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7崛起南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零点浪漫
从1627年下半年开始,陆续便有一些经过挑选的“资深”归化民回到崖州劝说亲戚朋友迁往胜利港定居。在这些人的现身说法之下,崖州城内外很多社会底层人口开始主动外迁。截止目前,崖州城的居住人口已经比海汉人到来之前减少了将近四成,仍然留在这里的居民主要有四类人:一是吃公家饭的人,包括各个衙门和本地驻军,这都是被崖州城绑定的附属品;二是地方上的士绅大户,这些人基本都是轻易不会挪窝的;三是在周边地区拥有土地的小地主,听说海汉人那边不允许私人买卖土地,这些小地主自然也不愿轻易放弃目前的生活环境;最后一类是为数不多的自耕农,这类人留下的原因也与第三类相似,基本都是对海汉人处理土地问题的方法抱有极大顾虑。
大量的劳动人口外流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崖州市面的逐步萧条,南门外的劳动力市场早就没了生意,现在根本不需牙行组织宣传,愿意去胜利港的居民自然知道在每月哪几天会有去往胜利港的移民船可以免费搭乘。由于本地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当初为驻崖办组织移民的牙行现在早就不在崖州做买卖了,阵地也转移到了海南岛北边的几个城镇。
城北的宁远河码头上也不再像往日那样热闹,由于胜利港的逐渐繁荣,海南岛南边的货物集散地已经不再由崖州城独领风骚,许多客商都明智地选择了税赋为零的胜利港作为货物的终点。而运货到崖州城的客商除了上缴税赋的负担之外,还将面临另外一个麻烦就是本地已经很难找到力工,就连货物卸船这件事都已经变得很麻烦了。而胜利港就绝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只要船上装的是海汉人所需要的货物,卸船这环节连一个铜板都不需要花费,劳务费用都全由海汉人自行承担。
至于崖州城内则更显萧条,不管摊贩还是行人都比以前少了很多,一些做小买卖的店铺开始关门歇业,在外地有门路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兜售自家房产,准备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目前崖州城主要的人口输入渠道,就只剩下了每年发配至此的那点犯人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崖州大牢里除了少量的重刑犯和,其他犯人中的大部分也被送去了胜利港为海汉人打工赚钱。如果刑部派人下来视察,崖州大牢相关单位上上下下的人基本没一个能逃掉责任的。
而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之下,驻崖办却已经不声不响地占据了本地几样主要生活物资的市场。来自胜利港的海汉精盐,以及来自北越地区的精煤和稻米,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迅速击败了本地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在穿越集团的调控之下,这几种生活物资的价格只有过去的一半,本地民众的接受度自然极高,并且因此而对海汉产生了更多的好感。而当这些基本生活物资的供应都被穿越集团所掌控,崖州城的未来走向其实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悬念——驻崖办只要对这些物资的供应量稍稍作出调整,就足以影响崖州城的社会稳定了。
不过对执委会而言,像张千户这种本地官员的担心的确有些多余,短期内执委会还不会下达直接占领崖州城的命令——正如张千户所想的那样,占下崖州城对穿越集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更多的作用恐怕只是彰显出叛乱实质而已。
穿越集团在三亚地区的发展规划,还是立足于胜利港,逐步向外扩张。随着劳动力输入速度的加快和外来海商客流量的逐步增加,执委会认为现在已经可以将新城区、新港区的建设计划列入到议事日程中了。
所谓的新城区,就是指以三亚河、临春河两条河流水系所覆盖的临海平原地区,也就是另一个时空中的三亚市区区域。两条河在近海处交汇,然后通过一个狭窄的入海口注入大海,而紧贴入海口的内陆港湾是极佳的天然良港。早在穿越之初,第一次派出考察队去崖州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个港湾作过实地考察,相关的建设计划也早就摆在了建设部的资料库里,只等合适的时机来实施。
如今穿越集团的劳动力充足,正是大干快上的好时机,建设部便再一次提出了开发新城区的计划。按照这个开发计划,今后的商贸、居住区将逐步从胜利港迁移到新的城区中,胜利港将慢慢过度为军事港口,而田独地区则将作为纯粹的工业区存在。
虽然这样的规划可能会与现在的胜利港开发计划有重复建设之嫌,但这也是本地建设中必须经历的过程,因为胜利港的确不适合长期作为商住区来使用——随着田独工业区的建设进程,田独河水系其实已经开始出现了轻度污染。工业区在上游,居住区在下游,这种围绕田独铁矿进行的工业布局会在今后逐渐显现出更严重的负面影响,执委会可不想等到田独河变成黑水河之后才开始组织搬迁。
按照建设部的规划,新城区将会围绕新港区来进行建设,仅仅是第一期工程,就需要投入劳工千人,整修新港河岸河道,同时要打通胜利港至新港区的陆上交通线,以便从大本营向工地上输送各种物资。以工程量而言,不亚于去年胜利港修建客货运综合码头的时期,不过由于人力上的状况已经得到极大改善,不会再像当时在劳动力需求方面那么捉襟见肘了。
这个规划原则上已经得到了执委会的认可,不过对外公布的时间却还要往后再压一压——还有一个月就是穿越一周年的纪念日了,类似这种比较大的动作,届时都会作为周年庆献礼来对本地民众进行公布。
三月三日,两艘“探索级”帆船在胜利港造船厂同期下水,开始进行最后的舾装工作。按照造船厂的进度安排,这两艘船有望能在周年庆之前完成舾装和试航,列入新成立的海军编制。同期开工的第三艘“探索级”帆船现在虽然还在船台上,但也已经进入了下水前的准备期,预计下水也就是一周内的事情。如果造船厂的手脚够快,三艘“探索级”同时入列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由于造船厂将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探索级”的建造上,更大的500吨级帆船的建造计划就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海运部原本打算能在一月底之前完成设计方案并在船台上铺设龙骨,但实际上这个工作一直延续到二月中旬才得以完成。两艘新船下水的时候,500吨级的大船还处于组装龙骨的
第298章驻广办的新业务
“老爷,到时辰该出发了。”
“知道了。”王勤应了一声,将一叠面值一千两的“海汉银票”和双方的交易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厚纸夹袋中,再装进了小小的花梨木公文箱里,合上箱盖。这种扁扁的方形文件箱是他在“海汉发展银行”开户所获得的赠品,箱子背面还刻有获赠者的名讳。
按海汉人的作派,都是将需要随身携带的各种文件、票据放在这种形状的箱子里,以避免受到污损。王勤便见过海汉驻广办的施总和何总外出时都提着类似形状的箱子,看起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派头。不过海汉人的箱子似乎并不是木头所制,而是银光闪闪有点像银子打造的,但份量却似乎很轻的样子。
王勤当然会不知道rimowa这个牌子的铝镁合金公文箱是出自哪里,价值几何,但即便以他这17世纪的眼光,也能够感觉得出海汉人的这种随身装备逼格十足,因此在得到这个赠品之后,王勤便也开始有了随身携带公文箱的习惯。
王勤提着公文箱出了院子,回头对管家叮嘱道:“若是有人到访,就说我去海汉驻广办了。”管家连忙点头应下。
两个月之前,王勤代表惠州“海丰号”商行与驻广办谈成了矿石换海汉商品的买卖,“海丰号”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了惠州府行情第一的商行,当地的达官显贵纷纷找上门来,托请“海丰号”代为购买市面上极为紧俏的海汉商品。按照海汉人的要求,“海丰号”组织运力向胜利港运送了两批共四船以矿石、锡锭、铅锭为主的货物,并换回了大量的海汉玻璃器,在惠州地面上赚了个盆满钵满。据王勤自己的估算,“海丰号”在这两次交易中所获的利润起码有近万两银子。
在此过程中功劳最大的王勤,也因此得到了大老板的嘉奖,在广州城内购置了一个小院作为他的落脚之处,从此以后他也不需再在客栈长期包房了。王勤个人的待遇也有所提高,他甚至有余力在广州雇佣了几个下人,还用了几百两银子从珠江的花船上赎买了一个清倌人,生活水平相比以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王勤当然很清楚自己今日的享受是从何而来,因此他跑驻广办的频率比以前更勤了,就算没什么事情,至少每隔三五天也会去登门拜访联络一下感情。海汉人为什么要每月从惠州进口锡矿铅矿,王勤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但只要海汉人还有这方面的需要,“海丰号”就能源源不断地从胜利港采购到更多的海汉商品,获取丰厚的利润。
自从驻广办推出了广州胜利港两地间银钱通存通兑的业务,王勤就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在驻广办订货时直接将银子交给海汉人,然后拿着海汉人开出的银票去胜利港提货就可以了,这样就避免了上万两银子跨海运输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风险,而且这银票是记名可挂失的,就算是不小心遗失甚至是遭人抢劫,王勤也不用担心遭受实际的损失。
最让王勤觉得方便的是,由于“海丰号”与海汉人之间的交易都是放在广州结算,平时有大量的现银周转,要是放自己家里恐怕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而放在海汉人那里,却感觉要放心得多。驻广办那帮护院的后生,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而且用的全是海汉造的火枪。王勤听一个相识的老板说过,海汉人这火枪据说比官军装备的鲁密铳还厉害,整个广州地面上也只有与海汉人关系密切的“福瑞丰”才能买到海汉人制造的火枪。有这么厉害的护卫,王勤自然是放心大胆地将“海丰号”名下的现银都存放在了驻广办里。
王勤乘坐的小轿从大东门出了广州城,顺着大路往东走了不远,便到了驻广办外面。
如今的驻广办不仅仅只是大门口门庭若市了,就连后门也停着一大堆轿子和马车。两个月之前,海汉人在驻广办院子的后面加盖了一圈院落,并挂出了“海汉发展银行”的招牌。从那时开始,驻广办的后门也变得热闹起来,不仅有了轿夫和马车在这里揽客,有了来此寻事做的力工,而且附近还出现了一些贩卖热食的小摊子——他们的生意对象当然不是驻广办里的有钱老爷们,而是在这里等活儿的普通民众。
王勤下了轿子之后,便碰到了一位熟人:“这不是马掌柜吗幸会幸会!”
王勤在广州待的时间长了,地面人脉也渐渐熟了,这位“永丰布行”的马掌柜他自然是认得的。据说“永丰布行”是海汉人的头号布料供应商,海汉人从大陆所采购的布料当中,超过八成都是由“永丰布行”供货。而且海汉人对布料的需求量极大,王勤也不太明白他们买那么多的布料回胜利港干嘛,难道是做成衣服再卖回广州不成
马掌柜笑嘻嘻应道:“王老板,又来取银子了啊!要不要先替你叫几个力工等着,过会儿好帮你抬银子出来。”
王勤也笑着应道:“马掌柜真是爱开玩笑!鄙行这点小买卖不过养家糊口而已,哪能与马掌柜相比,见笑见笑!”
这处新盖院落在大门外立着两尊一人高的石貔貅,门口上方挂着黑底金字“海汉发展银行”门匾,大门两边还站着黑衣黑裤的门卫。守门的护卫人员见这两人手里都提着自家赠送的花梨木公文箱,便点点头示意他们自行入内。
院内分为了北、东、南三块区域,中间是小小的天井。南边是办理一般银钱存取业务的“营业室”,两万两以下的银钱存取都可以在此办理。东边是“高级营业室”,负责处理超过两万两的银钱存取业务,不过王勤倒是一次都还没进去过。北边则是“特别事务处理室”,专门处理客户所遇到的各种麻烦,比如银钱的成色纠纷、银票挂失等等。为了防止第一次上门的客户摸不着头脑,在天井里还专门立了一块指示牌,简要说明了三个区域的不同功能。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办事了,轻车熟路地去了正南面的“营业室”办理手续。“营业室”里的布置也很简洁,一道黑色的大理石柜台横贯屋内,将整间屋子隔成了两部分,而柜台后方有两名海汉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商户分别办理业务,其中一位商户面前的柜台上有一个打开的木箱子,里面满满都是银锭,少说也有两三千两之多,看样子是来存钱的。除了柜台上正在办理手续的客户之外,屋里还有几个人在等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们。
两人入内之后,立刻便有小厮过来带他们到旁边的休息席就座,然后很快送上了热茶和点心,并发给他们两块号牌。王勤拿起号牌打量一下,转头问道:“马掌柜,这上面标注的数字是何意为何你是甲七,而我是乙四”
“王老板最近没来这边办事吧这是海汉人立的新规矩。”马掌柜向他解释道:“这是方便大家排号,等轮到你号牌的时候,自会有人来通知你。这样大家可以坐着慢慢等,也不怕乱了先后秩序。”
“原来如此。”王勤一点便透,点点头赞道:“海汉人做事的确讲究章法,细处可见一斑啊!”
果然“甲字号”柜台的前一名客户办完手续离开之后,便有小厮大声唱号:“甲五号的客人,请到甲子号柜台办理手续!”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便轮到了王勤的号,王勤起身来到柜台前,将公文箱打开,拿出银票递了过去:“在下要兑换八千两现银。”
“请稍等。”那名办事员接过银票查验一番之后,写了一张单据,然后让王勤签字画押。
王勤签好单据之后,那名办事员便拉动座位旁边的一根垂索,很快便有人过来拿走了那张单据,片刻之后有人用平板小车推着几口箱子出来了。
“海汉银,每锭一百两,共八十锭,需要查验成色吗”办事员问道。
“不用了。”王勤对于这里发出来的银锭成色十分放心。最开始几次取现银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要求查验,办事员都是当面用银剪子随机剪开银锭,事实证明海汉人的银锭成色比市面上的大多数杂
第299章武装押运的背后
从与大陆商家建立起商贸关系以来,商务部门一直都在致力于建设一个由广州为基点,向外地延伸开去的产品分销网,但有鉴于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条件和较为严苛的流动人口管制,商务部门在这个方面的进展十分缓慢,基本都是依靠着“福瑞丰”这种本地商户的自行运作,不管是效率还是可靠度都十分低下。特别是像军火、私盐一类的违禁品,要运往外地更是麻烦多多,就算“福瑞丰”这样的地头蛇也得小心翼翼地做很多遮掩的工作。
虽说目前穿越集团各种工业品的产能还远远无法供应大陆这么大的市场,但随着产能的逐渐扩大,商务部门也必须要在商品出现滞销之前开拓出更广大的销售市场才行。而现实的状况与商务部门所期望的快速高效的产品分销网相去甚远,想要改变这种现状,首先就得解决分销渠道的问题。
要建立专门的物流转运系统,现在的驻广办还力有未逮,所以施耐德等人经过合计之后,推出了另一个折衷又不失有效的办法,就是武装押运机构。
虽然这个时期还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镖局”,但功能类似的民间安全机构在这个时期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明正德年间就出现了过一种名为“打行”的组织,到了万历年间已经逐渐普及于各个大城市。这种用拳头图案做标志的民间安全机构都是公开挂牌营业,业务内容就是为行旅客商和富豪人家提供安全保护的服务,地方官府对其存在和运作规则也是认可的,“打行”所押运的贵重财物,还可以由官方出面贴上封条,以便让货主放心运送途中不会被人私自开箱。
作为两广地区的首府,广州城自然也有类似的组织,不过其规模和组织结构在驻广办看来都还属于“业余玩家”的水平,离驻广办的要求相差甚远,不太具备合作或者是收购的价值。倒是主动找上门的李家给了驻广办一个新思路——李家自己不是养着一支规模不小的民团吗不如让他们把这支民团拉出来,然后成立一个新的机构来实现驻广办对分销渠道建设的初步计划。
这个设想无疑具有很强的可行性,李家民团从去年开始就已经逐步装备了从胜利港购买的二七式火绳枪及全套的单兵装备,并且民团的指挥人员也正分期分批地到胜利港接受统一的培训,受训时间甚至比北越协从军还长,其战斗力还是有一定保障的。另外这支民团在此之前就已经执行过几次押运任务,圆满地将数以十吨计的私盐运往了两广各地府城,已经证明了他们在这方面所具备的潜力。只要再作一些具有针对性的培训工作,短期内就可以把这支民团变成武装押运队来使用。
当然了,李家所关心的问题并不仅仅是自家民团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如何将这种战斗力化为赚钱能力。李家现在投入到这支民团上的费用已经超过万两,就算不能把本都找回来,能把日常维持费用挣出来也是好的。
对此驻广办也早准备了一套方案,今后这个武装押运机构的主要内容就分为内外两部分,对外主要承接贵重物品包括金银等等的押运工作,而这种对外业务所掩护的则是“福瑞丰”自家经营的违禁物运送。
目前“福瑞丰”仍是打着商队的名义从广州向外地运输军火私盐之类的违禁物,遮遮掩掩不说,经常连大路都不敢走,害怕遭到地方巡检司的盘查。而成立武装押运机构之后,“福瑞丰”就可以用押运物封箱的方式,来应对路途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盘查——当然这封箱的封条,必须得找官府出面才行,否则其合法性就堪忧。至于如何跟地方官府沟通合作,这种小事情就不需要驻广办再一一指点了,老油条李继峰自然知道该怎么去操办。
驻广办把话点到这个份上,李家父子当然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猫腻。镖队接一箱货的押运任务,完全可以带十箱货上路,至于其他九箱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途中也不会有人撕去官方封条查验。今后镖队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运送各种违禁物穿州过府,毋须再担心遭受盘查。往极端一点说,“福瑞丰”想要运货去哪里,完全就可以自行杜撰出一个委托人,然后运一批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货物上路。
要做到这种程度当然不会很容易,首先就得把广州各个沾边的衙门打点周全才行,这费用肯定不是个小数目。不过驻广办很慷慨地表示,成立这个机构的启动资金可以跟“福瑞丰”五五开,今后就当作是双方入股的生意,赔了一起分摊,赚了就按此比例对半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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