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见小寒仍是不语,宽慰道“姐姐,你放心吧,枢相在外沉着镇定,但我是贴身服侍的人,见过他私下看夏姑娘的神情……他不会不理她,大约只是赌气,过一阵就好了。”
小寒仍是踌躇,道“可我瞧着枢相这一阵也没什么异样……”
小满道“枢相何时人前露出过异样你快去吧,我得去守着夏姑娘,怕她要茶。”
过了几日,大双突地上门送了例银过来,小满心中惊异,大双却笑道“枢相说以后栝树小院每月的例银你拿着。”
小满笑道“我一向是做丫头,哪里懂得管事栝树小院一日千头万绪,我哪里理得清拜托娘子在枢相跟前替我辞了吧。”
大双只是含笑而已,走前又叮嘱道“暂且不必……”
小满道“我省得。”
不要告诉夏姑娘,这钱只私下用来补贴夏家日用。
小满从未见过这么多银票,心中又惊又喜,想到未来便是江夫人心腹,终身总算有靠,眼中涌上泪来。
转念想到张锦待会会过来,得把夏姑娘好友贴恋住了,又擦了擦眼睛,去厨下吩咐做点心。
这晚小寒又买通了看门的老嬷嬷出来,那些老嬷嬷已得大双叮嘱,轻轻松松放出了小寒。
姐妹见面,小满立即将例银一事告知,姐妹俩将银票数了又数,抱着又笑又哭。
待得坐下,小寒方说道:“你可知例银怎的给你了原是那日府中夜宴,我去斟酒,听得蔡驸马问枢相这几日怎的无情无绪”
顿了一顿,拉着小满的手道“我心想枢相新近收复五州,立下偌大功劳,自不是因着公务,立时想起你说枢相对夏姑娘不同,定是为着夏姑娘搬出,他不喜。
我们这些下人虽没看出枢相异样,蔡驸马状元出身、文曲星下凡的人却看出来了。我心中激动,想着必须助你一把。”
“我过去坐到蔡驸马腿上,使劲挪了几挪,他果然大笑起来,问我要做什么”
“我在府中三年,与蔡驸马极熟习的,便娇’声抱怨起来,说我妹妹搬出江府,上次我私去见她,房中地龙亦无,冻得要死,好生可怜!”
“蔡驸马听了兴致全消,将我推下膝头不再搭理,但枢相坐得不远,应是听见我话了的。枢相做人精细,我怕他瞧出端倪,不敢看他神色,匆匆下去了,原本只想枢相给你们点银子炭火之类,没想到竟然将栝树小院的例银派给你管了!”
小满笑道“明细本子也给了我,不说别的,单说夏姑娘房中插的花儿,每月就得千来两银子。”
小寒咂舌不已,又点头道“想来都是奇花异草。”
小满笑道“夏姑娘性子也怪,有时极贵的温室催出的花儿她也不爱,偏爱那张姑娘顺手墙角摘来的。”
又低声道“我冷眼瞧着,枢相虽事事周全,但有时他也摸不透夏姑娘心思,大约心中也甚懊恼。”
小寒笑道“胡说!枢相何用揣摩夏姑娘心思”
。
第145章 ‘恭俭有礼’
小满见姐姐不信,急道“是真的!枢相想要讨好夏姑娘,不说别的,有时夏姑娘随口问一句什么,枢相也要想一会才回,回完又看夏姑娘可高兴。我瞧得出,因为我便从小对谁都是那般察言观色的。”
小寒想了想,仍有些不信,道“那枢相怎的要让大双暂停准备亲事”
小满也想了想,道“枢相的心思,咱们哪里猜得透不过我瞧这阵子夏姑娘对枢相越发少言寡语,枢相这么做,大约是想将她冷一冷,敲打敲打的意思”
小寒听了胡乱点点头,想着再不回去怕被管事的几个娘子发现,正色叮嘱道“你别大意,例银给你,你也得管得好才长久,可别做那偷拿贪心的傻子!”
小满笑道“我若只看那点蝇头小利,当日何用搬出栝树小院的使女月例也极高的了。你放心吧,我自会色色考虑得周全妥帖。”
又道“姐姐,你听我的,讨好夏姑娘就是讨好枢相,你瞧世人为得枢相喜欢,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姐妹得了这么一条捷径,真是菩萨保佑。”
姐妹二人感慨一番,小寒方匆匆去了。
夜深,栝树小院书房。
高澄喜吟吟地瞧着江壁川,见他被瞧得不悦起来,方笑道“五州尽数收回,又与狄国签订合约,新政业已起效,国库充足,百姓安居,皆拜枢相之功。”
江壁川只道“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高澄顿了一顿,方道“你不在这三个多月,皇帝接连升了齐妃的几个叔伯表兄弟为官,京师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朝中上下怨言纷纷,众人皆称道你的好处,璧川……大业可成!只是我们需缓缓图之,暂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又说了些公务,临走前,高澄突地笑道“对了,宫中都是关于你的传闻,何太后与七公主都对你极好奇。”
何太后乃是皇帝生母,七公主是皇帝的同胞妹妹。
见江壁川有警觉之色,高澄忙笑道“无妨无妨,我对何太后说过你八字克妻,她不会……”
江壁川点点头。
高澄沉吟片刻,又道“我忘了是谁,说你与张家状元府的婚事暂且搁住不办了”
见江壁川只不理他,高澄又劝道“若只是为小事争执赌气,各退一步也就罢了,快些成了亲,也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见江壁川仍无反应,摇头叹息着自去了。
夏青蝉乍回京城,又搬到新家,虽整日忙碌,但一旦闲下,背人处亦开始绣些小衣、手帕、睡鞋等嫁妆。
这日正在绣一方同心方胜手帕,想到张锦夏日中说过,凡物绣上同心方胜,夫妻方琴瑟和谐,面上不觉带笑。
她绣得仔细,没有及时听见人客进大门,此时方闻得门外有人笑谈,来不及藏起针线,只得放置一旁,暗暗希望无人注意。
原来是徐淳音来了,两人闲聊了些时,徐淳音又细细将近来宫中最盛的衣饰告诉她。
又叹道“若说衣饰奢靡,还属宫中。”
小满凑趣道“宫中所用,恐怕大半也是庾夫人外祖家所制吧”
徐淳音点头道“也有外祖家制的,也有外祖家派人去天下四海,各处寻得的。只是寻来的好些东西,宫中用得,咱们用不得。”
夏青蝉与小满皆点头道“那是自然。”
周国等级森严,比如夏宅之时,夏青蝉便从不着妆花红衣,做了江夫人后却穿得。
夏青蝉突地好奇心起,问徐淳音道“宫中女眷,想来自是可任意选择衣衫颜色纹饰的”
徐淳音笑道“也要看是谁,若是七公主,明黄色也敢穿,连陛下亦不说她的。”
夏青蝉奇道“七公主是谁”
徐淳音与轻云等人皆笑起来,连许嬷嬷亦道“夏姑娘当真是大家闺秀,侯门深户。”
其实许嬷嬷并不知夏青蝉家世,一向只谓她是坏了事官员的孤女,但眼下夏青蝉既与江壁川定亲,便责备自然也需巴结着责备。
小满轻声道“姑娘,七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妹妹,何太后极是疼惜这幼女,我闻得说七公主殿下平日极娇惯的,连陛下也不敢驳她的回。”
徐淳音一向快言快语,说起七公主,突地想起近日听到的传闻,咋咋呼呼道“对了青蝉!近来京师市面不都是一片赞颂江枢相之声么我听说何太后闻得后好奇心起,将枢相召入宫中接见,还说他‘恭俭有礼’……”
见许嬷嬷不住地对自己使眼色,心中不解,微带薄怒,对她道“你又怎的!”
又对夏青蝉道“青蝉你不知,何太后平日不如何说人好处的,这‘恭俭有礼’几字,已是大大的嘉许了!”
说得兴起,又道“我闻得七公主亦极是好奇,那时便躲在何太后殿中屏风后,想看看这江枢相到底如何……”
夏青蝉“噫!”了一声,立时想起前世书房外,那诡异的声音提到‘娶公主’。
许嬷嬷与轻云、小满皆无言注目徐淳音,徐淳音这方醒悟,赶紧笑道“话说回来,京师大族,谁不知江枢相已与张状元府上的夏姑娘定亲黄家、秦家等商户整日忙碌,就为将天下珍奇搜寻了来,准备江府亲事……”
许嬷嬷与轻云也纷纷笑言宽慰,众人皆长篇大套地说些江枢相与夏姑娘姻缘注定等语,说了半日,见夏青蝉仍有些忡忡,主仆三人惭愧告辞而去。
小满送客至门外回来,柔声道“姑娘,枢相对姑娘的心……”
夏青蝉摇头止住了她。
璧川与她的事,不需要别人劝解。
原来七公主看上了他……
所以前世婚后那凉药,是因着七公主而下给她的吗
夏青蝉取过那同心方胜手帕,卷起来放入了柜子深处。
过了几日,夏青蝉正看着小满在炭盆中烤橘子玩,张锦突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些时小满已与张锦相熟,见张锦来得急,笑戏道“周娘子有身子的人,腿脚还是这么轻快,进门带进一阵寒风来。”
她说完见张锦仍满脸正色,不似平日总笑嘻嘻地,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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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尚七公主?
张锦直接走到夏青蝉身边,沉沉坐下道“周慎这阵子鬼鬼祟祟、有话待说不说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昨天问他,他方说出……”
皱着眉头,道“最近有流言传出,说江枢相要尚七公主。”
夏青蝉立时想起淳音所言,正欲说话时,小满先笑道“这如何信得的!定是何太后上次召见枢相,有那起嫉妒的小人看不过眼,造谣生事。”
张锦也叹道“我也是这么说呢!不过我心中仍放不下,立时便回家问爹爹与哥哥可有此事,原来他们也听过这流言,但哥哥说江府并没有退亲的消息传来,让我们不必担心,又说流言传一阵子自会止住。”
对夏青蝉苦着脸道“蝉儿真倒霉,总遇到无稽流言。”
小满也笑道“京师人闲着无事,最爱造谣,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去将卤鹌鹑热热地拿一盘来,周娘子尝尝。”
说完去了。
夏青蝉这方问张锦道“这流言都是哪里传来的”
若只是市井说书人,那倒也不必在意。
张锦道“周慎是听京兆尹府上谁说的,但郭府尹与江府也只是泛泛之交,信不得他们的。只是……蝉儿,自你搬出江府,江枢相从没来这里看望过,虽是避嫌,我觉得也太冷淡了些。”
迟疑片刻,又道“咱们要不要上江府问问”
夏青蝉低头想了一会,道“可我不愿先去找他。”
他平日心细如发,若是仍在意她,流言传出时自然会亲自来婉言劝解。
张锦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还是问清了好,不然我这心,老七上八下的。”
见夏青蝉不愿,又催促了几次,夏青蝉禁不住张锦催,只得道“问了也无益,他心中自是喜欢我的,可若他眼下为着娶公主与我决裂,倒也省得我嫁那等利欲熏心之人。”
好过前世成亲之后他才后悔。
虽是如此想,心中酸楚,狠狠握住衣带,方没哭出声来。
张锦见她如此,如何还敢劝她亲自找江壁川问清
叹息几声,为蝉儿打算了几回,方道“你既知江枢相心在你身上,那这流言不理也罢……不过,若那江壁川当真趋炎附势,便退亲也无妨!你就在张家做一辈子女儿,爹爹、哥哥、周慎与我,难道还照顾不得你周全”
夏青蝉听了这话,转悲为喜,忍不住笑出声来,嫣然道“如此多谢你们啦!”
张锦也笑起来,过了一会,又道“对了,还有一件小事,事情虽小,却是哥哥辗转艰难打听到的,所以还是告诉你吧,你可听过奉旨翰林庾铉的名头”
夏青蝉点点头,道“淳音的公公,听说是兆康元年的状元,那年是有名的响榜,出了多少名臣,极了不起的。”
张锦笑道“正是他!庾家与江家亲近,我哥哥认识庾府一个会棋的清客,说去年开春时节,这庾翰林亲自替江枢相说合过婚事,但最后不知怎的不了了之,不知是不是被女家拒绝了。
此事极隐秘的,这清客是庾铉心腹,平日口风极紧,他喜哥哥性格稳重、棋艺绝佳,这才闲聊时说出,蝉儿你别说出去。”
小满这时端了一盒子卤鹌鹑进来,笑道“又香又烫!周娘子赶紧来尝尝!”
张锦拍手笑道“好极!”与小满凑在一起撕鹌鹑吃。
午饭刚过不久,两人知夏青蝉性子,也不招呼她过来吃,自闲聊起来。
夏青蝉怔怔坐在当地。
大双说过璧川从小就想娶自己的,想来庾翰林当日是去夏宅说合婚事
不对,那怎会一点风声也无夏宅贴身的下人也就那十多个,都与桐儿家沾些亲故,桐儿总能探听得消息、告诉自己的。
去年春天……璧川想过娶别人还被女家拒绝了
这怎么可能!
夏青蝉突地觉得心口沉重,喘不过气来,小满瞧见,叫道“哎呦!姑娘怎的面色这般白!”
赶紧跳起身将窗户都打开,又皱眉道“这灰炭还是比不得栝树小院的银丝炭,燃久了让人气闷。”
张锦走到夏青蝉身边用手扇风,笑道“这炭已是梁州市面上好的了。蝉儿可是饿了吃点鹌鹑吧”
又对小满道“你也大惊小怪了些,无事的,蝉儿那时候住我家也常这样,过一会就好了。”
是的,乍重生时住在张伯伯家中,对璧川思念难抑,常露出异样,张锦熟习的。
可大双明明说过他从小爱慕自己。
若不是大双那番剖白,她也不至于对他这般深含愧意,在种种疑虑之下仍没有反对过婚事。
也不至于这般笃定他对自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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