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这场浩劫终于过去,城中真正逝去的亡者不过万人,生者死伤约有逾百人,与最初那灭城般的迹象来看,这结局算是差强人意了。
待得万事安定,拜登昭告全城,定下欢庆节日,举办盛宴,大肆庆祝,他麾下群臣与将领皆聚在黑手广场上,席间凡间美食、阴间佳肴,层出不穷,应有尽有。而各种游乐事物,也是五彩缤纷,花样繁多。
富甲帮中高层人物也受邀赴宴。这宴席并无规矩,众宾客可自由取食,随处游玩,形骸、水马牛、澎鱼龙三人找一树荫草地坐下,喝着拜登珍藏的美酒,一边高谈阔论。
水马牛见这鼓噪喧天的景象,叹了口气。澎鱼龙道:“和尚,你叹什么气拜登不是刚刚重赏了咱们”
水马牛道:“和尚我遭遇的险境不计其数,但哪一次也无法与此次相比。况且我总觉得城中看似平静,其实很不对劲儿,或许...或许是时候见好就收,返回阳间了。”
形骸道:“见好就收,金盆洗手,方是上上之策。和尚兄早该如此。”
水马牛道:“形骸兄有所不知,在阴间住的久了,便觉得哪怕是天庭极乐之地,只怕也不过如此。而且想要彻底离去,又谈何容易凡间之人,若得知我是从死人堆中回去的,轻则厌恶疏远,重则召来纯火寺追杀。”
形骸笑道:“在此间别的道理都罢了,唯独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事,当真是至理名言。”
水马牛哈哈笑道:“不错,正是这句话!大伙儿隐姓埋名回去,在龙国之外做个一派宗师,一帮之主,岂不美哉”
便在这时,水马牛那两个女鬼老婆找来,非要当场与水马牛行房,水马牛争执不过,不久已被两个婆娘剥得干干净净。形骸与澎鱼龙大感局促,只得离开,又见宴席中,到处都是男鬼女鬼纵情拥抱,激烈亲吻,乃至当众宣泄的景象。
形骸笑骂道:“真是荒唐无耻之地。”
澎鱼龙道:“那婆娘是不是来找你的”
形骸见慧彼明朝自己走来,宴席上,众女鬼几乎衣不蔽体、妖媚入骨,唯独她穿得端庄大方,优雅得体,就仿佛蛆虫堆中的一朵雪莲花般,直令形骸惊为天人。
慧彼明对澎鱼龙道:“澎大仙,能否让我俩独处一会儿”
澎鱼龙精神一振,拍了拍形骸,道:“老弟,不去惹事,事来不惧。她这般送上门来,你照单全收便好。”
形骸恼道:“你胡说些什么!”澎鱼龙嘿嘿大笑,转身走远,转眼间被众女鬼围了个严实,形骸只怕他晚节不保。
慧彼明靠近形骸,两人面对着面,沉默不语。忽然间,慧彼明吻了上来,嘴唇贴上形骸嘴唇,形骸不料她径直猛攻,一时惊慌失措,竟被她得手,她舌头伸出,缠上形骸的舌头。形骸只觉她的唾液十分甜美,胜似蟠桃美酒一般,当是用了诱人的法术。
愣了半晌,形骸将她轻轻推离。慧彼明面泛红晕,指了指狂欢的鬼魂们,道:“你真是个死板的怪物。”
形骸懒得解释,问道:“利歌对你说了髓行遗言么”
慧彼明叹道:“姐姐是被龙蜒扰乱了魂魄,笑屠主人对我很好,非她想象的那样。”
形骸犹豫再三,悄然散播死灰于身外,罩住两人,道:“我如何才能让你摆脱笑屠”
慧彼明身子一震,顷刻间露出震怒之色,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救苦救难的慈悲龙佛么你以为我受主人驱策,便是受苦受罪我好得很,不劳你操心,你这般多嘴,是嫌死的不够快么还是设法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吧!”
形骸听出她实则是关心形骸的安危,道:“此刻笑屠听不见你我在说些什么,你可以畅所欲言。”
慧彼明咬牙道:“若我斩断了与笑屠的联系,一个时辰之后,立时会成为尸妖,传入迷宫中,再也无法解脱。你....放过我吧。”
形骸心中暗叹,散去了死灰,他自知哪怕成为青阳剑真正的主人,也绝非迷宫亡神的对手。唯有青阳亲至,或是刑天苏醒,才能在迷宫深处与笑屠抗衡。
而他自己不过是凡夫俗子,愚昧而自大,不知自身举动是救人还是害人。
慧彼明变得有些怕他,倒退两步,轻快地走了。
形骸茫然四顾,忽然间有些恼怒:“为何旁人都在狂欢,偏偏我要烦扰我大醉一场,任由这些女鬼怎样处置我,孟某堂堂男儿,又有何惧”
他正要找酒,却见辛瑞笑吟吟地低着头走近,似乎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形骸见状好奇,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终于对利歌得手了我这徒儿血气方刚,你可别贪得无厌....”
辛瑞“嗖”地一剑刺来,形骸吓得一躲,却听辛瑞喝道:“我与利哥哥两情相悦,不必做那等丑事,自也开心得很!”
形骸道:“那是你未尝禁果,不知滋味儿,此节倒也不必多说,不过你为何傻笑”
辛瑞笑得更加欢快,道:“利哥哥承认了那利魅儿之事,我一想起你与他....哈哈,便....便笑得忍不住啦。”
形骸怒道:“这多嘴的孽徒,他在哪儿”
辛瑞指着一处,道:“钟鸣找他说话呢,我不便多听,就走开了。”
形骸道:“好,多谢了,这宴席上不正经的男鬼多如牛毛,你可别经不起诱惑,对我徒儿不忠,若如此,我非清理门户不可。”
辛瑞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再对我胡言乱语,我先清理清理你!”
形骸不禁一惊,不过两人斗嘴惯了,互相威胁,早习以为常。他别了辛瑞,
一 田间多是非
一片翠绿农田,长满青瓜绿菜,农夫在田间小道来来往往,一边走,一边将水桶中的水洒在小道土壤上,那水桶中混着污血,众农夫则念念有词。
白雪儿问道:“他们为何不给农田浇水,反而浇在小道这不是全浪费了么”
节飞是乡间一富翁家的子弟,熟知习俗,道:“桶里有猪羊的污血,是给田间小神的供奉。他们用这法子求土地爷保佑他们。”
白雪儿道:“原来如此。”她看着看着,无聊透顶,不由得打了个呵欠,一转头,见众弟子皆严肃郑重,毫无松懈,不禁暗叫:“糟了,我这一派之长,绝色美女,居然当众偷懒,如此失态不,不,我这是逍遥洒脱,真诚实心,哪像那些庸俗之辈,一个个儿装的正经”
棉漫道:“雪儿,别疏忽大意了。”
白雪儿扬眉一笑,道:“放心,有本仙子坐镇当场,决计出不了差错。不过你算得到底准不准”
棉漫挠挠头,道:“自然是准的,咱们迷雾师虽失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但算这档子事,总不见得失手。”
白雪儿吐吐舌头,道:“但愿吧。”又转而盯着那广大田地。
此时正是一年中农务最忙的时节,又是一天中劳作最多的时辰,田地间农家众多,皆弯腰驼背,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白雪儿心生同情:“他们务农的,比咱们学武修仙的可辛苦多啦,但一年所得,不过能养家糊口而已,还要受尽官家欺压,盗匪抢夺,真是岂有此理。”
按理说,这错楼国的官府应当保护百姓,逐盗剿匪才是,只可惜他们邻近离落国,而离落国民,四成皆以劫掠为生、凌弱为荣,而错楼乃是小国,国力微弱。故一直以来,错楼国饱受离落国盗匪之苦,百姓日子艰辛,度日如年。
自从多年前利歌真正掌权,众战团受到约束,局面大有好转。随后,利歌遭李耳谋反,下落不明,龙国的军团便在离落国周围驻军。有士兵在此,盗匪自然是不敢来了,只是这些士兵比盗匪更为霸道,明抢豪夺之事屡见不鲜。
而且据棉漫这些迷雾师说,龙国强迫百姓信奉妖界的邪神。
当然,此举甚是隐秘,伪装得异常巧妙。他们在村中隐秘深处建立邪庙,诱骗村民向邪神祈祷献祭,又许以众多好处,最常见的便是诱以美色。以至于这些村庄各个儿邪气沉重,鬼鬼祟祟,村民在夜间便跑的不知去向,白天又无精打采地回来。
龙国士兵信奉纯火寺,本该管,但偏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圣莲女皇已将大量军官悄然诱惑为青阳教徒,由上而下,秘密推行邪道。他们仍不敢明目张胆,行事往往遮遮掩掩,可这邪教扩张得比以往快了百倍。
这时,从一条小路上走来一大群高壮的农夫,这些农夫敷衍地将水洒在田地里,时不时踩坏了庄稼。原先忙碌的农夫出言抗议,但被新来的农夫一瞪,立刻战战兢兢地退开。
白雪儿道:“是神龙骑来了。”
棉漫道:“不错,好大的阵仗!他们装扮得如此蹩脚,真是欲盖弥彰。”
农田的另一头,有一对少男少女,骑着两头骡子,沿着田间小道缓缓前行,似是怕惊扰了众农家。少年是牧童打扮,少女则是随处可见的乡间丫头,相貌清秀可爱,两人皆约十五岁年纪,骡背上有些行囊,他们是路过此间的旅人。
少年见此地这许多农家,面露犹豫之色,与少女说了几句话。那少女眺望前方,那些伪装的龙火贵族匆忙下地,一个个儿专心劳作,只是他们根本不懂农务,动作虽快,一看便是外行。
少年喊道:“快走!”刹那间,他与少女一拉缰绳,骡子调转方向,朝来处狂奔。众龙火贵族发出怒吼,抛下锄头、耙子,急急追赶。
白雪儿登时便想跳出去,但她想起此行是为了锻炼颠倒山年轻门人,于是说道:“出手吧!”
颠倒山众少年早就跃跃欲试,答应一声,从藏身的草丛中跃出,冲向农田。就在此时,龙火贵族挥舞兵刃,将路上的农夫一个个儿砍死、烧死,众农夫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往两旁逃开。
逃亡的那两人已逃出田地,一体格最大的龙火贵族摸出暗器,朝少年一扔,去势快胜劲弩,强如火铳,那少年本可躲开,但他怕伤了身后一位老婆婆,一回身,身上迷雾涌动,拔出短剑,朝那暗器一拦,只听“啪”地一声响,短剑折断,少年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少女惊呼道:“琉璃哥哥!”手指点在少年膻中穴上,少年脸色登时好转不少,他一跃而起,拉住少女,两人跳下骡子,朝树木茂密处跑。
那扔暗器的冷笑一声,道:“果然是迷雾师,消息半点不错。”
众龙火贵族施展身法,一瞬间已赶上了两人。左侧一龙火贵族拔出刀,刀上燃火,劈向少年。那少年反应神速,抢先跳到那敌人背后,一脚将他踢了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那少女挥掌与一持长矛的龙火贵族相斗,其余龙火贵族围绕在旁,只是冷笑。少女掌心游雾弥漫,隐去形迹,那龙火贵族使沉重的土行龙火,却一点儿也碰不着她。两人搏击数合,少女一个
二 一见误终生
少年少女放下心来,一齐向白雪儿等人拱手道:“多谢这位姐姐相救,也多谢诸位救助。”
白雪儿嫣然一笑,轻移莲步,聘聘婷婷,姿态婀娜,神情淡雅,朝那两人走上几步,便是这步履笑颜,已自认是风华绝代,难以言喻,当世何人能及她心想:“唉,我天生丽质,红颜祸水,可别迷住了这两人,惹得他们为我神魂颠倒,情深难忘,而我又已有了此生不渝的丈夫,那他们一生之悲惨,便全是我的错了。”
正暗自感伤,悲天悯人,却听那少年问道:“这位姐姐怎地了可是练功走火,神志不清”
棉漫哈哈笑道:“你别理她,她正发病,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白雪儿怒道:“谁发病来着”见那少年少女吓得一震,忙敛容正色道:“两位可是刘琉璃少侠、怀淮水姑娘”
两人愈发惊讶,一齐答道:“正是,不知姐姐与诸位尊姓大名”
白雪儿道:“龙国追兵势大,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两位随我去安全之处。”
怀淮水在刘琉璃耳畔低声道:“琉璃哥哥,该随她们么”
刘琉璃小声答道:“她们救了我们的命。”
怀淮水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可这位....这位姐姐模样有些古怪,我总觉得她高深莫测,不像是这世上的人物。”
白雪儿内功深厚,隐约听到,心中不快:“这小丫头真不知好歹,我这出尘绝世的样貌,她却说我是古怪”不过她练梦魇玄功已久,越是美貌,越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她自己也心知此节。
刘琉璃小声回答:“她美得很啊,像是梦中仙子一般。”
怀淮水恼道:“你说她美貌哼,你们男人一个个最喜欢美色啦,见到美女,便当是好人了么”
刘琉璃哭笑不得,道:“好,你当我没说这话,咱们回归正题。”
白雪儿听到此处,觉得这少年眼光着实不差,又不禁心酸:“少年不知愁滋味,一遇白雪误终生。唉,他遇上了我,这一辈子只怕都看不上其余女子了。可我呢我只对相公他一往情深,心里再容不下旁人,唯有辜负这孩子一片真情。此事错不在我,而在于老天爷将我造得如此完美,如此绝丽,呜呼哀哉,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做舔狗’....”
她想得出神,又听那刘琉璃道:“啊,这位姐姐怎地流泪了”
棉漫叹道:“她....说了是走火入魔,瞧我两个耳光打醒了她。”
白雪儿怒道:“我好歹是本派掌门人,你在外人面前打我,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棉漫笑道:“你又是流泪,又是发呆,我打醒你是帮你挽回面子,不然这两个孩子见你是个怪人,可不肯跟咱们走啦。”
刘琉璃这才答道:“我二人正走投无路,诸位愿意收留,正是再好没有。”
白雪儿领众人上路,她摆出一副拒人千里,森严崇高的神态,双目注视前路,怀淮水见她之前还算和蔼,不知为何一下子性情剧变,奇道:“掌门姐姐她怎地好像发脾气了”
棉漫道:“雪儿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白雪儿大声训道:“本门有一条极重要的门规,你二人需得牢记,万不可违背,乃是‘掌门人纵然美得倾国倾城,盖世无双,但她已名花有主,心有所属,任何门人不得对掌门人有非分之想,否则,轻则面壁思过,重则逐出师门!’你二人虽未正式入门,但也切不可忘!”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棉漫笑得厉害,险些跌落悬崖,幸亏白雪儿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白雪儿愤愤道:“你笑什么”
棉漫擦去眼泪,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门规”
白雪儿道:“我刚想出来的,尚未实施,不过势在必行。”
棉漫捧着肚子,惨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你这是谋财害命,想要笑死我吗”
白雪儿喝道:“竟敢嘲笑本仙,吃我一招清理门户掌!”说着要挠棉漫腋下,棉漫格格一笑,闪身躲避,众人见门派中两位首领没大没小,嬉戏打闹,状若少女,皆哄然大笑。刘琉璃、怀淮水本有些紧张,此刻也终于如释重负,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待白雪儿将棉漫挠得口吐白沫,口歪眼斜,苦苦求饶,才擦了擦汗,见众人已深入山间,敌人寻不到她们踪迹。她道:“琉璃、淮水,你二人是何时觉醒的”
怀淮水道:“咱们俩也是....也是一头雾水。那天夜里,爹在外头修猪棚,娘在家烧芋头,我望着窗外,看天上的星星,忽然之间,我觉得星光连成了一片,又有一些奇异的记忆涌入脑子里,身上现出了雾般的光芒。我....我实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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