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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一旦幕府展示出足够的手段来,这种天然存在的同情就能成为足利家复兴的基石。但如果幕府拿这个和泉变乱束手无策,民众的同情也很容易变成蔑视。

    在这个战国乱世,缺乏力量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更不可能得到尊重。

    对此,足利义昭的对策是,派出了政所执事伊势贞兴,以及御供众一色藤长这两人,作为使者,带领数百随从,前往和泉国,全权处理此项动乱,并口头赋予了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

    观众们并不了解这两位使者的身份,仅知道是名门伊势家和一色家的后裔,自然无从预测此行成败,唯有眼巴巴观望着,只有个别消息特别灵通的资深“键盘政治局”人士能说几句稍微靠点谱的消息。

    但内行人可是知道的,伊势贞兴与一色藤长素来关系不睦,政见不合。此行两人又没有明确主次之分,这事情怎么做得成至于“临机决断,便宜行事”更是无从谈起。足利义昭此举,大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实在欠妥。

    可见当今公方大人,虽然颇有文名和智术,但面对这种真刀真枪的突发事件,还是太没谱了。诸多“忠心耿耿”的下级幕臣,只能表面上做出忧心忡忡的姿态,暗地赶紧开始寻找后路,反正这种局面,他们近年来也已经习惯了。

    &




第六十四章 节外生枝(下)
    淡路国,州本城。

    虽然暂时没有战事,但为了应对邻近的和泉动乱,平手家下达了备战的指示。三百名亲兵,一千五百旗本兵,再加上稀稀拉拉集结起来的数千与力众和外样众,总计有五千人以上。而这些将士们,又引来了许多的小商贾在城下设立临时店铺,一时间这狭小的城砦竟变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在这喧闹之中,平手汎秀却并未像以前那样身披甲胄出现在军帐当中,而是穿着宽松的吴服,箕坐在本丸的庭院里面。

    右手捏着一枚黑子,盯着身前的棋盘观望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令人满意的落子。踟蹰良久,最终化为一声意犹未尽的轻叹。

    原本自以为可以一举吃掉对方棋子,取得近二十目优势的妙手,然则对方的应对方法出人意料,把另一片战局牵扯了进来。大局相互牵扯之下,盘面优势就只剩下几目了。

    中盘有好几目的优势,再算上还棋头,优势仍是不小的。只是缺了将敌人杀得丢盔弃甲的成就感,与先前的预期有些差距。

    平手汎秀的棋艺稀疏平常,远不如在座的沼田佑光、本多正信、河田长亲、岩成友通等人。以前偶尔与这些家臣对弈的时候,大抵是每次都能赢,但赢的目数总是很少,其中缘由,那是不问也知了。

    虽然能赢,却总是无法畅快淋漓地获胜,实在令人遗憾。

    当前和泉国的这件事情,恰好也正是如此。

    平手汎秀表面上让出了这一国的知行权,但暗地中却坐视乃至推动了动乱的发生,再将凶名赫赫的纪伊杂贺党引进来。

    至于幕府一方的反应也大多在预料之中。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伊势贞兴的举措很正确,没有去计较细微末节,也不急着追究责任,而是抓住了核心问题,先孤身赴敌营稳住局势,解决治标,再造势请平手汎秀收拾局面,解决治本。

    明眼人能看出来,自从三好家衰败以后,平手汎秀是唯一一个在和泉建立过稳定统治根基的人,如今人虽然走了,影响力却尚在,这片土地的稳定和混乱,与他绝对脱不开关系。

    平手汎秀当然也是对此感到高兴,准备顺水推舟,选一个合适的时间,配合伊势贞兴的动作,把和泉的实权再接收过来的。

    只是彼此联络之时,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幕府的另一个家臣一色藤长,本来也请缨声称要解决问题,却突然称病不知道去到哪里了。

    本着谨小慎微防微杜渐的态度,平手汎秀命令中村一氏、石川五右卫门等人去调查了一番,结果惊讶地发现,一色藤长居然偷偷去了近江国栗太郡的永原城,拜访了佐久间信盛!

    原本平手汎秀也曾想过,幕府可能会出动直属兵力来讨伐,或者是寻求大和松永、河内三好、畠山、丹**多野、赤井、摄津池田等等近畿豪族的帮助。对这些后续,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突然跳出一色藤长这么个人,勾搭上了另一个织田家重臣。

    佐久间信盛这个名字,令平手汎秀如临大敌。所以才拖延了一切行动,躺在本丸的庭院里,故作悠闲地下棋。

    ……

    思酌良久,也拿不定在哪落子,平手汎秀索性不再去想,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笥里,身子也自然而然后仰靠在亭柱上,显出一副慵懒惫怠的休战姿态。

    封棋打挂中断比赛,待日后有时间再继续,这本是棋界常有的事。然则在座各位并非专业弈手,一旦离开棋枰,多半就不会再继续了,对于热衷此道的爱好者来说未免可惜。

    不过主君都兴味阑珊了,家臣们难道还能用有什么意见不成只能顺着眼色行事了。

    平手汎秀闭着双目,安静了片刻,忽而又睁眼,喃喃自语道:“佐久间其人,若是作为敌人对阵,殊不足论;但作为友军,却令人畏惧。”

    此言一出,正在收拾残局的沼田佑光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棋子哗啦啦一声掉在地上,飞溅起来洒成一片。

    再一抬头,只见河田长亲、本多正信神色如常,新晋家臣岩成友通亦未有异色,还露出“理当如此”的表情,侍立一旁的服部秀安则是四下远眺,恍如未闻。

    于是沼田佑光就蓦然发现,这些人里面,似乎仅有他自己,不是核心圈子的。上面那句不能传于外人的话,听到耳朵里,既让人惶恐,又有一种蒙受信任的感佩之心。

    平手汎秀的感叹,在座各位只能理解一半。佐久间信盛这家伙,虽然擅长军阵也通晓外交政务各方面的才能,但都算不上顶尖水平,在人们心中是远不如稀世智将平手汎秀的,所以说“若是作为敌人对阵,殊不足论”,没问题。不过后面一句“但作为友军,却令人畏惧”是从哪来的呢佐久间信盛确实是喜欢内斗的风评,但不至于到了令人畏惧的程度吧

    总而言之,除非还有另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否则这句感叹是不会有人能懂的。

    接着河田长亲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补充道:“若非友军的衬托,又如何能让近畿人知道主



第六十五章 乐极生悲的伊势贞兴
    “就算我等是出于无奈才起兵自卫,但终究与幕府产生对抗,实在惭愧不已,万死不足谢罪,其中原委,只能拜托伊势殿您在公方大人面前分说了。”

    “大师不必如此。鄙人身为足利家谱代家臣,又忝列为幕府的政所执事,这正是分内之事。四海之内一切的冲突喧哗,我们都会调查清楚再下结论,绝不至于只看表面情况就加以裁断的。”

    “伊势殿,真不愧是通情达理的仁者啊!说起来,如果只是我一人惠誉安危的话,就算一死,也不敢与征夷大将军的家臣刀兵相见的。只是饭尾和御木那两位逼迫太甚,事关鄙社数百年清誉,乃至和泉一国十万百姓的信仰,实在是不得已啊……”

    “嗯嗯,大宫司所言甚是。以前平手中务大人担任和泉代官的时候,诸位都是忠心耿耿,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违犯之事。现在一换了代官,就生出变动,这责任到底再睡,明眼人都知道嘛。”

    “多谢您能体谅!日后和泉这块地盘,有您和平手大人看着,想必众人都能安居乐业,一起报效公方大人的信任,再不会产生这种令人遗憾的事情了吧!”

    “哈哈,这个是靠大家一起努力的嘛,也不是我和平手两个人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的嘛……”

    “来来,请让我帮你斟满酒,再敬您一杯。”

    “哎呀,太客气了,来来来……”?……

    伊势贞兴端坐在主位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心情好到了极点。

    明明昨天还是敌方,明明是别人家的军营,但偏偏就在办酒宴。而且作为外人的伊势贞兴,还被众人邀请到了主位上面落座,成为筵席的唯一焦点。

    单刀赴会,孤身劝降,这个感觉还真不错啊。

    身旁是福德寺的了净禅师与大鸟神社的田代大宫司,也就是和泉神佛界的两位头面人物。以他们为首,一大堆起兵反抗幕府的寺社众,还有隐藏在背后支持他们的国人众和商人,现在却都卑躬屈膝地簇拥在伊势贞兴身旁。

    这一次毛遂自荐,跑过来解决问题,取得了明显的收获。

    以前和泉各界人士,敌视幕府派过去的两个代官,怀念平手汎秀的领导。

    而现在,则变成了“有您和平手大人看着,想必众人都能安居乐业”,说明这次顺利解决和泉事件,取得了极高的个人声誉,埋下了充分的人脉。

    和泉人打仗不行,但普遍富裕而且舍得花钱,所以这份人脉,是值得花心思好好经营的。

    当然,如此轻易地就与“反贼”达成和睦,肯定是会让幕府所剩无几的威望进一步受损了。但这只是暂时的嘛,长远来看,堂堂政所执事伊势贞兴,需要加强个人实力,日后才能摆脱政敌的掣肘,更好地为幕府服务。所以这个行为,绝不是损公济私。

    至于日后他的个人实力培养起来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效忠足利家,这个问题嘛……

    和泉的寺社众们,也对此很满意。

    毕竟穷山恶水才出“刁民”呢,沿海发达地区的有产阶级们,是很会享受生活,很爱惜生命的。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并不像乡下同行们那样好勇斗狠。这两人放贷收租,给佃户家的小媳妇大闺女开光是把好手,但真上了大战场,能吓尿裤子。

    刀子只要不割到身上,他们绝不会跟正规军对阵。就算割到身上,只要力度轻些,频率缓些,也宁愿破财免灾。

    无奈幕府派出来的愣头青代官实在太过分了,居然一下子要没收那么多产业。

    寺社们多年累积的财物,全都是通过放贷、吃绝户、收保护费,还有信徒们“被自愿”捐献等等合法渠道获得的,居然被诬为非法所得,这怎么能忍受呢

    左右总是要破财的,索性不顾肉疼,请了佣兵来对抗幕府。

    杂贺的佣兵贵是贵,但一分钱一分货呀!何况这笔钱所有寺社是要分摊的,到时候从中还可以再做文章。

    另外平手汎秀派人暗地里送过来的一笔慰问金,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呢。

    否则还真难满足杂贺佣兵的胃口。

    ……

    从纪伊来的土桥守重,默默地在角度大口喝酒,对伊势贞兴等人的表演不屑一顾。

    在杂贺众的心里,真正的汉子就该战场上见分晓,这种政治场合既不懂也不屑于懂。

    不过场面话多少还是要说说的,收钱办事嘛,佣兵就得有职业素养,没必要给雇主拆台。至于钱从哪来,敌人是谁,那都不重要。

    伊势贞兴倒也眼尖,瞧见角落里有一位纪伊的大人物,主动走上前打招呼到:“这位想必就是天下闻名的豪杰,土桥若太夫了”

    “正是鄙人。”土桥守重躬身回应道:“姑且还算个豪杰,说不上天下闻名,见到您堂堂幕府政所执事,真是有幸。”

    土桥守重尽量装出懂礼节的样子,还模仿了京都腔调说话,不过配上他的衣饰和容貌,怎么着都是一股沐猴而冠的气场。了净禅师、田代大宫司等人心下纷纷觉得嫌弃。

    唯有伊势贞兴表现得十分亲切,再上前半步,用欣赏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对方魁梧的身段,感慨道:“许多乡野村夫都知道杂贺的铃木氏,但鄙人十分清楚,铃木氏只是人多势众而已,论及武勇,他们可及不上阁下的土桥家。”

    伊势贞兴这番话明显是为了恭维。杂贺党里铃木和土桥两家的名声是相差无几的,铃木家行事更圆滑外围党羽更多,土桥家风格更强硬只收铁杆小弟,两边的战斗力很难区分上下。

    本来是套近乎的话,孰料土桥守重听了“铃木氏”三个字,便脸色一变,嘴角泛起冷笑,讥讽道:“比不了他们铃木家,去年做了平手中务那一单子生意,吃得脑满肠肥,现在恐怕瞧不上我们土桥了。”

    这话一出,让人完全没法接。

    当时平手汎秀进攻四国,花四千六百贯雇佣三千杂合众,其中大部分来自铃木党,但土桥党也出了一些人力。后来平手汎秀对这笔生意挺满意,于是凑整给了五千贯,相当于是赏赐了四百贯的小费。依土桥党的想法,小费也应该按人头均分,但当时话事人铃木重秀觉得铃木党伤亡更多,贡献更大,只象征性分出少许,基本等于独吞四百贯。

    一山不容二虎,铃木和土桥本来矛盾不少,这么一来更是差点反目成仇了。后来和泉寺社众过来求助,铃木重秀手里宽裕,便不愿插手这种跟幕府扯上关系的麻烦事。而土桥守重偏偏要跟他作对,带了土桥党的军队,接受了雇佣。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伊势贞兴哪里拎得清他只能呵呵一笑,强行转移话题,心里则暗骂不已。

    “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本来昨天还是下雨的,今天却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伊势大人来得正好呀!”

    伊势贞兴又讶然无语了,普普通通的谈天气,怎么在土桥守重口里说出来就有一股讥讽的味道呢这人会不会聊天啊怎么老能把天聊死

    正当两人大眼对小眼,尴尬无语的时候,



第六十六章 各怀心思的佐久间与一色
    “治兵卫!去通知铁炮队把频率降下来,几人一组交替射击,不要让枪管过热,我还需要他们继续射击半个时辰!”

    “善八郎!带你的长枪队顶上去,让前面的伤员下来休息,注意要维持阵型,抵住正面的阵线,但不用急于突击,好好利用铁炮的掩护!”

    “弥助!拨给你一百名披甲武士,从南侧的小山丘后面绕到后面去,敌方的右翼已经崩溃了,不可能造成阻扰,所以你要用最快的速度猛攻!”

    “平次!给你七十……不,八十名足轻,向西北方向增援,保持警戒,如果对方企图翻盘一搏的话,那是唯一的强袭路线了!”

    佐久间信盛昂首站立在树木茂密的小丘之上,左手持着单筒的望远镜观察战局,同时右手则挥舞着军配,指挥若定,命令家臣们带着预备队各自出阵。

    作为以稳健著称的“退之佐久间”,他对于自己在优势战场下的指挥有着充分的信心。宁可不要大胜也要坚决避免大败,就是佐久间的合战之道。

    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懂“正合奇胜”的道理,正相反,在情报准确、风险系数较小的场合下,佐久间信盛比柴田、森可成更喜欢用诡道。他只是厌恶那种赌命式的无脑猪突。(虽然在扶桑战史上,赌命式猪突逆转战局的例子也并不缺。)

    今天来到这里的是佐久间家精选出来的一千三百名旗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携带了铁炮四百支,战马二百匹,驮马六百匹,化装成大型商队,打着织田家御用商人的旗号,连夜越过国境,在午后守军精力最匮乏的时刻,发起了突击。

    结果和泉寺社众的杂兵是毫不经打,一触即溃,还没接战就跑了大半;幕府政所执事伊势贞兴的亲兵们也没好到哪去,只丢下十来具尸体,便士气涣散。唯有杂贺雇佣兵表现得相当坚挺,迅速展开抵抗,同佐久间军的先锋精锐打得血肉横飞,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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