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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后传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鱼甲乙

    元宏点了点头,待禾躺下,方才离去。

    御书房,咸阳王元禧与从事中郎高融已等候于内。

    元宏入得内来,待二人向其行罢礼,元宏示意二人入了座,望着元禧,开口道:“二弟,你今日与高大人一同入宫,可是有何急务”

    元禧本欲起身回话,却见元宏摆了摆手,故仍坐于席间,答道:“陛下,臣与高大人受陛下之命,于洛阳城行宗亲皇族、贵戚重臣府邸营建之事。然近日屡有宗亲囤占汉人之地,若长此




第六十回 春庭月(二)
    待禾醒来,已雨过天晴。

    吉祥只伏于案几之上小憩,闻声急忙忙起身近前,边将腰枕置于禾身后,以令其可倚栏里坐,边道:“昭仪您醒了,奴去为您倒盏热茶。”

    这边吉祥才出了内室,那边汪氏就入了内来。

    见禾倚栏而坐,汪氏关切道:“昭仪少坐片刻即可,仍要多躺下歇着,免日后落下腰疾。”

    禾虽心内仍沉浸于失子之痛中,却不愿身旁之人为己担忧,便故作轻松,对汪氏道:“好汪嫂,吾方才醒来,只倚栏少坐,可好”

    汪氏满眼慈母之情,望着禾,佯嗔道:“如此便只坐一柱香功夫,便是多一弹指亦不可行。”

    见禾点头应下,汪氏方安下心来,继而小声道:“昭仪,方才皇后乳母萧氏来了倚德苑,说是替皇后前来探望昭仪。”

    “哦”禾闻往事之言,疑道。

    不待禾出声相询,汪氏就接着道:“奴对其言昭仪午枕了,萧乳母只说晚些时候再行探望,便离去了。”

    入宫已近半载,除去册封当日禾至皇后寝宫拜见,冯氏与禾几未有过私下往来,只每日辰初一刻随众妃嫔至其寝宫问安。

    此时萧氏来访,禾亦是心内觉奇。

    二人正说话,吉祥端了枣茶入内,双手呈于禾,便近前悄声道:“昭仪,萧乳母来了,现下里正候于外室。”

    禾正欲饮茶,闻吉祥之言,便将茶盏复又置回吉祥所托之盘,道:“请了入内吧,亦是上了年纪之人,莫令其久候。”

    吉祥闻言,便去了外室,复又引了萧氏入内。

    萧氏紧随吉祥,见了禾,便伏身跪地,道:“奴萧氏,见过昭仪。”

    禾浅浅一笑,道:“萧乳母快些起身,坐下叙话。”

    言罢又示意吉祥将萧氏搀扶起身。

    待坐定,萧氏望着禾,小心道:“昭仪抱恙,皇后亦是担忧十分,本欲亲往倚德苑探望,然现下里又离不得寝宫,故着奴代往,以尽问候之心。”

    禾微微颔首,道;“妾谢皇后惦记,皇后统领后宫,莫说今为清明,便是平日里,亦是忙碌十分,妾岂敢劳烦皇后亲至。”

    萧氏一脸狐疑,试问道:“昭仪不知昨夜之事”

    见禾一脸茫然之情,萧氏便知禾定是不知就里,然萧氏意在助皇后解了眼前之困局,势必要借昭仪之力,于是略略思忖,佯作为难道:“这个…昭仪倘若不知,便当奴从未提及此事,以免令昭仪为皇后忧心。”

    禾虽与皇后平日里无甚往来,然二人为名义上之姊妹,今日萧氏突然探访,加之此时欲言又止之态,禾此时心内已猜得几分,许是皇后有了难为之事。

    见萧氏不语,禾微微一笑,道:“此间亦无外人,萧乳母但说无妨。”

    萧氏点了点头,于是解释道:“昨日因昭仪遭了意外,陛下震怒,春宴之人,除去彭城公主与李夫人,其余众人皆禁了足,无旨不得外出。”

    禾闻言心内一惊,转头望着汪氏,见其微微颔首,便知萧氏所言不虚。

    禾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曾想因吾之过失,竟连累了众姊妹。”

    萧氏见禾如此,便道:“陛下本就待昭仪上心,且又事关龙胎,昭仪亦是受损之人,又如何怪得了您”

    禾闻萧氏之言,复又触及心内之痛,只萧氏在前,故强忍悲痛,虽不曾落泪,却是垂目不语。

    汪氏见状,急忙近前,轻声道:“昭仪,太医令言您不宜久坐,不如躺下再与萧乳母叙话”

    萧氏心知汪氏这是下了逐客令,于是微笑道:“昭仪,久坐易致腰疾,让奴来扶昭仪躺下,如此奴亦可多与昭仪话话家常。”

    汪氏听闻萧氏之言,知其并无离开之意,于是只得道:“萧乳母是客,您只安坐,奴来侍候昭仪便可。”

    禾却摇了摇头,道:“萧乳母是皇后乳母,又是宫中上了年纪的旧人,吾若躺下,岂非不敬”

    看了一眼汪氏,禾又道:“汪嫂,吾只小坐片刻,不妨事。”

    萧氏望着禾,感慨道:“宫中众人皆言昭仪平日里敬上接下,今日奴着实信了。”

    见禾只笑而不语,萧氏接着道:“皇后才入宫时,亦是昭仪这般心性脾气。”

    虽



第六十一回 春庭月(三)
    彭城公主元钰醒来,已是巳初二刻。

    青云见其醒来,边开窗,边道:“公主,今日和风丽日,春光甚好。方才已有黄门郎来通报,言驸马已于泰安门外候驾,待您洗漱更衣,食罢早膳,便可往宣德殿于陛下辞行。”

    不闻元钰出声,青云转身近前,却见元钰目光凝滞,心未在焉。青云见状,惊诧道:“公主,您可是有哪里不适奴这就着人去太医监为您请太医。”

    青云正欲离去,元钰一把将其抓住,惴惴不安道:“昭仪并非冯太师之女…她,她是个再醮之妇。”

    青云闻言,心内大惊,一时间亦是回不过神来。

    只听元钰断断续续道:“昨夜,昨夜吾复又梦见阿母…阿母对吾言,吾虽将那魔罗除去,却,却因有再醮之妇存于宫中,其人心内凉薄,祸乱君心…故而上天降罪于阿母,要将阿母堕于阿鼻之狱。”

    元钰自幼便与先太后母女相离,心内对其尤为思念。待向青云言罢,元钰便落下泪来。

    虽说元钰并未向青云透露之前梦境,然闻元钰之言,加之公主与昭仪一同自石阶摔下,青云此时心内已猜得几分,不禁瞠目结舌,心有所惧。

    足足十个弹指,青云方回了神来,急忙忙拿起锦帕,欲为元钰拭泪。不料元钰忽的一下起了身,着急道:“不行,吾这就去寻皇兄,岂可任由此再醮之妇祸害阿母!”

    青云见状,面上顿时失了颜色,急忙忙跪倒于元钰面前,恳切道:“公主您留步啊!这昭仪方才滑胎失子,陛下便将阖宫上下禁足,可见陛下待其之情。若公主此时禀于陛下,且不论陛下相信与否,只那时,昭仪缘何滑胎,公主岂不是不打自招”

    待青云言罢,元钰一下跌坐于席塌之上。元钰本就大马金刀之性,并未深思此间利害,此时闻青云之言,方觉心内惊惧,一时间,竟无以言对。

    青云跪行近前半步,望着元钰,劝解道:“公主,先太后薨世已十余年,纵是先太后欲升仙界,亦不急这一时。”

    见元钰似听了进去,青云继续道:“您与驸马亦是新迁至洛阳府邸,府中大小诸事皆待您回去定夺。不如早些回府,再从长计议先太后所嘱之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元钰此时已渐趋平静,听闻青云之言,亦觉其言之在理,于是缓了神情,幽幽道:“既如此,你便着人伺候吾洗漱更衣吧。”

    宣德殿内,元宏端坐于御座之上,文武众臣分别跪坐于两侧。

    望着殿内众人,元宏开口道:“旧年秋日朕迁都河洛,亦曾下旨,凡食禄两千石以上之吏,皆需随朕举家迁至河洛,朕亦是有诺在先,依爵位、品阶,予以相应之地。”

    扫视群臣,元宏愠色道:“然时至今日,搬迁之人只不足六成,尔等是欲抗旨不遵吗”

    众人见皇帝面有愠色,皆急忙忙起身离座,俯跪于地,道:“臣等不敢。”

    咸阳王元禧复又叩首,道:“陛下嘱臣于洛阳营造各家府邸,如今亦近尾声,于小满之前可尽数完工。”

    元宏点了点头,赞道:“有劳咸阳王,有你督事,朕自毋需担忧。”

    复又望向众臣,道:“若举家妇孺皆同行,自平城至洛阳,快则十日,慢则半月,尔等亦是时候着家眷自平城出发了。”

    北人恋故,尤以鲜卑贵胄为甚。众人虽心内不喜,然皇帝已开金口,便只得齐声应下。

    元宏心内亦知众人并非心甘情愿,然迁都之事已定,若朝中众人不行举家搬迁,必令人心不稳,累及江山稳固之大业,故而只得三令五申,强行而为。

    议罢此事,复又商议休沐三日所积之政事。待退朝之时,已是巳正二刻。

    元宏入了御书房,小



第六十二回 春庭月(四)
    透过窗纸,春光斜射入内。

    元钰抬手轻轻掩面,似为遮光,实则为掩心内之惧。元钰摇了摇头,小心道:“阿兄何来此问难道阿兄不信吾先前所言”

    元宏手执杯盏,不停摩挲,垂目片刻,道:“六妹,你可知朕缘何如此疼爱于你”

    元钰心内一怔,不知阿兄为何突然转了话题,于是接口道:“阿兄与吾一母同胞,自是待吾与他人不同。”

    元宏仍是垂目望着手中茶盏,淡淡道:“此只为其一。”

    元钰一脸茫然,望着元宏,待其继续。

    元宏缓缓抬眼,望着元钰,道:“六妹幼时天真无邪,从不与朕撒诈捣虚。朕每每与六妹一道之时,仿如回至孩提之年,朕心便可安宁。”

    言语之间看似波澜不惊,然其目光炯炯,令元钰心内大惊。

    元钰虽说心性豪爽,然有青云事先嘱咐,加之心内亦知兹事体大,故不敢如往日般快人快语。

    心内略作思忖,元钰解释道:“昭仪是因吾滑胎,吾亦从未欺瞒阿兄。那日吾不慎自石阶摔下,伸手去抓身旁之人,此亦为人之本能,非刻意为之。”

    泪眼莹莹,望着元宏,元钰接着又道:“吾若有心欺瞒,那日何必将阿母所托之梦告于阿兄知晓阿母于此世上只留下阿兄与吾,自幼相依长大,阿兄怎可疑心于吾”

    言罢,已涕泗满面。

    元宏见元钰如此,心内亦是轻怜疼惜,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元宏于沙场之上,决胜千里,于朝堂之上,运筹帷幄,从未有过半分迟疑。然现下里面对这与自己相依长大,一母所出之胞妹,又事涉心爱之人,元宏一时间却乱了心智。

    足足一盏茶功夫,元宏忽然开口道:“你可知曾祖景穆皇帝因何而亡”

    元钰闻言心内亦觉惊奇,不知缘何阿兄又言及曾祖,于是摇了摇头,道:“吾只知曾祖是因病而亡。”

    元宏执壶先为元钰杯盏之中斟满茶,复又为己斟满。

    望着杯中之茶,元宏幽幽道:“曾祖当年以太子之身监国,为政精明,洞察秋毫,却因此得罪小人,彼等便搬弄是非于世祖太武皇帝,父子间因此生了嫌隙。后世祖下诏灭佛,曾祖屡进谏言,二人之间矛盾愈重。曾祖因而忧思成疾,不及登帝位,便驾崩于东宫。”

    元钰为宫中女眷,此间之事闻所未闻,于是疑道:“吾大魏君臣百姓皆齐心向佛,世祖缘何要行灭佛之举”

    元宏执杯将盏中之茶一口饮下,肃色道:“因了世祖一梦…”

    元钰闻言,心内一怔,却不动声色,待元宏继续往下道。

    元宏长叹一声,道:“世祖一夜于梦中见一道者,对世祖言‘佛乃西来之教,其寺庙与朝廷争民争利,又劝人不杀生,瓦解将士斗志于一瞬。且于此僧众之中有一天降之才,必将取世祖而代之’。世祖便信以为真,尽诛天下沙门,凡敢言佛者,满门抄斩。”

    元宏满面悲伤之情,继续道:“短短数月之内,千所佛寺被毁,万数僧侣或被遣或逃亡,佛门遭遇前所未有之浩劫!且世祖父子因此不睦,皆为梦境所害啊!”

    元钰瞪大双目,望着元宏,此时已全然知晓元宏此番言语之意,不禁心内忐忑。

    见元钰沉默不语,元宏似有所指道:“梦中之境有虚有实,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吾等皆为凡人,凡事当三思而行,切莫酿下害人误己之举啊。”

    元钰此时心内已惶惶不安,只得故作淡定,道:“阿兄所言,吾定铭记于心。”

    起身离座,元钰向元宏行叩首之礼,道:“阿兄,驸马都尉已候于泰安门外,吾这便要启程去往洛阳。阿兄,珍重!”

    元宏方才之言意在告诫元钰,然二人毕竟一母同胞



第六十三回 洛阳宫(一)
    因阖宫欲迁往洛阳,此时邺城宫内便是多事之际,众人皆忙作一团。

    元宏虽将皇后冯氏解了禁足之令,却仍予了贵嫔夫人李氏协理之权。此番迁宫,只令冯氏行照拂诸皇子、公主之责,而择选宫室、车马配备、人事安置,一应交由李氏执掌。

    寝宫之内,李氏端坐于席塌之上,少府卿佟文政携中尚署、左右尚署、掌冶署署令立于一旁,听候李氏安置。

    李氏望着众人,面有笑意,道:“吾初掌宫内之事,见识尚浅,不尽之处,诸位莫怪。”

    众人闻其之言,急忙忙屈身行礼,道:“臣等但凭夫人做主。”

    李氏点了点头,环视众人,道:“阖宫迁徙,车马先行。宫内皇子、公主、妃嫔之车辇皆由你左尚署安置。张署令,务必核实各宫所需车马之数,不可大意。”

    不待左尚署署令张延答话,李氏方又接着道:“陛下御驾你需与羽林中郎将蒋银奇相商,不容有失。”

    张延急忙忙近前半步,垂首道:“臣定竭尽全力,以令陛下与夫人安心。”

    李氏闻言,微微颔首,面露赞许之色。继而李氏又望着右尚署署令,道:“廖署令,你右尚署掌供车马之饰,此番路途长远,你务必将各宫所需之车驾装饰妥当,免阖宫众人受舟车劳顿之苦。”

    右尚署署丞廖建义亦如张延般近前半步,应道:“臣已着署内众人取旧岁各州所进之棉、锦制了车驾所需之饰,只得了夫人之令,便可行加饰之事。”

    交代罢车马之事,李氏端起茶盏轻轻呷了口茶,方才开口道:“虽说陇西公已承陛下旨意,将洛阳宫修缮一新,然各宫所需之金银铜铁及涂饰琉璃玉作却需由你掌冶署供给。”

    望了一眼掌冶署署令柳承山,李氏接着道:“柳署令,你务必要令阖宫姊妹称心才是。”

    柳承山行以常礼,回道:“臣定遵夫人之意,令阖宫上下快心遂意。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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