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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缘丝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少虾小皮

    窦婴马上手掌一立,打断灌夫的后话。他明白灌夫想说什么,但是兹事体大,最好不要妄言。

    一阵潮湿热风透过窗户袭进房间,灌夫全身又是一抖。窦婴抬头看向窗外,窗外已经乌云密布,果然天将下雨。

    他转头对灌夫说道:“仲孺这身伤痕报告气候真是准确,果然将要下雨。”

    而后,他又转头望向窗外,似有深意地感慨道:“恐怕这长安的风雨也快要来了!”




第七十七章 丞相使者
    时过正午,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便遍布了乌云,不见了温暖的阳光。不多时,风便越来越凉,伴随着点滴细雨飘落在这长安城内。夏雨急促,从开始落下零星雨滴算起,没有多少时间,便下成了倾盆骤雨。雨幕细密,仿佛从天上挂落的串串珠帘,连接这天空与地面。无数雨滴打在长安街巷的青石地面上,宛若千万根少女柔嫩的素手纤手按动琴弦般,共同演奏着一曲生动的音乐。

    张汤与张骞等人现在正坐在案发不远处的一处栈馆内,等待着丞相魏其侯所派之人。由于丞相的手下还没有验看尸体与现场,所以街上姚氏三杰的尸骸还摆放在原地,只是在尸体上方张开了一张浸了油脂后晾干的不透水的粗麻大布,用以隔绝这倾盆雨水,保证了案发现场的诸多细节不被雨水破坏。几名衙役撑着伞守在现场周围,确保此间的万无一失。

    长安衙役都是办案老手,张汤一声吩咐后,这些普通衙役便各自忙活起来,不多时便形成了这般景象,完全不用他人过分担心。因此,张骞等人与张汤才可以得闲,与于这客栈内享用烹茶热水。屋外雨势甚大,屋内之人能喝上一盏热茶,仿佛已经是最好的享受了。

    而张汤看上去并没有喝水休憩的放松,只见他模样坐立不安,不断地把目光投向窗外与栈馆大门。今次受害之人乃是丞相的门人,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一想到这儿,他就感到十分揪心。张骞坐在他对面,正有条不紊地喝着茶盏中的热水,看他如此神态,便是一笑,开口劝道:“张兄,君子临危而不乱,况且此次丞相门人被害,与张兄并无关系,丞相大人向来明理,怎么会怪罪张兄呢况且依我看来,张兄发现如此及时,必将有利于案件调查,恐怕丞相还会对张兄多有嘉奖呢。”

    张汤听了他的话,神态微有松弛,不再如之前那般紧张。他端起面前茶盏,牛饮了一口,谁知那水温度不低,烫得他呲牙咧嘴。他张着嘴深吸几口凉气,才苦笑着开口回答道:“借郎官的吉言了,但愿丞相不要怪罪于我。”

    张骞闻言一笑,又与他随意攀谈起来,内容不外乎张汤过往查案的杰出战绩。说起自己的得意之处,张汤也渐渐打开了话匣,不多时,便神色得意,眉飞色舞起来,几乎忘却了丞相可能迁怒于己之事。

    二人正聊在兴头上,就听店外人马声起,仿佛有人来到了店门口。众人便纷纷住口,方向茶盏,将目光转向栈馆的大门。只见栈馆大门被人推开,随后走进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老之人,这人身披雨靠,满身皆是雨水。只见他脱去雨靠,身体微微哆嗦着走进张骞与张汤一旁的暖炉。他一边伸出双手在炉上取暖,一边开口吩咐道:“店家,快给老夫备一碗热姜水!”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丞相魏其侯窦婴的死党,太仆令灌夫,今朝便是他来充当这丞相使者。

    那店家赶忙为灌夫端来热气腾腾的姜汤,灌夫也不多言,端起盛汤小碗仰头一饮而尽。之前他脸色铁青,面容严肃,喝罢这姜汤后,脸色才微微缓和。他将空碗递给店家,这才转头看向张汤与张骞等人。

    张骞见灌夫看向自己,赶忙见礼道:“下臣拜见太仆大人。”

    灌夫摆摆手,说道:“郎官无需多礼,听说姚氏三兄弟在昨晚被人杀害于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看向剧昶,似有深意。

    剧昶看见他盯着自己,心中更是笃定,昨夜跟踪自己的几名高手定是姚氏三杰,只是不知这三人暗中跟踪自己所为何事。

    恐怕三人的死,这灌夫多半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张骞正自低头见礼,却没看见灌夫表情,便是看到,恐怕也不知其中原委。他接着对灌夫说道:“昨夜,姚氏三位英雄确实是被人杀害于此,发现者乃是这位长安掾吏张汤张君,大人要想了解细节,直接询问张君便可。”

    灌夫闻言,收起看向剧昶的深邃目光,转而看向张汤,说道:“老夫听说过你的名字,人们都说你是长安首屈一指的能吏,想来该是有几分本事。”

    张汤听灌夫称赞他,不禁欣喜。他知道灌夫本就是丞相窦婴的左膀右臂,而且他本身还担任着九卿之一的太仆要职,地位十分尊贵,就连他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声,想来自己离出人头地并不远了。

    他面带喜色地回应道:“多谢大人夸奖,小人愧不敢当。”

    灌夫一点头,接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调查进展如何”

    张汤忙上前,从今晨自己带手下巡街,发现有异常之处,而后发现姚氏三兄弟的尸身开始讲起,将尸体的具体伤痕,致死原因,以及根据现场线索推断所得的案件推演一一说与灌夫听。

    灌夫听罢,眉头微皱,陷入沉思。这事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几分,怪不得丞相大人会有长安将要再起风雨之感叹。

    他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对张汤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鬼影杀手可能并非是同一个人这次下手之人恐怕武功要远高与之前的凶手”

    张汤自信地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小人对此很有自信,高手能够以出手程度不同伪装自己,但是尸身上的伤痕却是骗不了旁人的。”

    灌夫点点头,他又有意无意地向剧昶看去,心里想道:“听说剧昶武功不凡,是个难得的高手,但是以他的年龄恐怕还是难以达到此等造诣吧。也就是说杀死三杰的高手另有其人,那么又会是谁呢,对丞相门人一再屠戮难道说……”

    他心里猛然想起之前自己与丞相密谈时被丞相打断,没有说出口的话,若真是如自己所想一般,恐怕就要大事不妙了。

    他担心这一切,都是天天子对魏其侯有所不满,所以才派人折减他的羽翼。

    他神色微变,又看向张骞与剧昶,而后务自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如自己想得那么恶劣,天子年幼,恐怕难以招揽到如此高手为他卖命。况且君侯为先帝顾命,天子一向敬重有加。

    他还在思索,却听张骞开口问道:“下臣斗胆,询问太仆大人一些事情。”



第七十八章 帝相之间
    灌夫看着张骞,好奇地问道:“郎官有何事要问老夫但请直言吧。”

    张骞拱手说道:“臣下是想要请教太仆大人,之前被害的姚益可有什么知交好友,我等奉了天子的命令调查鬼影杀手一案多日,说来却是惭愧,我们连受害者的基本交际范围,来往亲朋旧友都还不清楚。”

    灌夫闻言,眉毛一挑,声音有些生硬地问道:“郎官这是要调查姚益的底细”

    张骞不好将张汤的怀疑直接说给灌夫,若真如张汤所料,那么说明丞相府内也不是铁饼一块。灌夫对丞相窦婴一向死忠,兼之他性烈如火,若是让他知道,恐怕会生出不少事端,给自己与张汤徒惹麻烦。

    想到这儿,他便陪笑着说道:“臣下问起这姚益的交际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却见灌夫手掌一立,打断张骞的话。只听他阴阳怪气地接着说道:“老夫想啊,郎官此问并非是为自己而问的吧,”他接着双手一伸,交叠在身前,凭空行了一礼,说道,“而是代君上垂问的吧!”

    他言语十分生硬,一点也没有对天子的应有敬意。

    灌夫本就对天子产生了些许怀疑,如今张骞问起姚益的底细,就更让灌夫心生猜忌。姚益本是江湖之人,窦婴也是赞许赏识他的武艺,才将他收为门客。魏其侯本就是行伍中人,在国难之际更是临危受命担任大将军,所以格外欣赏勇士,所以二人交往清清白白。姚益入府之后,也为了照顾丞相名声断了旧时江湖上的亲故往来,一心为丞相效力,如今他无辜身死,案件又疑点重重,诡谲非常,让灌夫不得不怀疑起张骞问起此事的用心。

    要知道,这自古君王,最忌讳的便是朝中重臣结交武人,训练豢养高手死士。若真是天子猜忌君侯,怀疑丞相结交姚益居心叵测,所以派张骞来此询问姚益底细,那么恐怕丞相一脉的众多官员旦夕间便要承担天威,大祸不远了!

    昔年的条侯周亚夫何等功勋,何等桀骜,一朝触怒天子,旦夕间便大厦倾塌,落得个饿死狱中的凄惨下场。

    此刻灌夫语气中颇有些怒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色厉内荏。心中早就惧意丛生了。

    张骞听到灌夫的冲动话语,也是一惊。要知道丞相乃是百官之首,乃是天子最重要也最亲近的助力。自己如今冒失一问,好像让这丞相的亲信重臣太仆令灌夫生了怀疑,若是丞相也如灌夫一般,恐怕君臣之间将会心生芥蒂,到时动摇国本,对大汉将造成怎样的伤害!

    他赶忙大礼下拜,义正言辞地说道:“下臣斗胆请太仆大人注意言辞,丞相魏其侯窦公乃是先帝顾命,托付他辅佐陛下。他素有贤名,得群臣爱戴,乃是朝中少有的德高长者。况且魏其侯不但是陛下的丞相,更是陛下的表叔,这等亲缘关系下,陛下最为信任之人,舍魏其侯其谁,这等关系,不正如伊尹之与成汤,周公之与成王么太仆大人如今言语冒失,不要破坏了这贤明君臣之间的和睦啊!”

    灌夫闻言,诧异地看着张骞。这少年郎官自己见过多次,哪次他不是谦逊有礼,脸上时常挂着随和微笑,如今却是表情格外严肃,竟隐隐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看来人们都说此子为人坚韧,正气凛然,恐怕所言非虚,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啊。再看他神情,不似作伪。灌夫也不禁对自己之前猜测产生了质疑,真是自己想多了,此事与天子没有瓜葛

    他到底还是朝中老臣,应变得十分自如,心中还有疑惑,嘴上却哈哈笑着说道:“人说郎官骨骾直臣,果然名不虚传。天子身边有郎官这样的人物,乃是我朝之福,丞相大人也会很欣慰的。适才确实是老夫失言,郎官放心,此语老夫定不会让他再从老夫口中说出。只是老夫不知,郎官何故对一个江湖武夫的底细感兴趣呢”

    张骞再行一礼,感谢灌夫的称赞,而后解释道:“也是臣下冒昧,只因几日来追查的线索都阴差阳错,一一中断,所以臣下才想到从这姚益的背景入手,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出现。向大人问起这些,只是为了查清真相罢了,并无其他目的。”

    灌夫听了,大笑了几声后,说道:“郎官正直,是老夫狭隘了。郎官另辟新径调查凶案,想来是有了些新的想法吧。”

    张骞看了看张汤,见对方微微摇头,暗示自己不可将推测之事说与灌夫。对此,他二人算是不谋而合了。于是,他便故作苦笑地含糊说道:“说是想法怕都算不上,不过没了线索,所以打算做那碰死鼠的盲猫罢了。”

    他的话,灌夫自然是不信的,若是张骞是此等撞运之人,天子怎么可能对他委以重任况且他如今身边也算是人才济济,除了剧昶卫青等青年才俊,还有那长安有名的能吏张汤从旁参赞呢。但他不与自己明言,灌夫也没有办法继续追问。

    他含糊其词,自己也可以敷衍了事。灌夫笑着说道:“郎官怕是当我老糊涂喽,也罢,郎官自有主张,老夫就不多管闲事了。至于那姚益嘛……”

    他欲言又止,并暗中观察其余之人神色。毕竟还是些少年人,纷纷露出了倾耳细听的期待神情。

    还说是随便问问!灌夫腹诽道,老夫就让你们失一回望!

    他叹了口气,接着颇为惋惜地说道:“诸位也知,那姚益乃是姚氏青年一辈的顶尖高手,是江湖上的儿郎。而老夫恬居庙堂,要知道庙堂虽是一隅之地,进入此间,就再难见天宽地阔了。若老夫年轻二十岁,还是那沙场悍卒,定然会与那少年英雄折节相交,如今我垂垂老矣,又被朝务磨净了锐气,心中早无壮志了。”

    “我一介朝臣,又是个老迈之人,与姚益的交往隔着巨大鸿沟,所以呀,他的情况我确实是不甚清楚啊,让郎官失望了。”灌夫摇头说道,接着他抬头看向窗外,此时天上骤雨已经停歇,阳光初露。灌夫便说道:“此间来龙去脉我已知晓,此后老夫还要向丞相大人汇报,就少陪了。对了,三杰的尸身老夫也一并带走了,好给丞相大人一个交代。”

    张骞听他如此说,只能行礼恭送上官。灌夫迈开大步出了客栈,心里却想着自己还是得将张骞询问姚益底细之事告诉丞相,若真是君上对丞相有所猜忌,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张汤见灌夫出了门,便凑在张骞耳边说道:“依我看,这老大人没说实话,他定是清楚姚益的交际往来!”

    张骞点点头,说道:“既然老大人不告诉我们,我们便去问江湖人!”



第七十九章 杜家老店
    长安城内,有家老酒店,名叫杜家老店。

    这家老店坐落在长安城西市主要干道的最繁华地段,两侧毗邻的店家,都是些装修豪华,外观富贵的高档之所,据说这些店的幕后金主,一向都是皇亲国戚,权勋贵胄。而老店与这些店面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老店的门窗枢户都是些普通漆木所制,又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完全不似旁边的店家装修堂皇。店门口正上方乃是一块普通木板牌匾,上书“杜氏酒家”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有了些许模糊,显示了牌匾所经的多年风雨,但依旧能看出当时所刻的牌匾文字的气势磅礴。从远处放眼看去,便能将附近店铺尽收眼底,而杜家老店,就仿佛是身处王侯将相中的一介布衣,那么普通,如此平凡,又那么鹤立鸡群。

    居住在四周的百姓,也对这家老店格外好奇,好奇它的东主究竟是谁,能将这寒酸老店开在这繁华富丽的地段。有人说这店老板是长安京兆府尹,有人说是开国公侯之后,还有人听了不屑一笑,说一句他们目光短浅,然后悄悄指指天,意思是店老板乃是天家!然后神秘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殊不知天子富有四海,又怎么会成为一家酒楼的东主

    这寻常的长安百姓,怎么了解江湖事的深浅

    老店之所以开在这重要繁华地段,乃是因为这幕后店主不是旁人,正是江湖豪门,称雄西道的盗门旁支,杜氏家族。

    杜氏最擅长情报交流,消息投递的情报掮客功夫。而作为情报掮客,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设客栈作为掩护。客栈本就是东西南北四方行脚客商交汇休憩之处,所以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来往消息汇聚之处,最适合情报买卖沟通。杜氏家族本就是江湖上的情报高手世家,哪里会不动如此道理。所以这老店,既是杜氏在长安的大本营,也是家族买卖消息的地点。

    老店的掌柜名叫杜貘,乃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富态男子。他天生得一张笑颜,总给人一种随和微笑的感觉。街坊邻居都知道杜老板是个面善之人,从来不轻易欺骗顾客,是个大好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老杜在这世俗人常见的老好人面具下,隐藏了多少令人瞠目结舌的江湖名声!

    这杜貘,乃是江湖人送外号“梦呓皆闻”的杜家长老级别的人物,在杜家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

    他之所以被人称为“梦呓皆闻”,原因有二,其中之一便是因为他武功高强,更兼恩怨分明,若是得罪了他,他必定千方百计报复回来,即便是对头侥幸逃脱,也会因为白日里对他的恐惧,在睡梦中喃喃唤起他的名字。而其二,多是因为他出色的情报功夫,据说他连目标的梦呓都能打探得一清二楚,可见他的手段高超。出于这两点原因,他才有了这“梦呓皆闻”的雅号。

    此刻,这“梦呓皆闻”正微敞着上襟,手持一盏冰镇葡萄酿坐在店外一支小扎之上,他另一只手持了一支蒲扇,正悠闲地上下晃动,享受着雨后长安难得的清凉。杜貘杀伐半生,向来是枕刀待旦,江湖喋血,何曾享受过此等悠闲自在。

    他心中又不禁佩服起自家四娘来,初时四娘接任家主,自己也与那杜轸一样,有过不满心态,认为女儿家接任家主,好像杜家没有男人了一般,及至那四娘,不对,是家主,提出杜氏以后以买卖江湖消息为生,便更是不以为意,以为杜氏在这女家主操持下,恐怕不多时便会成为江湖笑柄。

    自己当初认定了做消息买卖,不过是婆娘家长里短乱嚼舌根一般,后来受迫于郭解的武力,只得屈服,没想到数年经营下,杜家竟然焕然一新。做了情报生意后,不论黑道白道,只要需要消息的,都要敬杜氏三分,而且杜氏消息及其准确,但造价极高,竟然让家族因情报买卖得了诸多银财,像自己这种亡命徒,也能夜夜安稳入睡,日日享受生活的美好了。想到这儿,他不禁对自己的鼠目寸光感到羞愧,也难怪四娘能得郭大侠的支持。他微微抬起酒盏,向西虚敬一杯,以示对家主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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