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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待卷子发下,李不琢整理桌面,打开题卷,一眼扫过。

    前半部分考的是修持题,有“三尸夜遁,窃精气神三藏,如何消灭”之类的问题,颇为繁杂,有二百三十三道。

    再往后,便罗列着四道题,分别为:圣学传心、去奢崇俭、练兵讲武、弼教明刑。

    卷上写着,可从这四道题中选出一道论述,也可以同时论述两道题,三道题,甚至同时论述四道题。

    这四道题涵盖甚广,不同学派的人都可以从中选择擅长的题来作文章,但学问涉猎越广的,可供发挥的空间自然更大。




一百七十:向道之心(一)
    圣学传心、去奢崇俭、练兵讲武、弼教明刑十六字罗列卷面。

    李不琢提笔起兴,开始作文。

    不出意料,作文时也有些心神不宁,思路时断时续。

    心境一旦不稳,写出来的字也有些变形,仿佛捉笔的手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李不琢几度想放弃重写,但心里明白以它现在的状态若重写恐怕会更差,便强顶着压力,硬写出五千字的文章。

    收笔后,李不琢如释重负,将文中不通顺之处细细修改了一遍,修改到一半,忽然考场中传来三声锣响。

    还剩两刻钟就要收卷。

    李不琢没想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即将草纸上的文章填入题卷,即使在这种压迫之下,李不琢填出的答卷也无一字涂改。

    填完卷子,便有人收卷,值得一提的是,这场府试并没有人提前离场。

    李不琢交卷起身,觉得有些疲累,也不与人交流,便出了考场。

    李不琢回家后,三斤看着李不琢难得露出的疲惫神色,有些心疼,给李不琢烧水沐浴,心中猜测李不琢是不是府试发挥不好,却没问出口。

    “钟声你说那口照心钟据说是当年玄妙观镇观之宝,挂在府试考场,有助人安定心神的效果。”

    次日,李不琢找到白游时,白游脸色有些兴奋,说道:“还真别说,入考场前我本来还担心害怕着,听了这钟声,真是杂念顿消,之前背下的那些东西记得特别清楚。那些修持题中难一些的,大多都在我背过的书里头,就是那篇文章……我写得有些拼凑,不琢你……”

    白游刚想问李不琢有没有得解元的把握,却见李不琢神色不好。在新封府厮混十几年,见的人多了,也有些眼力见,当即改口笑道:“放榜前还谈这些作甚,终于能放松下来,浮月坊的姑娘们可是等我多时了。”

    当即要去叫上断了往许久的一帮朋友邀李不琢去饮酒。

    李不琢听白游说府试时没受影响,却无心作乐。

    在家中等待了三日,李不琢闭门不出,放榜的日子临近一日,他心中悬着的石头就沉重一分。

    三日一过,府试贡院前红绸一掀,府试放榜,李不琢心里石头终于一落。

    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与无法接受,他落榜了。

    而夺得府试解元的符膺,远远扫了李不琢一眼,那无视的态度很明确,以前我把你当对手,现在你却不够资格让我直视。

    十分刺眼。

    …………

    “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嘛,你才多大啊,这人家二十来岁考上举子,也都是天大的喜事呢。”

    桌边,三斤朝着对面的李不琢劝慰道:“咱们又不是刚到幽州那会儿,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也不急着用钱了,供你读书是绰绰有余的。连白公子都中了,你落第一定是出了意外,来年加把劲儿,别失手就好。”

    边上,被三斤用一句“连白公子都中了”暗中鄙视的白游,却没半点不服的神色,他自认侥天之大幸,竟然中了个府试第三十五的举子,在外头鼻子都恨不得翘上天了,但李不琢意外落榜,他再喜气洋洋,就太不够兄弟意思了,大为认同道:“在理啊,你的才华我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出了岔子,怎么可能落榜,是不是阅卷的那边,糊名糊错了”

    “错不了,是我自己失手,我自己知道。”李不琢看了一眼竭力隐藏着担忧的三斤,又看向一反常态小心翼翼的白游,知道自己突然的寡言少语让亲近的人担心了,便笑了笑,“没事,再考一年又何妨。”

    …………

    落榜之后,李不琢



一百七十一:向道之心(二)
    片刻后,李不琢身边尽是莺歌燕舞。

    不禁回想起当年,他从军杀敌,一心只为踏上修行之路,冯鹰开无遮大会时他亦心中有冲动,却控制住自己。此后,对女色虽并未故意抗拒,却从不主动接近,便是怕耽搁修行。

    但一连几年落第却让他对自己开始怀疑起来。

    果然食色性也,这样封闭自己,反而是偏执了吗

    一放开心绪,花酒果然比闷酒好喝,难怪要一夜千金。

    夜中,酩酊大醉,李不琢肆意大骂主考不识人,借醉酒发泄一番,李不琢靠着貂皮铺垫的厚软座椅,一闭眼就睡过去。

    白游看着终于松了口气。

    李不琢醒转时,头脑昏沉发涨,耳边听见一阵琴声,像山间幽泉般沁凉,把他的醉意驱散了大半,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身处这烟花脂粉之地,趴在桌上侧耳聆听许久。

    等琴声一停,李不琢拿起身边一碗冷茶喝下,入口却又是酒味,随手把上着精致彩釉的酒碗扔开,来到栏杆边朝楼下一看,琴台上只有一个背影远去。

    “那是谁”李不琢问边上的女子。

    “那个啊。”女子目光移开,收起眼底有些嫉妒的神色,“那是新来的顾惜姑娘。”

    …………

    三斤一走,李不琢身边清净了太多,但闲下来时也甚是无聊,郭璞管理的营生,李不琢插手愈发的少,连带着与沈家的交际也淡了下来。

    一闲下来总要找些事做,偶尔作丹青,时而写词赋。

    不知是因为年纪渐长,还是其他的缘故,每每入睡后,便从未进入那一梦就是几度春秋的梦境了。

    这年秋天,李不琢回到句芒山,独自攀上山顶,临崖对着苍茫天际的落日描摹起来,这时候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江东君的影子被落日拉得极长,眉目映着落日辉光,散发着绝美的神性。

    “东君”李不琢放下笔,“多年不见,你终于回来了。”

    江东君看向李不琢:“我自东极归来,正好路过新封府时,听说你连年不第,以你的才能,比之赵长青亦不差,必定是被小人排挤,正好,你来做我的神使罢。那天宫举子,呵,有什么好当的。如今我已寻回本命灵珠,待我神国立成,你与我同尊。”

    “恭喜东君,沉沦无数岁月,你终于神通再复。”李不琢感慨,看向远方,“但你的道是神道,我的道是人道,纵受磨砺,吾心不易。”

    江东君点点头:“那好,你有你的道,我若强求,反而是害你。但今日过后,我便要与你告别了,我将去东极建立神国,这句芒山下的风调雨顺,也无法再庇护。”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李不琢看向岩洞,那里面还藏着句芒遗骸。

    “百年之内不会再回来了。”江东君点点头,微微一笑,“你若不再执着,可到东极来寻我。”

    来年春。

    李不琢再入府试考场,不第。

    …………

    人生不得意,唯饮酒能消除一二,此后数年间,李不琢逛遍烟花柳巷,本来随便打发闲暇的词赋,倒为他博得了一些名声。

    不受天宫赏识,却被一些个青楼女子,送了个“青楼状元”的称号。

    往日曾与李不琢同年考试之人,听之无不唏嘘,嗤笑。

    李不琢偶尔听来,倒还有些意思。

    但偶尔放浪形骸,李不琢归家为父母牌位上香之后,入静室捧起道经,便杂念顿消。

    只是这年春天在此落地,郭璞突然来到门前,对李不琢拜了三拜。

    郭璞语气沉重,“九年,九年光阴!我殚精竭虑,你却流连烟花柳巷,我最后再叫你一次主公,主公,实非郭璞势利,我生来不能炼气,一身抱负不得施展,只求效力明主!”

    李不琢淡淡看着郭璞。

    九年相



一百七十二:向道之心(三)
    “我说过这话”李不琢摸了摸鼻子,上回在这喝醉过一次,说过什么,倒真记不清了,但他控制力极佳,就算酒醉,应该是不会乱说话的。

    真为她赎身

    然后呢,娶她不娶

    她一个青楼女子,李不琢为她赎身,知道她身子干净,但别人又作何想

    顾惜道:“当然说过,你赖账的话,我可要谱成曲子唱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你负心薄性。”

    李不琢看她神色不似作假,无奈道:“就算我说过,等我中第,你怕是人老珠黄啦。”

    “咱们的状元郎今天怎么这么泄气呢。”顾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信你。”

    李不琢却沉默下来,看向窗外,淡淡道:“为我弹琴。”

    顾惜垂下眼帘,心中微叹一声,坐到琴边。

    她拨捻调试琴弦,李不琢看向窗外,残月如勾,清冷干净,他清朗的声音中带着惆怅。

    顾惜知道这位青楼状元又要作词。

    “历山河好处到头来,独怜月儿弯。”

    李不琢刚开口第一句,她便心领神会,知道词牌,也弹出一曲配词的长调。

    罗帐昏沉,琴声空灵,李不琢唱着,抽出长剑弹击。

    “留龙泉铁冷,长笛玉碎,意气空谈……

    犹念当时素手,梨落映新簪。

    却道仙途永,了断痴缠。”

    顾惜听着心疼,又有些吃味。

    李不琢却闭上双眼,往昔,今朝,历历在目。

    “唤取人间颜色,看梅妆乱唱,琴瑟声烦。

    竞迷离颠倒,狂恣醒时残。

    常言道,楼台倚罢,愿来年,骑鹿入青山……”

    顿了顿,他睁开眼。

    “却呼酒,夜阑灯尽,又唱春寒。”

    …………

    来年春,李不琢依旧不第。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在浮月坊写下的一曲长调,却在坊间传唱开来,尤其受落魄不第的士子们受欢迎。

    …………

    白游与淳于厌结发多年,生下一男一女。

    李不琢为两个孩子当塾师,身边倒也热闹了许多。

    男孩常问:“先生,我爹常说你得个解元都不在话下,怎么到现在只是个童子呢”

    童言无忌。

    那女孩儿倒是懂事得早,偷偷捏他弟弟一把:“娘说了官场里有清流,有浊流,先生一定是不愿意和那些浊流同流合污。”

    李不琢微微一笑,连年不第,入考场时,常被人指着脊背,听见别人说“他又来了”,受尽冷眼,哪会被童言刺痛,摸了摸男孩的头道:“别听你爹,先生就是小时候没好好背书,到这个年纪,再想学,实在是有力未逮啊。”

    …………

    人有旦夕祸福。

    浮黎三十年夏,河东瘟疫爆发。

    酒瓮子村未能幸免,猪牛死绝,十人中有九人卧床等死,

    神祠被野兽入住,也无人看管。

    村长江石拖着病体,在酒庄外跪了半天,请李不琢出手相救。

    江东君这一世的父母,亦跪在江石身边。

    李不琢将神祠中的野兽驱赶走,在龙骨水车边听着水声,独坐了一夜。

    回到新封府,变卖财产,请来宗师医家炼气士出手,解决了村中瘟疫。

    这日,新封府外,李不琢牵着瘦马,回望身后的雄城。

    “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瘟疫解决,他却已没有余钱。

    府试前后花费甚大,酒瓮子村村民虽自发要凑钱给他,但看着历尽劫难,面黄肌瘦的村民,他决定休养两年。

    这时却有人从城内奔出来,未施铅粉,清丽非常,是顾惜。

    “你不能走,若是没钱考试,我这儿有。”顾惜气喘吁吁,掏出钱袋,露出里面的一沓金票。

    “何必为我做到这地步……”李不琢摇头。

    “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没应诺呢。”顾惜捧住李不琢的脸颊,定定道:“我信你,你若食言,我就恨你一辈子。”

    说着,她又拿起钱袋笑道:“再说你也功不可没,要不是你的词卖座,我哪来这么多钱啊。”

    …………

    李不琢勉强接受,继续考试,此时龙溪已过了青春最好的时候是仍无怨无悔。结果白游找上门,跟李不琢说,

    “你也知道,顾姑娘的身子肯定是干净的。”

    人到中年,在圣院里摸爬滚打,白游蓄起了长须,人也稳重了许多,端起茶碗,对李不琢正色道:“你若嫌她出身不好,不说正妻,纳她为妾却没人能说什么。你总得给她个名分,别让




一百七十三:壶天(一)
    春寒之时日光朦胧,檐瓦石地泛着清润的色泽,耳边的钟声从极遥远处倏忽靠近,李不琢耳边又充塞满了拥挤的脚步声、衣袂摇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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