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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兰江观鱼




第八十一章 访客
    在二兄的喝问下,洪迈这才想起自己跑过来的缘由,他狠狠瞪了一眼目无尊长的沈敏,方才转过头去对着两位兄长拱手说道:“是弋阳陈公长卿上门吊唁来了,弟不敢自专,方才请两位兄长外出见客。”

    听到三弟口中报出的名字,洪适下意识的便站了起来,惊讶的开口问道:“陈公不是出知蜀地汉州去了么,怎么又折返了回来”

    洪迈道:“陈公尚未入蜀,而朝廷诏还陈公入朝为吏部尚书的旨意已经赶到了。陈公说,既然要返回临安,那么就不可不亲临致祭父亲,以全乡党、朋友之谊。还请两位兄长快快前去,不要让陈公久等,令我家失礼吧…”

    跪坐在一侧的沈敏,默不作声的倾听着洪氏兄弟之间的交谈,这种士人之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大约就是他最为欠缺的知识了。

    虽然这些日子在洪氏父子身边,他倒是对大宋的政治格局有了一个基本认识,赵构南渡在临安建立行在之后,朝中就有南下的北方官员和南方本地官员两个派系。

    赵鼎、吕颐浩就是南下北方官员的领袖,鉴于大宋过去的体制,一向是出了汴梁城就是地方官,很难再去影响中枢的政策,是以南下的北方官员虽然不及南方本地官员多,但却一直都牢牢把持着绍兴初年的朝政。

    只是后来赵鼎、吕颐浩这两位北人官员的领袖,因为对北伐方案的急、缓之策发生了争执,导致了北人官员团体的分裂,这才让秦桧借助南方官员的支持加上迎合赵构的主和建议,一举夺取了朝堂的执政之权,把主战派官员贬斥出了朝中。

    让南方官员和百姓团结到秦桧身边,失去了控制朝政权力的原因。除了这些北人官员在朝中独揽大权好用私人,迫使许多受到排挤的南方官员投入到主和派的团体中外。

    最重要的还是,这些试图收复家乡的北人官员过于急功近利,盲目扩大军队,为了赡养庞大的军队数目,就不得不对南方百姓进行残酷的压榨,设立了月桩钱和经总制钱这样的杂税盘剥小民,使得主战的北人官员失去了南方的人心。

    而控制了朝堂的南方官员其实也并不是一条心,秦党党羽多为两浙、福建人士,至于江西、四川两地的士人同样被秦党所打压。特别是四川士人最为秦桧所提防,在他担任独相的期间,朝中几乎就没有四川人。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便是因为四川士人的领袖张浚是个主战派,且川陕一带的军将,如吴氏兄弟又都是其部属。对于这种军政两头都有坚定支持者的士人领袖,自然就被秦桧视为政治上的首要敌人了。

    至于江西士人,虽然同样反对朝廷以月桩钱和经总制钱的名目盘剥百姓,但是身处于长江中游的江西人同样很清楚,一旦金兵南下江西必然是首当其冲的。因此,大多数的江西士人还是不能苟同,秦桧以和平名义大肆削弱军队力量的政策的。

    从心理上来说,大多数江西人其实想要的是个守字,而不是战与和。只不过这个选项实在是没什么市场,所以江西士人便不得不在战、和两派中选择其一。

    而在主和派眼里,金国如果再强势一些,大宋不如干脆将长江以北的地方都让出去,只守住长江天险就好。反正北人也就是骑兵犀利,而骑兵在江南这种山多水多的地形中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当初金兵在高桥不就失败了么。

    对于江西人来说,主和派的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一旦长江成为了前线,江西就立刻成为了前线的缓冲地。自从宋金以秦岭-淮河一线分界议和之后,长江以北的土地立刻就荒废了下去,比如饶州府的上田在10-20贯一亩,但是长江对岸再好的田地也值不得一贯一亩。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差价,就是因为大宋官员对于和北方游牧民族相邻的土地,一向是当做迟滞骑兵的地形来使用的。哪怕是一片平原,他们也会栽种上树木,引水灌于低处形成沼泽湖泊,以迫使骑兵无法集结驰骋。

    这样的措施有没有效果,应该说还是有那么一些效果的,但是这种消极的防御方式给边民带来的伤害却更大。如果大宋的边境地区连民众都待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人来保卫这些土地呢

    不过对于大宋的官员来说,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心理上安慰的措施,他们是从来不会去考虑地方民众的损失的。所以杜充这样的官员才敢于下令开决黄河大堤,使黄河水自泗水



第八十二章 各执一词
    洪适在陈康伯面前执子侄之礼,但心里可只是将陈康伯当做了一位普通前辈,而不是一位真正能够同父亲平起平坐的叔父辈。毕竟他父亲的名声可是靠着在北方守节一十五年而无损使节之行为换来的,更加上回来之后又被秦太师打压至亡故才回到家乡,因此洪氏之名在众人眼中还是相当值得敬重的。

    陈康伯即便在江西士人中名气再大,可是缺乏出色的功绩,因此也就无法压过自己父亲一头。当然,对于陈康伯上门吊唁这种肯定父亲名望的行为,洪适倒也是十分感激的。正因为他心中存在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理,所以他在陈康伯面前执礼甚恭,但却始终不愿拿自家的前途和亡父的名声去给陈康伯锦上添花。

    毕竟今日他在陈康伯面前一低头,鄱阳洪氏今后便只能以陈康伯马首是瞻了。原本在朝中自成一派的鄱阳洪氏,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就算洪适再怎么佩服陈康伯的个人才能,他也不可能把父亲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家名,就这么轻易的丢在别人的牌桌上去的。

    而且洪适心里也很明白,因为父亲丧事的缘故,加上他同陈康伯之间的辈分和地位差异,对方也只能行劝说之举,而不会做出什么逼迫之举来的。他只要搪塞到底,陈康伯也只能扫兴而归,不会揪着洪家不放的。

    但是陈安礼跳出来对着洪家大加指责,这味道就有些变了。洪适打量了一眼陈康伯,发觉对方并无阻止儿子的意思,这就使得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首先以他的地位去响应一位连进士都不是的陈家子弟,无疑就是自降身份,哪怕是辩赢了对方也丢了洪家的面子。但想要挑选一个人选来应对陈安礼的质问,见识差一些的还真反驳不了占据了大义的陈安礼,同样也是败坏了洪家的声望。

    到了这个时候,洪适已经有些明白了过来,陈康伯此次亲自上门来吊唁,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洪家的支持,而是想要顺便向江西士林证明,现在只有他才扛得起这江西主战派领袖的旗帜啊。因此,不管洪家是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又或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都是在确认鄱阳洪氏已经无法撑起这主战的旗帜了啊。

    洪适心中反复思索之间,眼睛不由往堂上右侧坐着的兄弟看去,他很快就排除了过于正直的二弟和过于冲动的三弟,略过了那些学业未成的小弟,最终把目光放在了站在洪遵身后的沈敏身上,对他微微摆头使了个眼色。

    跟着老师上了后堂,虽然没有捞到一个位置做,沈敏倒也算是获得了旁听这场接待的资格。洪适的几个年轻弟弟及自己的儿子,也只能在堂下远远站着,上不了堂前呢。可见能站在堂上,对于洪家来说已经可被视为能够参与家族事务的可靠成员了。

    因为之前收到了洪遵的警告,加上洪迈时不时的拿眼睛看着他,似乎生怕他乱插嘴给自家丢了面子。因此沈敏这一次倒是老实的很,只是听着双方言辞往来交锋,并没有想要插话破坏气氛。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对面居然会跳出一个年轻人来,公然在洪氏脸上打了一记耳光。就在沈敏思考着,这陈康伯之子跳出来究竟是想做什么时,那边给沈敏使两次眼神都没得到反馈的洪适终于忍不下去了。

    洪适举起左手掩盖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顺势便对着二弟的方向呵斥道:“三郎,你想说什么就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说,不要鬼鬼祟祟的给我使什么眼色。陈公既是我家的贵客,也是我们江西的士林之领袖,难道还容不下你一个后辈小子的胡言乱语吗。

    你且出来,说说你究竟对陈家二郎的话究竟有什么不满,值得你这么三番四次的给我打眼色。说的有理,那也罢了。若只是胡言乱语一通,那你可就别怪我替二弟处罚于你了。”

    沈敏虽然被洪适的斥责惊醒了过来,但他一时有些茫然的看着洪适,不明白自己到底何时给对方使什么眼色了。但是看着对方催促自己的眼色,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他虽然跨步从洪遵身后走了出来,但是看着对面目露异色打量自己的年轻人,他倒也知道想要说服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办到的。对于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与其试图用言语说服对方,倒不如让现实去教育他,只要被现实教育几回,对方很快就会抛弃现在所秉持的正人君子和奸邪小人大战的社会观。

     



第八十三章 父子
    站在船上的陈康伯对着码头上送行的洪氏兄弟挥手作别,很快他乘坐的官船就顺着昌江向下游的鄱阳城行去了,在顺风的吹拂下船速颇快,很快码头上的人群便渐渐远去,直到不可分辨为止。

    陈安节这才敢出声对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父亲问道:“阿爹,洪家什么都没应承下来,我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虎头蛇尾这不是白费了你亲自跑来吊唁洪公的苦心吗”

    负手站在船头的陈康伯看着两岸的青山悠悠说道:“再待下去,倒是成了我以势迫人了,那就有违我今日前来吊唁的意愿了。

    那个沈三郎说的好啊,这件事上我确实犯了一些错误,与其先纠和江西士人追随于我,倒不如先点亮手中的蜡烛引众人跟随于我。这秩序一乱,我们就失去了大义的名分,和争权夺利的秦党众人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陈安节心中大感不服,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洪家的言论,就算帮不到父亲折服洪氏兄弟,传扬出去起码也能让外人知道,自己父子向洪家提出的请求乃是出于公心。可谁能想到,会冒出这样一个才加冠不久的年轻人,轻描淡写间就把他们父子的一片公心变成了私欲,这可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虽然陈康伯这些年同样被秦相打压,可是在秦相眼里,陈康伯还是不及那个全节而归的洪公的,因此陈安节的日子却要比洪氏兄弟顺畅的多。以至于今日被沈敏压了一头的事,让他心里更是倍感挫折和不忿。

    现在听到父亲还在夸奖那个沈三郎,他就更不乐意了,于是不免脱口说道:“孩儿看这沈三郎未必不是夸夸其谈之辈,牙尖嘴利不代表能够做事啊。

    而且以他的年纪和阅历,如何能够说得出这样深刻的道理,遮莫不是洪家有人猜到了阿爹的来意,故意教了他这些话语,让他适时出来绝了阿爹的心思吧”

    陈康伯神色古怪的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看的陈安节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方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嫉妒心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能够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才能远过于你的人存在,但是因为嫉妒别人的才能,就听不进别人正确的话语,这就是同你自己过不去了。

    你可知,当日官家南渡之时,张德远才可治国,智能察奸,声望为众望所归,可为何他既不能领导北伐大业成功,之后又为秦会之所驱逐出朝中吗”

    陈安节茫然而不能答,陈康伯叹息了一声后说道:“就是因为其不能容人啊。张德远不能容忍岳、韩之将占据北伐首功,不听部下之良言,方有淮西之变,致北伐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而面临这样的危机,其又不肯同赵元镇和解,导致秦会之上台窃据权柄,方有我正人君子被打压一十五年的惨淡。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我辈难道还不能汲取教训相忍为国吗洪氏终究是忠义之家,他们家中人才鼎出,正是壮大了我辈之势,这又有什么不好”

    陈安节赶紧拱手作揖,向父亲请罪道:“是孩儿一时鬼迷心窍了,看着沈三郎年幼却有这样的见识,孩儿总觉得自己是白长了岁数,这才有所不忿啊。”

    见到儿子知错,陈康伯心中也甚是快慰,他随即转身向舱内走去,口中则对儿子吩咐道:“我去舱中小歇一会,船未到鄱阳城就不必叫我了。”

    陈康伯虽然竭力开导着儿子,但是他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却出卖了他的心情。老实说,对于洪氏子弟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年轻后辈来,也是让他大吃一惊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位年轻人不姓洪而已。

    靖康之变对于大宋的士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冲击,除了那些底蕴不足的小门小户还抱头于经书之内,试图恢复靖康之前的世道。有见识的名门望族,都开始注重培养家中子弟的实用才能,以确保乱世中能够保全家族。

    正是这些经历过靖康之变的士人们才能明白,一个有才能的弟子对于家族来说有多重要。比如洪皓一家之所以被人高看一眼,除了洪皓本人在北方守节15年的经历外,洪适13岁掌家而能保护全家上下周全,也被时人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受到过官家的嘉奖。

    这沈敏如此年轻,便能同自己这位朝中高官侃侃而谈,而丝毫不露怯意,可见是个能干大事的。而其话语有理有据,并不是泛泛而谈,这就更难得可贵了。

    洪家收了这样的弟子,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家族的传承在五、六十年内是不会



第八十四章 小学教育
    沈敏说起的小学,洪适很快就想起了《大戴礼记保傅篇》中的一段话: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小学,小者所学之宫也。……古者八岁而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

    虽然他能理解沈敏所说的办小学校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无法把小学同办教育蓄养人才联系起来。因此便不由问道:“三郎你说办小学以教导孩童文字,这我大约能够理解。教化乡民,这原本也是我辈士大夫之职责么。

    但读书进学这种事还是需要依靠个人天分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通过读书而成为朝廷所需的栋梁之才的。教导那些孩童读书,最终却无法让所有人鲤跃龙门,反倒让许多人失去了养活自己的本业,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吗

    更何况即便饶州府比其他地方稍显富裕,中、下等户也不可能让自家孩子无所事事的在学堂里读上十来年的书,除了白白耗费米粮之外却无任何收益的状况出现。

    以这样的方式去筛选可用的人才,恐怕是花费巨大,而所得甚少吧”

    沈敏低头看了看地面上的泥土,沉默良久后为自己的主张分辨道:“今日朝廷之威仪在于州县,而乡里则为胥吏和大族豪右所共治。

    熙宁初年,王相公上《本朝百年无事札子》,而起本朝变法之源。等到了神宗皇帝去世,旧党返回中枢后,新法大多偏废,唯保甲法等一二新法留存了下来。

    朝廷南渡之后,保甲法又改为都保制,虽然改了名头,但内中法度几乎毫无变更。以十家为一保、选主户有力者一人为保户;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为众所服者为都保长。

    保内设置有挂牌,以书其保内户数姓名。同保中如发生:强盗、杀人、放火、强奸、略人、传习妖教,造畜蛊毒等罪行,而诸家知而不告者同罪。

    虽然王相公制定这一法度,其目的一在除盗;二是补充募兵兵员缺乏的问题;三是为国家节省养兵财费。但自保甲法实施以来,此法可谓是困百姓有余,而实无益于军务。

    以学生的眼光看来,保甲法之所以未能发挥制定者的意图,一在于朝廷对保甲法的期待太高;二在于从都保张到保长的人选出现了问题。

    保甲法用于控制乡村的百姓,和对付一些小的匪盗团伙,应该来说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是想要让普通百姓: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这就有些难以做到了。

    让这些百姓缉拿盗贼保卫自己的家园,他们还是有着一定积极性的。但是调动保丁远离家园,去前线服役,让他们去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敌军,打赢了未必有好处,打输了还要丢掉性命,保丁们自然就丧失了作战的意志。一遇到敌军就卷堂大散,这种情形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此学生以为,朝廷应当降低对于保甲法的期待,除了缉拿盗贼维持治安的任务外,应当严禁将保丁抽调去一县之外的地方。只有在本乡本土行动,这些保丁才会敬畏于都甲制度,不会偷偷跑路,免得连累了家人。

    其二便是挑选干练而有上进心的人担任保长和都保长,挑选这些人选时不应完全由县内官员指定,而应该由县内的士绅和百姓代表共同讨论决定。

    至于人选,应当首先从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员中挑选推举。所以我们要在各县广设小学吸收中下户子弟入学,为日后乡村的治理培育人才。

    学生以为,都保制度不应当成为州县官吏欺压百姓的工具。它应该成为保护乡里,为百姓抵抗县内官吏不法行径的组织;也应该是将朝廷颁发政策解释给民众的渠道;更应该是把民众的心声传达给朝廷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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