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她跟着他七拐八绕,突然耳中听见水声,两人转过一个弯,面前现出玉带般一条瀑布来,夏青蝉扶着栏杆低头细看,水流倾泻而下,注入一楼花园碧潭中。
那公子在旁说道:“蔡家驸马附庸风雅,故弄玄虚,假瀑布无趣得紧,咱们走吧。”
两人又同行片刻,夏青蝉远远看见方才领自己与徐淳音进来那伙计正向这边走来。
那伙计见到两人,快步趋身前来,先向那贵公子拜道:“小的拜见世子爷!”然后方对夏青蝉笑道:“姑娘回来了。徐姑娘说家中有急事需先走,只将马车留下了,说是给姑娘使用。”
夏青蝉想着那小表妹冒失,可也怪不得徐淳音扫兴先走。她含笑向那公子道谢,那公子笑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多礼。”转身走了。
伙计将房门打开,夏青蝉见两扇窗户已被关紧,一桌狼藉也收拾干净,空气中隐隐有脂粉香味,她低低叹息一声,拿过那灰鼠斗篷,走了出来。
那伙计见她没有使女跟着,自己不便替深闺少女拿着衣物,只得假装不见,笑道:“我方才已叫他们备好徐府马车。姑娘随我来吧。”
两人走了许久,刚转过一个角落,那店伙眼尖,突然抢上前去,对来人深深一拜,道:“小的拜见枢相大人。”
夏青蝉抬眼,果然看见江壁川正站在道中,她立时低头,胸中砰砰直跳,想抬头再看他一眼,但又生生忍住,心中提醒自己这一世务必谨慎,不可再与他有所牵连。
她想起他乃是朝中要员,勉强福了一福,便要随那店伙走开。
谁知江壁川突道:“夏姑娘请留步。”
夏青蝉心中惊异,问道:“你……你怎的知道我姓名”
江壁川稍一迟疑,道:“黄家管事的几人方才正说起姑娘,我与令尊同朝为官,闻得消息后特意来找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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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王孙公子
那老成些的表姐也瞧着小表妹可怜,对她笑道:“江枢相身居高位,总不会离銮驾太远,这里窗户又大,离街面又近,你今年又长高了好些,这次定能将他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意是安慰小表妹,没想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小表妹见众人嘲笑,更是羞恼,这次眼泪也流了下来。
徐淳音见状,只得说道:“罢了罢了,你那江枢相……”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笑。
徐淳音接着道:“今日早朝时,陛下说你那江枢相新政有功,赐了一把宝刀。那江壁川极得盛宠,不仅能佩刀上朝,听说也被允许佩刀入宫的。如何我这消息别的地方你可打听不到。”
那小表妹果然破涕为笑,缠着徐淳音问可还有江枢相别的消息
徐淳音哪敢随便乱说只摇摇头笑道:“实在没了。你放心,他亲倒是还没定的。”
众人又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原来是那伙计在门外提醒,道:“銮舆快到,姑娘们可以开窗了。”
徐淳音婚期不远,不便抛头露面,只端坐桌旁。
黄家那三个表姐带着众使女挤到窗前,那小表妹顾念夏青蝉先前对她微笑,倒不急着去窗边,走过来笑道:“夏姐姐,咱们两人一起。”
夏青蝉本不欲过去,但见这小表妹满面含笑,睫毛上仍有泪珠,又想这一世江壁川并未见过自己,想来无妨,便点点头,让她牵了自己的手,两人同到窗前。
别的表姐、丫头们知道这小表妹思慕江璧川,也都让开来,让两人站在中间。
夏青蝉向窗下望去,见天街两旁都是人,一些兵卒挡着大家往前挤。
那小表妹说道:“那都是京兆尹的兵卒,夏姐姐,江枢相的禁军个个身材高大,可不是这样。”
她身边那老成表姐道:“陛下的禁军!小丫头别胡说八道的。”黄家上下皆知徐侍郎与荆王府交好,对诏狱也都略有耳闻。
这老成表姐虽有些得意连江璧川也动不得徐姑父,但心中还是觉得小表妹谨慎些好,是以出言警示。
那小表妹吐吐舌头,不再开言。
此时导驾官员们车马已经驶过了,楼下正是鼓乐队,各种鼓、笛、箫吹打得极是热闹,天街两旁众人不住喝彩。
接着乃是各种幡、旗组成的旗阵,天街众人只觉颜色鲜明,好看之极,也大声喝彩。
接下来便是天子銮驾,一时众人都肃静下来。
紧跟在那銮舆之后,绯罗祭服那人,正是江璧川。
那小表妹乃是徐淳音姨母的女儿,芳名顾语心,她在黄家排行最小,冰雪聪明,因着父亲在南方做知州,母亲不耐南方湿气,带她借住在外祖家,外祖父母、两个舅舅及表姐们都极是疼爱的。
自从去年除夕她一见江璧川侧颜,这一年来梦中不知出现那身影多少次。
今日又眼睁睁看他楼下骑马缓缓走过,想来也如去年一般,他不会抬头的。
自己过了今晚便满十三岁,能定亲了,到时只能如徐家表姐一般,坐在桌边,连再看他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了,这一生,难道注定见不着那人真容
她从小备受宠爱,习惯了随心所欲,如今心中激荡,突然对他大声叫道:“江壁川!”
这一声叫出,房中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徐淳音也猛地站起身来,碰洒了桌上酒水。
江璧川抬头看了看这边窗户。
夏青蝉赶紧退后一步。
重生三个月来,她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不想一见他面容,思念即倾涌而出。
她胸中大恸
第十七章 中隐楼中
她这方想起张锦,转头道:“张姑娘,你也一起去吧!”
说完方想起黄家几个表姐妹极是势利,到时欺负张参军的女儿可不好了……不过,去年生日大夫人给的那套藕色锦缎衫裙,自己嫌素淡一直没穿过,到时送来给这张姑娘装门面穿了去,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她大为放心,拍手笑道:“今年没有长辈们管着,咱们可以让伙计抬一坛酒来喝!你们两人都得去!”
自从上次徐淳音背后刻薄肖六娘,张锦便不太喜欢她,心中不愿去参加她家的宴会,正要开口拒绝,许嬷嬷在旁突然笑道:“啊呦!姑娘倒赶在我前头邀了张姑娘。我婆媳二人一直想着过年邀张姑娘来家呢!只怕张姑娘嫌弃我们寒素,不愿意来。”
徐淳音斥道:“你又说这些糊涂话!我听她们说你家小得很,张姑娘去你家做什么”
张锦笑向徐淳音道:“多谢徐姑娘相邀,只是我也一向怕热闹。许嬷嬷家孙子与我要好,我过年倒想去瞧瞧他。”
许嬷嬷笑着道谢:“多谢姑娘肯来!”
徐淳音听得她们已经说好,也就懒得理她们了,只顾催夏青蝉答应,许嬷嬷也不住口说中隐楼又漂亮又奢靡。
张锦也道:“蝉儿你随徐姑娘去玩嘛!一人在家里做什么”
她在京城长大,一向听说中隐楼除夕宴席最是奢华,蝉儿既说没去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夏青蝉见张锦除夕已有去处,许嬷嬷也没邀请自己,难道当真一人过年便谢过答应了。
徐淳音这方笑着起身要去,夏、张二人送她到大门,回来商量起夏青蝉去中隐楼的衣饰来。
寒英阁开业两个多月,所入租了宅子、归还徐淳音垫付之后,尚余一千多两,足够置办不少服饰了,只是搬家以来,杂事不断,夏青蝉一时尚未来得急去做衣服、打首饰。
今日清点之下,两人发现她只有两套成衣铺买来、穿去徐家做客的缎子衣衫,头面也只金玉铺买来现成的几只金钗玉簪罢了。
徐淳音想得到张锦家中清寒、没有衣衫,可她心中夏青蝉好歹是个官家姑娘,倒没有想到需送衣裳头面过来。
许嬷嬷等人也都想着寒英阁所入足够添置衣饰,哪能想到夏青蝉竟没顾得上做
中隐楼客人非富即贵,如此寒素可真是大大不妙。
张锦道:“还有十日方是除夕,现在出去买衣料,倒也能赶制出来。”
夏青蝉道:“江枢相昨日刚到你家,我们这几日还是少生事,待在家中罢了。”
张锦皱眉道:“你说得也是,不过做客衣服怎么办”
夏青蝉想了想,道:“这身浅绿缎子衣裙,咱们两人这十日刚好可以一起改得更合身别致些,这几只碧玉簪子颜色也配得上,如此便很好。”
张锦笑道:“那正好!我如今不能回小店操持,你这儿下人多,家务也不用我做,正怕闲得无聊呢!咱们把这衣裙大改吧。”
堪堪到了除夕那日,傍晚时分,许嬷嬷雇的小轿先来接走了张锦。
片刻之后,徐家马车来了,徐淳音亲自上门来接,她走进房中,见夏青蝉一身素净打扮,先吃了一惊,方笑道:“哎呦!你果然不喜热闹!”
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夏青蝉几眼,笑道:“不过这样也好看,像草木成精,我见犹怜。”
她瞥见夏家小丫头手中只拿着一件大布袄,回头问轻云道:“我今日穿那件白狐裘容易染了色,许嬷嬷有没有再包一件备着的”
轻云笑道:“她包了那件灰鼠的斗篷。”
徐淳音道:“你赶紧拿来给夏
第十六章 蔡河鱼羹
天蒙蒙亮,渔夫们泊船蔡河边,等着鱼贩子来收鱼。
河边柳树下竹棚中,炊烟升起,一对老夫妻已在这里卖鱼羹多年。
张齐领着太学中两个好友缓缓踱进竹棚,三人找了一张小小竹桌坐下,叫了三碗鲜鲤鱼羹。
片刻之后,一个不起眼的白面汉子也走了进来,随意坐到张齐几人旁边桌上。
他似是第一次来,不知此地需客人开言叫餐,那老丈见状,一边剖鱼一边问道:“客人要吃什么”
那汉子道:“你随便拿几样上来就行。”
众人都等着那老丈现做鱼羹,张齐一边与友人闲聊,一边不时望向外面。
鱼贩子们都已来到,河边涌起一片讨价还价嘈杂之声,鲜鱼得尽快上市,贩子们买得鲜货,很快散去了。
这时一群嬷嬷媳妇姑娘们方涌过来,原来每日总有些贩子们看不上的小鱼、虾蟹,个头虽小些,味道却好像比市上买的鲜美似的,价格也公道得多。
张齐很快瞥见妹妹挎了竹篮在聚精会神挑小鱼。
刚好那老丈端了鱼羹上桌,张齐对自己身边士子说道:“李兄,我这里出去不便,你帮我加点醋在羹中可好”
竹棚极小,张齐坐的是靠近板壁的地方。
那姓李的士子拿起他汤碗去炉边加了一些醋,正走到小桌旁,张齐突然急急站起来道:“哎呦!对不住对不住,内急!”
他捂着肚子,将那姓李士子撞倒在旁边桌上,那士子手中一大碗热鱼羹大半泼在了那白面汉子身上。
那汉子受不得热,一面大声骂娘,一面眼尾余光瞧见张齐出了竹棚,他夺身想追上,那姓李的士子却抓住他胳膊道:“你这人怎如此粗鲁谁人无有身生父母你这样骂我高堂,可是君子之行”
他死死拉住那汉子理论,另外那个士子也过来帮腔,店中狭小,那汉子一时竟无法夺路而出,他怕张齐跑得远了,急起来,一把两个士子推倒,跑出一看,柳树下一群嬷嬷媳妇们闹着买鱼,哪里还有张齐影子
他心下着慌,想着若是跟丢了这秀才,张副将绝不饶我,一地找寻起来。
张齐瞅准了张锦,跑出来之后一把拉过妹妹,张锦惊道:“哥哥怎么来了”旁边众人听见是兄妹偶遇,也都不理会。
张齐拉着妹妹急急走到竹棚后面长片芦苇中,一口气道:“江壁川昨夜来家中搜查询问,他已知道我们藏匿了夏姑娘。他说对夏姑娘绝无恶意,但我与父亲不知可否相信他。今日一早我便发现被人盯梢,父亲应该也是一样。你与夏姑娘暂时不要再与家中联系,有事我会再借机通知,千万千万!”
他一口气说完便跑出芦苇丛,又奔至竹棚后茅房中,不一时那白面汉子果然找过来敲茅房木门,张齐不耐烦叫道:“稍等片刻!急什么”
那汉子这方罢了,耐心侯在茅房之外。
张锦从芦苇丛中走出,也无心买鱼了,挎了篮子便往家走,一路想着哥哥的话,越想越心惊,到家立即一字不差告诉了夏青蝉。
夏青蝉闻言,皱眉道:“我可不愿再见到他!”
张锦思绪杂乱,没注意夏青蝉直接称呼江壁川为他,点头道:“我看哥哥的意思也是让你仍躲避起来。”
她见夏青蝉面色苍白,便道:“蝉儿,我心中也有些害怕。你说这江枢相找你做什么是为了那诏狱么可爹爹说过夏伯伯没有结党。”
夏青蝉想了半日,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
这
第十五章 闻讯安心
张豹心中着急起来:枢相怎能如此轻轻放过张家
他们来前已去过侯司录家中打探情形,那张守仁之妻确实去了扬州,但他女儿巷内开店,并未如张齐所说与母同行,上月又有邻居见这女儿搬家,显见是搬去与夏青蝉同住了。
他正待开言,大双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他只得忍住了,枢相这么做自然有枢相的道理。
张守仁见江壁川自进门来便亲切谦和、言笑晏晏,听他如此说完要走,想是信了张齐的话。
他酒醉之人,心中一喜,话便多了些:“其实我们也听得流言,说禁军要寻一个逃出的歌伎,平日也甚是留意查探,只是实在没有见过那样的女子。”
江璧川笑道:“多谢参军平日留心,我只说明一件小事便走。”
他走到张齐跟前,低声道:“江某一向钦佩夏学士为人,夏家遭难,我与府上一般惊异痛心,夏姑娘不用对我藏匿,我绝不会伤害她。”
张守仁听完浑身如被雷击,双手颤抖不止,他竭力镇定心神,捏紧袖口将手藏住。
张齐想这大约便是他们诏狱诱供的手段了,摇头道:“晚生不明枢密话中之意。张家一向秉公守法,哪会藏匿一个姑娘在家中还请枢密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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