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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抱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喝奶猫咪

    王大人每一步都走得不踏实,土松松的,怕一脚踩下去就踩松埋尸骨的坑。

    莫说碰墓碑,就连踩山上的泥土也沾晦气。他一路腹诽太常卿大人是报复,一定是报复自己之前的无礼。

    “太、太常卿大人,大概要埋伏多久”

    “犯人什么时候出现就埋伏到什么时候。”

    闻言,他们面如土色。

    “不是啊太常卿大人,这座山夜里很凶的,待太晚不好,容易撞邪。”

    风雪隐煞有介事地拿出罗盘观察,末了不以为然。“此地虽阴但没有邪气,你们放心埋伏。”

    “呃,好吧。”

    青黛瞧见某树干刻了记号,“主子,阿牛留下记号指明方向。”

    随即燕瑶与风雪隐耳语几句。

    大队转向,很快遇上宛舒等人。看见王大人尴尬而不失礼的讪笑,宛舒晓得风雪隐出示了令牌。

    “废话少说,大家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能让犯人察觉我们埋伏。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行动。”

    宛舒凛冽扫视一众衙役。

    王大人紧闭嘴巴看向风雪隐,没想到风雪隐听从那少年的指挥。

    糟了,他似乎得罪了一群不该得罪的人。




二五一、人赃并获
    月上枝头,晚风拂孤坟。偶有呜咽回荡山林,似风声又似孤魂的哭声。

    刘金土驾轻就熟,推着木头车踏山路,无视零落的孤坟一路向前。

    咕噜咕噜,木头车轮碾过土下的尸骨。

    眉宇凶煞的他,更似恶鬼。

    山中有废弃的茅屋,晚风刮来阵阵臭味。他习以为常,粗暴地踢开破烂的木门。淡淡的月光照射屋内,屋内一众眼睛亮起惊恐之色。

    地面散落菜叶的碎屑,空气弥漫尿臭和屎臭。

    屋内的人和被困待宰的鸡鸭鹅没有区别。

    “呜呜呜……”羔羊被塞嘴巴,只能用鼻音发出闷哼。

    刘金土冷冷地清点人头以防有人逃脱,然后一声不吭地关上木门,在外守着。

    屋内的呜咽愈发凄惨。

    他静静地蹲在门前等候,过了约一刻钟,两个人影如期而至。他迅速站起来打量他们的钱袋,“羔羊在里面。”

    “我们要先看看。”

    随后刘金土打开木门,一阵臭味扑面而来,两人立刻用衣袖捂口鼻。他们飞速清点,喊刘金土抓羔羊出笼。

    “出来!”刘金土一边吆喝,一边拉屋内的人出门。

    月光铺洒下,出来的少年手脚被绑、嘴巴塞布,由刘金土粗鲁地揪衣领拖出门。绝望的闷哼回荡山林,少年们的天空只有黑夜。

    人间罪恶发生在悬明之下。

    晚风驱散浓烈的臭味,周围的枝叶簌簌作响;野草压弯腰,丛中闪过黑影。

    “这次的钱。”其中一个小吏递给刘金土钱袋。“老规矩,帮我们运到山下。”

    话音刚落,飒飒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来袭,刀光剑影的围堵令刘金土一众措手不及。

    他们定睛一看,率先认得躲在人后的王大人。他们心头咯噔,深知买卖败露。

    就在两个小吏掉头跑之际,燕珩带领的衙役小分队拦截两个小吏。小分队二话不说,持刀抓捕二人。

    而阿牛带领的小队去救人;宛舒的队伍擒获刘金土等人,很快三个不懂武功的人贩子束手就擒。

    被拐的少年面黄肌瘦,饿得几乎站不起来。燕瑶、风雪隐和阿牛的小队帮他们松绑,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获救了。

    “陈小伙是不是你杀的”宛舒钳着刘金土的下巴。

    事到如今刘金土只能承认。

    王大人咋舌,还真是熟人作案。回想刘金土和陈小伙的关系,他认为关了两人的父母是明智之举,他们一定知道儿子干的勾当。

    接着宛舒斜睨两个眼神飘忽的小吏,他毫不客气赏每人一巴掌。“说吧,你们是上家是谁,肯从实招来可能从轻发落。”

    两个小吏蓦然惊喜,随即面露难色。“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上家是谁,每次我们把羔羊运到太名关就有人接应。”

    太名关乃陈留郡外的关口,通相州、邢州等。

    宛舒和燕珩眉心紧皱,实在猜不到他们要运“羔羊”去哪。

    阿牛对人贩子恨之入骨,握紧剑柄怒视三个人贩子。“你们卖了多少人这勾当干了多久”

    两个小吏不愿意回答,刘金土竟满不在乎“没多久,四年。至于卖了多少,拿了钱就懒得合算。”

    “混账!”怒火冲天的阿牛踹翻刘金土。“如果是你的子女被拐,你也心安理得吗!如果是你的父母被拐去当老奴,你也心安理得吗!”

    倒地的刘金土一言不发。

    “就算你们发配边疆也不足以弥补!”

    “边疆别啊,我们不想发配边疆!我们知无不言,千万别扔我们到边疆!”两个小吏鬼哭狼嚎。

    宛舒冷眼盯二人,“你们作为官吏为什么干这种勾当谁指使从何时开始干不回答就带你们回衙门用刑。”

    清清淡淡的语气也使王大人战栗。他上任以来没对犯人用刑过,两宗命案和人口买卖案是最大的案件。

    听见用刑,两个小吏忙不迭招供“五年前有位官爷——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名和什么官职,他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赚外快。我们答应了,于是按他的吩咐找人拐带。”

    “我们把人运到太名关就行了,其他事不准过问,所以我们真不知道上家是谁。而且从那天后,我们没见过那位官爷。真的!”

    宛舒无视他们诚挚的眼神,心生一计。他转头对王大人说“事后你将所有犯人送去汴京城的顺天府,你立了功,加官进爵不成问题。”

    王大人顿时傻眼。

    加官进爵他没敢想过呢。

    “但是你要继续配合我们。”宛舒见王大人发愣,又对两个小吏说“你原定什么时候送去太和关”

    “今晚连夜运走,估计明天丑时送到。”

    宛舒冷冷一笑。

    甚好。

    月上中天,两个小吏骑牛拉着一架长长的木头车。车上竖立四方、黑布笼罩的木笼子,里面盛装什么无人知晓。

    咕噜咕噜,木轮子在泥路留下两条碾痕。

    丑时,太和关城门在前,骑牛的两个小吏擦拭额头的汗水。

    “稳住,要到了。”其中一个小吏不知对谁说,兴许是安慰自己或同伙。

    城门前的守卫打量下牛的两人,然后看了眼车上之物,竟然没有过问、没有检查就放行。

    两人牵着牛、带着木头车越过太和关。

    守卫木然回到城门边上,不料暗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弹中一个守卫的太阳穴。

    见同僚倒下,另一个迅速提起银枪;速度不及第二颗小石子飞来,其太阳穴一疼,人倒下。

    木头车来到城门后面的驿站停下,两个小吏坐下来等待。

    不多时,驿长从黑暗中走出。他一瞥木头车,走去拉下黑布——木笼子内的人低着头、头发凌乱。

    “这次就十个”驿长不太满意数量。

    “十个足以治你的罪。”

    霜寒剑刃蓦然横在驿长的喉咙前面,执剑之人抬头,凌乱的发丝下现出英气逼人的星目。

    “上家是谁,不想死就说。”

    恰逢其时,燕珩领着西城县的衙役包围驿站。

    这阵势浩浩荡荡,没见过大场面的驿长裤裆一热,战战兢兢地道出一个名字。

    “带路。”

    。



二五二、面圣压力山大
    三天后,风雪隐为首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闯进汴京城。

    穿着公服的衙役押送一列罪犯,随行的两名官员神情相反。王大人光宗耀祖般的得意,而太名府尹死了爹似的。

    人马往顺天府去,老百姓又有热闹看。

    一经受审,涉及人口买卖案子的官员、小吏轰动全城。闻讯而来刑部闵大人扶正幞头,凝重地听审。

    以及,本案的大功臣太常卿大人名声赫赫。

    “太常卿大人真是汴京的福星!一定是太常卿大人经常敬神明,所以老天爷保佑。”

    “对呀,年轻有为啊!”

    堂外围观的老百姓交头接耳。“不过,太常卿大人什么时候离开汴京的他出城做什么”

    “肯定跟下一次祭祀有关。不懂别乱问,小心得罪神明。”

    风雪隐在老百姓心里的形象变得更神秘。

    当天申时,主案人员进宫面圣。

    太名府尹第一次面圣,紧张兮兮又惴惴不安。人贩子的接头人是自己管辖下的地方官,恐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了。

    “燕大人,下官真的是刚刚得知那些罪行,绝对和犯人没有瓜葛。”

    燕承天只是“嗯”一声回应。而闵大人斜睨不停擦汗的太名府尹,暗暗叹气。

    不久已经收到些许风声的靖明宗来到御书房,等他们行礼完,靖明宗命令燕承天禀报具体案情。

    燕承天这边禀报,那边太名府尹的汗珠一边增多,人中处全是水但不敢擦。他宛如木头,颔首站着不动,时而感受到上面威严的审视。

    面圣压力山大。

    “虽然两个小吏不清楚那位官员的身份,但他们走的是官道、习惯午夜在驿站接头,既肆无忌惮又小心谨慎,恐怕有人庇护。”

    庇护一词使太名府尹缩在袖里的双手不住发抖。

    不是他庇护,真不是他庇护。

    靖明宗若有所思地看向一直低头的太名府尹。“何卿家,今年太名府接到的失踪人口报案有多少宗”

    何卿家喊他太名府尹听着不真切。

    燕承天好意提醒呆若木鸡的他“何大人,貌似太名府上报的失踪案件不下十宗吧”

    太名府尹瞬时回神,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秉皇上,今年臣上报予顺天府的失踪案件有三十八宗,当中夹杂陈年的失踪案。三十八只是暂时整理出来的数字,还有一些臣在彻查。”

    他一口气说完。

    面无表情的靖明宗摩挲龙椅扶手,李玉见状看了眼太名府尹。

    低头的太名府尹没瞧见李玉的眼神,其他人却望见了。

    暴风雨将临,祝君安好。

    “三十八宗里还有陈年旧案,贩卖人口的官员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作案,你却不知晓。听闻城门守卫也牵涉在内,换言之太名府的深入骨髓,剩下太名府尹出淤泥不染”

    太名府尹脑门的汗珠变小溪涓流。

    他刷地跪下磕头,“臣无能!臣没有发现黄亭县的县令涉案,但臣真的和罪犯毫无瓜葛,请皇上恕罪!”

    “太名府的厢军在你名下管辖,驿站、县令都在你的管辖之下,你底下的人能瞒着你作案、花了半年仍在整理失踪案件,办事效率的低下令人发指。”

    “臣无能!臣无能!”

    “你无能岂不是说明提拔你的官员更加无能。”

    太名府尹噤若寒蝉,暗示皇上无能想死啊!

    “臣……臣……”

    “皇上,若底下官官相护,何大人蒙在鼓里不足为奇。不如让何大人将功赎罪,彻查太名府所有官吏。”燕承天及时出言,太名府尹感激流涕。

    靖明宗停止摩挲扶手,同意燕承天的建议。“何卿家,若一个月内彻查没结果,等着告老归田。”

    “臣遵命!”

    “你和闵卿家先退下。”

    闵大人和太名府尹如释重负。

    书房剩下风雪隐和燕承天两名大臣,靖明宗开门见山“燕卿家,你暗中调查何卿家与此案有否关系。一旦有,等他的彻查有了结果一并抓获。”

    “臣遵命。”燕承天惊叹皇上老谋深算。

    接着靖明宗看向风雪隐,眼神柔和不少。他自然清楚风雪隐离城的目的,旁击侧敲问“此行辛苦风卿家,朕会论功行赏相关人员。风卿家,事情顺利吗”

    “回皇上,天佑后宋,一切顺利。”

    风雪隐的话等同春风拂心扉,拂开靖明宗心头的乌云。

    其实风雪隐过意不去,明明燕二姑娘、阿舒和阿珩也有功劳但不能出面,现在让他一个人包揽,他受之有愧。

    靖明宗察觉他神色愧疚,了然于胸。“风卿家放心,朕会论功行赏不会落下任何一个。”

    “谢皇上。”

    问题是皇上不知道阿珩和燕二姑娘同去,他心里着急。

    靖明宗交待完,两人离开御书房。趁着四下宫人少,风雪隐惭愧地向燕承天作揖。“燕大人,本来令爱和令郎也有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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