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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衣冠正伦

    当然田举是不知道,沈大将军自然不会谋求他们广宗乞活这一点可怜家底,提出这个要求的乃是在曲周拒不见他的兖州刺史胡润。

    而胡润的理由也很充分,广宗乞活虽然没有在正面战场上配合上白羯军狙击王师,但其默许的态度以及广宗与上白相近的地理位置,一定程度上也给上白羯军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

    如果不是金玄恭冒死攻陷上白,王师也不清楚上白羯军与广宗乞活真实关系如何。羯将石闵扯了广宗乞活的大旗,也的确给王师筹划反击的时候造成了一定困扰。

    特别是王师在反击之战中,由于广宗乞活拒绝出兵,而王师于广宗周边地理上的了解终究不如上白羯军清楚,这直接造成了羯将石闵逃离战场向北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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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4 襄国在望
    野地中,马蹄声惶急且凌乱,在这天寒地冻、草木凋零的冬日中,哪怕一点微弱的生息,都能传出极远的距离。

    马上的骑士们,一个个脸色憔悴,戎袍凌乱,为了躲避迎面汹涌的寒风,几乎将头颅都埋入那飞扬的马鬃中,身躯紧紧贴着战马的起伏,仿佛包裹在马背上一片破旧的毡布。

    野地中的奔逃,他们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时间,同时对前途也是一片迷茫,不知该要奔逃到何处。

    这是一群羯国的骑士,哪怕在十几天之前,他们的处境还并非如此。他们往往避开南国晋军的主力,出没于晋军各条后勤线路上,不断的侵扰劫掠晋军的后勤给养队伍,每每得手一次,便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也能给晋军种种军事活动带来压制。

    虽然他们整体的兵力是远远比不上晋军,但是他们却没有城地的拖累,沿着晋军于河北大地上铺开的局面四处游荡,总能有所收获。晋军虽然也有强大的游骑力量拱卫后勤路线,但长达千数里、覆及郡县乡邑的庞大网络,又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这些羯卒们化整为零,往往几十、百数人便为一支小队,他们也不去招惹那些明显有重军戍守的大邑节点,只着眼于一些小的偏远营戍。

    特别是在阳平、魏郡之间的那些乡野中,由于晋军已经开始组织民众入屯归耕,这些生民据点中往往都存储着一定的粮谷物资,但却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守戍,便是他们下手的最好目标,得手之后即刻远遁,即便是晋军游骑闻讯赶来,他们也早已经远远遁出。

    当然这些区域的小规模战斗,根本就没有什么战功凭据,而这些羯卒们意图也不在此,他们只是需要夺取可供自己生存的物资而已。

    虽然在晋军的占领区中活动难免凶险,但在这些羯卒看来日子过得却比此前还要恣意得多。最起码战获都由自己笑纳,也没有兵长、将主居上盘剥。

    至于更长远的前途,大概就连信都的主上都不知前路如何,他们这些寻常胡伧又何必为此劳心,能饱餐一日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赚到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没有持续多久,晋军突然加大了对境域中流窜羯卒的剿杀肃清。这些羯卒们自然不知此前吸引晋军相当一部分精力的上白羯军已经覆灭,但郊野中巡弋的晋军游骑增加了数倍,却让他们感受深刻。

    特别境域中几路规模稍大的羯军游骑被扫荡剿杀,甚至就连他们此前的将主朱保在数日前都被晋军的骑兵追踪而上,予以诛杀,更让这些羯卒游骑们惶惶不可终日。

    而且随着凛冬到来,晋军的物资运输也逐渐减少,乡野中秩序渐成,更让他们谋存的空间进一步压榨。

    这一路奔逃野中的羯卒,规模原本有数百人,多日不曾截获晋军物资,就算人还可以采猎果腹,但是战马不能及时得到补充,马力下滑严重。身在这种四面皆敌的环境中,马力衰竭则不啻于坐而等死。

    因是尽管明知道郊野中凶险已经增加数倍,但这些人为了活命,还是壮着胆子向一处偏僻的乡民屯营发起了进攻。

    可是他们在屯营攻打到半途,已经有周边巡弋的晋军骑兵闻讯而来,针对他们展开了追击。羯卒们人疲马乏,更不敢与晋军骑兵展开正面的碰撞,一路逃窜一路失散,不知逃亡了多远的距离,仅仅只剩下了如今这三十余人。

    突然,左前方又遥遥传来了马蹄声,这些羯卒们对望一眼,神情俱是灰败异常。他们自然不敢奢望前方迎来的乃是羯国友军,只能勒转马头,换了另一个方向继续逃窜。

    然而转向未久,另一个方向却又有烟尘遥遥升起。

    “这些南贼,究竟派出了多少卒力……”

    羯卒们哀呼一声,连咒骂都没有了力气,只能奋起余力再作折转,这一次是向着远处一座山丘奔逃,尽管郊野空旷,但晋军骑兵似乎无处不在,就算他们还能咬牙坚持,但战马状态已经岌岌可危,马鼻中喷出大团的浊气,马身上更是挂满了汗气凝结的白霜,随时都有可能累毙于途。

    虽然明知道就算逃窜入山野中暂时隐匿下来,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但能偷生一刻也是好的。

    可哪怕是这点可怜的愿望都成了奢想,奔跑途中一匹战马突然步伐踉跄起来,那骑士感受到后,脸色顿时惶然一变,趴在马背上紧紧抱住马颈,另一手则不断摩挲着马腹,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为坐骑打气,又似乎是向苍天乞告。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那马腿已经渐渐僵硬,只是循着惯性又冲出丈余,终于轰然栽倒于地,抽搐打摆,渐渐气弱,骑士随之滚落在地,挣扎好一片刻都难爬起身来,只能无助的向同伴摆手叫嚷:“救我、救……”

    但这会儿,人马都已经将近油尽灯枯,又有何人会耗损马



1425 谢公八阵
    自沙河北望,旷野平广,全无地势险阻可供依仗。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谢艾所率中路军主力同样面临右翼兖州军的问题,那就是机动力严重不足,包括奋武军在内的骑兵力量都需要在后方游走扑杀、庇护后勤运输路线。

    而中路军主力所面对的对手,又比上白的羯军要强大得多,留镇襄国的羯军虽然军权被分割,但麻秋手中所掌握的骑兵兵力最起码有两万之众。中路军前锋在到达沙河之际,兵数堪堪一万五千余众,是经过接连几场的恶战才在沙河立稳。

    但就算如此,谢艾仍然没有引部龟缩沙河大营中,而是有条不紊的从容布置,将麾下兵众利用到极致,于襄国南面平野中从容铺设开来。

    襄国南面地形虽以平野为主,但也并非全无变化,林野、沟壑、沼泽等种种地形一应俱全,立足于这些现有的地理条件,在过去这段时间里,谢艾指挥各路兵众、役力,垒土为丘、深挖壕沟,多设营垒,使得原本乏甚变化的襄国南郊步步险途,甚至就连襄国游骑都不敢随意出城游荡。

    步骑对阵,骑兵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机动离合,任意来去,首先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平野会战,如果没有坚固的营垒城池作为依仗,步卒可以说是待宰之众,或能凭着装备的精良得于自保,但反击之力实在匮乏。

    但战争之妙,就在于因地制宜、因势利导的变化,兵法之奥妙,谢艾于沙河与襄国这一片天地中表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随着后路各边悉定,沙河大营也陆续得于增兵,特别是随着谢奕所率骑兵填入右阵,整个沙河大营所拥兵众已经达于三万之众,另有丁壮役力五万余人。

    如此庞大的军力,谢艾并未以中军独重,而是层层外遣布设,以他中军大帐所在的沙河大营形成一片阔及十数里的营盘。而随着骑兵比例的增加,这一范围仍在继续扩大,到如今前阵已经推到近及襄国城池十数里外的郊野。

    中军大帐所在乃是一片规模不甚大的土丘,谢艾又命令兵卒役力将这片土丘垒土叠高,架设战堡,务求营盘各处兵众转首便能看到中军旗令之变化。

    军中能战之卒并分十军,除两路游骑用以策应诸军之外,余者八军各自独成一座大营,一座大营又分八小营,六十四营军众错落分置,如星斗张合。诸营内外层次分明,所处位置、地势不同,又搭配以不同的器械武备。各营之间距离有大有小,阔者将近里数,窄者连营而设。

    整座营盘,极富变化,哪怕是知悉方面,也难推演全局,以至于交战数月之久,襄国的羯军甚至不知晋军所摆设的阵势乃是威名赫赫的古八阵。

    八阵之名,古已有之,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黄帝麾下大将风后八阵,及后又有先秦穰苴八阵,汉八阵等等。先秦古法,今不可追,而汉八阵则就是汉时北击匈奴的强大战阵,其中不乏以步制骑的妙法。

    今世所言八阵,则主要是三国蜀相诸葛亮所设武侯八阵,三国旧年,宣帝司马懿对战诸葛武侯,虽以强大之众,不能破蜀寡弱之军,以至于宣帝感慨诸葛亮天下奇才也。及至中朝,同样不乏兵家钻研武侯八阵,并增以器械之变化,使得阵势越发强大。

    八阵之名虽然赫赫,但如今王师之中能够掌握的却是稀少。一者阵图繁多,而中朝旧籍至此已经多有不存,很难由一些缺失的典籍中得推全貌。二者便是变化繁复,非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精锐之众不能成军,否则不待敌军攻来,单单中军变幻旗令便足以让各营军众无从接受并实施,自乱阵脚。

    真正的古八阵,包括近代的武侯八阵,谢艾也并不了解,他虽然也从一些残缺古籍中推演出一部分八阵阵图,但更多的还是结合自身的军略才能再作推演创造。

    镇守枋头多年,行台大将军予以十足的信任,在防备羯军之余,谢艾也一直在训练枋头军众操练八阵,至今已经卓有成效。

    北进沙河之后,虽然也有各路王师友军加入部伍之中,但主体还是久经操练的枋头军众。虽然八阵旗令多达数百种变化,但这些军众也都是经过长达数年之久的操练,特别那些营中担任兵长的卒众,他们或是不及同袍英武,但对于旗令的辨识和执行已经成为深入骨髓的本能。

    有了变化莫测的八阵阵型,有了训练精熟的卒众,可谓是磨剑数年,一朝用命。尽管在兵种的搭配方面,王师相对于羯军是处于明显的劣势,甚至就连地形上都无从依仗,但中路军仍是逆流而上,在羯国精骑的凶恶打压下一点点接近襄国。

    北伐羯国乃是社稷大事,天下凡带甲之众俱难侧身于外。陇右强军东经关中,加入并州战场作战。而作为江东旧年第一军府的荆州军,自然也需要派出代表参战,无论战绩如何,这是基本的态度表达。

    荆州军方面一共派出三路人马合共五千军众,一路由竟陵太守李阳之子李果率领,目下跟随河内韩晃游战于太行山侧,另外两路则由武昌太守邓岳之弟邓逸并豫章太守周抚之子周楚统率,俱受中军大都督谢艾统率。

    江东旧年,荆州自有分陕之重,除了对于国内局势深具定鼎之威,某段时间内更有以一州之力独当三大敌国之强悍。

    只是随着大将军归国掌势,于河洛创设行台之后,荆州军的威名才渐渐有所



1426 雄阵万变
    少年名为邓遐,武昌太守邓岳之子,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却已经颇具悍力,大得其父风采,已是荆州军中首屈一指的少壮战将。

    听到邓遐这少年忿声,邓逸也不恼怒,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归阵,家门有此英壮,又逢此大用之年,确是一桩幸事。

    邓逸此番率领家众部曲北进助战,主要任务还是给这个侄子保驾护航,在各路王师面前彰显他们荆州强军后继有人,绝非浪得虚名。

    此时对面那千余羯兵已经冲过半程,直向此处阵线而来,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要作复仇。军伍之中,邓遐不敢违逆叔父军令,只是脸上仍有跃跃欲试,希望能够继续上阵杀敌。

    但邓逸却不敢再将他轻易放出,前阵各营补充马力后,中军大都督示意各军可小试锋芒,他才派出邓遐并部下最精锐的部曲先得头彩。但若还要继续出战的话,不只要担心少年乏于后力,也会让其他各路友军心怀不忿,觉得他们独占风光。

    不过邓逸也没有引部归营,只是转首望向旗令战楼。

    八阵大营占地广阔,近日再作扩充,整片营地已经达于数十里深阔,邓逸军所在已经算是最前线,从这个距离上已经很难再看到中军旗令变化。

    但这大阵的精髓就在于及时的掌控与灵活的应变,因是整个指挥系统也是非常的细致周全,除中军旗令之外,各军大营也有战楼用以接收中军旗令并向下属小营传达。

    除此之外,尚有鼓令并传令兵卒游走战阵之中,几套系统搭配,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整个庞大营地凝为一体,反应灵活,如臂使指。

    邓逸虽然不是什么勇将名将,但也是戎行多年,军略或是不及,眼光却还是有的。他也曾经有幸得观武侯故垒,或是囿于见识,难有更深刻体会。但如今身在实实在在的阵营中,更觉得这阵图精妙强悍,对于中军那位谢大都督的崇拜也是越来越浓。

    八阵势变繁多,几无穷尽,邓逸终究没有经过长久训练,对于一些旗令细微变化了解并不深刻。如今独掌一军,为了确保军令执行无误,谢艾给他搭配了数十名精熟旗令的枋头老卒。

    由于近年来大将军专心中国事务,对于荆州军还没有进行深入的改编,因是眼下荆州军还保持着相当浓厚军头、部曲的搭配。但是为了保证部众能够及时应变、配合阵势变化,邓逸也并没有强求部曲的独立性,而是主动打散旧编,以枋头旧军构架起目下的军伍。

    中军旗令很快便传达到前阵,邓逸依令率部后撤半里,同时右侧友军大营中又涌出百架刀车战阵,掩护其军后撤。

    当羯军冲达阵前时,邓逸的部伍已经没入了战阵之后,迎接他们的乃是前后三层重叠的刀车。刀车车架坚固,前方巨盾能够有效拦截羯军流矢,同时巨盾上又镶嵌着长达半丈锋锐尖刀,仿佛凶恶的猛兽爪牙,人马一旦撞上,必被尖刀洞穿,横死当场!

    羯军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敢以血肉之躯去硬撼这狰狞刀阵,侧行掠过此边,一轮流矢倾泻,又不甘就此撤离,打算从侧翼绕过刀车战阵继续杀敌。

    但是前线大营之间虽然距离很大,留下的可供冲杀的缺口却并不多,邓逸军右翼虽有刀车战阵的遮蔽,但左翼却是空荡荡,据此数里之外才有另一座友军大营。

    而在这一处空隙中,却耸立着一处高出周边的土丘,土丘上架设着三座箭塔,每座箭塔具有两百余人的弓弩手,布置了大量的强弓劲弩,辐射周遭里许方圆。羯军一旦由此经过,必受箭雨倾泻攒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谢艾虽然不知古八阵具体面貌如何,但他所摆设出的这一座新八阵却是包含了大量的战术韬略。大阵的基础虽然是各营兵众,但除了基础的营法之外,另有丘法、械法、水法、火法、风法等诸多变化。

    所谓的丘法,便是在不同的位置垒土为丘,依托营伍的配合搭配起相对优势的地形,这也是八阵核心变化之一。武侯八阵垒石而成,便是属于丘法的范畴。

    这样的营丘,并不同于野中俗传那样依靠本身的存在便能有令人迷不能出的玄妙,本身作为阻障,搭配以兵种的配合,一旦有敌军冲入阵中,凭借地形并器械的打击,以限制、诱导敌军的前进路线,使得敌军在冲杀路线上始终都要面对己方的优势打击,运动中被逐渐消灭。

    比如眼下敌军绕行而止的这处营丘箭塔,若只是单独的存在,杀伤力实在有限,特别是在襄国南郊这处空旷原野上,敌军有着大量的进攻路线可供选择,箭塔能够造成的阻挠微乎其微。

    可是敌军一旦选择由此方位进行冲阵,后续就会有着一系列的战法配合,刀车、鹿角车、拒马等等阻截设施架设各处,将敌军的冲杀路线始终限制在一定范围中。

    敌军速度一旦降低,便会遭到周遭各营军众的优势围剿,而若要保持冲击节奏继续深入,早晚会被引入固定的伏杀地点,全军俱没亦是寻常。

    以步制骑并不容易,八阵变化虽多,但想要压制住敌军的冲杀节奏而做出合适的应变,对于整支军队上到主将下到寻常士卒,都有极高的要求。特别是营地中搭配的各种战车、强弩,耗资之大甚至还要超过整支军队的甲械武装。

    如果不是行台家底丰厚,如果不是谢艾本身便是不世出的军略奇才,如果不是他能得到大将军信重无疑,长达数年执掌数万大军进行长久训练,也根本不可能摆设出这种强大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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