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利歌想起曾险些杀死自己的那位刺客“玄秦”,心中忐忑,但料想此人在阴间之内妖火减弱,局面不利,集合四大高手,应当能胜得过他。
慧彼明又道:“咱们这就分头行事,祝四位马到成功,凯旋归来。碧飞姑娘,你随我一路吧。”碧飞略一犹豫,答应一声。
形骸见慧彼明转身欲走,忽然问道:“若情非得已,我们只怕不得不杀了你姐姐。”
慧彼明身子一震,厉声怒道:“她早不是我姐姐了!髓行不过是个身心残废的怪物,不人不鬼的女妖!早在她背叛主人的刹那,便已死不足惜!”
形骸想说:“她身世极为可怜。”但他留意到慧彼明眼中闪过一丝的悲恸,登时明白:“她其实比谁都伤心,但也别无他法。她与髓行皆是受巨巫操纵、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众人离了髓行居所,就此分散。慧彼明与众多属下汇合,前往黑手城堡。形骸、利歌、狱万、秽留四人则去往悲笑寺。
一路上,疯魔灵狂性更盛,凶悍无比地攻击四人,但四人皆神功卓越,丝毫不惧。秽留手握一柄寒冰巨剑,剑出如风,快的异乎寻常,而敌人中剑后则冻得硬如铁石,步履维艰,如此自是立于不败之地。狱万依然挥动那根吞魂的铁链,那铁链沉重至极,一转一扫,便杀死大片疯魔,他将疯魔魂魄吞入那铠甲中,反而比众疯魔更残忍得多。利歌、形骸皆想:“这群疯魔灵遇上了吞魂的行家,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过了六个街区,利歌见前方疯魔灵反而越来越多,胜似汪洋,他道:“还是隐秘行事为妙。”
秽
七十五 疏影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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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行许久,形骸忽感脑中麻痒万分,犹如无数蚂蚁乱爬乱动,又见平原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绿烟。
狱万道:“咱们已近疯魔院。”
利歌说道:“小心,这绿烟会令亡者发疯,变作疯魔,只怕也能将生者变作嗜杀之徒。”
形骸不禁一凛,道:“难怪周围杳无人烟。”
秽留却反而气势高涨,道:“咱们就此杀进去!”
利歌道:“你怎地忘了慧彼明所言咱们唯一的优势,便在于行动隐秘,敌人未必知道咱们到来。”
秽留道:“妇人之见,定然高明不到哪儿去,岂能不知变通,照本宣科”
形骸滚落马鞍,道:“休要啰嗦,咱们暗中行事。”
秽留哼了一声,满脸不快,就仿佛心愿未得满足的王孙贵族一般。
四人轻手轻脚,快步行进,约二十里地后,凭高眺望,在一盆地中得见那疯魔院废墟。
即使眼前唯有断壁残垣、幽石冷木,仍可想象当年此处的宏伟崇高,其断裂的立柱高约十丈,其上雕刻精美,历经万年时光而未毁。墙壁好似黑云,遮住大片视线,壁画已经瞧不清了,但古老而奇异的气息油然而生。此处的殿堂、塔楼,数目规模绝不逊于海法神道教,由于当年拜登与尸首法王的大战,已被摧毁了七七八八。而地上陈列无数尸骨,另有浩浩荡荡的疯魔灵飘荡在空中。
狱万故伎重演,又唤来疯魔灵魂魄,遮掩四人行踪。此地疯魔灵成千上万,无处不在,且各个儿形貌奇特,脑袋腐烂得不成样子,一张嘴,露出残缺的尖牙,更是令人惊骇。
秽留左看看,右瞧瞧,心中厌恶,好生恶心,骂骂咧咧道:“本公子真是吃饱了撑的,早知如此,情愿在上头扫荡街头,也绝不会来到这鬼地方。”
说话间,他一扭头,见一疯魔灵就在近处。那长满脓疮的脸几乎凑到自己鼻尖,双方四目相对,那疯魔灵神色麻木,丝毫不动。秽留死瞪着这疯魔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形骸、利歌、狱万立时察觉,狱万传声说道:“切不可理它!”
那疯魔灵忽然打了个颤,脸上脓血滴落到秽留铠甲上。秽留大怒,一剑劈出,将这疯魔灵斩成肉酱,它临死前尖叫了一声。
形骸怒道:“你为何出手”
秽留冷冷道:“我最爱惜这铠甲,岂容这杂碎弄脏”
此地疯魔灵极为机警,刹那间察觉不对,朝此一窝蜂冲来,狱万怒喝道:“秽留,回去再算账!”霎时散去了魂魄伪装。
秽留笑道:“算就算,谁怕谁”巨剑往地上一插,周身十丈内寒冰冻土,随后,地底升起众多僵尸,他高呼道:“孩儿们,替我杀了这群疯鬼!”众僵尸一跳一跳,向众疯魔灵迎去。
此地疯魔灵比上界更悍勇不少,且空气中充斥着疯魔毒气,四人运功甚是不便,但饶是如此,形骸等仍能抵敌得过,并不如何艰难。可落到这般地步,哪怕髓行等人再如何迟钝,也必然知道形骸他们已然找上了门。
狱万高举锁链,转了数圈,往前一砸,那锁链大如狂龙巨蛇,势如翻江倒海,击毁数十个疯魔灵,余势不息,继续朝前飞行,只见一疯魔灵双掌一拍,令锁链缓了下来,随后,另有五、六个疯魔灵从旁跃出,合力令锁链停下。这些疯魔灵模样清醒,似是醒魔灵。众醒魔灵抓住锁链,一齐运功,与狱万僵持住了,同时,狱万背后,大量疯魔灵发动猛攻,来势凶恶。
形骸使出梦魇玄功,一分为六,冥虎剑刺向众醒魔灵。醒魔灵中剑后连声惨叫,狱万暴喝一声,锁链压下,将一众醒魔灵全数压成肉饼,随后再转动锁链,令得四周疯魔灵一起死绝。
四人边战边退,聚在一处,秽留骂道:“他妈的,怎地如此之多这得杀到猴年马月”
形骸愤愤道:“还不是你这混账坏事”
狱万道:“若青阳教的赶来,坐收渔翁之利,咱们即使杀绝了此地疯魔,也唯有死路一条。”
秽留一想,确实如此,道:“唯有分散了,两人留下,引开疯魔灵,另两人去找髓行那婆娘!”
形骸道:“我与利歌去,你二人留守。”
秽留道:“放屁,为何不是我与狱万去,你二人守着这等大功,为何要让给你俩”
利歌皱眉道:“唯有我知道髓行在疯魔院何处,可我信不过你,为何要与你同行”
秽留劈出数道寒气,令疯魔灵攻势变缓,他忙道:“利歌,咱们同为冥灯护法王,才是同僚,应当齐心协力,同心同德,这孟行海可是外人。”此人倒也识时务,既然有求于利歌,语气显得十分友善。
利歌道:“不行,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秽留道:“那就别讨价还价,就我和你怎样”
狱万吼道:“秽留,你这杂碎,怎地这么多计较大帝若不在了,功劳又有屁用”
秽留恨恨道:“好,好,好,你们三人联手排挤我、欺负我!罢了,罢了,这场功劳便让给你俩!”他恼恨之余,出尽全力,霎时寒气如浪,僵尸如山,众疯魔灵可倒了大霉。形骸见状大感意外:“此人脾气虽幼稚,可若无青阳剑,我功力未必强得过他。”
那边狱万也加强攻势,一人如同山崩地裂,万夫莫当。形骸、利歌顿时感到轻松,压力锐减。形骸道:“狱万兄,多谢了,以往多有得罪,莫放在心上。”
狱万道:“快滚!”
形骸讨了个没趣,只得与利歌闪身而走。其时,狱万、秽留大
七十六 过往的剑奴
此地一片寂静,听不到丝毫声响,连原先疯魔的哀鸣、狂风的呜咽、以及不知来源的啜泣,皆被寂静吞噬一空。
形骸面对玄秦,敌人如冰一般冷寂,如冰一般沉默。
形骸感到寒毛直竖,每一根毛发都紧张警惕,他想起许久前的无妄老人,又想起不久前的墨鬼,但这玄秦似又更为可怖,偶然间,形骸认为自己毫无胜算,他应当远远逃开,才能保住性命。
有人对他说:“光明,黑暗。”
这声音令形骸心头剧震,他想问“是谁”玄秦已然出手。
顷刻间,一股真气打来,逼得形骸呼吸不畅,他双剑交错,挡住这一掌,只感五指酸痛,长剑如撑着坠落的山峰一般。
他无法用平剑反击,于是朝后退开。但敌人已在他身后,再发巨力,形骸使出遁梦式,朝上跃起,终于避开了这一掌。玄秦骤然追至,形骸隐约见到黑影一晃,掌力发自左侧,形骸于是再用梦魇玄功闪躲,他化作散漫的光线,远离原先所在,终于看清了敌人。
玄秦似与他自己的影子重叠为一,外观模糊,忽明忽暗。形骸一阵惊惶:“他怎地如此之快却又如此之轻”墨鬼也是神出鬼没,难以捉摸的功夫,但这玄秦却静如无物,动至无形,当幽鬼向形骸攻击时,形骸尚有反击的余裕,玄秦却是刚猛无俦,形骸竭力躲闪尚且不及。
这时,玄秦朝形骸踏上一步,形骸见到似有数条绳索,将他与地上的阴影连在一块儿。玄秦朝形骸一冲,形骸下定决心,不再躲闪,一招“无手式”劈向玄秦。剑招命中,嗡地一声,将玄秦击退,一阵阵绿焰动荡扩开,犹如巨浪,令地面粉碎陷落,废墟化作尘埃,唯独那雕像仍然完好。
形骸只觉一股灼热感烧入心间,心下一惊:“青阳剑竟在此刻反噬”正惊骇间,耳畔又似有人笑道:“既有良机,为何不逃”
形骸一转头,大喊道:“到底是谁”
也是这转头之举救了他性命,他见玄秦出现在自己右方,黑影直撞向自己。形骸双剑横出,又是一招“无手式”,玄秦张开手,将剑气握在掌中,身躯微微一晃,一拳朝形骸打来。形骸急忙招来山墓甲,硬生生承受此拳。他五脏六腑痛的几乎麻木,不知损坏得多重,人飞了出去,一通乒乓乱响,摔入一处废墟中。
形骸觉得自己似吐了许多血,可意识模糊,不明究竟。他当即运起土行神龙功,身子沉入地下,上方隆隆震动,好像打雷,他想:“玄秦将那废墟扫清了”
这玄秦远超形骸预料,他几乎与圣莲女皇相当,若利歌遇上此人,又是如何逃脱的
不过他并非亡灵,在阴间如此运功无法持久,所以才施展浑身解数,紧紧追击形骸。形骸匆匆思索:“若要取胜,唯有与他拖延,而拖延之道,正在与比拼真气。他招式再强再快,一旦陷入僵持,也就没了效用,我只要撑上半个时辰,他必不支而退。”
他头顶晃动起来,泥土倾泻而下,这玄秦似已知形骸藏身处。形骸立刻逃开,在一安全处钻出地面,忽然,玄秦出现,朝形骸一掌劈下。形骸使平剑“玄武式”,刹那间剑风如壁如泥,玄秦击中剑风,动作略微迟缓了些。
形骸卯足全力,青阳剑朝玄秦直刺,玄秦身上那重叠的影子浮起,伸出一只影手,将青阳剑握住。形骸见时机刚好,施展放浪形骸功,将冥火与妖火混合为一,他大喝一声,形成汹涌内劲,朝玄秦猛攻过去。玄秦立时应对,运功反击,双方真气对撞,敌人的妖火竟势不可挡,反而压制形骸的真气,侵入形骸经脉。
形骸心念一闪,自知弄巧成拙。此人功力远胜自己,与其比拼内力,只怕也是死路一条。若与其周旋游斗,自己或许还能有望脱身,现在却几乎是必死无疑。
形骸身子发颤,鼓足体内所有角落,所有经脉中的内力,聚在青阳剑上,抵挡玄秦攻势,而青阳剑上突然烈焰暴盛,相助形骸奋战。玄秦那真气汇聚成暗影,与绿焰互相厮杀,状况极为激烈。形骸见状,稍稍恢复信心,试图用放浪形骸功操纵玄秦魂魄,却也毫无效用。
他咬牙坚持,只想:“他真气必然有限,哪怕是龙蜒,又如何能让他爪牙在阴间也能源源不绝”
形骸注视敌人,玄秦面无表情。
并非是暗影遮住了他的五官,让人瞧不真切他神色,而是他脸上全无一丝变化,嘴唇不紧不松地闭着,眼神不冷不热地睁着,眉毛不远不近,下巴不高不低,他的脸像是一张面具,并不随心情喜怒转变。
又或是他的心也与脸一样,并无波澜起伏
形骸感到敌人真气增强,立时又努力维持。青阳剑上传来更多真气,借予形骸,形骸怕其中有诈,但此刻哪怕是饮鸩止渴也顾不得了。
他身子越来越痛,遍体不适,度日如年,但终于熬过了半个时辰。可玄秦依然是那冷漠平淡的神情,真气也无半点衰减。形骸心头冰冷,明白自己全然想错了:“此人自身功力亦雄浑无比,哪怕龙蜒真气断绝,也依旧无穷无尽。”
形骸怕自己陷得太深,蓦然想要放弃,他试图松开青阳剑,青阳剑却似与他手掌烧融在了一块儿。剑上的真气也全无衰退,形骸可悲的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青阳剑与玄秦比拼真气的工具,他或许已真正成为了剑奴。他已无法回头,青阳的妖火烧入形骸经脉,渗透至各方,留下青阳的烙印。
恍惚间,他不再感到痛苦,他被暗影包围,唯独一点绿焰照亮了前方。
那绿烟来自一个少年,少年用轻松散漫的姿态坐着,用轻蔑好奇的目光看着形骸,少年的头发如同绿烟
七十七 罪不及帝王
形骸身上的青焰是活物,它紧贴着山墓甲,赋予其色彩,犹如调皮的精灵,绕着形骸旋转。它表面如水般泛起涟漪,又一闪一闪,好似好奇的目光。它不再灼烧形骸,却治愈了他的伤势。
玄秦“呼”地拍来一掌,暗影好似百里风暴,形骸长剑迎上一撩,绿焰成了顶天栋梁,光影撞击在一块儿,当真雄伟壮烈,难以形容,青阳剑占了上风,将暗影推向玄秦。玄秦见抵挡不住,召唤暗影,笼罩住他全身,犹如一黑色的太阳。但绿焰更为猛烈,更为庞大,刹那间将那暗影的太阳淹没,巨响远远传开,好似陆地沉没,乾坤重塑一般。
过了许久,绿焰散尽,形骸仰望暗空,见玄秦的护罩千疮百孔,护罩下方,暗影如瀑,直落向地面,触地之后又立即消失,最终,玄秦从瀑布中出现。
形骸经脉中空荡荡的,再无剩余真气,他疲倦得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真正的形骸已从世上消失,青阳剑令他只剩下一具空壳。
玄秦走向形骸,形骸看他外表完整无缺,实不知这对手此刻状况,莫非他承受青阳剑这般剑气之后,仍能行动自如又或是龙蜒另有法子,令他伤后痊愈
形骸不知道,这对手超越了常理,脱于想象之外,形骸也已不再惊讶,他只紧握住青阳剑,盼着自己还能有一丝气力。
玄秦道:“我于龙蜒暗影中练功,被他暗中用锁链缠住了经脉,无法挣脱。你那一剑断了枷锁。”
形骸突然意识到玄秦再无敌意,那一剑助他恢复了自由。或许他受了重伤,或许损伤轻微,但那已无关紧要了。玄秦不会再与形骸为敌。
玄秦道:“多谢,告辞。”
形骸想要说些场面话,高手对决过后,岂能不说出流芳千古、震惊天下的话来但他刚想张嘴,却只发出闷哼,咚地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玄秦身躯颤抖,鼓足剩余真气,用一团暗影将形骸裹住。天上乌云重又聚拢,那绿色的阳光就此失踪。黑暗再度囊括了一切,也掩去了形骸的形迹。
玄秦也于暗影中消失,似已不存在,又似无处不在。
......
利歌跃入空洞之后,手在地上一撑,抬起头,一时不明自己身在何处。
他似乎已进入了某座废墟之下,在一座巨殿中,这巨殿的屋顶高有数十丈,难以估量,而往前看,更不知有多广阔。若不是上有屋顶,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在开阔的平原上。
只见髓行浮在空中,污浊之气绕在她身边,仿佛一棵灰色巨树。她并未穿衣,露出完整的身子,形貌可怖,曾遭受过千刀万剐,又有一种诡异、妖冶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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