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大双喃喃道“那夏姑娘怎的没把这事告诉枢相”
难道夏姑娘与枢相方才定情便已起了嫌隙不行,她与张豹需得将这嫌隙补上!
侯小乙道“我怎么知道”出门去了。
荆王妃琴舍。
素樱待得曲罢,方走过来轻声回道“王妃娘娘,外面有个女子求见。”
荆王妃正欲说不见,素樱又道“是大家都说得急病死了的林四姑娘。”
林意歌在小楼前抬起头,九月早晚已有秋意,二楼四壁隔子门已安上了,赵昉说过,天气暖和时会拆下的。
正想着,素樱走过来,含笑将她带了进去。
果然不用上楼,赵昉说过,秋冬寒冷,只在一楼居住。
她环顾四周,虽从未真的来过这里,但站在此地却觉回归故乡她从小无数次梦中来过这琴舍。
荆王妃缓缓走了出来,柔声让她坐下。
素樱捧了茶来。
林意歌知荆王妃不喜应酬,便先开口笑道“听得说娘娘这里晴暖时二楼通透,景致极好,可惜我错过了。”
荆王妃笑道“昨日方装上的。”
林意歌在京城时已见过荆王妃多次,但总是正式参见,从未见过她这般素雅家常装束。
只是一身湖绿长衫,系了一条玉带而已,怎会温柔婉约,不似凡尘中人
连她袖中微微露出的指尖,也白皙如玉,指甲微微泛着粉光。
当日荆王随先帝击退狄国皇帝父子,回京受封时才二十岁不到,立志要娶天下最美的女子,万般求索方寻到她。
两人喝茶,荆王妃只是含笑闲谈,并不问她怎的死而复生,也不问她所来何事。
林意歌想到眼下已无退路,鼓起勇气,将抛家弃父、来西州欲见赵昉一事说了一遍。
荆王妃早已知林意歌对赵昉情意,闻言面上露出为难神色,良久方柔声道“林四姑娘,赵昉他已有两相爱恋的人了啊,你不知道吗”
林意歌眼前一黑,仍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却不知赵昉定下了哪家的姑娘”
荆王妃见她双手颤抖,心中愈起怜惜,柔声道“他两人来时倒也没说亲事,吃过饭便去了。林姑娘,你父亲既不许你回去,你暂时在这里居住亦可的。”
林意歌强笑道“却不知那人是谁”
因着喉咙发紧,声音尖利。
荆王妃见她如此失态,自是因着她对赵昉情真意切,需得报之以实情,便道“那姑娘姓夏,名字叫做青蝉,我并不知是哪家的女儿,那日并没有问起她家世。”
林意歌心中登时大怒,又疑云丛生,但想到此时需得谨慎,只道“青蝉不是江壁川的外室吗赵昉也知道的。”
说夏青蝉是外室,眼下至少得让荆王妃不要太喜欢她。
荆王妃听了一惊,想到儿子为人,又道“若是江枢相外室,赵昉自然不会妄为,想来是我误解了。”
又想起那玉镯送出,赵昉当时并未阻拦,事后也并不讨回,好生奇怪,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两人皆满腹心事,喝过茶荆王妃便起身离开,走前让林意歌只管在此安居,林意歌谢过之后答应下来。
如此两人相安无事,每日清晨林意歌在竹林走动,等待赵昉战场归来,有时遇见荆王妃闲谈几句,大部分时候两人并不相见。
林意歌深知荆王妃喜静,也不以为忤。
这日林意歌正在房中将荆王妃给的衣裙改合身虽都是荆王妃未曾穿过的,但王妃身量较林意歌小。
素樱不知几时走到房前,哽咽叫了一声“林姑娘,”又道“军中有人送信来,说蒿州一战,西军主力净亡,二世子爷虽得朱中正等人拼死救护,逃了出来,现在却仍下落不明。”
第114章 西军之陷
林意歌起身扶住几案,心想如今不是软弱的时候,又想起他一向最是孝顺,先问素樱道“王妃她现在怎样”
素樱道“娘娘在房中,说不让人打扰。”
林意歌让素樱叫了那送信的人来,原来是朱中正的亲随小厮。
朱家在荆王府已有三、四代人了,除夕那日中隐楼的店伙老朱,正是朱中正的父亲。
朱中正从小是赵昉的书童,长大了又是赵昉的副将,一向最是忠心的。
这送信的小厮并没有上战场,得来的消息虽准确,细节却不多,只知道昨日凌晨大周进攻蒿州,又言耶律大将军也知蒿州地势险要,重兵守城。
赵昉带领西军大部从蒿州北面山上袭入城中;江壁川带禁军骑兵迅速攻破南门入城,正面与耶律大将军对峙;范家一支穿插作战并支援。
不知何故,周国竟没有探到狄国后援二十万大军赶到蒿州城北门外镇守的消息,西军攻到城外,方发现狄国二十万后援军严阵以待,赵昉立时后撤,又派人拼死疾驰,要求范家速速赶来支援,范家大军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林意歌奇道“狄国后援大军二十万,那么多人怎会没有被周国发现探子们都是死人吗”
那小厮摇头,说自己也不知,又道“江枢相也正激战,无法来支援,再说……禁军也未必愿意支援西军。”
“世子爷带领大家一路战一路逃,如今尚且消息不明。”
林意歌埋头想了半日,叹道“蒿州攻不下来,战局要变了。”
那小厮奇道“蒿州攻下来了啊,江枢相攻下蒿州,耶律狗贼败逃。我今日来时已有流言说狄国要求和,原本狄国也只有耶律仁荣主战的,战局变得对大周有利了,只是苦了西军,十万主力全没!二十年来镇守西陲……”
那小厮嚎啕大哭起来。
林意歌不耐烦斥道“如今可是哭的时候么!江壁川既攻下城,有没有让人去支援赵昉”
那小厮仍是哭哭啼啼,道“耶律仁荣逃入沙漠,江枢相率兵追了去了,现在江枢相也与我们世子爷一般,下落不明。范家军队也不见踪迹,周国大军现在是几个老成些的将军们维持着,幸得蒿州城内还算平稳。”
林意歌咬紧牙关,道“你先出去吧。”
待那小厮与素樱皆去了,她方重重坐倒,赵昉、江壁川与范普皆不见踪影,战局会如何发展西州城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带着他的母亲离开
想到赵昉,顿觉心中充满勇气,站起身来,唤素樱带自己去厨房亲自做了酪浆,是西域一种甜食,赵昉说过极是滋补母亲爱吃,林意歌十五岁时便找来胡人教会了自己。
在素樱惊异的注视和帮助下,林意歌做好酪浆,亲手端到荆王妃房门外。
荆王妃生性柔和,不欲拂了林意歌好意,擦干眼泪,开门含笑吃了几口,林意歌柔声劝慰些时方告辞回房去。
当夜秋雨绵绵,林意歌知道自己不会入睡,只在灯前坐着。
半梦半醒之间,她恍惚听见了赵昉的声音,睁大眼睛坐直倾听,果然外面传来走动、低语声。
大约又有人送来新的讯息,林意歌安静等待,她已告诉素樱一有消息立时通知她。
房门敲响,林意歌站起来整了整衣裙,挺直脊背走过去开了门。
不管是什么坏消息,她都必须承受。
站在门外的是她一生收到过的最好的消息:赵昉笑嘻嘻看着她。
林意歌忍住眼泪,笑道“世子爷福气大,死里逃生。”
赵昉嘴角一扬道“娘说你在这里,遣我来亲自告诉你一声,说我还活着。”
林意歌让他进来,见他走过地上有脚印,方发现他身上被雨淋透了,她想与他多待一会,装作没注意到,没有催他去换衣服。
她坐下立即笑道“你娘说你定下了夏青蝉,吓了我一跳,赶紧对她说不是。”
赵昉哈哈大笑起来,道“当日我也吓了一跳,娘还摘下手上玉镯送给她,亏得她还我了。”
林意歌注意到他只说她,而不是夏姑娘。
她微微笑道“那日中隐楼若不是老朱提醒咱们江壁川对她有意,那玉镯说不定现在也戴在她腕上呢。你那时对她不是挺殷勤的么”
赵昉将头埋在桌上,一言不发。
林意歌一开始以为他默认,妒意熊熊升起,冷静下来方发现他肩头起伏。
她心中立时大恸原来赵昉在哭。
也是,这种时候,如何能只想着儿女情长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正不知如何开言安慰,却听他哽咽道“意歌,朱中正死了,我回去如何对老朱交待”
她眼泪也立时流了下来。
朱中正性格敦厚温顺,虽是家仆,也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林意歌将额头与赵昉相抵,低声道“我也不知如何方能对老朱交待。但是事已至此,赵昉,至少你还有我,你见老朱的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不管如何,你还有我……”
她心中对他疼惜之至,忍不住亲他脸上眼泪,慢慢亲至他唇边,两人皆是一愣,赵昉突地en住了她,片刻后,又将她抱到了卧床之上。
第二日她醒来,他已不在身边。
早饭时素樱过来,说世子爷回蒿州去了。
林意歌虽失望他不别而去,但心中也清楚江壁川与范普皆下落不明,蒿州形势复杂,他需得回去。
她让使女过来铺床叠被,又亲自将染有落红的床单珍重收了起来。
西州城中一开始只知大军攻下蒿州城,满城沸腾,但这几日慢慢有流言传出,说江枢相与范将军下落不明,西军更是十去之九。
蒿州一城,得来的条件也太高了些。
周慎回了一次西州,说蒿州城外,两队呈对峙之势,耶律仁荣下落不明,狄军也是群龙无首,不敢轻举妄动。
派出去寻江壁川与范家军队的人,要么有去无回,要么空手而返。
夏青蝉担忧日深,但想起小时父亲常训话恬静淡然,深深隐藏焦虑,平日仍如常作息,只有越来越深的眼圈与苍白脸色无法隐藏。
。
无题
林意歌起身扶住几案,心想如今不是软弱的时候,又想起他一向最是孝顺,先问素樱道“王妃她现在怎样”
素樱道“娘娘在房中,说不让人打扰。”
林意歌让素樱叫了那送信的人来,原来是朱中正的亲随小厮。
朱家在荆王府已有三、四代人了,除夕那日中隐楼的店伙老朱,正是朱中正的父亲。
朱中正从小是赵昉的书童,长大了又是赵昉的副将,一向最是忠心的。
这送信的小厮并没有上战场,得来的消息虽准确,细节却不多,只知道昨日凌晨大周进攻蒿州,又言耶律大将军也知蒿州地势险要,重兵守城。
赵昉带领西军大部从蒿州北面山上袭入城中;江壁川带禁军骑兵迅速攻破南门入城,正面与耶律大将军对峙;范家一支穿插作战并支援。
不知何故,周国竟没有探到狄国后援二十万大军赶到蒿州城北门外镇守的消息,西军攻到城外,方发现狄国二十万后援军严阵以待,赵昉立时后撤,又派人拼死疾驰,要求范家速速赶来支援,范家大军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林意歌奇道“狄国后援大军二十万,那么多人怎会没有被周国发现探子们都是死人吗”
那小厮摇头,说自己也不知,又道“江枢相也正激战,无法来支援,再说……禁军也未必愿意支援西军。”
“世子爷带领大家一路战一路逃,如今尚且消息不明。”
林意歌埋头想了半日,叹道“蒿州攻不下来,战局要变了。”
那小厮奇道“蒿州攻下来了啊,江枢相攻下蒿州,耶律狗贼败逃。我今日来时已有流言说狄国要求和,原本狄国也只有耶律仁荣主战的,战局变得对大周有利了,只是苦了西军,十万主力全没!二十年来镇守西陲……”
那小厮嚎啕大哭起来。
林意歌不耐烦斥道“如今可是哭的时候么!江壁川既攻下城,有没有让人去支援赵昉”
那小厮仍是哭哭啼啼,道“耶律仁荣逃入沙漠,江枢相率兵追了去了,现在江枢相也与我们世子爷一般,下落不明。范家军队也不见踪迹,周国大军现在是几个老成些的将军们维持着,幸得蒿州城内还算平稳。”
林意歌咬紧牙关,道“你先出去吧。”
待那小厮与素樱皆去了,她方重重坐倒,赵昉、江壁川与范普皆不见踪影,战局会如何发展西州城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带着他的母亲离开
想到赵昉,顿觉心中充满勇气,站起身来,唤素樱带自己去厨房亲自做了酪浆,是西域一种甜食,赵昉说过极是滋补母亲爱吃,林意歌十五岁时便找来胡人教会了自己。
在素樱惊异的注视和帮助下,林意歌做好酪浆,亲手端到荆王妃房门外。
荆王妃生性柔和,不欲拂了林意歌好意,擦干眼泪,开门含笑吃了几口,林意歌柔声劝慰些时方告辞回房去。
当夜秋雨绵绵,林意歌知道自己不会入睡,只在灯前坐着。
半梦半醒之间,她恍惚听见了赵昉的声音,睁大眼睛坐直倾听,果然外面传来走动、低语声。
大约又有人送来新的讯息,林意歌安静等待,她已告诉素樱一有消息立时通知她。
房门敲响,林意歌站起来整了整衣裙,挺直脊背走过去开了门。
不管是什么坏消息,她都必须承受。
站在门外的是她一生收到过的最好的消息:赵昉笑嘻嘻看着她。
林意歌忍住眼泪,笑道“世子爷福气大,死里逃生。”
赵昉嘴角一扬道“娘说你在这里,遣我来亲自告诉你一声,说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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