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秀才青筋暴起,目眦暴裂,发狂地与兵卒们撕打,终究他是个文弱书生,被三五个家伙揪住手臂,脚踩肩膀摁在了地上,口中发出撕心狂喊声。
“啊!!畜生!”
秀才婆娘披散着头发,张口大口咬在一名兵卒的手臂上,痛得这家伙跺脚大喊:“快快!撬开她的嘴!”
兵卒们硬捏她的两腮,抬起刀鞘在嘴角猛磕,两颗牙齿迸血飞出,才把那兵卒手臂脱出,伤口处已咬得稀烂。
兵卒们暴怒而起,挥着刀鞘对着秀才婆娘连打带踹,拽着长发踩在众人脚下,其中一只脚死踩着她鬓角,这妇人依然双目滔天怨恨,脸颊狰狞似同厉鬼。
头目站在门前嘿嘿奸笑一声,抽出钢刀,对着门缝嗖声劈下,门闩咔声断成两截,再抬脚一踹,顶在门后的棍子瞬间断裂,两扇闺房门顿时大开。
“哈哈,小妮子,来与爷爷快活片刻!“
他冲进闺房深处阴暗中,女子缩在墙角手中握有尖锐剪刀,目光惊恐和他周旋。头目挥动刀鞘击飞剪刀,随即扑上去拖拽。女子尖叫啼哭,被手臂揽在怀中,双腿挣扎狂蹬,被那头目摁在绣榻一侧。
“队正,不好!外面冲过来好多兵!”
兵卒在外面大喊道。
“怕他什么,这些人跟咱一样是来抢粮的!”
他单手揪住女子双手,另一手去拽扯襦裙,这女孩挣扎激烈,他不免心焦,这口食儿非要吃上不可。要是让外面的溃军抢进来,水嫩姑娘便轮不上自己糟蹋了。
他双目赤红亢奋,在女子的蹬踢中扯下一块裙裾,尚未入手凝脂滑腻,便从外面闯进无数兵丁,其中一人头戴大号青铜盔,身披竹片甲,手中挥剑喊道:“尔等溃兵,安敢抢劫百姓!都给我拿下!”
终究还是没能办成,头目悻悻地松开挣扎女子,扎紧腰带往门外走,心里盘算着,若是对方点子硬的话,他只好退居其次,让别人先摘这待放花苞,自己只好排在后面吃个残花过水面。
他提刀走到院子里,秀才夫妇挣脱兵卒跌撞,冲进姑娘闺房中,夫妇女三人抱头恸哭。
头目本就是胆壮兵痞一枚,站在院子中并不怯场,双手抱胸对冲进来的林祈年众人喊:“你们是那部分的?不知道这陈家村被我等盘下了吗?要抢好处到别的村去!”
林祈年提剑说道:“我乃凤西郡左毅卫先锋行辕处麾下虎贲校尉林祈年,尔等抢劫百姓,罪在不赦,都给我拿下!”
这头目顿时就恼了!老子先来占据此处,你后面来的能蹭点便宜我就忍了,还想连我一锅端。瞅你这个熊孩样儿,戴了个大头铜盔竟敢冒充校尉!
“哼!从哪里来的大头鬼,少在爷爷这儿装大头!你本事跑到凤西和陈兵真刀真……”
嚓!
林祈年早已闪电般地掠至近前,手起剑闪,一抹
第二十六章 村民感激获馈赠
史江迷茫的脸上愣了一下,转眼间变得窘迫,连忙来到林祈年身边低声说:“大人,借一步说话。”
林祈年跟他走到一旁,史江愧疚地说道:“大人,咱手里根本就没钱。”
“怎么会,曲门寨你不是掌管钱粮吗”
“曲门寨是卑职帮着校尉发放饷银,可军饷是一个季度一发的,去年的军饷大家伙儿都已捎回家中供养父老妻儿,今年春天连一个铜子儿都没见着,别说让卑职拿出这六十贯,怕就让咱所有军士都掏干净了,怕也凑不出这六十贯钱。”
“这么穷”林祈年自己都想象不到,这帮军汉们能穷到这个地步。容晏家这破落户王爷倒是能掏得起,但两人出来投军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钱,两人身上总共几十枚铜板。
“这样吧,”他转身对那陈秀才说:“你这马六十贯,我先给你打个欠条,最多五六个月,我就派人来把这钱还上,你看怎么样”
陈秀才低眉顺眼地寻思了一下,没办法,人家就是看上咱家那马了,却不好意思明抢,便想了个借钱赊账的由头。这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着打欠条,到时候还不还就不好说了。这年头兵荒马乱,万一这校尉死在疆场上,他跟谁要去倒不如送他个人情,把这马忍痛割爱了便可,万一这位将来发迹了,说不定还能凭着这人情,从他这里换更多回报。
林祈年也不知道,这陈秀才在这一瞬间能有这么多心思。大声催促道:“你到底行不行,买个马你想这么半天!不行我们就走!”
史江在旁边都有些恼,要不是我们家校尉及时冲进来,你家那黄花闺女就变成黄花菜了,还在这里支支吾吾不痛快!要按老子的想法,要你一匹马都不够,应该把你全部家当都卷走。
陈秀才慌忙挡在林祈年面前,又弯腰作了个长揖:“大人呐,你救我全家老小,救我陈家村百口多人,你的大恩大德我等当永世难忘,何况一马乎!此马虽是我家中载货劳力,但鄙人岂能专美而非报答大人也,大人之恩情,便是结草衔环无以为报也,受此等厚恩,鄙人岂敢取利而忘义……”
“行了!”
“别逼逼了,回屋给我拿笔墨去。”
林祈年板起了脸,陈秀才虽然不知道那仨字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连忙讪讪地退回堂屋中,把纸与笔墨取了出来,研好墨汁蘸笔递到林祈年手中。
他接过笔杆才想到自己字写得不行,抬笔扭头对容晏说道:“你来替我写吧。”
陈秀才手痒想替他写这个欠条,也想展露一下自己的书写功底惊艳一下这帮老粗,可惜林祈年唤了别人,他便站在一旁用批判的眼光欣赏,顺便从对方的不足中找出优越感。但容晏写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自惭形秽了,幸亏没有上去献丑,不然就真的变成献丑了。
林祈年把欠条递到他手中,扫了一眼说:“你可保管好,别弄丢了。”
陈秀才弯腰讪讪地笑了笑。
他高声对小六子喊道:“小六子!把咱的马给牵出来。”
小六子应声而动,迅速跑到马厩中,把那匹灰色马牵到了院子中。
陈秀才拱着双手跟在后面,送出院门,突然想起什么来,抬高声音说:“大人,这马没有鞍子!不是我不给你配。”
林祈年不想搭理他,这样的酸书生也不想再遇,他翻身骑上马,抓着马缰带领队伍往村口走去。
村口道路旁跪了一排村民,七八个人手中举着些篮子,看到林祈年骑着马带队而来,双手把篮子托得更高了。
“校尉大人,大人,”一名干瘦的汉子带头跪在道旁,手中托着一篮红枣说道:“大人,我们感念大人恩德,大人收伏了流窜在村中的贼兵,使得我们这些百姓免于被劫之苦,这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请大人收下。”
林祈年心中感念,还是淳朴的乡亲好啊,能感受到朴实的真情。他坐在马上拱手说道:“祈年身为军人,护佑百姓乃是职责,不敢接受这丰厚馈赠。”
“大人,您就收下吧。”白发老妇身旁跪着幼童,手中端着半篮子鸡蛋,枯皱的脸上满是感恩刻痕,慈苦苍容沙哑着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自家产的鸡蛋,请大人笑纳。”
这半篮子鸡蛋,也许是老人辛苦数月的积累,林祈年不忍心接受老人馈赠,便伸手接过了汉子的红枣,提在手中说:“既然是大家的心意,我就接受这一篮红枣,寓意早日收复故土,各家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战乱争锋天下事
林祈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策玄卫还要从军中精英中选拔就扁三那德行也是选拔上来的”
“大人。”陈六玄小心地斟酌着语气:“那扁三虽然死了,但不能小看,这家伙曾经是绿林劫盗,后被朝廷招安,曾在金戈卫中担任队正,这家伙的刀法不是一般的好,练就了空中劈铜钱的绝技。”
“空中劈铜钱”林祈年讶异地笑笑。
“这是策玄卫兵卒都要练的技术,将一把铜钱攥在手中,朝你面前撒过去,能够挥刀将一枚铜钱劈斩成两半,便有资格入策玄卫。一般人顶多能挥刀两次斩断两枚铜钱,但那扁三不一般,他能在那一瞬间斩出六刀,斩断六枚铜钱。”
林祈年思量了一下,斩铜钱的花活他没练过,但估计也能斩它个十几枚吧。
小六子还在马下继续给他科普:“其实我们这些人,并不算是真正策玄卫的作战军队,我们这一卫负责护卫,抓捕,监视朝廷命官,传递情报,看守重要犯人等等。真正用来作战的策玄卫可厉害多了,虽然只有三卫六千余人,但是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军中精英和江湖高手,一个百人队可轻松击破上千边军,就连皇上的御林卫都不敢擢其锋芒。”
“这么厉害”林祈年印象中的策玄卫,是在恩公的链斧下鬼哭狼嚎,魂飞胆丧的策玄卫,也是在师父剑下颤栗惨叫,望风而逃的策玄卫。他从来不认为他们有多强,但从小六子的话里听来,这策玄卫当真了不得,应当算是古时的特种部队了。
对策玄卫的构成他也大概有了了解,这应该便是江阉的情报机关加内卫部队的结合。
跟在身后的宋横听到这话,颇不服气,朝小六子瞪了一眼说:“你们策玄卫厉害咋就不见你们上战场跟陈国交锋,咱大周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江阉麾下策玄卫,那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就他妈的会镇压欺负自己人。”
对于宋横的驳斥小六子没有反驳,倒有些羞惭地说:“是的,江阉花大量银钱养这支军队,饷银是边军的六倍,甲胄和武器也是最好的,当然舍不得拿来抵挡敌国,他们这些人,是用来保护江太师的权势以及江氏家族的利益的。”
小六子这话说的中肯,策玄卫是江家的私军,保障的是江家的利益,必定不可能拿出来对抗陈国。
林祈年低头正色对陈六玄说道:“小六子,你说你是原先是金戈卫最好的斥候,本大人日后就让你训练一支斥候队,你可要把你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他们。”
陈六玄连忙回身拱手:“大人既然有重托相付,小六子必然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可别光说漂亮话,到时候你绝对不能藏私。”
“那是……
陈六玄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锐利地望着前方,低声说道:“大人,前面好像有人!”
“是吗”林祈年勒住马头,抬手向官道尽头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气流热浪升腾,道旁林中树影婆娑,也没有见到半点儿人的影子。
“就在两里地外道旁密林中,应该是九曲关败逃的溃兵,数量不明,都卧在树下歇息。”
“小六子,你什么眼睛呐,居然能看这么远,视力3.0吗”
“大人,三点零是个啥”
“先别说了,贴着树林走,兄弟们,跟我过去把这伙溃兵给收伏,有不听话的,直接给我砍了!”
“我老宋先打头阵!哎!大人,等我一下!”
……
大周元嘉六年四月中旬,陈军先锋营攻克安曲县城,十九日攻克岱县,二十日攻克丰县,二十三日兵锋逼近凤西郡城,左毅卫先锋将军原骁派快马传信于离原郡,向骁果卫兼金刀卫大将军慕容凯求援。
慕容凯以离原郡乃云都西北门户,不可轻易分兵为由,拒绝驰援。
四月二十四日,陈军前锋营猛攻凤西郡北门,双方激战至夜间,各有损失。
陈军将凤西城围困,连续攻城六日,仍不能克。
五月一日,陈军大量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五月三日,陈军以前锋营及左翼营三个万人队猛攻凤西城墙。双方激战至下午,陈国猛将石破虏率先攻上城头,获得先登战功,左毅卫全军覆没,原骁率十六骑仓皇出逃。
至此,凤西郡全境被陈军占领。
原骁逃往离原郡,被江太师心腹爱将慕容凯拿住,连夜押往云都。
五月三日,上大夫武安公窦信跪在皇城离阳宫门外,痛哭流涕,老泪纵横,替女婿原骁向皇帝求情,但原骁的生死并非掌握在外甥少帝的手中,而是由太师江耿忠一手掌控。
五月三日至五月六日,太师府云华台闭门谢客,窦信三次托人求情,都不得其门而入。
五月七日,原骁被押至城西点将台,行刑斩首。
窦信代表的五姓士族同江耿忠代表的阉党一脉矛盾加深,势同水火。
……
林祈年一路上收拢残兵,至五月七日,队伍已扩大到六百余人。他带着队伍收拢在安曲
第二十八章 废墟遍地安曲城(一)
林祈年骑着马来到安曲城墙下,城头上倒伏着烧焦的旗子,城垛也裂出许多缺口,城洞大门倒塌在地,下面压着成堆的沙袋。
他轻轻地抖着马缰,带领队伍进入城门,满眼尽是狼藉一片,虽然许多房屋还算完好,但大部分都是烧掉一半儿的断壁残墙,这就叫破坏得不严重
他狐疑地低头去看牵马的小六子,小六子的脸上却很茫然,好像是真的不严重。
可能是他俩对严重这个词的理解不太一样,小六子多年从军,见惯了许多被夷为平地的城池,可能这种情况在他眼里便是不严重吧。
街道上有衣衫褴褛的老妇,应当是出来捡柴禾,看见他们这帮溃兵涌进城,哗啦一声把手中的干柴扔到了地上,蹒跚着逃离了街道。
林祈年低头对身后两名兵卒下令:“去,去把那捆柴捡起来,跟着看看那老人家的住处,把柴给人家送回去。记住,如果有院门就放在门口,如果没有,就放到院子里,切记不可闯入屋中!”
两人低头应了一声喏,便跑出队列去捡柴捆。
他又回头对容晏说道:“要不,大伙儿就先到你家光顾一下”
“没问题!王府的粮食若是没有被陈军搜刮的话,也足够咱们这些人吃它三个月。”
容晏想得挺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是不可靠的。
林祈年心中担忧姨娘和妙妙,虽然她们及早收到了信,但逃亡的旅途几多奔波,那安曲王又是个只会弹琴画画的文人,万一逃到西南山林中遇到强人或心怀叵测之徒……他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容晏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忧虑,便说:“放心吧,她们跟我父王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林祈年稍微舒展了眉头:“但愿能平安无事吧。”
……
县城南门附近的一座破落篱笆院中,蹒跚的老妇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回到泥胚草屋,慌忙用棍子把门顶上,床上白发老翁咳嗽不止。
老妇走到床边抚着老翁的脊背低声求告:“老头子,你忍着点不要出声,今日城里来了一队溃兵,千万不要让他们听见,咱家米缸里就剩两碗米,让人夺去岂不要饿死。”
“快!快,他们来了!”老妇人颤抖着干瘪的嘴唇,将老翁捂进被子中,自己佝偻着身子蹲在床下,心中默念神灵保佑,千万不要让他们进来夺了那米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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