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那血族笑道:“咱们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物他随心所欲,游戏人间,或许他闲着没事,故意跑来与庇护院开个玩笑呢先前有人看到这禾刀甲腰上有一黑玉笛,与当年秦桑夫人赠给皇上的那一根全无差别。”
周围众观者听他说的像模像样,都信了三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久看台上已谣言四起,越传越匪夷所思。
利歌对那武官说道:“既然无人应战,那就算是我胜了,那血瑶池在何处”
武官登时也极为犹豫:庇护院为这场比武筹备许久,本打算至少召开三天三夜,打得无比惨烈,死伤无数,方能决出胜者。谁知竟冒出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禾刀甲,三场比武便令群雄束手,莫敢抵挡。若就此收场,岂不显得万夜国国中无人可到此地步,实不知有何计策,能够招募死士,上台来受死
这时,大殿最高处的楼台处,响起一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人道:“禾刀甲,禾刀甲,我听下头有小虫儿说,你实则是皇上乔装易容的,你自个儿相不相信”他坐在又高又远的地方,可声音却于殿中各处清晰可闻。众人本就在议论此事,听高处那人挑明了,无不立时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利歌心想:“坐在高处楼台的,当是四大公爵之一。”他道:“寒泉公爵,他们以讹传讹,只会越来越邪乎,若是明智之人,岂会信以为真”
那说话者正是寒泉公爵,此人据传变为血族之前,曾是一位古今罕有的大刺客,但凡此人想要刺杀者,除非是真正不死之躯,否则终究难逃一死。后来他败于秦桑夫人之手,成了她的徒弟,慢慢积累功劳,才当上了公爵。
寒泉公爵哼哼而笑,声音回荡在这阴暗的大殿中,令人不寒而栗,他道:“空穴不来风,有果必有因。世人如此传言,必然有其道理。禾刀甲,你说是不是”
利歌答道:“大人言下奥妙,请恕我未能领会。”
寒泉公爵说道:“我之前还听说过另一则谣言,虽未必比后一则可信些,却也颇为有趣。他们说,有一位从狮子国来的冥灯护法王利歌,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咱们的皇上拜了把子。皇上一时兴起,将那根形影不离的黑玉笛赠给了那人。此事在冈州传了好几个月,但尚未横跨千里,抵达京城,我也是不久前方才得知。”
众人恍然大悟:“我们可都想错了!那黑玉笛若在那利歌手中,这禾刀甲岂不是....不错!利可拆为禾刀,甲又是甲乙丙丁的一字,此人多半是敌国来的奸细!无怪乎他一直隐瞒不说!”想通这一点,不少观战者反而大失所望。
利歌不以为意,道:“寒泉公爵想怎么说,我也管不着。就算我是那位利歌,又怎么样”
寒泉公爵发出缓慢、悠长的笑声,他道:“那利歌是异国的死敌,怎能被封为公爵,与我等并列又怎能沐浴血瑶池,收获亡神的神通利歌啊利歌,你机关算尽,自诩聪明,但还是把咱们庇护院看得太无能了。你以为我瞧不出你这小小算盘”
利歌踏上一步,道:“庇护院宣扬这秦桑大会时,只说‘但凡身怀绝技,愿为庇护院效忠,身为血贵族,又或是有意成为血贵族者,皆可前来京城,上台一显身手。擂台之上,能者为王,无论是何身份,有何罪过,一概既往不咎。’莫非此言不过是一句空谈”
寒泉公爵冷哼了一声,似被将了一军。随即,荷华公爵尖声道:“不错,院长发的英雄帖中,确有这么几句话。”
利歌点头道:“既然有言在先,那便不可出尔反尔。”
寒泉公爵森然道:“你这敌国之人,如何会真心实意地为我庇护院效忠”
利歌笑道:“你怎知我不会”
寒泉公爵道:“狮国的大军,乃是害死秦桑夫人的罪魁祸首!你身为狮国首脑之一,便是我
一百零五 王侯如猪狗
在万夜国一众血贵族中,这水蛭功实是流传最广,最为粗浅的功法。动用此功时,无需动用口中尖牙,哪怕指甲、刀刃,亦可夺食旁人血液。但若功力练得高深的长老,只需肩上肌肤、几根发丝,便能将人体内鲜血吸得荡然无存。
然而,若是血贵族之间动用这水蛭功夺血,则极为凶险,且十分残忍。因夺血之时,若是被夺血者的水蛭功胜过夺血者,则夺血者自身反而会遇害。一旦一方夺血成功,不单单饱餐了一顿,更可获得遇害者大半功力。故而唯有侯爵以上的血贵族获准可随意吸食其余血族之血,也唯有古老的血族,方可确保夺血成功。
这寒泉公爵的水蛭功造诣,实可谓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连其余三大公爵也自愧不如、深感忌惮。他吸血迅速,且贪婪无比,如将敌人鲜血纳入自己体内,霎时便可将其同化,根本不惧血中有毒,又或其血中暗藏法术。千年多来,死在这寒泉公爵水蛭功之下的血族不计其数,其中不仅有他的敌人,大多更是他亲自所创的子嗣。因此,荷华此时见利歌被寒泉公爵镰刀所伤,便料定这利歌死期已至。
寒泉右掌圈转,将那连接镰刀的细绳在手臂上缠绕数圈,喝道:“来吧!”只见利歌伤口处鲜血决堤,沿着那细绳急速流向寒泉,就仿佛一条鲜血蟒蛇一般。
寒泉面露喜色,又注视着利歌一举一动,见他毫不抵抗,心想:“他血中必有古怪,定然想引我吸血之后,反而中他毒素,嘿嘿,他不知我练的水蛭化血功可化解千毒万咒,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般举动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么此人功力很高,被我吸尽之后,我一身修为突飞猛进,正好再去血瑶池中走一遭,这一次必然成功。到那时,我真气雄浑无极,自不惧什么院长,更可与万夜皇平起平坐了。”
血液从他指尖流入,霎时流遍周天。寒泉眼中景色剧变,发觉自己已不在大殿中,而是浸泡在一条血河里。
他“咦”了一声,见血河表面多有浮尸,皆是残缺不全,死状可怖之人。寒泉杀人如麻,本该视若等闲,可到了这时,心脏却“咚咚”乱跳,仿佛自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心底源源不绝地冒出恐惧之情。
寒泉心想:“这利歌的血里有毒为何我的水蛭化血功竟然化解不了”
他一低头,见血池中反照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莫名间,他把脑袋潜入血水里,似乎如此便能逃避惧意。
他发现这河比想象得更深,深得无法估量。有什么东西离他很近,千千万万,数不胜数,绕着他漂浮游荡。寒泉越来越怕,但又忍耐不住好奇心,一睁眼,去看那些事物,这一看只吓得魂不附体,“哇”地惨叫起来。
众人对利歌颇有好感,见他中了寒泉的水蛭功,正焦急间,忽然寒泉惊恐地大喊一声,双脚乱动,朝后逃窜,可一没留神,脚下拌蒜,重重摔了一跤,顿时头破血流。以他这般精妙的身手,竟在逃跑时磕破了脑袋,委实荒谬绝伦、谁人能料
利歌除下那镰刀,朝寒泉走去,寒泉披头散发,瞳孔收缩,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双手乱挥,脑袋乱摇,又时不时闭上双眼,像是吓破了胆、躲避现实的小娃娃似的。众人见他怕成这幅模样,也不由自主地为之胆寒。
荷华问道:“寒老兄,你瞧见了什么”他声音中运上了凝血宁神功,以他的功力,便是久中****之人,也能还魂片刻。只听寒泉骇然道:“亡神!亡神!他是亡神!饶命!饶命!”喊了两声,口吐血沫,当即晕死。
血族体内的血,实则蕴含亡神将首所创的奇异冥火,这冥火借血液传播,令人非生非死,才能造就了万夜国这数千血族。而利歌此时的鲜血,直接来自于将首本身,满是亡神的疯念怨念,寻常血族一旦摄入,轻则被其逼疯,重则化作夜尸妖,绝非寒泉所能化解。利歌轻叹一声,在寒泉心脏处刺出一洞,从中流出血,吸入自己体内。他虽对这寒泉并无半分好感,但此举意在救人。
荷华一见,以为他要将寒泉功力占为己有,蓦然尖啸一声,破空而来。人未至,指力已到,利歌半转过身,顷刻间剑影交错,守得严密绝伦,将荷华指力悉数抵消。荷华落在他与寒泉之间,陡然使出一门“血溅乾坤”指法,出指有如电光石火、错乱混沌,锐利之极,无可阻挡。
据传,当年创世之时,有一巨巫流血在地,化作世间生灵,其中有丑陋邪恶之物,令那巨巫不喜,于是他手指落下,点中那邪物,于一瞬之间,便将那邪物的万千同类一举消灭。这典故在万夜国中流传甚广,秦桑夫人有感而发,从而创出了这门“血溅乾坤”的绝学。这指法非但招式巧妙无比,迅猛卓绝,一旦被一招点中,哪怕落在无关紧要之处,也像是全身要害同时中指,令敌人顷刻间死于非命。
利歌长剑一横,使出龙蛇化一,血光好似满月,挡住了这招血溅乾
一百零六 血盲三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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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又走上一人,众人一凛:“这人是谁难道还想与利歌大人争锋这可是自寻死路了。”
来人是庇护院的枢机侍者打扮,用一木面罩遮住脸面,他道:“敝院院长请利歌大人前往血瑶池。”
众人欢呼道:“恭喜利歌大人!”又有人低声道:“他是皇上的义弟,如今又令其余公爵称臣,单单被封为公爵,只怕未必配得上他了。”殿中庇护院一众高官想起这位失踪已久的真正主子万夜皇,心下不免惴惴。
利歌说道:“院长大人身在何处”
那枢机侍者道:“院长大人尚有要事在身,暂且不便接见利歌大人。还请大人沐浴池水之后,待到封爵大典时,院长自会亲自恭迎大人。”
有一侯爵道:“院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等大事,关乎国运,又是院长亲自操办,他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不露面这未免对利歌大人太不敬了!”此言一出,登时博得满堂赞同,台上众人有些对利歌由衷崇拜,有些则想趁机阿谀奉承,尽皆叫嚷道:“院长这多天来一直龟缩不出,只让枢机侍者传达旨意,他真当自己是皇上么”
枢机侍者道:“院长他老人家说,他之所以无暇赶来,是因为他得知皇上下落,亲自去请皇上了。原本他预计秦桑大会将持续三日,三日之内他无论如何都赶得到,岂料利歌公爵如此神勇,胜得这般轻易。”
众人登时不敢再叫嚣,一老者点头道:“原来是去找皇上,嗯,若皇上见到这局面,念及结义之情,必定十分欢喜。”但又有人想:“什么结义之情这利歌已练成这等神功,皇上未必能容得下他。若皇上亲至,两人只怕又有一场龙争虎斗。”
枢机侍者道:“院长他还说,如今在场封爵之人,还请到大殿顶层的‘十问堂’一聚,院长一旦返回,立时有更重大的消息告知诸位。”这场秦桑大会几将庇护院中所有爵禄在身者全聚集在这大殿中,不是来看热闹的,便是来比武的。
一位年轻子爵说道:“有什么重大消息”
枢机侍者道:“他要与大家商量商量等战胜叛党之后,重新划分谢无伤、沈水领地事宜。”
众人轰然惊呼起来,一独眼汉子哈哈笑道:“院长大人思虑缜密,往往谋后而定,他这么早与大伙儿商议这档子事,看来是有必胜的把握了!”于是殿内的贵族走向侧门,拾阶而上,前往那十问堂。
枢机侍者又道:“利歌大人,请随我来。”
利歌跟随其后,穿过长廊,来到一座角楼之内。他转动一处旋钮,腾腾声中,地上出现一处闪着红光的大方窟窿。侍者道:“你往其中跳,下方就是血瑶池。”
利歌看了那侍者一眼,道:“这血瑶池听说十分神圣,为何在如此简陋的地方防备如此松懈”
那侍者笑道:“放心,我并未骗你,这角楼乃是处刑室,谁也料不到竟能直通血瑶池。”
利歌转过身,道:“你并非什么侍者!你到底是谁”
蓦然间,那侍者拍出一掌,利歌单掌一封,却觉敌人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利歌身子腾空,随后径直摔入那方窟窿里,在这刹那,他见那侍者摘下面罩,露出半张惨白而清癯的脸。
那是万夜皇。
利歌大吃一惊,喊道:“义兄!”
万夜皇低头看着利歌,道:“你赢了,去领赏吧。我好不容易将这群罪人聚在一块儿,该去忙我的了。”
利歌被万夜皇掌力压得透不过气,想要返回入口,却也万万不能,他一直以为万夜皇已进入了亡神迷宫,不料他竟在此地。须臾间,他被卷入一团大漩涡,那大漩涡黯淡无光,位于一个血湖中。利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极度缓慢,他侧过头,见一个血泡由小变大,直至破裂,耗时漫长的令人昏昏欲睡。
他双眼一睁,见自己不在什么血池里,而是在一冰天雪地的丛林中走着。雪缓缓飘落,天地黑白分明,黑的是山与树,白的雪与冰,更无其余颜色。
利歌知道这是万年前的景象,自己是血盲,是将首最初创造的盗火徒,他心中充满悲伤、无形的重担压得他步履艰难。他走一步,身后便多处一个血红的脚印。
巨巫赋予血盲生命,赋予血盲冥火,他是生死融合在一起所产生的奇迹,但此时此刻,他是个失败者,是个被流放的罪人。从他诞生至今的两百年时间内,他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国度,开创了伟大的帝国,但随后他开始堕落,生活变得奢靡,手段变得残忍,因为他的野心,闯下了大祸,亿万无辜的生命灭亡了。
血盲自言自语道:“我的造物主,我的在天之父,您试图将我制造的尽善尽美,可为何我会犯下如此可怖可耻的过错我明明满怀仁善之心,却为何会将利刃劈向那些可爱的孩童为何....为何我要吸食他们的鲜血,直至他们变得干枯老朽”
他知道此事并非偶然,除了他之外,其余的盗火徒也都变得邪恶歹毒,他们的帝国被灵阳仙、月舞者、神龙骑们摧毁,他们的六位创造者也一个接一个死在浩大的战争中,据他所知,巨巫将首已被毁灭,他曾经的世界土崩瓦解,不复存在。血盲逃过了灵阳仙的追杀,躲到了这茫茫无人的冰雪里。
在冰雪里,他逃避着,在
一百零七 贤君会忠臣
利歌思绪纷乱,像是魂魄消散,突然间,他大声咳嗽,奋力向上游去,哗啦一声,脑袋浮出了水面。
他看清自己在一石室里,这石室中陈设极为简洁,地上铺着毛毯,顶上亮着红光。他从浸泡着的血瑶池中爬出来,身上的血立即干了。
忽听一女子说道:“你在池水中见到了什么”
利歌望向四周,没见到任何人。他道:“我见到了血盲的往事,他将眼睛赐给少女,将脑子赐给疯魔,将心脏赐给僧人,就此坐化而亡。”
那女子沉默片刻,道:“你非但看见了泣灵经的往事,也见到了疯魔经与血佛经的诞生。这比秦桑、我、叶无归看到的都多。你是何人”
利歌说道:“我名叫利歌,奉亡神将首旨意,前来见你,婷梭夫人。”婷梭是庇护院院长的名字。
婷梭凄然笑了几声,道:“你知道血盲为何要自残为何要自尽灵阳仙已经不再追逐他,他大可以一直活下去。”
利歌说道:“他的血,他的冥火里被人动了手脚,也象征着他的疯狂,他的罪孽。”
婷梭道:“不错,不错。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泣灵经、疯魔经、血佛经,是他的爱意、恨意与惧意。习练这三门功夫之人,血液会起变化,变得嗜血而残忍,但解脱诅咒的法子,也在这三门功夫之中。他借由这法子,将自己的罪孽与诅咒分散,传播至世界各处。我们这些血族既是高贵的半神,也是野兽般的怪物。”
利歌问道:“院长,你在何处”
婷梭仍不现身,她又道:“这三门功夫脱胎于冥火,蕴含着冥火,却已超越了将首的设想。天赋卓绝者,敝如叶无归,经过艰苦修炼,能够持续不断地提升境界,无需什么前世、神恩、夺舍、化身。也正因此,叶无归能够脱离亡神的控制,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利歌叹道:“将首用计让他喝下秦桑的血,就是为了用秦桑夫人的冥火控制他,得到一个最完美的傀儡,看来亡神失败了。”
婷梭笑道:“是啊,是啊。现在,连亡神也感到惊惶失措了。叶无归能抵挡住亡神的操纵,并决定深入永夜迷宫,去那儿亲手毁灭亡神,完成他的复仇。”
利歌早就知道此节,他道:“将首命我来阻止义兄,但之前,我需从你这里要一件事物。你一直躲藏得极深,我唯有在秦桑大会取胜,才能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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