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浦
只听“啪”的一声,黄釉青花碗当啷落地,余华玥捂嘴哭着朝院子外跑去。
余华珊撇撇嘴,看着追过去的婢女:“还没人治的了她了,每日里都要这样来几场,像是谁欺负了她似的!”
周围的人听见动静朝这边望了过来,见并无大事,又转身继续说说笑笑。
一道有些尖锐的视线望过来,林玉安微微一惊,凭着感觉望过去,只见一身玫红色小袄,下着靛青色薄绒马面裙,脸上敷了厚厚的脂粉,梳着妇人髻的王萱蕊正直直的盯着她看,林玉安朝她淡然一笑,移开了目光。
上位的英国公夫人身旁坐着新妇胡锦绣,她穿了一件大红色暗纹小袄,下着一条玄色牡丹花开的马面裙,绾得高高的妇人髻上插了三根赤金镶红宝石的石榴花簪子,鬓边戴了一朵香云纱绢花,明艳动人中透着几分初为人妇的娇羞。
 
085 旧事重提
王庭珍一直陪着王老夫人,伺候汤药,进食,擦身,亲力亲为,看着王老夫人消瘦了一圈的脸,她只能揪心的背着抹泪。
她真的害怕,下次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陌上柳色如旧,去年今日难寻。
未时,王庭珍该回去了。
林玉安强忍泪意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王老夫人看着也很是心酸,她柔声喊林玉安:“去送送你母亲吧,晚些回来也无妨。”
闻声,林玉安连忙点头,破涕为笑的抹了眼泪,向王老夫人福了福身,急急追了上去。
她亲自把母亲送到了城门口才停下,母亲王庭珍握着她的手走了一路,此时才轻轻的拍了拍,笑着说让她保重,眼底的伤感却难以遮掩。
林玉安就让秋奴把早准备好的包袱拿了出来:“娘,这是一些寻常的东西,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了。”
王庭珍眼中渐起水雾,她笑着打趣:“你娘是这样的人吗当初我可是把表夫人都打了的。”
说着又觉得不妥:“嗳,你可不能学娘啊!”
林玉安一阵心酸,为母则刚,母亲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
她仰头笑得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样子,搂着王庭珍的胳膊十足的孩子气:“我知道啦,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还有那么远的山路呢!”
王庭珍撩帘看了看天色,点头应是。
母女俩分车而坐,林玉安下了马车送母亲,车夫朝林玉安恭敬的点头,就要驾车而去。
林玉安心里像是有什么被生生抽离一样,心头的酸楚几乎压不住,她哽咽的望着车厢:“娘,你等我接你回来!”
王庭珍放了帘子,马车里传来一声呜咽,仿佛只是幻听。
林玉安目视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没影儿了,她才转身上了返程回王家的马车。
秋奴看着自家姑娘泛红的眼眶,有心情也低沉起来:“姑娘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若是回去,只怕又有太多的束缚。”
林玉安不语,目光落在时不时被风撩起的车帘上,表情木讷。
“姑娘,你把咱们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夫人,想必夫人日子定然不会差了,况且还有老夫人呢,你不要难过了……”
马车一路顺利,林玉安也平安的回了王家。
她心情有些压抑,想要自己走走,秋奴就静静的跟在身后。
日薄西天,苍穹间霞云留连,有寒鸦扑棱着翅膀,在光秃秃树枝上跃动,地上积雪未化,不知道春天还有多远。
至垂花门处,迎面遇见了一行人,戴帷帽已然是来不及了。
一阵慌乱中,听见三舅舅王忠君的声音:“小王爷,当心脚下。”
一道朗然的笑声传来:“你怎么不提醒表哥,我看起来很容易摔倒吗”
王忠君额头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王忠国和王忠德两人是官场上的人,今儿应酬得醉醺醺的,只好由他作为主家出面来送洛川王和小王爷了,这两人喝趴了一桌的人,他是真的担心俩个人一不留神磕着绊着了。
一道厚重而温和的声音颇有些漫不经心:“在洛川那地方,所有人都是好酒量,磕着绊着算什么,这点酒还是能受得了的。”
小王爷笑着嘟囔:“那可不,这家伙有次喝趴了十个格桑族的壮汉,而且是连番灌酒的那种,他喝完了还骑马去了山上,打了一堆野味回了,要我说他就不是个寻常人……”
小王爷突然打了一个酒嗝儿,踉跄着止了步子,才没有撞上洛川王。
前面是一个披着雪狐披风的少女,少女正站在一边让行,洛川王的目光却停在了她的身上。
低眉敛目的林玉安察觉到一道打量是视线,不由抬头望过去,就和洛川王一双锐利的鹰目撞在了一起,此人不善,这是林玉安的第一感觉。
夕阳的光芒把少女的脸衬得红扑扑的,林玉安小巧的五官本就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在略有些粗矿的北地,显得愈发的柔和。
洛川王把视线从这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少女身上移开,步履稳健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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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定亲
王老夫人的病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身边又都是些亲近的人,旁的不说,素妈妈每日伺候老夫人吃药,都会试毒,娟儿虽然也是近身服侍的,可还是要过一遍素妈妈的火眼。
那件雪狐皮的披风已经是不能穿了,林玉安叹息了一声让人收了起来。
天寒地冻的,夜里一个没留意,屋子里的暖炉不知什么时候熄了,后半夜,林玉安和值夜的红缨两人都被冻醒了才发现。
许是受了寒气,第二日林玉安就开始发热,浑身无力,赖在床上起不来。
红缨倒还好,身子骨健壮,没有着凉。
秋奴气的嗔怪了红缨几句,又忙去熬了姜汤。
魏氏那边得了消息,让张妈妈亲自去请了郎中来闲云阁问诊,接着怡然居的娟儿也来了闲云阁,接踵而来的还有东跨院锦翠阁徐小娘身边的月心。
闲云阁俨然成了府里最热闹的地方,林玉安的风头也被推上了浪尖,在王家众姑娘里,可谓盛宠当首。
林玉安虽不知道下人们会怎么说,可是从中午送来的饭菜里就能窥见一二。
管厨房的媳妇子是个斤斤计较的中年妇人,林玉安虽是林家庶女,可在王家却是用的嫡出姑娘的礼制份例。
中午按例是两汤三菜,还有两碟子点心,平日里不管是秋奴还是红缨去取食,厨房那边总会冷言冷语几句,今日确实奇了怪了,竟然是厨房里掌勺的黄娘子亲自送的食盒过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三汤六菜,四五样点心,三样汤分别是人参乌鸡汤,什锦蔬果汤,还有一碗南瓜鸡蛋甜汤,六菜有素烩三鲜丸,糟香鹌鹑,银芽鸡丝……更别提取代了紫薯糯米团子的燕窝红枣羹,香杏蜜露几样精致的点心。
黄娘子殷勤的提了食盒进屋,还欲往内室去,却被秋奴拦住了:“黄娘子只管交给我就好。”
黄娘子哪里肯,她可是下了血本的,总不能菩萨都还没有见着就让她打道回府吧!
她满面堆笑的避开了秋奴伸过来的手:“看您说的,表姑娘病了,要忙的事多着呢,你且去忙,我亲自提进去,也看看表姑娘好些了没有。”
这一反常态的殷勤让秋奴和红缨两个手足无措,黄娘子已经趁着空隙溜了进去。
伴着珠帘清脆的响声,黄娘子堂而皇之的进了内室。
红漆木架子床上,林玉安正趴着看话本子,黄娘子谄笑着把食盒提进来,目光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惊叹中不由多了几分郑重。
她动作小心的把食盒放在了一旁的花几上,立起身还颇为珍重的摸了摸花几上的景泰蓝掐丝珐琅花瓠。
林玉安不动声色的坐正了身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呵斥黄娘子。
“表姑娘,您可好些了没有啊我听说您病了,也是心疼得紧,想来怕是平日里饭菜不顺心,便贴了体己银子,给您加了几道菜,若是您吃着合口,让红缨给我传句话,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定然……”
黄娘子的话被林玉安一连几声咳嗽打断,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绞着手立在原地。
虽然林玉安对于王家这种捧高踩低的风气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黄娘子一副要为她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还是有些不习惯。
秋奴已经追了上来,见林玉安正咳嗽着,忙越过黄娘子,去提了床头小杌子上的茶壶给林玉安斟茶。
待缓下来,就见林玉安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秋奴心领神会,拿了一个红封塞到黄娘子的怀里,一边拉着她往楼下去,黄娘子不愿意走,可秋奴又死死的拽着她,俩个人险些一起从楼梯上摔下去。
黄娘子被吓了一跳,拿着红封,又不好发脾气,只能低调的回去了。
虽说没有讨表姑娘一句好,可是好歹得了个红封,也算是在表姑娘面前露了脸,以后说话办事也就方便了
087 似曾相识
待林玉安回来时,齐慕北正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垂眸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珮,高束的青丝微微散落在肩头,平添了几分邪魅。
时辰已经不早了,林玉安把取回来的碳放在地上,福身道:“天色已晚,民女……”
“沏茶,不要太烫,不要太冷,茶色七分绿,茶汤不要太浓!”
林玉安隐隐觉得这洛川王是故意针对她,可是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这又说不通啊。
齐慕北见她呆呆的愣在那里,眸光冷冽的扫过去,惊得林玉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看样子她今儿不把茶沏了是回不去的。
她心中一横,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提了茶壶,把先前烧的一壶滚水提了起来,转身去了右手边的一个高几上,有条不紊的把茶放进了茶壶。
心里想到洛川王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林玉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正提茶壶倒茶,看见茶叶没有舒展开,她只好倒回去,把茶壶放在炉子上等水沸,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相对无言。
片刻后,她提起茶壶往茶杯里斟茶,却听洛川王道:“你怎么会在余嘉的地方”
林玉安手一抖,笨重的茶壶就往下落,她出于本能的去接,滚烫的砂壶在碰到手心的一刹那,一个东西打过来,竟然将要落在林玉安手心的茶壶直接打到了后面的一堵墙上,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神志不清”
林玉安顿时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听见洛川王的呵斥声,她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又气又急,手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低头一看,烫得绯红的掌腹处起了一片燎泡,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齐慕北望着面前这个眼泪在眼中打转儿的少女,呵斥声渐渐低了下来,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半晌他才伸出手去:“金疮药,抹一点。”
林玉安愕然,那句“擦擦吧,别哭了”,她现在还记得,只是当时那人可比面前这个人柔和多了,林玉安不由抬眸多看了齐慕北一眼。
不过又想到刚才他欺人的态度,林玉安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白玉小瓷瓶,抿唇笑道:“民女谨记王爷教诲。”
齐慕北嘴唇微勾,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笑起来的瞬间,身上的寒气都消散殆尽,仿佛春风过境,暖阳初升,可转眸间,他的脸又沉了下来:“民女你家里应该也是做官的吧再不济……”
“臣女知错!”
林玉安近乎咬牙切齿,她实在不想和这个阴晴不定的洛川王多加纠缠了,看起来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却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斤斤计较的小人。
正欲再次提出离开,门外却传来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玉安九爷也在”
余嘉坐在轮椅上,柔和目光如皎皎月色般静静落在跟前少女身上,齐慕北不由挑眉,心道有意思。
林玉安见了余嘉,心中大定:“回世子,我正要回府了。”
余嘉点头,吩咐身后的人:“把王家表姑娘平安送回去。”
“多谢世子,外祖母嘱咐我带了护院,就不麻烦世子了。”然后给余嘉和齐慕北行礼告退。
虽然如此,可余嘉的人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直护送着林玉安进了府才离开。
斗书阁里,余嘉和齐慕北相对而坐,夜幕将临,屋里炭火正盛,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
“九爷何苦为难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那玄明又为何要在意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余嘉笑而不语,指尖捏着粗砂茶杯轻轻旋转。
玄明是余嘉的表字,听说是皇上亲赐的。
气氛有些凝滞,齐慕北忽的笑了:“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何不对弈一局”
林玉安回到闲云阁,就听说荣国公府送来余嘉庚帖的消息,想来两家应该是交换庚帖了。
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她及笄,应该就要成为余家妇了。
她今儿回
088 侍兰之死
殷小娘怎么会是殷小娘,她不是被关在柴房吗
余氏和魏氏面色凝重,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白绫悬在梁上,地上的一摊血迹格外刺眼,瘦骨如柴披头散发的殷小娘衣衫不整的吊在空中,衣摆黏在了小腿处,还能听见血珠嘀嗒嘀嗒落在血泊中的声音。
钱妈妈是见过一次了,再看仍觉得触目惊心,恐怖异常。
“夫人,别看了,殷小娘的脚踝被人砍断了……”
余氏不由缩了缩脖子,感觉阴气森然,魏氏抚着胸口,只觉得胃里波涛翻滚,血腥味冲斥着鼻腔,她转身就跑了出去,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魏氏漱了口,张妈妈又让人去拿了香过来,这才缓了下来。
余氏皱眉看着魏氏身旁捧茶递水的丫鬟婆子,不耐之意跃然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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