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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衣冠正伦

    更何况太行山东的河北之地,一旦大规模开战,必定是王师各路精锐云集,他们河东府兵在其中非但没有什么存在感,真正的攻坚用险也轮不到他们,哪怕全员没尽都有可能!

    另一侧的薛强也是一身的戎装,他性格好武厌文,也就被直接编入军府准备跟随父亲沙场搏勋,见到父亲仍是忧愁不已,便忍不住笑语道:“李将军乃是大将军府下精强战将,率徒北上一行,说不定直接斩落贼首都未可知,阿爷实在不必担心我部长久困顿在此,贻误军机。”

    对于儿子能够洞悉他的忧虑,薛涛倒是比较欣慰,但是听到其人如此乐观看法,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先顿足轻斥道:“行伍之内,正需端庄,不作俗称。”

    之后他又叹息道:“哪有那么多万军之中直取贼将的威武事迹,平阳贼情本就陌生,贼首踪迹也是飘忽不定。如今南面操戈,讯息早就传于汾上,即便是贼首顿足,身边肯定也是群贼环绕,岂会轻易为敌所趁。”

    说话间,一行人便返回坞壁内的中军大帐。这里本就是薛氏世居的屋舍,李炳入驻未久,倒也没有做什么大的改观。

    目下李炳不在坞中,其部众也还在忙于调度安置各方物货、力役,招呼难免不周,不过薛涛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处理了一些军府本身的人事调度事宜,便直接入睡休息。

    第二天,仍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也不知是李炳大动干戈的姿态令得平阳群贼惊悸,还是河东府兵复归阵线发生了效果,就连此前几日各边频频发生的贼寇侵扰都少了许多。

    午后时分,薛涛尚在营内处理军务,突然李炳的部将前来汇报言是将军已经返回,正从汾水河畔向坞壁返回。

    薛涛得知此事,当即便按捺不住,甚至不及披上甲具,便直接带领十几名亲兵纵马冲出坞壁,直往相迎。

    一行人在塬上奔行不久,便看到前方行来数百人的队伍,为首者正是李




第1300章 无功不归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李炳才又行出,换了一件宽简的时服氅衣,袒开的衣襟内可看到胸膛都被包扎起来,可见有伤在身,之前处理了一番。

    “有劳久候,薛将军请坐。”

    他步入厅中,摆摆手对起身相迎的薛涛说道。

    薛涛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刚才打听来的事情,心情仍然激荡有加,待见李炳如此,脸色不禁一变:“将军伤情如何……”

    “小事罢了,也不足影响行动。”

    李炳混不在意笑笑,而后便步入席中坐定。

    薛涛见他行动确还如常,并没有勉强的意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再望向李炳时,情绪则就有几分难言的复杂,钦佩、羡慕又或者不能认同李炳这种行为,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若是当年自己没有选择归顺行台,而是决意顽抗,会不会有李炳这样的孤胆勇猛虎将直接冲入他的中军,将他斩杀于万众之中

    抛开心头诸多杂绪,薛涛眼望着李炳,欲言又止,又过片刻才开口说道:“将军督戍一方,身系重命要任,还是、还是……大概是我年长志颓了。”

    他是想要劝一劝李炳,不过讲到一半,还是觉得有些交浅言深,更何况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情和做事风格,李炳也没有莽撞误事,反而再添壮举。自己发此厌声,也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李炳闻言后则哈哈一笑,继而便又肃容说道:“我区区一介伧武,蒙受大将军重恩提拔,既没有高洁的风骨德行,也没有渊深的谋略才器,能作报效的,不过这一身勇力、不畏死的孤胆而已。若连这些都吝于报效,还有什么面目再立帐下。”

    讲到这里,他又望向了薛涛,稍作沉吟后才又说道:“薛将军你虽然早获重职,但在历阵一途,应该还是没有所略吧”

    薛涛听到这话,心中便生出几分羞赧,若往常被人如此直接发问,多半还要存几分恼羞成怒,可是眼前的李炳却是刚刚过江收斩平阳贼首、乱军之中杀出,虽然眼下已经沐浴收拾的纤尘不染,但仍有一股杀意盘绕于其身盼,令人不敢放肆。

    李炳这么说,倒没有取笑薛涛的意思,他很快便又说道:“咱们王师累战频胜,所依仗的可不仅仅只是将士英武用命。只有亲历战阵之上,才能体会到咱们这些武夫能够追从大将军麾下用命斩功是怎样的快意、幸运!大将军天人之质,万事万物井然于怀,凡有选任投用,则必人尽于力,才尽于事,少有失算。”

    薛涛听到这里,倒是忍不住点头,他对这一点倒是有着相当深刻的感受,单单眼下整编河东府兵事宜,虽然表面上还是由薛涛主导。但当他真正动手的时候,才感觉到许多原本预想中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众多早前看似无甚意义的举动在此刻都发挥出配合辅助的效果。

    “大将军才智风采、谋略英断,俱都冠绝此世,世流无有能及。咱们这些武人追从于后,凡有驱用,用命即可。即便是瞻前顾后、费尽心思,难道还能超出大将军所设藩篱顾虑诸多,反倒失了勇武锐性,也是将自己的功业前程,置于莫测之内。”

    李炳这一番话,倒可以说是以身为教、加以指点。他此前对薛涛这个人谈不上讨厌,但也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想法,之所以说出这番话,还是因为回来之后,也听部将回报薛涛这几日在汾阴周遭充实防线、拾遗补漏,也是一个尽责的人,并不因已经卸去了职事便不再承担责任。

    “李将军情怀壮阔,倒是让我汗颜。我也深是懊恼不能早早便追从于大将军,早年乡迹残破,贼踪频扰,乍乱乍慌,脾性也被世道驯得惶恐谨慎,积习难改,稍欠英勇啊!”

    薛涛闻言后便长叹一声,也不忌讳承认自己性格中优柔寡断、谨小慎微的缺陷。往年这种性格,能够让他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保护家业存留至此,迈过乱世。

    可是加入行台之后,这种性格便让他显得与行台各种节奏格格不入,特别是作为一个武将,少了李炳等这些少壮战将的果决与勇猛。

    薛涛肯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倒让李炳对他更添几分好感,他于是便又笑道:“将军慎重周全,又不乏坚韧节义,适逢英主选用,义曲广拥,又何患功业不立啊。如今王师之内,英勇标立,如沈狮之流,尚且不敢矜持自恃于血亲之厚,争夺事功。似我等伧微幸举,又哪里敢顿足转踵,逡巡不前”

    话讲到这里,两个人之间气氛倒是融洽起来,薛涛又发问道:“李将军北行一遭,更收斩平阳贼首翟龟,之后平阳攻略如何,不知可有定计”

    “平阳局面,还是要远劣于早前所想啊……”

    听到这个问题,李炳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微微锁起。

    斩杀了贼首翟龟,他也并没有因此而久作沾沾自喜,实在那个贼首在他看来不过一个流寇首领的胡酋而已。往年弘武军初成之际,他甚至率领部众深入河北,直接在襄国附近截杀代国什翼犍派往石赵的使者,据说还是代主什翼犍的一个叔叔。

    所以干掉区区一个丁零胡酋,在他看来也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仅仅只是稍微缓解一下河东北境近来频生的匪患罢了。

    李炳所以神情严肃,就在于今次北行,亲眼所见平阳境中种种,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原本他还以为平阳所在终究是汉赵故都,哪怕汉赵二十多年前便动荡覆亡,最起码也应该还会有一些遗泽残留,如残破的城池、宫苑之类,稍加收拾便可满足大军驻戍的要求。

    可他还是小觑了这些胡虏们对地方的破坏程度,屠各汉国本身就乏甚营建之才,平阳在其统治下本来也算不上什么繁荣治土,之后又经历惨烈的内讧厮杀,被早年的石勒掳掠一番,然后便不再成为世道的瞩望所在,就连继统称制的刘曜都选择放弃此境、立足关中。

    此前石生后撤前往太原,在平阳所施行的完全就是焦土策略,能带的带走,能拆的拆出,留下一个遍地狼藉、比被狗舔过还要干净的平阳。至于活跃在平阳的这些贼寇,要么是石生也看不上眼,要么他也管束不住,索性直接抛下做废物利用,也能稍稍阻遏王师北进步伐。

    李炳用兵行事有着很明显的行台风格,相对于防守,他更热衷于进攻。既然潼关部众对乡境掌控难称周全,索性放出风声压迫贼众集结,直接轻兵杀入斩杀贼首。

    他也并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将汾水两岸营造成人踪绝迹的隔离带,在此基础上,他还想要却敌于外,在平阳设置一两个据点,既能作为之后大军开拔的前哨,也能上下呼应,更加猛烈的打击那些匪寇。

    可是平阳的残破却让李炳感觉有些为难,杀掉一个贼首并不能说完全解决了平阳匪患,那些盗匪们本来就是乏甚组织约束的乌合之众,需要进行一个长期稳定的震慑剿杀。

    他将自己亲自查探所得与薛涛稍作分享,薛涛在听完后也是一脸的沉重,叹息道:“石贼苟延自保之心甚坚,平阳焦土,一旦得知王师动迹向北,则必有窥望侵犯。小股部众北进于事无补,但若大举出动的话,又乏于配合……”

    像李炳几百骑北进便斩杀贼首,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没有频频成功的可能,而且石生部众组织性还是有所保证的,斩首行动未必对其有效。

    眼下的平阳本不足守,只能作为一个通道和跳板用以进取太原,大军雷霆直入,直接将石生捂在太原动弹不得,这是效率最高的战法。如果贸然驻入平阳,之后的节奏又跟不上,这只是拉长战线,令得后方遭受侵扰的危险大幅度提升。

    “可惜弘武军目下牵扯于陕北上郡,若是在此,区区一个石生,实在不足为患啊!”

    李炳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分外怀念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弘武精军。潼关王师战斗力自然也是不弱,但



第1301章 夜寇南来
    启泰以来,河北的羯国因为没能抓住江东政变内乱的短暂战机,坐望沈大将军南下迅速平叛,之后更是创建行台于洛阳,使得南国形势再归平稳。

    之后的数年,南北双方俱都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休养调整期,洛阳行台除了消化河南地、积蓄力量筹措西征关中事宜之外,也并没有大举北犯的举动。

    至于羯国,石虎的精力主要还是放置在北方,内部以高压酷烈的统治维持,外部则或羁縻、或征讨边野诸胡,力求打造一个稳定后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黄河下游除了一些小规模的互相侵扰之外,还算是保持着一定的平静。

    目下的黄河下游,羯国势力基本已经被赶出了黄河南岸,而且由于晋军在河北营造起枋头这样一个军事重镇,直指羯国腹心之地,几次图谋复建邺城,都因枋头谢艾的顽强阻挠而以失败告终。所以从整体上来看,晋军在黄河下游,已经处于战略上的优势地位。

    羯国在这一片区域中所安排的兵力,除了一直在枋头北面与谢艾纠缠的麻秋部之外,还有就是下游位置的平原公石宣。

    石宣乃是大赵天王石虎膝下次子,也是除了留守襄国的皇太子石邃之外、石虎诸子之中最为年长力健者。

    其人除了封国平原之外,石虎在除掉老臣夔安之后,更封他为尚书令,并将早年返回河北争夺国统时所率领的青州军伍尽皆授予,南面战事一应委之,冀南郡县如清河、广宗、平原、乐陵乃至于渤海等地军民俱归其统,隔着一条黄河与坐镇在泰山郡的南人沈牧对峙互攻。权柄之高,甚至还要超过襄国那所谓的监国太子石邃,深得石虎亲爱。

    南北两大势力,新一轮的碰撞便发生在这里。

    碻磝是晋军在黄河南岸所营造的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其地位于黄河下游最重要的渡口碻磝津,因是而名。

    自鸿沟向东,黄河便是南北对峙的前线阵地,其中枋头作为中段的桥头堡,其地所在不独内护河洛司豫,更兼抚黎阳等重要的渡口。羯国几次在枋头铩羽而归,不能拔除这一根心头刺,便也不敢在这一段黄河有什么大规模的举动。

    碻磝所在,从进攻方面而言,不如枋头那么重要,但从防守角度来说,却是一个十足的险重所在。其地冲青兖,位于济水、黄河交汇的附近,下接巨野泽,一旦被寇入,便可直插河南腹心!

    甚至可以说,一旦此地被羯国掌握在手中,所发挥出的战略意义,几乎可以等同于枋头对羯国所造成的威胁。

    早年淮南都督府北进、与邺城石堪进行中原大战的时候,石堪就曾派遣一部精军自碻磝渡河,准备做垂死挣扎的反戈一击,结果却功败垂成,落败于滑台。

    之后王师在碻磝也是多作营建,在津渡附近构建大城镇戍,同时又加阔河道,将这里架设成为王师水军重要的停驻地。

    但碻磝此地也并不是没有缺陷,那就是地势太低,每有雨水充沛、河水暴涨的时节,难免会有黄河倒灌夺济的隐患,所以在其周边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屯戍地点,使得这座城池周边乏于军府拱卫,隐隐然有种被孤立起来的态势。

    当然寻常时节,这个问题倒也并不算大,碻磝两翼无论是上游的滑台,还是下游的济北,都可互相援应,后方还有泰山郡这一青兖之间绝对的重镇所在,所需要面对的敌人,唯有北边河面上的侵扰。

    而这一段黄河水面宽阔,碻磝又是王师水军重戍所在,羯军想要从河面进行突破,简直就是做梦!

    但任何的军事布置并非一成不变,七月末行台传来调令,指令下游的水军溯游而上、需要集结于河东加强中游的防戍。路永得命之后不敢怠慢,特别是要赶在汛期结束之前抵达河东,于是便即刻率部起行。

    王师水军目下主要陈设于黄河一线,除了路永这一路负责勾连沿河各处据点要塞之外,在青州北部还有一路通海护航的水军,规模在两万人左右,由徐茂统率。路永被抽调走之后,所遗留下来的空缺自然需要将徐茂部进行填补。

    但军情传递,因为路程远近所限,难免会留下一个短暂的空窗期。而这个空窗期,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刻。

    碻磝水营中,虽然还有一部分王师水军没有起行,等待后路队伍到达交接,但相对于庞大的营地规模,还是显得空旷起来。

    碻磝此地,既是王师水军一个停驻休整点,也是物货集结的一个中心。水营中除了码头营舍之外,还设有大量的仓邸,一直延伸到距离河岸十几里外的碻磝城。路永水军西进,顺便也将一批资货运载送入洛阳。

    碻磝守将名为高仲,交接过新一批的资货后,看到那些货船缓缓驶离码头、向西而去,神态间流露出几分稍显夸张的不舍:“厚储数年,一朝搬空,这些作乱的贼胡,不知何年才能杀灭干净啊!”

    “将军烈念杀胡,何不请战随同君侯西进”

    旁边有副将听到这话后,便都忍不住开口笑语调侃。

    高仲听到这话,脸色稍显羞红,指着几人做怒态斥道:“你们这些蠢物,道我已经没了扬刀杀贼的胆气待到来年大将军谋攻发于此境,倒要看看你们奔行杀敌,能否胜过老夫!”

    几人闻言后便又笑起来,仍然用那种调侃的语气恭维高仲宝刀未老。

    不过他们也明白,碻磝此地主要意义还在于却敌于外、同时作为过境王师的补给地,就算来年用功于下游之地,这里也不大可能被选作发起进攻的大基地所在。

    因是留守此境的王师将士,跟其他各部王师比较起来,便没有那么的骁勇好斗。这个高仲早已经年迈五旬,也没有听说过往年有什么威壮事迹,能得此地镇守,泰半还是打磨资历得来此位。

    类似的兵长、将主,在王师中倒也不乏,毕竟除了冲杀镇戍攻伐之外,王师也需要有持重谨慎、统筹人货的角色存在。类似枋头谢君侯那种文武全能的人物,哪怕在英流济济的行台,毕竟也只是少数。

    高仲退居二线,但担任的还是二线之中比较显重的位置,要远远胜过后方那些名为军府将主、实则屯所粮长的旧年同袍们,他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才力有几分深浅,早前年富力强尚且不能秀出同侪,如今年事渐高、气力更衰,也就不作更多沙场建功的指望,能够守好碻磝此地,也少不了他苦劳分润。

    听到部将们言不由衷的虚辞夸赞,高仲板着脸又斥骂几句,抬起断了一指的手掌忿忿道:“老子旧年胆大包天,往年在南更有幸护从大将军沿江归乡,于京府痛杀劫匪,这些陈年旧事,难道还要尽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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