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但要利用,就必须找到双方利益的契合点。赵和自入齐郡起,诸事都是不顺,稷下学宫种种乱像,也让他非常不满——他要彻查定陶义仓案,靠官府是不行的,必须要有一支掌握在他手中的力量。
所以,他决意借刺杀之机,在稷下学宫进行洗牌。
想来学宫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在事后令曾灿带稷下剑士来靡宝家,目的一是判断他的伤势究竟是否致命,二是将他软禁控制起来,防止他借机生事。
双方议定之后,赵和又将被子给自己裹上,但是曾灿知道,那锦被之下,暗藏着军用制式弩。
他回头开了门,下令几个剑士小心翼翼将赵和的床榻抬出。那门有些碍事,他干脆命令将门框拆了。如此将佯作昏迷的赵和抬到了外边,又让靡宝家中人赶来马车,将赵和连人带榻放上马车,这才算是了事。
没有人注意到,跟在曾灿身边,多了一个黑瘦的稷下学宫剑士打扮的人。
大队人马“护送”赵和去稷下学宫,自然也被人注意到了。在距离稷下学宫极近的一座酒楼之上,管权低头下望,看到这队人的行踪,微微一笑,回头道:“好多管闲事之人总算被收拾了。”
“朱郡守尚且困不住他,学宫能不能困住他,还很难说。”在他对面,一个小吏模样的人脸色没有他那么轻松。
这小吏正是曾经以驿馆中试图软禁赵和的徐钰徐元晖,他皱着眉,又看向管权:“事情比较紧急,你这边必须加快了。”
“元晖兄何必担心,人手我都已经调齐了,只等时机成熟。”管权微笑着起身:“此处的热闹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元晖兄如果有事,就让人去颖上堂寻我。”
徐钰起身弯腰拱手:“管兄,千万要谨慎,此事若成,胜过你家十年获利,但若是出了问题,那么你家百年积蓄,只怕尽化为乌有!”
“我们商家,无利不起早,只要有一倍之利,我们就敢做任何事情,若有三倍之利,便是绞死我们自己的绳索,也会去卖。”管权一摆手:“但我不会让那绳索真正套到
四二、十五年前
樊令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他瞪着彭绅:“听闻你找我”
彭绅拱了拱手:“那个黎应乃是我的学生,诸多事端,都由其而起,他虽然死了,我这为师长的却不能当事情就此过去,故此我有意向赵祭酒当面致歉。听闻祭酒如今伤重,不见外客,还请阁下为我转达。”
“呸,啥东西都不送,这象是来道歉的么”樊令嘟囔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比起狗肠子还绕……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彭绅微微一愣,知道这家伙是个憨人,没有想到憨到这个地步,好在他反应得快,忙上前拦住:“呃……兄台,若是有空,我欲请你去酒楼一会,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樊令翻了他一眼:“这种情形下还去什么酒楼,我可没空与你废话!”
他一甩胳膊,又回到了院子之中,彭绅看着他的背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稳住自己的心神。
这样的憨人,不与他一般见识!
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所住的屋舍,却发现有个人已经站在屋舍之前,似乎正在等他。
“曾灿……你怎么在这里”彭绅问道。
曾灿向他行礼,使了个眼色,彭绅会意,便将他引入屋中。
“教谕,我是来请教教谕,那个刺客究竟是谁的!”曾灿低头行礼之后道。
彭绅微微一愣:“学宫之中,不是到处都在说,刺客乃管权所指使么”
“若是管权所使,那么管权来见山长时,山长就会把他扣下。山长放了他,却让我去将赵和带回来,只证明一件事情,真正的刺客,出自学宫之中!”曾灿叹了口气:“学宫中诸位博士、教谕,智者甚众,但我觉得,能够真正查出刺客是谁者,唯有彭教谕!”
彭绅心中突的一跳,他深深望了曾灿一眼:“何出此言”
“黎应与我关系不错,故此黎应回学宫之后,先是寻我,再去寻彭教谕。”曾灿抬头盯着他:“教谕,你我二人在此事上,都有嫌疑,若是不找出真正刺客,朝廷追究起来,你我恐怕是要被抛出来当替罪羊的!”
彭绅面色未变:“山长不是这种人。”
“孔山长自然不是这种人,可是他醉心于学术,不问学宫庶事已久!而且他虽是博学多智,却有一大缺漏,就是耳根子软。他不欲推出我们当替罪羊,自有别人会劝他如此做!毕竟彭教谕不是儒家教谕,而是纵横家,而我的底细如今也众所皆知,我其实所修的是兵家。”
彭绅沉默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说话。
曾灿悄悄在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紧张之色,心里隐隐有所猜想。
“其实此事要查起来,并不难,只不过学生我只是稷下学子,并无权力。教谕则不然,学宫中的诸多学子,各处剑士,都要给教谕行个方便!”
彭绅想到徐钰让他做的事情,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撩起眉,看着曾灿:“你是想自救”
“对,若不找出真凶,我前途尽失,甚至恐有性命之忧,若能找出真凶,我便可将功折过,甚至可能让自己的名字上达朝堂,让天子与大将军也知道我!”曾灿目光炯炯:“就不说这些,单想着我要替别人背罪名,我心里就极是不爽快,谁坑我,那我便报复谁!”
彭绅失声笑了一下:“你向来被称为书橱,却不曾想还有这么重的报复之心。”
“隐伏爪牙,潜心忍耐,如今已有五年了,现在原形毕露,还忍什么,自当快意恩仇!”曾灿扬眉道。
看着他圆圆的眼睛中犀利的眼神,彭绅心中又是一动。
徐钰的意思,就是要搅乱学宫,而借这曾灿之力,倒是不错的主意。难得他送上门来,还省得去另外物色人选了。
“我倒是有所猜想……你既然非要找出真凶,那么应当已经有一些线索了”
“我找到了这个!”曾灿伸出一直藏在袖子中的手。
他的手上,有一枝箭。
“刺客有两名,各持一弩,发出两矢,其中一矢命中,另一矢落空,我花了老大的气力,将它找了出来。”
彭绅接过弩矢,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此军中制式弩矢,学宫武库中存有十万枝,找到这个,并没有什么用处。”
“教谕说的是,只找到这个没有什么用处,但此物必是出自学宫武库,学宫武库的弩矢出入必有登记,或许从中可以查出点线索来!”曾灿拱手道:“我是学子,无权查看登记册簿,但彭教谕却可以查看!”
彭绅摇了摇头:“没有意义。”
“啊”曾灿一脸惊讶。
“这么明显的破绽,对方肯定不会留下,所以现在去查登记册簿,必然一无所获。”彭绅眯了一会眼,摇了摇头:“还得从其余地方寻找线索。”
曾灿失落地道:“别的地方……莫非我真的找不出真凶,为我们洗脱罪名”
彭绅静静看着他,见他失落之情越来越浓,这才开口:“那倒也未必,其实线索还是有的。”
曾灿一脸惊喜:“请彭教谕指点。”
“唔……”彭绅深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凑到近前来。
就在彭绅与曾灿小声说话之时,在赵和所居的院舍之外,稷下学宫山长孔鲫背着手,站定了身子。
他深深看了院舍里一眼,又瞧了瞧身边的段回。
两人默不作声,迈步走进了院舍。
“山长,学正!”守着院舍的剑士纷纷变腰行礼。
一个学宫博士匆匆迎出来,满脸都是无奈:“山长,里面实在闹腾得慌,所以不得不惊动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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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莲台高座
四三、
出了门之后,段回迎面而来:“老师,那小贼又说了什么”
孔鲫盯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段回眉头紧皱,不解地道:“那小贼……”
“祭酒!”孔鲫道。
“是,那位赵祭酒,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请老师来,却罗嗦了半天没有用的东西!”
孔鲫心里也大惑不解。
以他对赵和的认知,这家伙手段或许有些疯狂,但每做一事都有明确的目的。这一次把他吵来,也肯定有某种目的,是试探他的态度,还是对他进行威胁,亦或两者皆有之。但是赵和的试探、威胁对他都没有用,他根本不接话之下,对方的这一套,只能是无用功。
赵和就真的这么蠢么
又看了自家弟子一眼,孔鲫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迈步前行。
但他隐约觉得不对,似乎有目光在盯着自己,便回头望了望。
看到一位面目陌生的稷下剑士,在稍远的地方正看向他们,见到他望过来,那位黑瘦的剑士抱拳,行礼,态度极是恭敬。
孔鲫略一犹豫,确认自己方才与段回的简短对话里没有涉及到任何机密,便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他这边走了之后,那位黑瘦的剑士跟着他的脚步,只不过并未行得太远,到了中途拐向另外一条岔道。
黑瘦剑士到了一座凉亭之前,凉亭内,曾灿已经坐在那里了。
“我试探了彭绅,他果然知道一些东西,但是刺客应当与他无关,你那边可有收获”见黑瘦剑士过来,曾灿问道。
“段回嫌疑极大。”黑瘦剑客道。
“哦”
“赤县侯依计行事,但是当段回问孔鲫赤县侯与他说了什么的时候,孔鲫却没有说赤县侯要他交出刺客。”黑瘦剑客道:“赤县侯原本就怀疑真正的刺客指使与孔鲫有密切关系,而孔鲫此人方正,若赤县侯和他说的事情与段回无关,他就不该对段回隐瞒,他不与段回说出全部实情,只证明他不愿段回为此难过内疚!”
曾灿听完之后,紧紧盯着黑瘦剑客,好一会儿才道:“你当真只是一个杵作么”
黑瘦剑客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是临淄城杵作,此事千真万确。”
“难怪赤县侯从临淄将你调来……赤县侯又是如何知道你的”曾灿对此极是疑惑。
黑瘦剑客,也就是跟随赵和、靡宝一起去清泉寺的那位杵作审期,他又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接下来我去依计行事,你要小心。”曾灿道:“彭绅不是好东西,他有点唯恐天下不乱,我们也得当心点他。”
审期点头,两人并未行礼,而是直接离开,仿佛刚才在亭中的对话,只是某种偶遇一般。
他们有些太过谨慎了,事实上,赵和来到稷下学宫之后,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赵和身上,曾灿确实还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但其貌不扬的审期,根本没有任何人怀疑。
这一日稷下学宫的动荡终究随着黑夜的降临而平息下来,只不过夜幕之下,还不知有多少人在奔走,有多少人在密谋。
当次日早晨,太阳升起之后,学宫又开始热闹起来。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是一场论辩。
稷下学宫有感于浮图教影响越来越大,故此特意邀请浮图教上师鸠摩什进行一场真经之辩,鸠摩什虽然同意,但有个条件,就是由他的弟子莲玉生,与稷下学宫中的学子进行一场先期论辩。
稷下学宫派出论辩的人选姓方,名咏,年方十四岁,因为尚未及冠,所以也没有加字。他被称为学宫十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少年,在学宫求学两年,但学问之深,据说已经足以同某些博士、教谕相抗衡。
当初在挑选人的时候,学宫在方咏与曾灿之间还有过犹豫,后来是段回一锤定音,方咏年纪比莲玉生要小一岁,就算输了也不丢脸,而曾灿则比莲玉生大三个月,辩输了就有失学宫颜面。
故此,一大早,在学宫正中的问道坛,已经有不少学子开始聚集。
稷下剑士在教谕的指挥下,早已摆好论辩讲坛。
问道坛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搭起的高台,两台相距不足五步,可以让对方轻易听到自己这边的声音。问道坛周围,则是大片空地,其北面又设有一台,论辩之时,学宫中山长、学正等,还有应邀来听论辩的齐郡贤达、历城官员,皆会坐于此地。
最先来的是身为主人的学宫山长孔鲫,昨夜被赵和拉住念叨了半夜,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依然严肃方正,入座之后腰杆笔直。
在孔鲫来了不久,受邀而来的齐郡贤达、历城官员也纷纷来了,孔鲫与他们一一见礼,然后引入座位。
在他们之后,则是齐郡郡守朱融,他带着一干掾属也赶来,与孔鲫并坐于中间的上位。
“怎么鸠摩什上师与莲玉生师傅都没有到”朱融入座之后,向东西两台上望了一眼,发现只有东面的台上有人,西面台上仍然无人,便问了一句。
“或许有事情耽搁了。”孔鲫不紧不慢地道:“约好是巳时正,现在时间尚未到。”
“有约在先,就当提前到来,唯此方合礼仪。胡教野蛮,不知父
四四、说经辩礼
“这儿还真够热闹的,我来晚了么”
声音有些虚弱,从人群后边响起,人群左右让开,便看到一群稷下剑士满脸苦涩,把一张床榻抬了过来。
在他们后边,还有五位稷下剑士,手捧着黑布罩着的鸟笼。
床榻之上,赵和随意侧卧,露出左臂与胸膛,在他胸膛之上包扎着绢帛,绢帛还隐隐透着血迹。
“他怎么来了!”
“昨日遇刺,今天就又抛头露面,这位赵祭酒胆子可真大!”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让人连榻一起抬上来了,这不有点象那个小浮图僧”
周围先是议论,然后有人笑了起来。
如果不谈遇刺的事情和死人的事情,这位新上任的学宫祭酒,还真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让稷下学子们惊讶的是,当床榻被抬过鸠摩什身边时,一直垂眉而坐的鸠摩什抬起脸来,对赵和笑了一笑:“为何而来”
“为所为而来。”
“又将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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