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此时,利歌身在前来比武的群雄中,他粗粗数了数,约有四、五百人,有些人体态彪悍,健壮至极;有些人则一副莫测高深,特立独行的模样。比武之人围在擂台旁,而观战者也已人满为患,如小山般往上堆去。他望向高处看台,见其中血族如天庭神仙般俯视着下方众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他不知庇护院院长是何人,更不知他是否到来。
一武将喊道:“有请庇护院礼仪大臣登台!”
话音刚落,突然有一老者飘落在擂台上,他身手矫健,引起群雄一阵称赞。这老者戴一顶红色高冠,身披锦袍,鹰钩鼻子,足踏黑靴,弯腰驼背地,瞧来甚是瘦小。他道:“诸位来宾,诸位看客,诸位英雄,诸位贵族,欢迎诸位赏光。”
他笑吟吟地转动双眼,霎时又换上悲伤嘴脸,点头道:“约三个月前,我庇护院收到噩耗,得知我等贵族之祖,圣明贤能、美貌绝世、武学震慑古今的秦桑夫人,丧命于狮国贼人之手。后吾皇英勇,尽灭敌寇,为夫人报仇雪恨。我等遭遇这等国殇,实为一场国难。凡我庇护院中贵族,念及夫人恩情厚意,无不心如刀割,如丧至亲,又都不愿相信此事为真。”
利歌心想:“是你们与狱万勾结,出卖了秦桑,此时倒满口漂亮话。他们这秦桑大会,既是为了对付狂蜂军,又是为向义兄表明心迹,求他相信庇护院与秦桑夫人之死并无干系。”
这鹰钩鼻子又道:“夫人之死,实则与如今那狂蜂军反贼有极大牵连。是狂蜂军趁拜登入侵之际响应,令我等无暇救援夫人。而现如今狂蜂军中的两大高手,又是一手逼死夫人的罪魁祸首。唉,我庇护院没了夫人,心慌意乱,丧魂落魄,这才令狂蜂军有机可趁,这群反贼近来势头凶猛,咄咄逼人,倒也占了我庇护院不少便宜。”
他说的轻描淡写,自是不想助长敌人威风,可庇护院的形势已岌岌可危,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这一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鹰钩鼻子道:“庇护院的四大公爵中,谢公爵、沈公爵不慎中了敌人诡计,遇害身亡。至此,反贼愈发猖狂,攻势愈发凶恶,而天下百姓,便越来越深受其害。本院院长与另两位公爵,深知其中关键,故办此大会,一则悼念秦桑夫人,二则招纳当世豪雄。但凡武功卓越者,又可蒙受夫人遗留的泣灵经恩惠,化为血族,便可一举飞黄腾达,权倾朝野,获盖世之功力,建天大之功劳,古语云:‘治世出能臣,乱世出英雄。’当此存亡危急之秋,我等自当不拘一格、广开门路,招贤纳士,以求逆转危势,扶大厦于”
他为求隆重,这番话引经据典,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客客气气,却又极不痛快,涉及得颇广,因此说得繁复冗长,一边说,一边另有人吹笛伴奏,极尽悦耳之能。群雄中有人怒道:“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敲锣打鼓,长篇大论!”“早知你这般废话,老子不如在窑子里多等几个时辰!”
鹰钩鼻子充耳不闻,又啰啰嗦嗦地讲了半天,才道:“本院之中,有一血瑶池,乃是亡神将首当年创造秦桑夫人之处。沐浴瑶池者,可凭空增长一千年修为,这等机缘,啧啧啧,委实千年难遇了。”
但凡学武修法之人,谁不渴望着天降奇缘,平白无故地收获神功一听此言,登时神魂向往,眼红心热:“这‘血瑶池’当真如此神奇那我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抢上一抢,岂能拱手让与他人”
有一人大声问道:“既然有这血瑶池,为何不让多人在里头泡上一泡如此凭空多了众多大高手,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鹰钩鼻子叹道:“血瑶池非寻常之物,一千年方可浸泡一回,时至今年,刚刚逾期。且若入浴之人并非人中龙凤、当世罕有、心智武功无一不超凡脱俗的奇才,便会立时被那血瑶池毒死。古往今来,也唯有秦桑夫人与万夜皇上两人得入瑶池之后,得全身而出。”
群雄听了,不免有些沮丧,纷纷说道:“即使我武功胜过旁人,可未必不会被那血瑶池所害,那辛辛苦苦取胜又是何苦”
鹰钩鼻子喊道:“国难当头,英雄当出,这正是天赐神通的良机!本次大会聚集阴间顶儿尖儿的人物,而那出类拔萃之人,必受亡神眷顾,料想可以平安无事地入浴出浴。放着这一步登天的机会,为何不试上一试荣华富贵,不都是凶险中得来的、刀剑上争来的么”
此言一出,引得多人面露微笑、神情颇为神秘。有人心想:“我暗中苦练多年的绝学,终于要在今日一鸣惊人了!”又有人心想:“我一直隐瞒真实功夫,看来今夜非得一显身手不可了。”还有人想道:“我武功一直未必在四大公爵之下,此次倒可以让世人开开眼界,搏一搏这天下第一的名头!”
利歌问道:“大会夺魁的规矩如何”
鹰钩鼻子说道:“既然要做这一千年才出一个的人物,自当慑服群雄,无敌于天下。谁人上台,便需经受在场群雄挑战,直至打服了所有豪强,再无人胆敢与之争锋了!”
一身躯如铁石般的汉子说道:“哪怕铁打得好汉,又如何经得住这好几百高手的车轮战”
 
一百零二 弄晴三大仙
台下众人本还打算按兵不动,待敌消耗,但听利歌狂妄至斯,如何能忍先有数个年轻武人喊道:“哪来的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得好听,你让我们不必上来,可是怕了”“空口无凭,当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利歌摇头不语,见一年轻血族飞身而至,身法干净利落,动作刚健有力。此人穿黄袍,踏一双牛皮靴,样貌寻常,眉宇间颇有自傲之气,他道:“藏头露尾之辈,连姓名都不敢报上,让我温庭来会会你!亮兵刃吧。”
利歌道:“好说,但对付阁下,倒也不必兵刃。”
温庭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也不用兵刃了。”双臂一振,捏紧双拳,一拳笔直,一肘弯曲,与脸面平齐,双膝微弯,身子微微摇晃。
利歌依样画葫芦,摆开架势,与温庭一模一样,他起初弄错了方向,随后醒悟,调换一番,这才弄对。众人见他现学现卖,且动作笨拙,又哄堂大笑。
温庭怒道:“臭小子,你死了可别怨我!”一招“架牛角”,飞身扑上,抓向利歌。他使得是庇护院北沼山别院一位宗师所创的“怒金刚神力”,一旦入门,练功者气力突飞猛进,单手捏住牛角,可将一头牛高高举起,舞动自如。
利歌也使出一招“架牛角”,他慢了半拍,但后发先至,先抓住温庭衣领。温庭当即一变,使一招“卸马蹄”,急功利歌下盘,将利歌扛在半空。温庭心下窃喜:“这小子拳脚功夫稀松平常,顷刻间怎学得会我祖宗所创的神妙武学”把利歌一举,再往下砸落,同时膝盖向上顶,此招若能命中,必将利歌脊梁踢得粉碎。
怎料利歌一只手仍抓在他衣领处,利歌借力往上一提,温庭“哎呀”一叫,身子失衡,竟转了足足一个圈。这一回是利歌站直,温庭横在空中,利歌一掌托着温庭背心,让他横着不停旋转。温庭哇哇大叫,无处借力,只转得晕头转向。利歌将他往天上一抛,再飞起一脚,将温庭踢落擂台。
利歌问道:“这算我赢了么”
那武官道:“除非敌手晕厥、死去、或认输,不算分出胜负。”
温庭大叫一声,重新跳了上来,刚一站定,突然“呕”地吐出一大口秽物,他骂道:“我不认输,这小子使诈。”他自诩力气比利歌更大,招式比利歌更精,但一时疏忽,又被利歌误打误撞,这才“险些”落败。
利歌皱眉道:“我赶时间,这一回要使重手了。”
温庭正求之不得,道:“来吧!”
话音刚落,利歌一掌将他左肩连同胳膊一齐斩断。
温庭见利歌前一刻离自己约莫两丈之距,下一刻仍站在原处,不像是动过的模样,但他左半边突然传来剧痛,再去看时,左臂骨头已被卸下,断骨处只有血管皮肤仍然相连。他愣了半晌,这才跪倒,啊啊地放声惨叫。
利歌说道:“走吧,换下一个。”
温庭心胆俱裂,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颤抖地爬下擂台,他属下忙来照看,温庭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却委屈的哭了。
群雄之中,只有少数人看清利歌那一招,心想:“这温庭一招一式,在‘禾刀甲’眼中如同蜗牛。哪怕温庭招式再精妙,禾刀甲也照学不误,化解自如。这小子并非一味吹牛,他是有备而来。”
但在场者不乏万夜国的成名高手、隐居长老,更多有来自国外的妖异怪客,利歌速度虽快,他们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利歌不显露其武功家数,才令他们有所顾虑。
只见台下有三人拨开人群,走到台旁,这三人也都是英俊潇洒、衣着精致的公子哥,单以五官而论,远不及利歌,可六分人物,加六分衣着,便也有十二分的漂亮。众人见这三人,眼前一亮,都喊道:“弄晴三绝他们果然来了!”
这弄晴三绝是荷华公爵所收的三位弟子,天赋卓绝,很受荷华公爵青睐。但这三人清高不凡,无意做官,反而喜好游山玩水、沉醉风雅,于是在弄晴山住下,整日逍遥自在。听说此三人武艺惊人,绝非寻常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又听说万夜皇颇喜欢这弄晴三绝洒脱的性子,各传授三人一套神奇功夫。
那大哥白烟客道:“两位兄弟,这小子功夫倒不错,咱们三人谁上去会他”
那二哥青书客道:“只要大哥点一点头,小弟也并无异议,便由我去将他打下擂台如何只不过此举抢了旁人的风头,未免有沽名钓誉之嫌,非我辈所为。”
那三个血剑客道:“大哥、二哥,何必过谦小弟武功对付此人绰绰有余,可远不及你二人,若我上台,未必能令天下英雄见证我弄晴三绝武功精髓所在。”
白烟客道:“功名利禄,非我所愿,加官进爵,徒扰我心。我们倒未必非要夺魁不可,只是见猎心喜,颇想出手而已。可此间皆是庸俗之辈,如何能明白我三人一番苦心将来后世以讹传讹,倒显得我三人有志于此了。”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
群雄笑道:“你们三人自言自语什么呢”“要么快上,要么快滚,有什么好啰嗦的”“我看这三人是沽名钓誉,又怕输了丢面子,这才装作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模样。”
三人被说中心思,勃然变色。白烟客手一拍,那说他们“沽名钓誉”者啊
一百零三 须臾龙蛇变
殿中数万看客见这弄晴三绝败得如同小丑,失望之余,又感有趣,到处都充满欢声笑语。但比武者中自有高手,心想:“看白烟客出手杀人,他们绝非徒有虚名之辈,之所以一败涂地,一是因他们拖泥带水、顾虑重重。二来这三人彼此之间积怨已久,彼此不睦,令这禾刀甲有机可趁。”
一乱发女子朗声笑道:“禾刀甲,你这泣灵经也练得不错啊。刚刚那一招泣灵升仙掌,嘻嘻,不简单,不简单。”
另一长须老者缓缓点头,喃喃道:“掌力虽然不强,却是泣灵经第八层的功夫,年纪轻轻,造诣深厚,不容易,不容易。”
利歌实则用的是血佛经,但三者皆源自于血盲所创的血学书,泣灵经较为轻灵,血佛经最为稳重,疯魔经则攻势如狂,不过单看招式,三者几乎全无分别。他神情并无变化,也不点破,等待下一个对手。台下高手依然想捡现成便宜,遂按兵不动。
那血剑客伤得不重,此时骂骂咧咧地,似很不甘心。他身后走来一人,道:“让开。”此人声音冰冷,好似冰剑霜刀一般。血剑客回身怒道:“我偏不让!你想怎样”
他嘴还张着,眼还瞪着,从头顶到胯部出现一道血痕,哗啦一声,从中分开,鲜血洒了满地。满殿的人全数惊呼起来,问道:“此人是谁好霸道的功夫。这血剑客竟被他一剑杀了”
来者一身黑衣,头戴一蛇像冠帽,手中银色宝剑,剑身上刻着一条血蛇,他缓缓说道:“我血蝮蛇剑术何等高强,竟与你这等废物齐名世人实是无知的可笑。”
人群中响起喊声:“血蝮蛇你是血蛇剑客丁燕愁”
丁燕愁略一点头,陡然间目闪红光,一晃眼间,已与利歌对立。
台下一人卖弄见识,说道:“就在两年之前,血蛇剑客丁燕愁一出手便震动谢无伤公国,端的是无人不知,名惊天下。据传某天夜里,谢无伤正宴请家中宾客,这丁燕愁步入大堂,告知谢无伤这些宾客中有他的仇人,谢公爵于是让丁燕愁与那仇人比武。那仇人是谢无伤手下伯爵,宴席中又有不少是他好友,众人一拥而上,却被丁燕愁数招内杀得血流成河。谢无伤见状哈哈大笑,取金杯盛满那伯爵血液,丁燕愁一饮而尽,全身而退。从那时起,江湖上就多了个长胜不败的天才剑客。”
另一人附和道:“那位被丁燕愁所杀的伯爵在江湖中势力极大,朋友众多,听得消息,都想替他报仇,于是他们请得吴唐派的掌门人‘金针破山’长川老道为首,大肆围捕这丁燕愁。这丁燕愁被逼入绝地,本已是必死无疑,但突然之间,他剑法变得神奇之至,猛然一剑,斩下了长川老道的头颅,随即杀散了追兵。武林传闻,此人是天纵奇才,竟在生死关头,领悟了泣灵经中最为艰难的龙蛇剑,此人非但头脑精明,剑术高强,更是从腥风血雨中熬过来的,莫说小一辈血族中,就算是那些成名的侯爵、伯爵里,也没几个比得上他。”
一女血族哈哈笑道:“禾刀甲这下可大难临头啦。”
群雄议论丁燕愁时,丁燕愁并未出手来袭,利歌听得清楚,说道:“阁下剑术难得,咱们非要生死相搏么”
丁燕愁高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满是自信,又甚是阴沉,他道:“你若害怕,已然晚了。丁某剑下从不留活口。”
利歌点了点头,道:“你向我挑战,当由你先出招。”
丁燕愁不禁暗自恚怒:“你当我是名不见经传的晚辈小子,竟敢在我面前这般狂妄”两根手指捏住剑柄,突然间,众人见他真气化作一条血蛇,浮于丁燕愁周围。那条蛇凝固不动,却犹如风暴将至,随时都将发难,而众高手知道那血蛇所到之处,丁燕愁的剑气也必如影随形。
那血蛇静止片刻,突然弹出,咬向利歌左肋。有高手心中想道:“蛇至人至,他要斩禾刀甲左边!”此招迅速已极,定力浅薄者不由以为这一剑是冲自己来的,齐齐往后一跳。然而却见丁燕愁的血蝮蛇剑正中直刺,竟在一招之间对准利歌两处要害。
利歌往上一跳,将真气与长剑避开。丁燕愁放声长啸,跃起紧追,那血蛇真气蜿蜒扭动,难以判断行踪,而他那血蝮蛇剑快如疾风,连连指向敌人致命之处。这番攻势,委实惊险无比,凌厉万分。众人“哇”地一声,惊骇呼喊起来。
空中红光一闪,利歌落地,丁燕愁稍一转身,也重回擂台之上。众看客见利歌毫发无伤,接连有人询问道:“刚刚一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侯爵目光锐利,武学渊博,答道:“这禾刀甲用的是泣灵经的‘血流身法’,柔和似水,难断难抓,将丁燕愁的龙蛇剑法全避过了。哼哼,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两人果然是棋逢敌手。”
丁燕愁神情变得甚是凝重,剑刃一转,众人见他那血蛇真气又涨大了些,长出四爪对角,已不在是血蛇,而是条红龙。
利歌说道:
一百零四 刺客拜王侯
看客之中,有人问道:“怎地没人上擂台了”一旁的血族答道:“他练成这龙蛇化一的剑法,谁能是他的对手”
又听一人道:“就算打不过,上去显显本事也好。说不定被庇护院长看中,选为八强,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那血族又答道:“这擂台之上,可是死斗,若单单落败,倒也罢了,就怕这禾刀甲...大人杀得兴起,剑剑致命,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功名利禄,人人都爱,可若是有性命之忧,那则是能免则免的。”他见利歌取胜在即,不敢有丝毫不敬,故而以大人相称。
众人听他言之有理,连连点头,一鬼裔问道:“这禾刀甲....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练成了这泣灵经中神乎其神的剑法,真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了!”
这时,另一血族神神秘秘地说道:“可别瞎猜了,管饱你们想破了脑袋也毫无头绪。我在街上打听到一惊人消息:这禾刀甲不是旁人,正是皇上假扮的。”
众人大惊,“啊呀”一声喊了出来。一龙火亡灵道:“胡说!皇上他早泡过那血瑶池,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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