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命无所谓的耸肩“信不信由你。”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止。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杀死你兄弟的人是晋国三皇子季牧之,也是卫神宗的敌人,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不需要”不人干脆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盘算什么,回去告诉老不死的,别做美梦了。”
前面不远就是烁城,宁姒和季牧之在一片树林暂作停留,打算等入夜再想法子潜入城中。
季牧之靠树坐着,手里握着棱角尖锐的明黄色石头,尖端突兀的缺了一块。
石头上面沾着凝固的血渍,那是暮的血。
季牧之想起暮下腹部渗血的窟窿,问道“就是这个伤了暮”
“很不可思议吧”宁姒靠在他肩膀上,“我也是急中生智,没想到让我猜中了。”
暮拿绝尘当眼中钉肉中刺,但她却没有使用一贯的手段拔除这颗刺,宁姒就在想,会不会是绝尘身上有什么是暮忌惮的,所以才没有贸然动手。
再结合蓝伽说的,夙徒院遵循的是太昊公的传承,而太昊公的玄天刀又是暮的克星。绝尘死后所凝之石与夙徒院另一个灵士死后凝出的石头自动合二为一,可见这就是他们传承**通的东西。
于是宁姒大胆假设,这就是夙徒院传承中让暮忌惮的东西,和玄天刀一样。
当这石头轻而易举扎进暮的身体,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还多亏了这东西,否则我可能都坚持不到你来。”
宁姒十分费解,同样是灵圣,怎么宁老祖就能和暮打个平手,而她在暮面前却只有撒腿逃命的份儿。全然没有意识到,人家的灵圣修为是上百年的苦修积累所得,而她的修为完全是他人给予。
熟才能生巧,空有灵圣修为,却只发挥出其中的六成不到,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见季牧之一直沉默,宁姒晃动肩膀撞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季牧之把石头还给她“我在想,太昊公与晟和暮,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蓝伽的茶壶茶杯茶水论。
季牧之将她揽入怀里,让她靠着自己胸膛“表面上看或许是这样,可是你就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
“比如,太昊公是神,晟和暮也是上古神明。就算太昊公的品阶比较高,可他的法器竟能完全克制晟和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宁姒之前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此时听季牧之一提,还真觉得挺奇怪的。
之前她遭祟附身,不慎被玄天刀刺中,差点死翘翘,她寻思可能因为自己是灵的缘故。可后来在骆驼山,暮被玄天刀刺中之后实力陡降,面对季牧之的攻击再无还手之力。
暮,她可不是灵,却仍旧被玄天刀克得死死的。
就好像是专门克晟和暮的一样。
季牧之把玄天刀拿出来,宁姒尝试着触摸,仍旧有被咬的痛感。而另一件神器释放金汤罩的金杯,她却能随意触碰甚至操控。可见不是她碰不得神器,只是碰不得玄天刀而已。
宁姒大胆猜想“太昊公助晟和暮达成修行圆满,却又专程打造了一把神器来克制她们”
季牧之将刀收起来“我也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我事情不像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算了,别想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暮拿了四凶的源力,指不定什么时候疯病一犯就会召唤出兽兵。妖兽造成的威胁不单单是某个国家,而是整个人族,到时候阴盛阳衰,若是再迎来厄夜,难不成还要砍一次她的头不成
她可没晟那么傻。再说她也没有那么多血来流。
天色渐暗,季牧之将缰绳松到最长,把马儿拴在隐蔽而不缺草木的地方。
烁城城门紧闭守卫森严,黑旗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金绣的狮子若隐若现。
花针成排钉入城墙形成简单的阶梯。夜色掩映下,两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踩着花针往上攀越,迅速引入角楼的阴影中。
第467章 可疑
从拾源一路走来,都没发现暮的身影。每座城都有灵士协助卫兵,然而修为最高也只是个中级通灵师。
实力即地位,地位越高,才越可能掌握核心消息。宁姒和季牧之来到烁城,就是为了寻找夙徒院或五道院的骨干成员类似绝尘那样。
和其他被占城池一样,烁城里也只有驻守的卫兵。城中百姓要么逃了,要么死了,没有人能够留在城里。
跟着进进出出的巡逻士兵,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卫军在城中的驻地。进去找了一圈,只看到几个修为低微的灵士。
“怎么会这样之前分明听到绝尘说五道院的人在烁城,他们还想抓烛阴之主抢什么头功来着。就凭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让绝尘那么紧张。”
季牧之宽慰道“也许是在别处没有碰上,再到其他地方转转。”
“也只有这样了。”
一路避着人,从城东转到城西,就在宁姒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围着一座老旧的宅子转了半圈,再三确认无人跟踪之后,纵身翻进了宅子。
四方屋顶都设了灵禁,贸然追进去势必会被发现。避免打草惊蛇,二人就在外面守着。
入夏之后天气转暖,蚊子也出来撒野了。尤其是在树丛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更是蚊子的大本营。
宁姒把手缩在衣袖里,又用衣袖捂着脸,仍然无法抵御蚊子的袭击,被咬了好几个包。在耳边嗡个不停也就罢了,还要到眼前晃悠,有时候冷不丁的眨眼,还会夹一只在眼睑里。
就在宁姒濒临崩溃之际,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终于出来了。
他正巧从树丛外经过,季牧之看得真切,就是聚阴阵中操控阴魂的怪人。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他进入卫军驻地。门前的守卫对他很恭敬。
宁姒挠着蚊子包满脸兴奋“这份罪没白受,总算让咱们蹲到大鱼了。”
是和绝尘一样的中级齐灵师。
季牧之道出自己的疑惑“这人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会在这儿”
宁姒问清楚详细情况之后迅速得出结论此人和聚阴阵那个不是同一人。
“你说那人死于玄天刀之下,魂魄被焚为灰烬消失无踪,自始至终不曾见过他的尸体,所以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人。而这个”宁姒指着驻地方向,“我能清楚看到他的关窍,所以这个是人。”
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人,就算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个。
“有道理。”
这并不是多么复杂的问题,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饶是季牧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但他还是觉得惊奇,无论衣着身形还是容貌,此人跟聚阴阵那个怪人都一模一样。
“我倒是想起来,绝尘之前说在烁城有什么不人不鬼哥俩儿会不会就是这两个我看他那样子,也挺符合不人不鬼的。”
季牧之点头,又回头望向之前蹲守的老宅“他去那里做什么”
还偷偷摸摸的。
为了不错过重要信息,宁姒和季牧之分头行动,一个监视怪老头儿,一个监视老宅。
出于对蚊子的抵触,宁姒毅然决然的选择监视齐灵师。
这家伙回到房间直接上床睡觉,脸都没抹一把。不过他睡了宁姒正好也可以歇一会儿,带着坡度的屋顶正适合睡觉,就是有点硌肉。
一觉睡到将近天亮,宁姒被守卫换岗列队的脚步声吵醒,翻身就着挪开的瓦缝往下瞧。怪老儿已经醒了,负手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过了许久,突然一掌拍在窗沿上。掌风凌厉,直接掀翻三尺外的白玉花瓶,摔了个稀碎。
“不鬼,你放心去吧,我很快就会让姓季那小子去陪你的。”
姓季的小子就是季牧之
将前后一串,事情很快就明朗了。显然下面这个和死在玄天刀下那个就是绝尘口中不人不鬼的哥俩。一个围剿季牧之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另一个盘算着要为兄弟报仇雪恨呢
外面的士兵听到花瓶碎裂的声音跑过来敲门“不人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称呼,宁姒差点没被口水噎住。
不人敢情不人不鬼不是形容词而是人名
呵呵,还真是会取名字。
“无事。”不人老儿打开门,又问道“找到赵琼那混蛋没有”
“还没有。自打他亲手割了王将军的头献给卫军保命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王八蛋求不人去帮忙攻打中涑,城没拿下来,折了主将,所率大军全体被俘,他倒是保住一条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光是坑害了不人这一条,就够他死一百次了。
“是。”士兵领命而去。
宁姒不明背后隐情,以为这赵琼是什么重要人物,赶紧去找季牧之会合通气。
“赵琼”季牧之翻出与这个名字相对应的信息,忍不住笑了。“这个赵琼就是当初攻打中涑的副将。我说如果他能割下主将的头颅献给晋军,就留他一命。”
“那你把他放了”
“对。”为将者定然要一言九鼎,出尔反尔如何统率三军
宁姒刚准备说他不该放过敌将,又听季牧之说“不过,除他之外我还多放了几个人。”
“什么人”
“主将王哲的亲卫。”
宁姒眼前一亮“所以那个赵琼已经被王哲的亲卫杀了”
季牧之带着高深的笑容“我只是派人剿杀不肯投向的敌军,赵琼的死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怎么这么坏”
两人低语一通,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赶紧噤声在树丛间藏好。
老宅门开,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凹凸有致的迷人身影。奇怪的是,此人浑身上下都用黑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左顾右盼的眼睛。
宁姒用气息出声“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季牧之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别出声。
确认无人,黑纱女往左边巷子走去。脚步轻缓无声,却速度极快,一转眼就跑没影儿了。
宁姒追了几步,突然猛一拍头“我想起来了,是她。”
第468章 旧识
因为一起经历得足够多,所以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事无巨细的将事情说透。比如此时,宁姒只是惊呼了一声,季牧之就很快回忆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黑纱女人。
这还得从宁姒初来海城说起。
当初她听从宁家老太爷宁百升的话,到海城来找天机院学习灵术。按照老太爷的指引,她找到天机院监律长老方木。原本想着能攀攀交情走走后门,岂料那老头儿居然觊觎宁家的宗秘,意图设计陷害于她。
和方木老儿商量恶毒大计的人就是这个黑纱女人。只是两年未见,她似乎比当初裹得更加严实了。
天机院被蓝伽灭了,几大长老除仲澧外皆死于那一场恶战。而方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包括阴魂。因此宁姒怀疑,那坏老头儿有可能没有死。
难道此次卫军大举入倾的背后还有天机院余孽的事
宁姒和季牧之再次分头行动,一个跟踪黑纱女,一个潜入老宅。
宁姒废了不少力气才在不触发灵禁的前提下进入老宅,然而只是她自以为的没触发。
双脚刚一落地,便有人从内院冲了出来。
“是你”一打照面,青年惊呼出声,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宁姒微微皱眉。这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见过,在哪里见的,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是我啊,江秋白。”江秋白拍着胸脯,激动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宁姒更懵了。这人不会有病吧瞎激动什么这地方明显是一处秘密基地,发现有人闯入的正常反应难道不是先把人抓起来审问一通再说吗
有声音从垂花门后传来“秋白,是”
穿暗青色长袍的身影从门后过来,见到宁姒,也是一怔“宁姑娘”
宁姒惊呼“仲先生怎么是你”
想到方木,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仲澧。记得最后一次分别时仲澧曾说会找一处远离尘世烦扰的地方潜心修习,没见到之前宁姒还在想他修为精进到什么程度了,如今见面一观窍,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看来他终究没能抛弃俗世纷扰。
“宁姑娘。”震惊之余,仲澧仍旧保持着谦逊有礼,同时还有十足的防备。“宁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宁姒迎上去反问“我还想问先生在这里做什么呢”
江秋白黯然失落的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