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兰江观鱼
资宋
作者:兰江观鱼
【2019历史网文之王大赏】参赛作品
第一章 读书有什么用?
“沈家三哥,我都16了,为什么还要同这群小鬼头一起读书我想跟着沈家大哥、二哥去打官军,也去抓个大官回来,那多威风。”
“毛毛虫,你说谁是小鬼头呢你连条菜花蛇都不敢抓,还想抓官军,就别想着给沈家大哥、二哥添乱了。我看你连火绳枪都拿不动,不要开一枪就掉海里了。你要是掉海里也就算了,掉了一只火绳枪多可惜啊,一只二十贯钱呢,都能买五罐蜂蜜了吧”
“白痴,一罐蜂蜜要一贯200文,怎么会只买五罐蜂蜜,怎么也得买上10罐蜂蜜才对。”
“你们都别争了,二十贯除以一贯200文,刚好够买16罐还多800文,你们都是白痴才对。”
“瞧你能耐的,不过会一点算术就以为自己是读书人了吗你昨天还从我家借了一捆柴呢,你今天放学后要是不还回来,小心我揍…”
站在院子里的大宋秘书省正字洪遵,听着面前平房内传出的童言,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的微笑了起来。
看到这位官人上岸后一直阴郁的脸色终于散去了些,陪着官人四处查看的保安社社首沈大将总算是松了口气。
哪怕保安社如今已经收服了21股海盗,在台湾南北和澎湖列岛上设立了3堡36村,并迫使台湾海峡以南11股较大海盗尊保安社为盟主,并三次击败了福建路、浙东路的官军水师,可面对着穿戴着绿袍乌纱的官员,沈大将依然感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也许只有那个大病一场,痊愈后开始变得知书达理的三儿子,才能在这些大头巾面前毫不示弱了吧。”沈大将心中不免有些沮丧的想到。
而就在这时,平房内一个快要结束变声期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压倒了房间内这一干孩童的争吵,只听得他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这是皮又痒了是吧王少泉,你还想揍人我看你是精力太旺盛了,你现在给我出去跑个5圈再进来。其他人还有没有想和他一起出去跑步的”
孩童们也只是安静了片刻,就听到一个小女孩不甘示弱的反抗道:“三哥你刚刚不是说要以理服人,不许用拳头和权力去压制不同意见的吗你都不说清楚,为什么要读书,就让王二狗子出去跑路,这难道也是以理服人”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一个男童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子真姐姐,我叫王少泉,不叫王二狗子,你下次能不能喊我大名…”
小女孩粗暴的打断了他说道:“闭嘴,二狗子,我在和三哥说话呢,你再乱插嘴小心我揍你。”
站在讲台上的沈敏,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孩童们也有些无计可施了。这里大多数孩童,都出身于澎湖二百户,是他撺掇父亲沈大将建立保安社的骨干,也是他手中最可信赖的自己人。
澎湖二百户,这是宋朝为了防范海盗占据澎湖列岛,对福建沿海造成威胁,从大陆迁移而来的厢军,以一名大将率领,隶属于晋江县,至今已有三代了。
只是,当初金国南下差点连天子赵构都抓了去,大陆上人心惶惶,谁还顾的上屯守澎湖列岛的这200户厢军。再加上大宋的败兵和乡间无赖畏惧金兵南下而下海为盗,一时之间东南沿海盗贼成群,澎湖列岛和晋江县之间的联系也是断绝多时。
于是在不得已的状况下,为了让家人生存下去,原本防备海盗的澎湖二百户,很快就成为了海盗中的一员。在大陆上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厢军,在这大海环绕的列岛上,倒是爆发了惊人的求生**,不但存活了下来,还成为了东南沿海一只中等规模的海盗团体。
和其他海盗不同的是,因为这两百户厢军好歹还是有些军事素养的,加上大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乡邻,作战时自然比其他海盗团结的多,因此虽然规模不大,但战斗力却不弱,于是也没人敢来吞并他们。
但是,随着绍兴和议达成,大宋终于在江南偏安了下来。不管赵构这个人有多无耻,但是作为一名统治者,他还是合格的。安抚百姓,兴修水利,稳定社会秩序,并大力发展海贸以填补国家财政的缺口。
于是到了莫名穿越而来的灵魂占据了沈敏的身体的时候,东南沿海猖獗的海盗活动已经开始渐渐平息下
第二章 洪遵之忧
狠狠的盯了一眼给自己出难题的小妹,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沈敏敲了敲桌子,看着下面的孩童们说道:“为什么要读书,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值得你们用一辈子去记住这个问题,时时问一问自己。
原本这个答案应该由你们自己去寻找,但是今天我可以破例答一答。这个问题对于不同的人,甚至对于不同年龄的人都应当有着不同的答案。
在我个人看来,读书从小里说,可以让人明白事理,分辨对错,从而让你不被坏人所欺骗蒙蔽。而从大里说,读书可以让我们知道,我们的根究竟在哪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所以我们就是华夏之子民,炎黄之子孙。是追亡逐北,打的匈奴消声觅迹的汉人;是万国来朝,四夷宾服的唐人。而不是那些忘记了祖宗庐墓,向胡人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只有读过书我们才会知道,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是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规复汉土,这正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院子里的洪遵一时听的愣住了,他可从没想过在这样的强盗窝里,居然还能听到这样的言论。秘书省正字虽然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但是这可是一个能够接近皇帝的职位。
有宋一代,官职之繁复可以说是前代所不及。但是从北宋到南宋,国家的权力转移脉络其实是很清晰的,那就是相权向皇权的转移,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正变成为皇帝的独裁制度。也就是说,距离皇帝越近的位子,权力越大,至于职位的高低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洪遵刚刚考上进士的时候,初授官职就是秘书省正字,只是当时秘书省的长官秦熺并不愿意一个非秦系人员接近天子,于是借着他父亲次年从金国返回一事,将其外放了出去。
今年他再度被天子召回,重新授予秘书省正字这样一个小官,可不是皇帝有意羞辱他,而是在准备秦太师之后的朝堂权力格局了。
独掌相权一十九年,官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太师秦桧,似乎终于走到自己人生的尽头了。天下士民都翘首以盼,等待着这个压制天下的大奸贼走完最后一段路。
不过回到了中枢的洪遵却战战兢兢,丝毫不敢露出什么期待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才是真正黑暗的时刻。
正如他所料,就在他谨慎小心的想要度过秦桧生命中最后一段时日时,事情就找上了门来。福建路的官员们突然就送了一个炮仗上来,说一个号称保安社的海盗团伙封锁了台湾海峡,要求朝廷册封他们为保安军,并永镇台湾。
虽然朝中有官员认为,这伙海盗过于嚣张跋扈,他们向朝廷提出的要求不像是要求招安,而是在命令朝廷给他们一个官职。对于这种心怀叵测的巨盗,应当用武力剿灭其主力,然后再招安那些被打散的普通盗贼才是上策。
否则这样一个朝廷难以控制的巨盗盘踞在福建对面的台湾岛上,一旦金国撕毁同本朝的和议南下,后方可就完全暴露在这巨盗面前了。对方若真是没有节操的匪类的话,本朝腹背受敌之下,恐有不忍言之事。
洪遵虽然在同僚面前对此事保持沉默,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倾向于这种意见的。可是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的秦桧,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人染指军权,天知道带兵的将领这时候会做些什么。
更何况,海外贸易的税收一年将近两百万贯,真要同这个盘踞台湾岛的保安社打下去,今年的海外贸易税收泡汤不说,还得贴进去好大一笔开销。既然福建路的水师打输了,那么接下来也只能动用禁军人马了,禁军人马动一动,那开销和烧钱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在秦桧的决定下,招抚的方案很快就定了下来。至于人选么,就落在了他这个被天子召回京城不久的秘书省正字身上。在这位太师眼里,不管皇帝召他回京想要做什么,只要把他赶出
第三章 城堡
在洪遵看去,这名头戴席帽而出的白衣少年虽风姿不及士家子弟,但谈吐进退却绝无小民之畏缩。特别是其一双眼睛清澈如井,既无愚鲁麻木之气,也无油滑之机巧,在这群盗贼之中实属少见。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当这位沈家三郎出来之后,跟在他身后的保安社头领们便主动纷纷叉手向其行礼,“三郎、三哥儿”的叫了个不停。只是他们言辞虽然叫的亲切,但阅历丰富的洪遵又怎么听不出,这些头领语气中含有的些许忌惮之意。
就连那位被沈社首指使去叫人的沈家二郎,看到了这个弟弟之后,也自动的站到少年的背后去了,好似他才是兄弟两人中较小的弟弟一般。
听了二哥沈师在耳边的小声介绍,沈敏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穿着绿袍乌纱的洪遵。大宋的官员他率军围住泉州城时已经见过几个了,不过倒是没有一个如眼前这位官员这么沉稳大气的。那些官员要么在他面前摆出汉贼不两立的架势,要么就是滑不留手的老油条,让沈敏生出了福建官场确实无人矣的感觉。
沈敏看过了洪遵之后,就对着这位30出头的青年官员随意的叉手问候道:“中国百姓沈敏,见过洪官人。劳累官人跋山涉水来此,却是我保安社的不是了。”
他的随意态度让洪遵的眼皮跳了跳,可还不待洪遵说话,一路护送他前来的延祥军都虞候郑庆已经跳了出来,恼火的对着沈敏指责道:“大胆,洪官人乃是官家近臣,可不是我们福建路的官员。你如此无礼,莫不是想要藐视朝廷吗”
洪遵心中一动,干脆站在原地袖手看着,想知道对面这位少年如何应对郑庆的质问。沈敏不顾父亲和几位保安社头领给他的眼色,只是端详了一下跳出来的郑庆,便咧嘴笑着说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郑叔父也过来了。未曾问候叔父,倒是我失礼了,不知大郎的脚伤可好了许多”
郑庆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他的大孙子此前同保安社在海上接战失利被俘,要不是对方心存仁义,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哪怕对方现在还是盗贼,这救命之恩也不能揭过不提,否则今后谁还敢和他交往。
硬生生的受了对方一声叔父,郑庆觉得自己口里比黄连还苦,他还不得不低声回道:“大郎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多谢三郎当日救援之德。不过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可是为了王事而来,不问私谊。”
看着郑庆气势全无的回答,连洪遵都微微摇头了,果然对面的白衣少年突然就肃容问道:“郑都虞候,敢问你说的朝廷是眼下背弃父兄偏安江南受金主册封的临安朝廷呢还是窃据中国沫猴而冠的胡人朝廷呢还是亡于靖康二年四月为华夏之主的大宋朝廷呢”
郑庆虽然是跟着郑广投降朝廷的海贼,但这十多年来也不是在官场白混的,他怎么敢回答沈敏问的这道送命题。他只能紧紧闭上嘴,向此行的主使洪遵望去,希望对方能够出面给自己解个围。
洪遵望着这个被阳光照射下的白衣少年,心知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他这次的招安之行显然不同于以往,绝不是走走过场就能把这保安社纳入朝廷治下的。直到此时,他才算是认可了,保安社有和自己谈判的资格。
他突然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转而对着一旁正发呆的沈大将微笑着说道:“沈社首果然有个好儿子啊,兴沈家者必三郎也。不知教导出三郎的老师是谁,可否请沈社首引见一二。”
看到这位年青的文官不仅没有因为儿子的问题发怒,反而还和颜悦色的同自己说话,沈大将赶紧顺着洪遵的语气说道:“多谢官人称赞,小儿顽劣,倒是让官人见笑了。李教书,快过来,官人要见你呢…”
有着沈大将的出面,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被掩盖了过去。看着李老夫子对着洪遵点头哈腰的,好似真遇到了什么贵人一般,沈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有官身,又不够年纪,哪怕他拉拢起了保安社这个团体,又出谋划策击败了福建路的官军,兵围泉州城,强迫泉州官绅交出了45万贯的赎城费,他也依然不及
第四章 地图
当洪遵在一楼的洗浴间泡完澡,换好便服,也就是白衣黄裳,时人所谓的野服。换上了宽松的衣裳后,顿时让刚刚沐浴过的他感到轻快不已。
服侍洪遵穿好衣服后,这自家带来小厮便引着他走去了二楼西南角的房间。这是一个两间并作一间的套房,中间只以一扇木头框起的大理石屏风相隔,外间除了快要堆到房顶的书籍外,就是一张挂在墙上的地图最为引人注目。
洪遵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眼地图,发觉这幅地图和他从前所见过的地图完全不相类似。但偏偏他就能看出地图上画的正是台湾岛和福建沿海的地形,此图之精细实在是让他震骇不已。
就在他判断着,这幅地图足以称的上是军国重器时,他看着这幅地图边上的痕迹又楞了下。随着他向后退了数步,他顿时意识到,在这幅地图边上应该还有着另外一幅数倍于此的图纸,因为整面刷成白色的墙壁上,隐隐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空白痕迹。
洪遵下意识的指着墙壁上的空白处,对着自家小厮问道:“这里原本挂着什么”
跟着洪遵这么多年的小厮,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人如此认真的样子,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后便回道:“回官人的话,也是类似这幅图纸一样的图画,上面既不是人物,也不是山水,只有许多线条和数字,小底看着不是什么画作当时也就没在意。”
这小厮一边回着洪遵的话,一边从桌上一个木制的冰鉴内盛出了一碗绿豆沙,递给自家主人说道:“官人,尝尝这冰镇绿豆沙。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居然还能有冰块,这保安社的强盗都要赶上都城禁军的待遇了。”
洪遵接过了瓷碗,吃了两口绿豆沙,一股甘甜清凉的气息顿时从喉咙下到了肚子,然后又从体内向外散发了出来,让他舒服的全身毛孔都要张开了。
不过当他看到对面墙上的那张地图时,他又觉得嘴里顿时失去了味道。胡乱的扒拉完碗里的绿豆沙后,他把瓷碗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然后对着小厮吩咐道:“阿达,你去叫郑都虞候过来这里。要是遇到保安社的人,就说我想要小睡一会,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小厮听命离去之后,洪遵端详了一会地图,便走入了内间寝室。和外间的杂乱相比,内间倒是清爽干净的很。
此间地面分为两级,一级与外间平,另一级则高出两步台阶,构成了一个小高台。高台上铺设的倒不是木板,而是以明州龙须草细细织成的草席铺平,上面放置了一张矮几和三个圆形布垫而已。
而房间低矮处则放着一张简单的床榻,上置一枕、一竹夫人、一竹席。床头开着一个大窗,以蓝纱封之,另一角则开有一角门,门外似乎还别有洞天,是以这里间的光线比外间还要明亮一些。
洪遵信步走到角门处,往侧边推开角门,这才看到一处廊台探出了半空去,宽约两步大小,而站在此处不仅能够看到城墙上的动静,更能望出城去,看到远处的森林和田野。
他略一回想,才发觉此楼的一层似乎最高,几乎同城墙齐平了,二层、三层好似就正常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站在三层也足以看到城内外各处的动向了,显然这幢楼除了是城内保安社头领的住所议事之地外,还是战时用以瞭望指挥各处的中枢了。
“这哪是强盗的山寨,分明就是军队所驻扎的要塞么。这沈家三郎,一个不好就是杨么第二啊,可今日朝中还会有第二个岳相公么”洪遵不由摇头默默在心中叹息着说道。
洪遵站在悬空的廊台上观赏着此地的风景时,他的小厮总算是把延祥军都虞候郑庆给找了过来。幸好这保安社的头领们只是想给洪遵找一个舒适一点的住宿地方,并没有软禁他的意思,因此这郑庆还是顺利的走上了二楼。
听到小厮的通报声,洪遵便返回了外间,指着墙上的地图向郑庆问道:“郑都虞候,你是闽人,这福建沿海的地理要比我熟悉的多,你且去看看这地图,可还算详实吗”
叉手唱了一声“诺”后,郑庆便快步走到墙壁前细细的端详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才面色难看的转过头来,对着洪遵回道:“回洪官人的话,这确实是我福建沿海的地图,这上面的台湾、澎湖等地也就罢了,但这福建沿海的地理画的如此精细,就算是帅府内恐怕也没有这等好图了。天幸这些贼子一时疏漏,忘记了把这张地图拿走,让我等瞧见了,回去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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