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圣师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午后方晴
尊老爱幼是中国的美好传统,老不一定指四爷爷,也包括几个叔伯父,不但走得近的四个叔伯父,包括五爷爷、另外两个叔伯父,以及与刘昌郝父亲关系好的几个村民,在谢氏嘱咐下也带了礼物,各自一坛从乌头渡买来的好酒。然后是各个婶子的,胭脂与粉饼。这就是老的,小的就是各家的小孩子,一些城里的零食。
先去的是四爷爷与四叔家,然后是五爷爷与八叔家。
八叔说:“狗子,汝欲娶李家小娘子”
“没有。”
“娶就娶吧,仅是丑点,不然凭借吾家母子两,早晚会败光刘家家产。”
嗯……刘家的家产,什么意思这是我家的家产好不好,或者说我家的家产等同你们所有人的家产
刘昌郝祖母鲁氏如何与大爷爷、五爷爷交恶的,谢氏不是多嘴的人,平时也不说。前身是一个书呆子,所以刘昌郝不清楚。
似乎从前几年大爷爷过世开始,刘昌郝父亲想要缓和几家恶劣的关系,逢年过节的会让刘昌郝送一些礼物过去。刘昌郝父亲在的时候,两家人不咸不淡的,刘父过世后,谢氏仍保持着这个传统,两家人说话就不好听了。
前身对刘梁村很排斥,与刘四根关系不大,实际就是这两家人给刘昌郝留下的阴影。
八叔家还好一点,下面一家才叫糟糕。
刘昌郝去了大伯家,大伯未说什么,大婶却说了一句恶毒的话:“为何还不死!”
此刘昌郝非彼刘昌郝,听后二话不说,将礼物抱走。
“改天好好与谢氏谈一谈。”
继续散,然后看到了苗苗。
在城里,以前的刘昌郝动不动骂苗苗,谢氏胆子小也怕多事,几乎将苗苗关在家里,回到乡下,苗苗开始像小牛一样撒欢,刘昌郝看到她在与几个小孩子疯玩,仅是嘱咐一句,不要摔倒,就回家了。这是在宋代,还是在乡下,孩子没有那么金贵。
刘昌郝才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家,刘梁村呈拨郎鼓形,
第十五章 租子
兼并发生也不完全是豪取巧夺,人终有三急之时,特别是遇到灾年,贫农家里没有积蓄,只好卖地。鲁氏回来后,刘家的地就是这样慢慢置办起来的。
这些人皆是刘家的租地户。
准确说,刘梁村一大半是半耕农,手中有一些自有田,自有田面积又不够,只好向地多的主户租种一些耕地。
但鲁氏并不是以吃租子为生,先是用了二十多年,培育出六十多亩桑园。别的村民在砍柴卖,她已想到了木炭。后来有人仿学,刘昌郝祖母早就开始种树。卖了这么多年木炭,刘家那四座土山还蓊葱一片,长满了树木,其他人家的土山多砍成了光葫芦。实际对刘昌郝祖母的买地,村子里眼红的人不少,真正抵触的人不多,况且这种情况在宋朝是司空见惯了。
这些人来也不是为了田地,而是为了租子。
今年北方灾害严重,尉氏不是重灾区,多少受了一些牵连,大伙希望刘家减一些租子。以前是小叔负责的,现在小叔跑掉,只好恳请刘昌郝。
怎么说呢
换成二十岁以前的刘昌郝,地主都是为非作歹的坏蛋,剥削是可耻的。
换成刘昌郝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定会说,大伙商议商议。
但现在的刘昌郝不是二十岁以前的刘昌郝,也不是三代好人刘氏夫妇。
大伙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刘昌郝在脑海里将前后理了理。
先是旱灾。
熙宁七年旱灾虽重,但在北宋可能排进前十位,绝不能排进前五位,仅是刘昌郝可怜的历史知识,就记得北宋两次旱灾规模远远大过熙宁七年这场旱灾。如宋仁宗刚亲政的那两年旱灾,可能是熙宁七年规模的十倍!
之所以有名,郑侠的《流民图》、王安石罢相。
规模排不进前五位,是因为它的范围有限,东不过泰山,北不过真定府,南不过五丈河,西便是开封府,重灾区的百姓肯定惨掉了,然而开封地区仅是边缘地带,受影响有限。并且到了四月末,雨水来临,至少尉氏这边的秋收虽有影响,影响有限。
后是刘家的“三代好人”。
刘昌郝曾祖父迁为步军都头,将刘昌郝曾祖母带到京城。其实一个都头的薪水也有限,但在刘梁村刘昌郝曾祖父算是有出息了,乡亲们笑脸相待,刘昌郝曾祖父也不好意思,每次回乡,都带着一些刘梁村紧缺的礼物回来,偶尔有乡亲去京城,更是热情招待。
刘昌郝祖父在世的时候还是如此。
刘昌郝祖父去世,鲁氏带着两个儿子返回刘梁村。这里是山区,确实穷啊,否则李阔海都不会说出某对汝家的地不感兴趣了。
鲁氏顾及着公公婆婆丈夫的名声,遇到灾年便会主动减免一些困难户的租子,还拿出一些钱粮,资助周边的孤寡老幼。
但那时,鲁氏是大喊着,我家是烈士户、女户,没有官府敢上门来征税。
到了刘父与小叔时,官府开始征税,不过两家日子还能过得去,依然保持着鲁氏留下来的一些传统。那怕今年小叔一家下落不明,官府继续征夏税,谢四娘还是主动地将家中困难的夏租全部免掉,这一免,等于免掉了八成夏租。
租子本身,刘家老桑园不算,田有肥瘦,半水田租子高一点,临近坡顶的瘦地租子又要低一点,平均下来,刘家征的租子仅相当于收成的两成二三,一直就未涨过。问题是王安石变法后,陆续增加了许多负担,如青苗贷的摊派,免役钱,春夫钱,各种保甲钱,加上灾年的免租子,某种意义上,是等于刘家的地白给乡亲们种。
最关键的是,今年刘家遇到了什么!刘昌郝小叔父一家生死不知,刘昌郝一家三口人也差一点家破人亡!
四爷爷抚着气痛的胸口说:“皆言刘梁村风气坏掉,汝辈良心何在”
“四大父,莫急。诸位,官府未减赋税,吾家已免掉汝等大半夏租,复减秋租,诸位欲使吾家每年买粮贴补赋税”
大伙仍不走,极个别的人还摆着一副我们吃定你家的样子。
偏偏刘昌郝特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他也不急,平淡地说:“吾刚回来,至少让吾明天看一看吧。”
大伙才散去,谢氏说:“儿,莫要做坏人,规矩亦不能坏掉。”
“娘娘,汝安心养病,由吾来安排。”
“也好……”谢氏小声说,儿子渐渐大了,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得让他学会独立做事。所以刘昌郝不说刘家三代忠烈,而是三个伟大的女人,为了儿女有一个好的未来,她们就像蜡烛一样燃尽了自己所有的油脂。前几天,梁小乙看到大舅妈的毒舌,刘昌郝看到的却是谢氏肩膀上有着一副重担,压得她直不起腰,喘不过气。
谢四娘站起来收拾桌子。
“阿娘,汝身体未好,让吾来吧。”
“儿,烧煮洗抹乃是妇人活计,汝去打水。”
男主外,女主内也是中国古代的传统。不过收拾一桌子,洗一下碗筷,劳动量不大,于是刘昌郝去打水。
刘梁村门前有一条小河,可是河道狭窄,久旱无雨会严重影响粮食收成,暴雨倾盆,立
第十六章 跳脚
乡下起得早,天蒙蒙亮就有人来敲门,全部是来打水的。刘昌郝只好起床,谢四娘也起来了准备做早饭。
“阿娘,大夫说汝要少劳作,让吾来做吧。”
“汝会做饭”
烧煮洗抹,俺那样不会
洗不大好说了,毕竟这时代没有洗衣机,没有洗衣粉、洗衣液。但做饭菜的味道肯定比谢氏强。
在城里刘昌郝没有管,那时最重要的事得将家里的危机化解掉,还要考虑好以后的出路。
到了乡下,有的活计刘昌郝开始渐渐接过来。
刘昌郝先是替谢氏熬药,一边到厨房里炒咸豆角,也就是腌缸豆,按照谢氏的做法从咸菜坛里掏出来,拌一点麻油就算好了。生伴也可以,但肯定没有炒的味道好。
又就着昨天剩下的苋菜,放少许盐,与面粉和在一起,做了一小锅面疙瘩,味道还不错,苗苗居然吃了一大碗。
吃过早饭,刘昌郝带着一把铁锹出去。
刘家在小河这边没有田,庄稼人三件宝,近田丑妻破棉袄,田离得近干活就方便,若离上两三里路,无论施肥或担庄稼回来都会耽搁大量时间还累人。刘昌郝曾祖曾治了一些耕地,刘昌郝曾祖母去了京城后,全分给了大兄与三弟。刘昌郝祖母回来后又重新买地,刘梁村地价贱,近田就买不到了。
河这边与刘昌郝无关,他向小河走去,小河上有好几座桥,皆是木桥。他看了一眼河水,这条小河叫黑水河,典型的山区河流,严重的枯季都能断水,暴汛时甚至能将一些低矮的桥面都淹掉。
过了小桥不远就是刘家的田,包括菜园子,原来有三分多地,谢氏带着儿女进了城,只有小叔一家,不足两分地了,反正在刘梁村是休想卖菜的,自家吃也足够了。
刘昌郝猛然抬起头,迅速走过去:“四叔,汝何摘吾家之菜”
刘四根不但在小叔家菜园子摘菜,还是带着两个大筐子一根扁担来摘菜的。
“乃是某家种的。”
“四叔,是否要吾将契约拿给汝看,对了,牛与农具汝亦要还给吾家吧。”
小叔被花家巧取豪夺,田宅地一起“卖”给花家,包括牲畜,农具,以及他种的庄稼,这些必须在契约上写清楚的,大约花谷久从李大官人手中讨了不小的便宜,也没有使奸,当初小叔交给他什么样的契约,他原封不动地交到刘昌郝手中。刘昌郝不知道的,这份契约写得如此详细,还得亏刘四根的“功劳”。
花谷久在春天并没有安排人过来,交给刘四根托管,于是菜成了刘四根家的,连小叔种的快要成熟的二十亩冬小麦也是刘四根家的。并且刘四根做梦也没有想到剧情会翻转,继续在种菜,小叔没有将所有田地租给别人种,自己留下了三十几亩,有桑园子以及木炭窑拖累着,想多种也不可能,刘四根又认真地种了粟、黄豆。但不管是谁种的,这些都属于刘昌郝家的。
“小子,汝凭何倚仗”
“四叔,吾已打过一次官司,不戒意再打一次官司。”
农村时常有人打架,只要不重伤与出人命,一般县衙是和稀泥,可是跑到人家田地直接将庄稼割下来往自家挑,或者直接将人家的牲畜拉回家,那是两回事了,就像后来偷五块钱与抢五块钱是两个性质一样。
刘昌郝又将情况理了理,他祖母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尽管做了不少好事,但要强的性格也让村子里一些人不高兴。当然,有一小部分也带着仇富心态,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那能一棍子将人打死他就是好人他就是坏人,某人在甲心中是好人,说不定在乙心中就是坏人……中间是是非非说不清楚。再到谢氏,谢氏胆子小,又体弱多病,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比如昨天到了乌头渡让自己买礼物,是人情往来,又让自己买了酒菜晚上款待帮忙的乡亲,是小细节,却让自己一回来便能站住脚。如今刘梁村风气有些糟糕,没有一些人家呼应,想在刘梁村生存是十分困难的。
加上这些年刘家一直不涨租子,虽然让刘四根恨得牙直咬,村子里还有一些人是领情的。
刘四根也是村子里一个田地大户,虽不及刘昌郝与小叔两家加在一起的田地多,有许多是近田与半水田,但他心比较黑,不仅想涨租子,包括他家的那口井。
村子里的洗抹还是用大方塘或黑水河的水,离黑水河远的也可以挖一个小池塘,但因为水土破坏严重,大多数时候水质浑浊不堪,所以会去各个井户打一些吃的水。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法拒绝,偏偏刘四根家就不许,诸如种种。
可这在农村,还是偏远的农村,往往比的不是仁义而是拳头,刘四根不但自己块头大,他还有四个
第十七章 巡山(上)
桑树耐旱,对土壤适应性强,能抗轻度碱性,不过需要土地肥沃,刘梁村有人在后面漏水较重的贫瘠坡地上植桑,结果高大乔木生生长成了纤细密集少叶的灌木。
也有长得好的,刘家东南边的那口大方塘边上有一株七十多年的老桑,高达近三十米,最低的枝桠离地面也有十几米,一到夏天上面挂满了桑葚,许多孩子爬上去摘桑葚,这样的老桑当木材是不错的,可谁有本事上去摘下桑叶喂蚕
这又要涉及到另一个技术,修剪。
修剪桑树也是一门技术活,眼下考虑的只是矮(通过摘心手段使桑树纵向生长、矮化,便于采桑)、密(枝繁叶茂)。
在刘梁村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想要种好桑树更不容易。
得施足够的有机肥,及时灌溉,农民说不出大道理,但施有机肥与及时灌溉的同时实际也在改良土地,遇到积水又要及时排掉,要修剪,叶子也不能过度采摘,若是心细的话,冬天还会翻耙一下,将蛴螬拣走。现在已经有桑农开始在桑树下套种豆子补充氮肥了,这个技术还没有传到刘梁村。
刘昌郝祖母当年为了使这片桑园长得好,花费了很大的心血与成本,不仅施肥灌溉修剪拣虫子,她请人在桑园边上挖的这口池塘是便于蓄水灌溉的,但周边水土破坏严重,每到汛期黑水河浑浊得就像黄河,河水漫到蓄水塘里也带来大量的积淤,于是刘昌郝祖母每隔几年派人打捞淤泥,覆于桑园的地面上。
所以论土质,刘家桑园子这片土壤比河边那些半水田还要肥沃。
养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采桑、换叶、清扫蚕沙、缫丝,特别是采桑,但这也好办。每到三月下旬,刘家便将能腾出来的房屋全部腾出来,在村子里请十几个半大的女孩子做半年短工,负责采桑、喂蚕、清扫蚕沙、缫丝。不然不要几十亩桑园了,**亩桑园也将一家人活活累趴下。
请人得给工钱,桑园赋税也高,但是桑蚕的利润则远胜于种庄稼,它几乎占据着刘家近七成的收益。
刘昌郝祖母去世后,依然是这种做法,只是一家变成了两家。谢氏带着儿子女儿进了县城,又合拢成了一家,可是关系到刘昌郝家的收益,刘昌郝小叔是一文没少地交到谢氏手中。
今年二月小叔逃走,谢氏回家处理,原本打算将它交到四叔管,可是四叔家在村子中间,离刘家有点远,大规模养蚕有不小的学问,养得不好蚕就能全养死了,加上大旱,种种原因,四叔不敢接这个担子。
商议之下,谢氏做出一个决定,卖桑叶,毕竟刘家有着三代积善之家的美名,权当给乡亲们多些活路。
小叔家的桑园那时成了花谷久家的财产,花家又交给刘四根托管,刘四根家也有三十多亩桑园,全部跟刘昌郝祖母学的,否则他家也翻不过身。今年同样的长势不好,于是刘四根不卖桑叶,而是请人采喂给自家养的蚕吃。
刘昌郝四爷爷话语权不足,花家无所谓,便造成一种情况,许多桑树下面的叶子全摘光了,若不是老桑树上面的叶子摘不到,能让各家租户摘成一个光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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