奴奴不喜槐枞效仿关东门阀,夜叉瞳却与和连生死对立。”沧月神色黯然,眸中尽显无奈,“当真是造化弄人哩!”
其实沧月这番言语,颇有不实之处,她和珞伽的矛盾,与槐枞、和连兄弟并无多大关系,其中缘故,实难尽述。但吕布自大青山一见、白鸟湖重逢,早已为其绝代风姿倾倒,此时自是信以为真。
“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吕布并不打算追究此事,转而问道,“仙子到底是何来历所图究竟何事还望坦言相告。”
昨日一见杜玉蝉,吕布已有疑问,后来沧月对李儒、张宝所言,更让他心生困惑,对方的身份,绝非鲜卑吉祥天那么简单。
吕布能在武道上取得今日成就,断然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很多事情他懒得了解,懒得琢磨,这或许也是一种痴与执、因与果。
沧月心思何等玲珑剔透,一听吕布此言,已知其困惑起因,不由美眸一转,嫣然笑道,“奴奴的来历,或许比吕兄更显曲折哩!”
吕布不复言语,凝神静听。
“奴奴并未欺骗吕兄,确为龟兹公主无差哩!”沧月眼波流动,娓娓道来,“除此之外,另有三重身份,其一为鲜卑吉祥天,其二为河西沙盗银狐,其三呢,却与太平道关系匪浅哩!”
前面两种身份,吕布并不意外,让他颇为震惊的却是沧月的第三重身份,观其昨日与张宝等人的言行举止,实在毫无破绽可循。
莫非,当真如老一辈智者所言,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只是那张宝又是怎么回事
“吕兄多虑了呢!”沧月见状,不由吃吃笑道,“奴奴与太平道的
065 良家子 羽林郎 上
雪后初晴;雒阳西南郊外,龙门学苑。
与开阳太学、鸿都门学两座官方学府相比,龙门学苑的名气无疑要小得多,但因当朝清流代表---谷城门侯刘洪、侍御史刘陶、尚书卢植三人之故,常来此间游学、聚会的人并不算少,尤以年轻一辈为主。
恰逢刘洪发起岁旦之日的大聚,到午时左右,学苑内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须知刘洪不仅是天文大家,更是当今天子皇叔,素有慧眼识珠之能,若能入他法眼,在天子面前举荐一二,则无异于鱼跃龙门。
“珞小花!”珞伽抵达学苑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惊喜交加,回头望去,只见雪地之间,陆翊卓然而立,仍是一袭布衣青衫,样貌并无大的变化,神色愈加稳重。
“你怎地到雒阳来了”陆翊一见珞伽,更是意外。
三年前,“剑宗”王越在天山祖峰被神秘人物偷袭,坠落寒冰深渊,尸骨无存,陆翊随许泓等人回到碎叶城,又从公孙大娘处得知父母被害,遂再也不顾阳翟长公主的威胁,日夜兼程,赶到雒阳。
陆翊师兄史阿、三兄陆骏早将陆氏夫妇尸骨收殓火化,兄弟两人相会后,一同护送父母遗骸南下,运回吴郡祖地安葬。
陆骏继承家传儒学,留在祖地守孝三年;陆翊在三月期满后,与师兄韩龙联手追查家门、师门凶手,其中曲折一言难尽,数月前与韩龙兵分两路,辗转回到雒阳。
两人长话短说,互述别后之事,恍若隔世。
“子羽,怎地不入苑内”旁边忽有一道男子声音传来,并不如何雄浑,却自有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此刻陆翊年满二十,表字子羽。
“原来是孟德兄!”陆翊转头望去,正见一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走来,却是沛国人曹操,字孟德,时任天子驾前议郎一职。
雒阳“剑师”史阿,为剑宗座下大弟子,陆翊回到雒阳,自然少不得前去拜访,恰逢曹操在场,两人由此相识,竟然颇有共同语言,一来二往之间,渐渐成为朋友。
曹操出身宦官之家,其父曹嵩为桓帝年间大长秋、费亭侯曹腾的养子,曹腾虽为人公正、举荐贤能,但因其中常侍身份,终归难免被关东门阀、清流士人诟病。
盖因此故,曹操虽然曾举孝廉,并有能吏之称,勉强融入汝南袁绍为首的雒阳权贵圈子,却常有孤独之感。
陆翊师从墨家,一贯尚贤,并不重门第出身,自身见识能力亦极出众。在雒阳颇被孤立的曹操,一见之下,恍若遇到了知己,自此往来颇多。
“这位女郎是”曹操目视珞伽,眼中掠过一丝激赏。
他身材不高,大约七尺三寸,比陆翊矮出一头,但细眉长髯,慧光内蕴,举止自然得体,让人一见之下,颇为心折。
“旧友珞伽。”陆翊知珞伽身份敏感,不提夜叉瞳之名,随即为她引见来人,“议郎曹操,字孟德,乃是陆某新近结识的兄长。”
“见过曹兄!”既是陆翊好友,珞伽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三人寒暄几句,一起步入学苑大门。沿途偶尔有人与曹操点头招呼,显是相熟之人;陆翊、珞伽虽无人认识,但男子高大英武,女郎身姿妙曼,倒也吸引到不少年轻男女的多情关注。
龙门学苑依山傍水,进入大门之后,地势渐高。今日聚会之处,正在鲤鱼台,为学苑位置最高的场地,视野开阔,可俯瞰下方伊雒之水,眺望远处伽蓝寺院。置身其间,让人逸兴云飞,胸怀大畅。
台上早有过百男女聚集,其中不乏六郡良家子弟,又或关东青年才俊,亦有少许豪门纨绔夹杂其间。
在帝都雒阳这等繁华之地,纵是刘洪、刘陶、卢植等人,亦无法完全阻止权贵子弟动用关系,混入学苑。但因三位清流领袖之故,虽有纨绔混迹其间,却不敢寻衅滋事,否则不待刘洪等人动手,早被清流士子轰出苑门。
鲤鱼台入口忽然一阵喧哗,三人举目望去,只见一名年近四十的华服男子在十数余人的簇拥下,神采飞扬,大踏步而来。
“竟是本初到了!”曹操顿时恍然,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之色。
来人身材长大,相貌堂堂,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富贵姿态,却又不失豪迈气概。正是汝南袁阀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袁绍,字本初。
袁绍左右各有一人,仪表出众,气度不凡,均是袁绍麾下得力臂助:南阳名流何颙,字伯求,年纪三十有余;颍川智士荀彧,字文若,不过二十来许。后面一干人等,样貌各异,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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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良家子 羽林郎 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发问之人乃是颍川荀彧。
“正是!”少女蔡琰微感意外。
蔡邕为奸人所陷,携小女郎亡命江海,远迹吴会,常有抚琴言志之举。一日,他正在院中抚琴之时,忽听柴房传来清脆的爆裂声,不禁罢手倾听,片刻之后大叫一声“不妙”,直奔柴房而去,从炉火中抢出一块桐木。
所幸抢救及时,桐木还很完整,只在一头烧焦数寸,蔡邕以此木制作出一副瑶琴,音色美妙绝伦,可与古之名琴相比。
因琴尾有焦痕之故,唤作“焦尾琴”。此事过去不到一年,纵然在吴会之地,知道的人也不多,不想荀彧远在雒阳,竟已知晓。
“唯有小女郎这般琴技,方能物尽其用,让焦尾名扬天下!”荀彧虽不过二十出头,在雒阳却被公认有“王佐之才”,他此言一出,所含分量仅在刘洪、卢植两人之下。
蔡琰既为蔡邕之女,人又秀丽脱俗,还抚得一手好琴,自然在场上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时之间无论男女,均有意上前结识。
“蔡家小女郎各位已然认识,今日另有一位青年俊杰,亦是不凡!”刘洪抬手示意坛下众人安静,油然笑道,“去岁秋冬之季,雒阳城外出现两件新奇事物,一为龙汲水,二为风帆船。”
能来龙门学苑者,虽多为儒道经学士子,但因天文大家刘洪之故,对农工商贾之事也略有涉猎,是以刘洪言及之物,大家并不陌生。
龙汲水,亦名龙骨翻车,用于引水灌溉农田,有手摇、脚踏等驱动方式,大大提高了民间水利之术。传闻由中常侍毕岚所造,刘洪此刻提及,场上众人俱都疑惑不解。
至于风帆船,则在现有楼船走舸之上,增设若干布帆,借助风力航行,不仅省力,船速亦有大幅提升,对商贸往来,用兵作战,均大有裨益。
此种船舸早有见识广博的西域胡商提及,但雒阳出现风帆船实物,却是数月之前刚发生的事。一时之间,众人均生好奇之心。
“请吴郡陆子羽上得坛来!”刘洪目光扫过全场,落在陆翊身上。
在刘洪心底,对陆翊期许甚高,此子若能潜心格物之道,未来的成就,未必会输于墨家前辈张平子(即张衡),眼前却不宜过誉,以免捧杀。
珞伽早在刘洪提及风帆船的时候,已猜到定是陆翊所为,是以并不意外,倒是曹操目露讶色,显然此前并不知情。
陆翊早有准备,闻言大步向前,登上石坛,来到刘洪身畔,冲场下众人一拱手,“吴郡陆翊,在此有礼了!”
陆姓,为吴郡大姓,乃是楚狂人陆通的后人。有汉以来,陆氏一族不乏秩达两千石的官员,当今庐江太守陆康,以及三年前遇贼身亡的城门校尉陆纡,即是其中代表。
众人见陆翊高大英武、器宇轩昂,多有猜测其为陆氏兄弟后人,但见他一身布衣青衫,脚着素履,又略感困惑。
人群簇拥中的袁绍,目中更是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鄙夷。倒是荀彧一见陆翊,思及刘洪所提两物,颇有与之结交之意。
“风帆船,正是陆子羽所为。”刘洪轻捻长须,欣然道,“龙汲水,亦是陆家儿郎所制,中常侍毕岚时有参与,并向陛下建言,在民间推广此物。”
刘洪言下之意,虽未明言,场上众人听了,心下却都明白。
此时十常侍权倾朝野,刘洪虽然不惧,但陆翊若要入朝为官,却不宜过分得罪毕岚,其虽挂名在前,却也致力推广,大可不必深究。
“噫!”卢植眼尖,忽然看见有小黄门登上鲤鱼台,在身后一队宫中宿卫簇拥而来。
人群分开,小黄门一路趾高气昂地来到石坛上,冲刘洪等人道,“陛下口谕,宣吴郡陆翊入濯龙苑觐见!”
刘洪、卢植面露喜色,一齐望向陆翊。两人曾向天子举荐过此子,却不想诏令来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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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北宫,濯龙苑。
林苑的中心是一山一水。水曰云湖,方圆十数里,碧水连天;山在水北,名为龙首,耸然独立。
山腰常青的树丛掩映着一座三层楼阁,楼阁匾额上书“凌云阁”。土黄色的砖墙、淡紫色的楠柱、天青色的瓦当,饰以神兽、龟鹤、云纹,自有一股庄严、出尘的天家气度。
楼阁前有宽大台阶交错而下,直通山下的云石牌坊,两旁另有排水石渠,架空而下,宛若双龙探水。
云石牌坊上书“琼楼玉宇”,与湖心两座莲花状小岛遥遥相对。两岛并蒂而起,以一道环形走廊相连,各有一片广场,缀有假山亭阁,辅以松柏梅竹,另有拱桥石堤与湖畔走道相连。
此刻,数百宫女、内侍各作
067 花看半开 酒饮微醺 上
岁旦刚过,转眼又到元夕。
元夕即元宵、上元节,民间亦称作花灯节,始自汉文帝之时,为纪念“平吕”而设。因为平息诸吕之乱的日子是正月十五,此后每年此时,文帝均微服出宫,与民同乐,遂定为节日。
武帝时期,“太一神”的祭祀活动也出现在正月十五,是以司马迁在“太初历”中将元夕列为重大节日。
明帝年间,天子刘庄为了弘扬佛法,下令正月十五之夜在宫中、寺院“燃灯表佛”,遂有花灯节之说。
汉光和七年(公元184年),元夕之夜;雒阳城。
按照一直以来的习俗,春节要到元夕闹完花灯才算结束,是以这一夜雒阳城内外灯火尽燃,比之岁旦更见热闹。
皎洁的明月像个银白色的灯笼,从东方的天际缓缓挑起。
城内车水马龙,四处都是纱灯烟花。街道上人来人往,汹涌如潮,几乎人人手提一盏花灯。
更有权贵门阀家的公子小姐,前呼后拥地带着数十护卫家仆,抬着样式各异的上品宫灯,招摇过市,神气十足。
大道两侧,楼檐飞阁,彩灯高悬。玉兔灯、花篮灯、娃娃灯、龙凤呈祥灯、孔雀开屏灯,俱都形象逼真,宛如争艳的百花,情态各异,美不胜收。
人群熙熙攘攘,争相观看,往来指点,热闹十足。
“好美!”珞伽眼见如此景致,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生于边地,长于草原,这等繁华气象,实为生平仅见。
“此间景致虽美,但城外雒水赏灯,更有一番风味!”陆翊怡然笑道。
他虽自幼远离雒阳,但儿时记忆犹存,且诸子门学每逢元夕,花灯千树,烟火如雨,丝毫不逊于汉都雒阳。
两人赏着花灯,一路往南,穿过开阳城门,立足雒水二十四孔青石拱桥之上,放眼望去,所见气象又有不同。
两岸临水俱都分布空心石柱,内有灯火长燃,照得水面一片通明。
水面上众多兰舟往来游荡,桨声灯影连绵,歌舞浪漫不绝。耳闻凤箫声动,目睹玉壶流转,天地广阔,雒水浩荡,置身此间,更觉人生美好,不饮微醺。
“快看啦!”石桥上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雒水上游一艘巨大的雕龙画舫顺流而下,前方甲板上竖起一座八角灯塔,富丽堂皇,与月辉映;灯塔顶端架着一座九莲花灯,半开半闭,流光溢彩,气势非凡。
当今汉家天子礼佛,画舫灯塔必是宫中所出无疑。
“子羽!”旁边忽地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子声音,在人群喧闹中依然清晰可闻。
陆翊转过头去,正见一名高大男子腰悬长剑,手携一个**岁的孩童,站在丈许开外,两人身后,若干彪形大汉分散在人群之中,隐隐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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