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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后传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墨鱼甲乙

    这昭仪真实之身与高府旧日渊源,席间众人除去郑荞,皆是心知肚明。待郑荞话音一落,席间众人皆转了脸色。

    郑荞本就因春上元悌满月之时闻得众人议论昭仪,此时见众人这般模样,更是疑团满腹。

    足足五个弹指,姚氏回过神来,转了话题道:“荞儿,今日你高世翁设宴为我等接风洗尘,你该去你阿翁席上敬诸位长辈一盏酒才是。”

    言罢,姚氏便将酒盏递于郑荞,又拉了其往男宾席间而去。

    见郑荞母女离席,佟氏便开口对郑夫人李氏道:“姨母,上月我与您提及欲请贵嫔夫人相助之事,不知姨母可有对瑶阿妹(郑嫔闺名郑瑶)提及”

    郑夫人李氏斜眼扫了邻席众人,压了声音道:“前几日我入宫探望你阿妹,见了贵嫔夫人,亦将你府中所虑道于贵嫔夫人知晓,夫人虽未言明,我却知其定会助你高府,你便安心吧。”

    高夫人周氏闻言,心内仍觉不安,于是轻声道:“如今那林禾做了昭仪,位分于贵嫔夫人之上,可当真行得”

    郑夫人李氏不屑道:“贵嫔夫人乃陇西公嫡女,如今又执掌治宫之权,便是皇后,亦要忌惮其三分。”

    高夫人周氏见李氏如此笃定,自是安下心来,忙陪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得亏了郑嫔与您从中斡旋,不然我高府可要大祸临头了。”

    佟夫人李氏宽慰道:“亲家主母您莫要太过忧虑,亲家主君如今亦是从二品持节都督,又领洛州牧,这洛州于其辖下物阜民康,陛下乃一代明君,又岂能因私治罪”

    周氏闻佟夫人之言亦觉有理,自是渐缓了神情,道:“我家主君孝悌忠信,从未以私事而不往济君,若因林禾行那报复之举而丢官丧命,岂不冤枉。”

    佟氏正欲接口,却见姚氏领了郑荞一道




第九十六回 迎孺子(二)
    这小满时节已是入夏。

    是日晨起,佟府除去劳作的仆役们,各房主人因今为朝堂休沐之日,又因昨夜于高府饮宴,此时皆未起身。府内一切静默,天籁轻响。

    郑荞随了祖父母暂居于佟府之内。睁了眼,听屋外鸟雀啼鸣之声,郑荞亦觉心内舒畅,只披了件薄氅衣便往屋外而来。

    苑中花草因了昨夜露水,更显绿意盎然,于清晨阳光之下那晨露尤是晶莹剔透。郑荞抬头仰望天空,天蓝云白,甚是好看。

    郑荞心内欢喜,便示意近婢萱红于屋内取了鉴诸以承露取水。

    萱红见郑荞取晨露之时这般小心翼翼,便笑道:“小娘子,您莫不是要将这晨露之水带了入太子府去”

    郑荞亦不回头,边取晨露边道:“水者,茶之母也。若能以此晨露煮茶,可令茶汤甜润绵软,唇齿留香。”

    萱红笑道:“小娘子您兰心蕙质,这入了太子府亦无人可与您相及。”

    郑荞直了腰,将鉴诸递于萱红,浅笑道:“凡能入太子府者皆为世族大家之女,哪个又不是自幼受训,识得琴棋书画,女红巧工”

    言语间忽见一只白猫歇于不远处云石之上,郑荞心内欢喜,便缓了脚步轻轻往那云石处移步。

    那猫儿本懒散散于暖阳下打盹儿,然不及郑荞行至近前,便忽地往院中跑去。郑荞尾随其后,这一路便入了佟府北院。

    这北院为佟府主宅,少府卿佟文政与夫人李氏及两房妾室皆居于此间。

    因众人尚未起身,院内四下静寂,郑荞恐惊了众人,自是缓了脚步。

    待猫儿落定,郑荞便蹑手蹑脚行了过去,一把将那猫儿抱住,又轻抚其毛发,恐猫儿出声扰了众人。

    那猫儿亦算乖顺,被郑荞一番抚摸倒是一声不吭,郑荞自是欢喜,正欲抱了这猫儿离去,便隐约听闻佟文政夫妇于房内说话。

    只听佟文政道:“昨夜守之(高墉字)亦是如高夫人那般言语,恐那左昭仪行报复之举…”

    郑荞听闻言及昭仪,心内一紧,便止了脚步,侧身于窗下贴耳静听。

    佟夫人李氏之声传入郑荞耳内:“那日阿姊入宫探望瑶儿,亦借机探了贵嫔夫人口气,兴许其能保高府平安。”

    佟文政并未接声,几个弹指后,又是李氏之声:“说来亦是稀奇,这陛下坐拥天下,何等样女子不可得,却偏偏要了这再醮之妇…”

    佟文政轻喝道:“莫要妄议陛下之事,谨记祸自口出之理…若非淑儿(佟氏闺名)相求,我又何需趟此浑水。”

    李氏道:“怎得是浑水若淑儿夫家遭了祸事,岂能不累及咱家一荣俱荣,一辱皆辱,主君又岂能不知此间之理!”

    不及闻佟文政接话,郑荞便听得远处窸窣脚步之声。郑荞忙隐于墙侧,便见一名男仆入了院内。

    这男仆行至正房门外,轻声对内道:“禀主君、主母,方才有黄门郎来家中传话,皇后下了懿旨,令郑荞小娘子午初一刻入宫谒见皇后。”

    待佟文政夫妇应下,只不片刻,便有家中婢女鱼贯而入,侍奉二人洗漱更衣,自是不消细说。

    待众人接了消息,便陆续往北院正厅而来。

    郑義夫妇与佟文政夫妇一席而坐,其余众人则跪坐于两侧。

    郑義望着姚氏,询道:“荞儿所需之物可有备齐”

    姚氏闻主君相询,忙垂首答道:“父亲,荞儿所需妾早早备下了,来了姨母府上日常所需一应俱全,亦不曾动家中所携之物。”

    郑義点了点头,道:“这皇后懿旨来的如此之急,幸而早早备下所需之物,亦不致慌



第九十七回 迎孺子(三)
    椒坤殿内,皇后冯氏端坐于正殿之内。

    鲁郡刘氏嫡女刘姝华与荥阳郑氏嫡女郑荞并列于正殿之中。

    待二人行罢礼,冯氏笑道:“吾今日宣你二人入宫亦不过是为人母关切之心,尔等亦无须太过拘谨。”

    言罢转头对婵梅道:“请二位孺子入座。”

    婵梅急忙忙应下,便与随侍宫婢一同行至刘姝华与郑荞跟前,搀扶二人于两侧席间而坐。

    方才坐定,刘姝华便开口道:“妾谢过皇后恩典,皇后乃太子嫡母,事事所虑皆为太子,实乃舔犊深情。”

    冯氏闻刘姝华之言心内自是受用,笑道:“为人父母者当为之计长远,何况太子乃我大魏储君,你二人既做了太子开房之人,日后再为太子诞下长子,吾又岂能不重而视之”

    望着刘姝华,冯氏接着道:“吾听闻左孺子乃温良敦厚之人,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刘姝华本就伶俐之人,闻冯氏此言便知方才恭维之言令其欢喜,于是垂首笑道:“妾于母家之时便常常听闻母亲提及皇后,言皇后母仪天下,风华无人可及。母亲还嘱了妾,要待皇后至孝,事事以皇后为先。”

    当初皇帝为太子择孺子之际,乳母萧氏故意泄消息于袁氏知晓,亦是因其依附于冯氏,可助冯氏将左右孺子控于手中。此时见这刘姝华如此乖巧伶俐,冯氏心内自是得意。

    对着刘姝华含笑颔首,冯氏又望了一眼郑荞,只见其含笑而坐,却无出声之意。

    冯氏见郑荞如此,心内自是不悦,于是道:“右孺子已非初次入宫,怎得今日这般拘谨可是心内有何不悦,难不成是不愿嫁入太子府中”

    郑荞于宫中这些时日,又无意窥知皇后与贵嫔夫人不睦之隐,便知这宫中乃尔虞我诈之地。因了姑母郑嫔与贵嫔夫人一宫而居之故,郑荞自是无意攀附皇后,故而不愿道那些恭维之言。

    此时闻冯氏如此言,郑荞又恐惹下是非,于是道:“妾得以服侍太子,今日又得皇后亲自调教,实乃妾之幸事,岂会不悦。”

    冯氏本就不喜郑荞,然其此言无可挑剔,亦不可再做斥责。冯氏虽心内不悦却只不动声色招了招手,示意婵梅宣了内署署丞顾妍秋入得内来。

    顾妍秋向众人行罢礼,便于一侧垂首而立。

    望着刘姝华与郑荞,冯氏道:“你二人虽说出身名门世家,然这宫内规矩自是不同于寻常府邸,内署顾署丞掌宫女子教调之责,你二人便好生随顾署丞习以宫规礼节。”

    待刘姝华与郑荞一并应下,冯氏便着顾妍秋行教习之事,自己则于一旁烹茶观之。

    昌霞殿内,贵嫔夫人李氏与郑嫔已得了消息,知皇后宣了刘姝华与郑荞入了椒坤殿。

    郑荞窥知那日李氏真实落水之因,现下里皇后将其宣去椒坤殿,这日日相处,一旦郑荞被皇后收拢,再将落水之事证于皇帝,那于李氏而言便是大祸临头。李氏此时得了消息,心内又岂能不忧。然李氏是何等样聪慧之人,自是喜怒哀愁不形于色。

    天已微热,李氏歪于席榻之上,轻摇手中羽扇,故作淡定道:“这皇后果然待太子上心,陛下还未及下旨,其便已着顾妍秋行教习之事了。”

    郑嫔于榻边而坐,道:“如今夫人您执掌宫权,当由您来行这调教左右孺子之事才是。”

    李氏悠悠道:“话虽如此,然其为中宫皇后、太子嫡母,行此举亦在情理之中。”

    郑氏因那日皇后赐胙之事加之先前旧恨,自是恐郑荞去了皇后处



第九十八回 迎孺子(四)
    自入了洛阳新宫,禾便与高嫔一道每日教习元瑛抚琴习字与女红巧工。元瑛虽说不及髫年,却是聪慧好学之女,凡禾与高嫔所授皆可尽数领悟。

    这初夏时节虽未闻蝉鸣之声,然这苑中鸟雀啼鸣之音却是此起彼伏,清脆悦耳。元瑛心内欢喜,待习罢琴便挽着禾娇声道:“昭仪,二阿兄与五阿兄入了励材苑,需至申正二刻方能归来,不如您带瑛儿往苑内去捕那燕雀可好”

    禾笑道:“瑛儿可知燕雀亦有父母子女之情,你又怎舍这燕雀母子分离”

    见元瑛闻言垂首不语,禾轻抚其脸颊,又笑道:“吾带瑛儿往苑中采撷槐花做蒸菜可好”

    元瑛闻言自是欢喜,拉了禾的手雀跃着便往花苑而去。

    元宏因知禾素喜夏莲,故而于永合殿花苑之内建一硕大莲池,台基延伸入池,池内碧叶相连,四周庑廊环抱,可令禾闲暇之时凭栏赏莲,临池抚琴。

    紧邻莲池有一参天神槐,槐根盘绕错节,槐枝旁斜逸出,参天而立。槐叶摇曳生姿,白花朵朵,清香四溢。

    苑中做杂役的内侍们见禾携元瑛入了苑内,急忙忙向二人行礼,待知了元瑛采撷槐花之意,便有内侍伏地叩拜神槐,继而纵身上了树去。

    禾见元瑛于树下欢迸跳跃,心内亦是欢喜十分。

    只不片刻,那内侍便已装满随身所携的布袋自树上滑溜下来。如此轮番上下,亦只半个时辰已将竹筐盛满。

    元瑛边奔禾身边而来,边兴奋道:“昭仪,昭仪,您快领了瑛儿去蒸槐花!”

    禾亦迎了元瑛上去,正欲拉了元瑛往小厨房而去,便见吉祥迎面而来。

    向禾与元瑛行了个常礼,吉祥道:“昭仪,郑嫔求见,现下里于正殿内候着。”

    禾闻言心下觉奇,自打郑荞回了荥阳,禾便鲜少与郑嫔往来,不知此时其因何而来。

    禾询吉祥道:“只其一人”

    见吉祥点了点头,禾略一思忖,转身对元瑛道:“吾着吉祥先领了瑛儿往小厨房去,吾往正殿,去去便回。”

    元瑛拉着禾,甚是懂事乖巧,点了点头,道:“昭仪,瑛儿等着您。”

    三人自是说笑着行至廊下,继而分道而行。

    正殿之内,郑氏见禾入了内来,忙近前行礼,道:“妾不请自来,还望昭仪恕罪。”

    禾向郑氏招了招手,示意其同席而坐,微笑道:“你我皆为姊妹,郑嫔又何需见外。”

    郑氏道了谢,于席间坐定,道:“昭仪,妾平日里忙着照料悌儿,亦不曾往昭仪处请安,昭仪莫怪。”

    禾微笑道:“照料襁褓幼婴乃辛劳之事,吾岂有怪罪之理。”

    郑氏垂首道:“李夫人时常于妾面前赞昭仪宽仁和善,妾现下里自是觉夫人所言在理。”

    禾见其尽道恭维之言,知其今日定有事而来,于是笑而不语,静闻其详。

    望了一眼禾,见其无出声之意,郑氏故作犹豫,半吞半吐道:“昭仪,妾,妾今日前来叨扰昭仪,实属无奈啊…”

    禾见郑氏如此,心内一怔,道:“郑嫔既已来了吾寝殿,有何说话,不妨直言。”

    郑氏叹了口气,道:“妾知昭仪素来不理宫内是非,若非妾心疼荞儿,妾自是不敢来扰了昭仪清净…”

    见禾一脸狐疑望着自己,郑氏接着道:“因太子开府在即,荞儿三天前便随家父、家兄等一道来了洛阳,本欲入宫来拜见昭仪,却…”

    自昌邑驿站元宏遭了伏击,禾便全心照料元宏,待车马途经荥阳郑荞前来辞别,禾亦只令吉祥代为相见,这许多日不见,禾心内亦是惦记郑荞。

    此时听闻郑氏提及郑荞,禾自是



第九十九回 心所欲(一)
    且说这椒坤殿内乳母萧氏接了吉祥送来的槐花蒸菜便往内殿而入。

    已近酉正一刻,内殿里宫婢们正张罗着安设筷箸碗碟。

    萧氏将食盒递于殿内随侍宫婢,便向冯氏行了常礼,道:“皇后,永合殿吉祥送了槐花蒸菜于您,可需奴一道于您摆上”

    冯氏本懒懒歪于席榻之上,闻萧氏之言便缓缓起了身,疑道:“你方才说何人送来槐花蒸菜”

    萧氏垂首道:“是永合殿昭仪近婢吉祥。”

    冯氏道:“这再醮之妇今日怎得这般好心,送吃食孝敬于吾。”

    示意宫婢将食盒置于桌案之上,冯氏又道:“如今已是小满时节,宫内所植神槐早已无花,亦只她永合殿那棵老槐还白花朵朵,倒是稀奇。”

    萧氏道:“老槐根深叶茂,花开的经久一些亦是常有的。”

    冯氏心有酸涩,道:“陛下待这再醮之妇着实上心上意,为其所择宫室非但离近陛下寝殿,便是连苑内山水花草亦是思量在内。”

    萧氏因先前冯氏禁足期间至倚德苑相求于昭仪,心中自是知皇后两番被皇帝解了禁足之令皆是得了昭仪相助,故而对昭仪亦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此时听闻冯氏如此言,萧氏便笑着安抚道:“陛下不论待昭仪如何上心,居于这椒坤殿内的仍是皇后您呀!宫内妃嫔每日巳正一刻亦是来的椒坤殿问安,旁的人又哪来这般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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