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房玖
又喃喃自语“啊呦!明日出门前汤圆得准备上!不能让厨房的人包,不好吃!”
说完又要赶着去亲自制汤圆。
夏青蝉拉住她道“罢了罢了!谁做都可以,你五个月身子,这么寒天里一地跑,难道不累不冷你陪着我说说话儿就好。”
张锦扭着脸道“不跑怎么行明日便是吉日了!这亲事当真急了些!”
又看了一眼夏青蝉腰身,道“怎的这般急”
夏青蝉忙道“没有!不是的!”
张锦笑道“我又没说什么!”
两人正笑闹间,徐淳音跟在张家的老嬷嬷身后,款款走了进来。
三人问过好,夏青蝉又恭喜徐淳音有孕,徐淳音也如张锦,瞧了瞧夏青蝉腰身,方笑戏起来,叫她江夫人。
夏青蝉心中叫苦梁州城的人精细,大约都以为是奉子成婚。
三人坐下,徐淳音先开口道“青蝉,我贺礼单子上别的都罢了,那几大箱子锦缎,都是缠着外祖将压箱宝也拿了出来,别人的都比不上我的!”
夏青蝉笑道“那是自然!多谢了!”
嬷嬷端上茶来,徐淳音喝了一口,这方叹口气,缓缓道“谁想得到青蝉竟真的要做江夫人!”
又低声道“这般迅速的成了亲,七公主可没法子嫁了,啧啧,也得江枢相才敢如此,不怕得罪何太后与七公主。”
夏青蝉心中正惴惴,亏得张锦道“天下好男儿也多得是,七公主再择一个就是,有什么好得罪不得罪的”
三人听了皆点头,徐淳音又笑道“今日京城的买办们怕都要忙疯了,收了请帖的人家,好些都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新奇珍稀的贺礼!”
张锦正欲笑言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夏青蝉伸手及时扯住了她,张锦便只说起铺床一事来。
两人赞了半日栝树小院里外一新,陈设无不是珍品。
高澄宫外私宅。
门房疑惑地将慧音带到了前厅,寻常来化施的尼姑也多,不似这位师太貌美娴静,又一来就开口要见高澄直呼高内相大名,想来是微时亲眷。
门上待高内相送走来客,方回书房外的管事有位师太来找内相。
不想高内相在内听得,立时高声问道“她在哪里”又急急走了出来。
门房急忙回说是前厅,高内相立即亲去了。
那门房心想难道自己怠慢了贵客心中焦急,正要追上去,又被那书房外管事喝止,蔫蔫地回了门上。
高澄走到前厅外,见慧音正端坐等待,他站在门外痴痴瞧着她半晌,方含笑慢慢走进去,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慧音见他进来,忙起身合掌,回道“高内相,这般上门,实是冒昧,”因着梁州城好些大户人家不愿僧尼道上门的,“但我此来,是为了江枢相的病。”
高澄只随意点了点头,招手让人换好茶来。
慧音见他不兜揽,定了定神,又道“大双今早告诉我,说你这里有江枢相的药,我来便是为着讨一些回去给他。”
高澄缓缓道“我不给他药,自有我的原因。”
慧音陪笑道“那是自然,但我想着明日便是江枢相大喜之日,你一向最是疼他……”
高澄怀疑地瞧了她一眼,慧音赶紧道“毕竟你对他有知遇之恩……”
她被高澄看得如坐针毡,立起身来,道“高澄,我寺中还有事,横竖你得将药给我。”
高澄叹息良久,最终仍道“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起身让慧音跟着他到了书房,移开正中高案后的一副画,露出暗格,从身上拿出钥匙开了,取出一瓶药来给她。
慧音道了谢,正欲走时,想起他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想起夏青蝉父母一向待自己亲厚,江璧川如今身系夏青蝉一生幸福,狠下心来,看着高澄柔声笑道“你不如将药方也给了我。”
高澄一边锁上暗格,一边笑道“那不成,我还想要你多来几趟。”
慧音听得心中作恶,不再多话,径自出门去了。
张家。
夏青蝉睡得正香时被张锦推醒,迷糊间被逼着吃了两颗汤圆,起身发现已有媒婆在此侯着,好助张锦为她梳妆穿戴。
头面、婚服皆沉重又繁琐,忙了许久方穿毕。
夏青蝉觉得看起来与前世那一套很像,只是这一世有张锦不停喃喃赞叹“这料子!”“这镶嵌的明珠!”“这金丝!”“这绣娘好手艺!”等,觉得好似要比前世那套更华贵些似的。
外面鼓乐声传来,那媒婆笑道“是接亲的人催妆呢!”
张锦笑道“不急不急,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我爹爹与哥哥陪着在外茶、酒招待的。”
又催了几次,夏青蝉终是在张锦的莹莹泪光中盖上了盖头。
媒婆扶着她上了花轿,一路鼓吹,又有梁州百姓感念江枢相新政爱民、收回五州,都来送亲。
夏青蝉在轿中不知底里,只觉外面一片吵嚷,让她头疼。
江府的人怕她冷,轿中炭盆点得足,又熏得她头晕。
到得江府,轿外有小儿高呼声,又有金银落地叮当声,想是卜师洒银钱驱邪。
夏青蝉下了轿,脚下是绿毡,一个使女在前点蜡烛引着,一个使女在身后端着镜子倒着走皆是梁州娶亲的风俗。
走到尽头,两个使女搀扶她跳过马鞍祈求安定,然后方进了江府大门。
到得正堂,张守仁不敢受礼,新人只拜过天地,夏青蝉便接过彩带的一端,被缓缓拉着去了洞房,心知另一端是江壁川。
她在床沿坐下,几个媒婆凑上来说吉利话儿,外面宴席宾客仍在,她听见江璧川又出去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房中众人纷纷散去,内外寂静,听得见花烛燃烧微微的噼啪声响。
乌木香味传来,江璧川揭开了她盖头。
夏青蝉抬头一看,心中有些惊慌,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他双眼满含奇异光芒,神情像一个雀跃的小儿。
。
第166章 生死不离
他手中仍拿着盖头,半跪在床榻板上,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从此往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多不吉利的话,但前世新婚之夜他第一句话也这么说的。
夏青蝉只含笑看着他。
这一世江壁川并没有像前世那样说完便拥她上榻,而是站立起身,边来回走动,边笑道“这一日我不知等了多久……”
又冲到她腿边坐下,仰头含笑瞧着她“蝉儿,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说了几句孩子气的傻话,又突地起身来回走动,笑道“你在蒿州时说,有了我的孩子就不能离开了……”
又走到她身前,弯腰摸了摸她脸,笑道“试想我蝉儿做了娘亲……”
又说要孩子像她才好这等胡话。
夏青蝉眼花缭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要孩子吗
哦,是了,看来大双揣测得对,他不要孩子是因为怕这病遗传,怕她会发现他隐疾,如今她既已知晓,自不必避孕了。
她眼中的江壁川一向沉稳镇定、理智自持,突地狂喜如此,让她颇为不惯。
江壁川似乎并未察觉,仍是絮絮说着各种胡话,夏青蝉婚服沉重,头面也极沉,有些心不在焉,手在被褥上摸索,摸出一个干枣来,也不知是张锦还是淳音放在那里的。
江壁川突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手,夏青蝉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在听,要不悦。
江壁川却只道“蝉儿,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幸福快乐。你喜爱的物事、你的习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夏青蝉突地想起夏宅她旧时闺房的物事,赵昉说都被搬走了,是璧川搬走的吗那为什么没有给她
她觉得头面压得她头晕目涨,偏生这时江壁川又紧紧搂住了她,她头贴在他心口,能听见他心跳得很快。
两人倒在被褥上……
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两支龙凤红烛都已燃尽。
夏青蝉见江壁川熟睡时面容无辜,心中后悔昨夜他说话时没有热情回应,轻轻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江壁川睁开眼睛,对她笑了一笑,又睡着了,神情很是温柔平和。
大约是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按理新妇此时该去厨下煮汤孝敬公婆,但璧川并无父母,夏青蝉便只依偎他身边躺着,心中很是安适。
直到日上三竿,小满进来说今日的宾客已开始陆续来到,江壁川方起身穿戴,笑着去了。
小满满面喜色伺候夏青蝉洗漱,说起陛下赏赐了许多贺礼,好生风光等。
待早饭吃毕,大双进来笑道“夫人,管事的娘子们都在外面,想要拜见主母,以后也好按夫人吩咐行事。”
夏青蝉只摇头说不必前世她已察觉江府凡事皆有一套规矩,已然周密,没有什么她可管的;管事们都是人精,也没有什么她管得到的,横竖有事问大双即可。
大双不敢拂逆,出门让众人散了,那其中好些争胜好强、打定主意要通过夫人出头的人,都好生失望。
小满见如此,心中更是开心夫人不招揽、培植自己的心腹,以后夫人这边便是自己一人独大。
夏青蝉哪里想得到众人心思
一如前世,只闲闲度日,等待江壁川归来而已。
她前世在江府万事适意,只觉得是理所当然。
这一世新婚那夜璧川提到她喜好、习惯他都记得,这方觉察他虽长时不在身边,她每日饮食起居却无事不在他体贴关照之下。
那梅子果然也没有让她再吃。
侯门深宅,长日漫漫,江壁川不喜她出去,也不喜外人进来,除了张锦与徐淳音偶尔来探望,夏青蝉生活与前世并无二致。
险些被他掐死一事慢慢变得像梦一般,成亲之后,他又恢复一向以来的温柔模样,每夜夫妻耳鬓厮磨、喁喁情话,夏青蝉的恐惧与疑虑也渐渐好像消失了。
她也努力不再想起抄家之事,夫妻这样甜蜜,有时让她觉得若能如此长久相守,再无所愿。
很快除夕草草度过,转眼又到了一年元宵节。
张齐一早便叮嘱过妹妹,元宵人杂,多有不便,不可邀江夫人上街市游逛,张锦这日悻悻来到栝树小院,与夏青蝉一起做了几盏灯,心中挂念着元宵街景,长吁短叹。
小满在一旁笑道“周娘子这是怎么了大过节的直叹息。”
张锦道“去年元宵被人扰了兴致,没好生逛得,今年蝉儿嫁了大官,又不能出去逛了,好生没趣!”
小满抿着嘴笑,不说话了。
夏青蝉笑道“你去逛吧,回来给我带点好玩的、好吃的,岂不好过咱们两人干坐在这里”
张锦摇头道“我一去你更寂寞了,江壁川怎的过节也不早些回房连周慎今日都在家。”
小满笑道“陛下今晚在宣德楼看杂耍,与民同乐,枢相自然要陪着的。”
张锦一听是陪着皇帝,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口。
半晌又道“既然江枢相不在家,蝉儿你随我出去他也不知道……”
小满知夏青蝉性情宽厚、从不责备下人,赶紧直言笑道“周娘子饶了我们吧!夫人出去若出点什么事,我死一万次也都罢了,只是连带着几个管事的娘子也被责罚,如何说得过去”
夏青蝉不欲使下人为难,也笑道“这里就很好,我不想出去逛。”
又催着张锦自己去,张锦想到周慎在家中闲坐无聊,不如与他夫妻一起去逛,起身去了,走前又道“那我一会儿过来给你送些新鲜吃食、玩意儿。”
夏青蝉送走张锦,慢慢走回灯下坐下,枕着胳膊靠在桌上。
小满笑道“夫人,不如我们做几个莲花灯去花园河里放,好不好”
夏青蝉摇摇头,道“不去,你出去找她们一起玩吧,我一个人靠在这里歇一歇。”
小满见她不乐,哪里敢自去只站在地上,将近日听来的新鲜事说起,但她也深居内宅,很少出中门,又有什么新鲜事可说
以前还有小寒来,说些外面宴席上的笑话,自成亲以来,小寒来时总有一个嬷嬷守着姐妹俩,姐姐不敢再说笑话、新鲜事了。
。
第168章 笼中金雀
夏青蝉心中不安,快步奔到江壁川身边,但他又走了开去。
两人坐上马车,空气中凝固着不安与寒意,连张豹也只是沉着脸赶车。
夏青蝉失了看热闹的兴致,只沉默坐着,到了栝树小院门外,江壁川对她微笑道“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这之后他连着几晚只歇在书房。
院中众使女皆瞧出端倪,但无人敢提起。
夏青蝉实是想不出他为什么又动怒她连看也没看赵昉。
本想着大约过两、三日就好了,但江壁川好像铁了心要赌气,一直不见人。
她想起从燕州回来时,因他恼怒自己在蒿州私见赵昉,赌气将近一月不理她,两人那般误会,以致自己险些逃出周国。
璧川性子当真让人为难。
这晚她让小满瞧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等闻得他在书房安置下来,她端了一壶酒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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