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喝奶猫咪
啪嗒。
突然一副还没贴好的挽联不偏不倚地落在牛运昌头上,遮挡他那肤黄的脸。
“是谁!”牛运昌气愤地拿开挽联,抬头一望竟发现冒失的不是下人而是丰神俊逸的小道士。
“抱歉抱歉,原来没贴好。二公子没事吧”宛舒皮笑肉不笑,恨不得砸死他。
牛运昌不敢责骂父亲尊敬的道士,只好憋着闷气说快贴好。无端染了晦气,他的脸似苦瓜,又青又皱。
再找清丽的女师傅时,人家没影了。他东张西望,望见她去找白水道人那个老头子。
晦气!
盯着这边看的三夫人眼睛欲喷火。果然男人都爱年轻女子,一见貌美如花的客人他就露出色心!
三夫人不甘心,原本她是牛家最美的女子,连牛运昌也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如今被那个死丫头和风水师破坏了。
她一瞅风雪隐,婀娜多姿地走去。“隐大师,需要帮忙吗”
她靠近风雪隐,准备扯开衣襟大叫。
忽然谁在后面撞了一下,使她直挺挺地跪在牛文才的灵位前面——膝下无垫,乃坚硬的地板。
她疼得龇牙咧嘴,冒出眼泪。
“祭祀还没开始,三夫人有心了。”燕珩淡然说。
撞人的就是燕珩。
牛老爷他们见状,顿时感叹三夫人多么疼文才,下跪出泪来了。
。
二四九、多行不义
忙碌到正午,牛夫人请他们留下用午膳。兴许是三夫人今天板着脸不高兴,牛夫人变得热情许多。
一行人晌午才离开牛家,临走前牛老爷感恩戴德,希望风雪隐和燕日后瑶有机会再来拜访。
末了,宛舒抱着宝贵的金缕梅,随他们离去。
燕瑶他们心里狂喜,不过在白水道人面前要装严肃。她聊案子相关按捺兴奋“听二夫人说,牛文才死前曾经提及大买卖,不晓得他的死和大买卖有没有关系。”
“白水道长,牛文才、陈小伙和刘金土的事道长知道多少”风雪隐问白水道人。
他捋胡子回忆片刻。“贫道依稀记得陈大娘曾经来算卦。她问的是生死,印象比较深刻。”
“何人的生死”
“她没有说明,只说是家人,当时她挺惊慌。”
“卦象是什么样”
白水道人忽而神色凝重,随即叹气。“说起来算巧合,卦象的大意为多行不义必自毙。当然贫道没有明说,只是隐晦提醒陈大娘做事要对得起良心,否则报应措手不及。”
他们骇然。事已至此,他们猜到陈大娘为谁算卦。
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了什么不义之事导致这种下场
他们边走边聊回到寿灵观,没想到阿牛回来了。他的愤慨近乎迸发却压抑着,等到燕瑶回来才忍不住,急匆匆跑过去。
但外人太多,他杵在大家面前一言不发。
燕瑶感受到他极力压着的怒火,“事关道灵子道长,你要是有发现不妨直说。”
阿牛看向几位道长,愤怒化作言语倾泻。“小人跟踪那个下巴带疤的男人,跟踪到偏僻的荒野——是山岗上的树林,土上插着凌乱的木牌。”
“那是县里的乱葬岗。”白水道人补充。“平日极少人去,那里盛传闹鬼。”
“不是闹鬼!”阿牛冲口而出“那个男人是可憎可恨的人贩子!他拐了许多十岁至十五岁的少年藏在乱葬岗,把他们绑着、塞着嘴,发生的呜呜声确实瘆人,可是不是闹鬼!”
“人贩子”众人闻之色变。
“他守着那些少年许久,到了昨晚有两个男人和他碰面!就是昨天跟踪的那两个小吏!”
“什么”
阿牛的话等同晴天霹雳,不过他接下来的话更惊悚“小人昨天跟踪他到一条小巷,亲眼看见他捅死一个瘸子。小人听见那个男人说了行话,小人决定跟下去。没及时回来禀报,请燕二姑娘恕罪。”
“他说什么行话”
“他说‘羔羊’从今天归他。人贩子称被拐的人叫羔羊,小人在岐水村时听过。”阿牛的拳头咯吱作响。
所有线索一瞬间串联。
“我明白了。牛文才知道陈小伙和刘金土当人贩子赚钱,他要分一杯羹。但二人拒绝,于是出现了牛文才尾随陈小伙上山的情况。在利益冲突之下,陈小伙杀了牛文才。”
燕瑶脸蛋青白,继续分析“当我们到陈小伙家里调查,刘金土收到风声然后和两个小吏碰面。虽然不晓得他们谈了什么,但陈小伙暴露一定牵扯他们,刘金土一不做二不休……”
“这就说得通陈小伙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根本是熟人作案。”宛舒冷哼,“人贩子该死。”
道阳子幽幽叹气,“难怪西城县和隔壁陈留县经常有年轻人失踪,原来是这些人作怪。”
“阿牛,被拐的少年还在乱葬岗吗”燕珩问。
“在!小人听见他和两个小吏约好今晚交易。”
“我们快去救人!这样大师兄就能出来了!”三师兄道闵子血气方刚,立刻抄起一条扁担。
宛舒急忙打断他,“冷静点,我们要人赃并获,捉了那三个毒瘤才是治本之策。另外,要通知王大人。”
“那个狗官”道闵子不屑,“他才不信我们的话,反过来嘲讽我们异想天开才对。”
宛舒也知道王大人窝囊,但不依靠官府不成事呐!“此事一定要通知官府不可私了。朝廷一直关注人贩子的案件,捉到两个小吏你们就立大功了,想重振寿灵观不是难事。”
“这……”三个徒儿看向自家师父白水道人。
“事关重大,应该知会官府。”
师父如此说,三个徒弟没有异议,忙问他们能帮什么忙。
宛舒摸下巴踱来踱去,“交易在晚上,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先到乱葬岗埋伏,另一路去通知王大人。”
风雪隐和燕珩注视宛舒,欲言又止。
宛舒晓得他们想说什么,这种时候强权即硬道理。“我、阿珩和道闵子道长到乱葬岗埋伏;阿隐、燕二姑娘和白水道长去通知王大人。”
“我呢我呢”年纪小小的道清子争着跟去。
两个师兄肯定不同意,要他和道阳子留在寿灵观等待。
风雪隐听见他的安排了然他的打算,默默点头。
“燕二姑娘,小人……”阿牛自知卑微,不敢提出请求。
“有青黛保护我,阿牛你跟着二哥他们并带路。”
阿牛眼前一亮,感激地朝燕瑶抱拳道谢。
事不宜迟,两路开始行动。宛舒一队从山路捷径去乱葬岗;风雪隐一队伪装下山采购祭祀物品,悠然到市集。
“大人,有人求见!”衙役通报的时候,王大人正在提笔写卷宗。
再找不到杀死陈小伙和牛文才的凶手,他以抢劫为由结案算了。
“谁求见”
“昨儿在案发现场的年轻人和……”
“不见。他们又想来夸夸其谈这些年轻人真是,终日无所事事老想着靠异想天开破案,还不如找份正经的活儿干。唉!这一代后辈当不了栋梁啊……”
衙役硬着头皮打断念叨的王大人“大人,白水道长也求见。”
王大人霎时默然,白水道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带他们来书房吧。”他暗暗思考一套说辞打发。
过了一会儿,衙役带着四人来到书房。王大人头也不抬奋笔疾书,漫不经心的模样。
“贫道有事要通知王大人。”
。
二五零、想行刺朝廷命官?
“什么事”
笔下一勾一撇甚是完美。
王大人自始没有抬头,沉浸在自己的书法中。燕瑶和风雪隐面露不满,白水道长倒是不在意。
“有人碰见刘金土杀死陈小伙,然后尾随刘金土。岂料刘金土去了乱葬岗,藏了很多被拐的少年。大人,刘金土是人贩子。”
王大人提笔的手停顿,一朵墨落白纸,化成乌黑的梅花状。
该死,要重写。
他终于抬头扫视,却忍俊不禁。“呵呵呵……这是本官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呵呵,不是本官对道长不敬,而是……哈哈哈哈……”
他还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么巧有人看见行凶,这么巧有人看见刘金土拐卖。道长,本官无意冒犯,你不当说书先生暴殄天物了。”
白水道人沉下脸。
“老五你说,这么巧合不是说书是什么”
留守边上的衙役老五哑然失笑。
王大人离开案几,信步到他们面前。“破案讲求证据,你们好好地游山玩水不好吗,非要插手命案。本官没有计较你们阻差办公已是仁慈,你们走吧,别再异想天开了。”
真被道闵子说中,这个狗官笑他们异想天开。
“大人,目击者是小女子的随从,涉及人口买卖的还有两位外地来的小吏。我们另外的同伴已经去埋伏等人赃并获,是不是异想天开,大人随我们去便知。”
王大人打量冷若冰霜的少女,失望地摇头。“如果每一个乡民都跑来说目击杀人,或污蔑别人,本官该不该信本官该不该把人都捉起来姑娘,女儿家的年华很短,误入歧途很可惜。”
青黛捏紧袖口,险些想露出袖里剑修理这个狗官。
“如果刘金土和牛文才、陈小伙的命案有关,大人亦不信是吗”
“没有证据之说,本官不相信。”
燕瑶点点头,“也对,破案讲求证据,王大人作风严谨也不是过失。那么,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王大人挑眉警惕,老五摸向刀柄。
“你们想做什么想行刺朝廷命官”
眼看风雪隐的手动了,老五马上拔刀。“你们,你们别乱来,我真的敢砍下去!”
“稍安勿躁,贫道等没有恶意。”见他双腿打颤,白水道人连忙解释。
其实他不知道风雪隐和燕瑶的后手是什么,但他们胸有成竹,姑且往后看。
王大人却是不省心的,大喊大叫救命引来一群衙役。
“他们想谋害朝廷命官,快抓他们!”
闻言,一群衙役杀气腾腾地包围四人。然而他们没有上前抓人,王大人更是瞠目结舌忘了下命令。
“谁敢无故抓拿朝廷命官。”
风雪隐举起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常”。
王大人转动眼珠,悄声问旁边的衙役“常是什么官咋没有听说”
风雪隐淡然为他扫盲“本官乃太常寺之首太常卿,微服到西城县办要事。遇到朝廷密切关注的人口买卖案,必须出面处理。本官命令西城县县令安排人手埋伏乱葬岗。”
“太常寺”王大人数着手指头,数那是几品官员。
原来是太常卿,难怪熟悉风水。白水道长就知道这群年轻人身份不低,此刻并不意外。
“如果你们敢多嘴暴露太常卿大人的身份,不止乌沙不保这么简单。”她云淡风轻的威胁令他们不寒而栗。
王大人咽了咽,扶正头上幞头。“你们听见没,不准泄露一字一句,不然本官保不了你们。”
众衙役噤若寒蝉。
白水道人也识趣,若人知道太常卿大人装神棍可不得了。
“太常卿大人,之前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多处冒犯。查案嘛,没有证据下官很难判断太常卿大人的话,所以谨慎了点,多心眼了点,其实……”
“闲话少说,赶去乱葬岗要紧。”
“是,是。希望太常卿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官现在就派人去埋伏。”
“等一等。”风雪隐环视衙役的公服,“他们这样出去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换上便服分批出去,然后在山下汇合。”
他转头看王大人,“王大人也要去,要亲眼见证犯人的恶行。”
“啊下官不用了吧……”
于是乡民望见脸臊红的王大人穿着便服、嘟嘟囔囔,独自离开衙门。
他们并不关心狗官去哪儿。
而换好便服的衙役分批从后门离开。
本地人都知道乱葬岗在哪,燕瑶四人跟着他们到山岗下汇合。
此时黄昏至,残阳如血。
这座山头异常阴森,山风尤其阴冷,本地人忌讳到这。王大人和众衙役打着哆嗦合衣襟,脖子凉飕飕的仿佛贴着冰。
夕阳西下,树干细而长的树木投下拉长的黑影。余晖渐渐被夜色驱逐,林间似被黑布包裹。
上山的路上插满无主的木桩、树枝和木牌,老五哆哆嗦嗦地提醒后辈别碰着,那都是墓碑,碰了倒霉。
大家纷纷绕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