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虚度了十几日的光阴,接近十一月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信长的急令,命织田诸臣当日之内领兵前往清州集合,迎战岩仓城来袭的敌军。
有敌军来袭印象中,这段时间织田家并没有打什么仗啊
汎秀闻言皱眉,按照土地,目前实际的兵役是六十四人,但仓促之间很难招募到这个数量。更何况……
“殿下,年初的时候征发了民夫四十人,已经说过是用今年的兵役代替,可是现在……”增田长盛轻声说道。
当时平手汎秀言之凿凿,说今年不会有大的战事,十个月下来,此话倒也应验。谁知到了年末。却突然起了变故。
前世的记忆力,征伐岩仓之前,织田家就没有大型的兴兵了啊更何况此时已经快入冬了,天寒地冻,对于农兵为主的大名来说,绝不是出兵的时机。
“天这么冷,又是在领内的合战,强征农兵的话,恐怕会引起不满,殿下颁布仁政的效果,就完全消失了。”平手季胤也是满脸忧色。若是主动进攻敌军的领地,有机会劫掠一番的话,可能还会有人踊跃参战,这次却是没有什么油水的防御战。
“仁右卫门,你传令下去,此战但凡出阵,每人赏钱三百文,讨取敌首级的赏金加倍,每具首级三贯!”
汎秀沉思了片刻,如此下了决断。自从与玉越屋“官商勾结”之后,间或就能收到三十郎的“礼数”,身上早已累积了数百贯资金,一次合战拿出几十贯来,还是做得到的。
增田长盛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细问,只道了声“是”,就领命而去,在村中吆喝了一上午,才征召到了五十多名老少不一的农夫,再加上汎秀本人及家臣,总计也是六十余人。
点齐了兵将,留下松井友闲和平手季胤守家,汎秀带着其他三人出阵。原以为增田长盛只是单纯的奉行,孰料他也穿戴了具足,骑着马擎着长枪跟了出来。
原本季胤也做出了出战的请求,不过考虑到他还未经初阵,不能如此草率,就没有答应。
于是出发。
原来是打算一路不停歇的急行军,争取早些到达。却不料出门未几,就刮起了大风,还间或飘着许多雪花。
行了十几里路,队伍已经拉成长长的一条线,汎秀勒住马缰,回首望去。身后二三十名士兵正裹起全身在泥土地上慢跑,有些冲着赏金前来的年少体弱之辈,已经冻得瑟瑟发抖。汎秀眼中闪过苦笑。神仙无聊,凡人无辜,说的正是这样滑稽的出阵吧。
岩仓的织田信贤,与织田信长交恶已久,不过数年来也从未起过战火。居然选在这么个时间突然出兵天寒地冻,风雪之下,又是以弱攻强,以疲击逸,他能坚持得了几天充其量是到清州城下转一圈,做做样子罢了。如此行径,只苦了双方领内的农兵,不仅损人,而且丝毫不利己。
马上来回巡视,务必不令一人掉队,却也不免拖下不少时间,赶到清州的时候,已经能看见月光了。勉强算是没有迟到,不过按照信长的习惯,一定会相当不满。
带人进了清州,登城拜访织田信长,内丸之外,碰到几个眼熟的亲卫,佐佐前田也在其列。
“里面如何了”汎秀指着信长所在的本丸,轻声问了一句。
“还有半数兵马未至,殿下已有些心焦了。”佐佐成政如是答了一句。
“何止心焦,刚才来的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地一阵怒骂!”前田利家凑过来,愤愤地说了一句。
汎秀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襟,独身进去。
“主公,平手汎秀率足轻六十人报到!”
信长罕见地没有倚在墙上,而是肃然端坐,脸上阴晴不定。身边那几个向来肆无忌惮地小姓,也是一个个低眉顺目,噤如寒蝉。
“还不算是迟到,下去待命吧!”语调有些低沉,但并无斥责之意。
想象中的并没有降下,汎秀有些诧异,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平手大人果然是殿下的心腹啊……”走出来的时候,听到门口的卫兵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都被他内定为妹夫了,说是心腹,也没有错吧汎秀如此想。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陆续有四五个百人上下的备队到来,信长才突然升帐。
柴田胜家,佐久间信盛,织田信房,佐佐政次等人,都已经率军到了清州,而佐久间大学、林通胜,丹羽氏胜等人尚未到齐。
汎秀带来了足轻六十人,席位是十名开外,处于第二集团当中。
此时信长尚未养成让小姓和侧近担任书记官的习惯,负责讲解局势的,是被任命为副将的丹羽长秀和负责忍者调动忍者的泷川一益。
“岩仓城从昨晚开始召集兵卒,目前的军势已超过三千,另据忍者回报,美浓的斋藤,也派出了援军一千五百人,是否有后续兵力,尚不明朗。”
“城内目前的军势,是两千四百,还有几位大人路途遥远,若是等到明日,可以聚集三千七百人。”
“敌军的先势,由岩仓家老山内盛丰率领,约六七百人,已渡过了长良川,驻军在北外山一地建砦,据清州城只有二十余里,估计明日午时,就会发兵进犯。织田信贤的本阵,尚在岩仓之中,最迟后日亦可到达。美浓的援军,是由长井道利统御,已行至小牧山。”
“犬山的织田信清有何动作恐怕是佯作不知,放任斋藤军过境吧!”柴田胜家忍不住插了一句。
长井道利的居城,出于美浓中部,若要进入尾张,势必要经过犬山城织田信清的防区。织田信清乃是信长同族的堂兄,表面上臣服于清州,还娶了织田信秀的长女,信长的妹妹为妻(当时的堂兄妹是可以结婚的),暗地却与周边的众多势力接触,立场难辨。
信长扫了柴田一眼,点了点头,颇有赞许之意。
“确如柴田殿所言。”丹羽对着柴田欠身,以示尊敬,“自长井道利昨日清晨出阵,犬山城毫无动静,也未向本家通报此事。”
静了一会儿之后,接过话头的是佐佐成政的长兄,佐佐政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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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功勋
主力向北出击,而平手泛秀带着剩余的人,加上自己带来的六十名足轻,镇守在清州城中。信长还留下亲信河尻秀隆中川重政二人作为副手。
清州被信长攻下之后,又大加休整,天守高达五层,外城方圆超过四百尺(约一百二十米),耸立在东海道的要冲,规模远非乡间僻壤的土砦可比。留守的四五百人布置在城中,却是捉襟见肘,无法留下机动的兵力。所幸不是真的守城战。
次日的清晨,前线的战报尚未传回,本家的后续兵力却到了。
首先来的,是织田家的一门众,织田大隅守信广。
织田信广是信秀的庶长子,信长的哥哥,由于是妾室所出,故而并为作为继承人看待。天文九年(1540年),被外放为三河安祥城主,九年之后兵败城落,俘于今川家军师太原雪斋之手,后来织田家以松平竹千代(幼年的德川家康)当交换条件,才将他赎回来。然而历经此事之后,在家中的名望却是一落千丈了。
数年以来,织田信广一直守着偏鄙的领地,在两个弟弟的争斗中保持谨慎的中立。虽然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举动,但是也渐渐积累了不少人脉,如今又重新获得了数千贯的俸禄,麾下也有了足轻三百人的军队。
信长的原话,是要“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而且还加上了一句“特别是我那几个兄弟”,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是说一门众之内,有人勾结了外敌,要骗取清州城。原本泛秀以为说的是织田信行,却不想来的竟是另一人。
外城的门紧闭不开,于是织田信广将军队停留在离城一里的地方,随即派人前往叩门。
“大隅守(织田信广)的军势已经到了,请上总大人(信长)开门!”
城头的泛秀尚未答话,身边的河尻秀隆却提醒到:“平手大人,主公的命令乃是闭门不出,不放任何人进门的。”
“另外,在下也可以派人通知主公了。”另一侧的中川重政如此说道,看来他得到的信息还要更多。
泛秀点了点头,于是向左右传令:“告诉他我是暂任守备官的平手泛秀,无法确认军势的身份,故而不能打开城门。”
命令被传来下去,随后由守在城门口的足轻喊了出去。
城外的人听了城内的回应,愣了半天,跑回信广的军中。
“原来平手殿心下早有计较啊。”河尻秀隆躬身说了一句。
片刻之后,一里之外的军势中,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次喊话的内容稍有变化。
“军旗和马印都十分清楚,莫非平手大人视而不见么”
泛秀给出的回应是:
“军旗和马印,也可能是敌方伪造的!”
“在下就是大隅(织田信广)的家臣!大人可以派人前来核对!”
“然而谁能证明你不是勾结外人谋害了大隅大人,又假借名义前来使诈呢”
“我向诸天神魔发誓,绝对不曾背叛!”城外的声音有了几分火气。
“城内正在为此战祈福,兵马不宜入城,请大隅大人独自入城吧。”泛秀给出的借口,也越来越离谱。
…………
每次沟通,都要通过互相大喊的方式,又要自上而下的传话,一来二去,消耗了不少时日。
初冬的早晨,天气阴沉,还有些寒风,城外信广的军队,所受的滋味,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难道对方还没有发现”河尻秀隆站在城头乐不可支。
如此耽误了半响,城外的织田信广总算是明白过来,却也愈发犹豫。
等到终于决定要退去的时候,北方却已经出现了织田家的旗号——信长的主力,从前线归来了。
掠过城池,未及休整,径直杀向信广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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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新年礼物
公元1558年,正室町天皇即位,改元永禄。
对于拥有后世记忆的人而言,这个年号,无疑具有非凡的意义。桶狭间合战,永禄大逆,天下布武,无不是令人激动的篇章。
一切,都是从这个新春开始的。
织田信行反叛被杀所带来的阴影,很快就被连续的喜庆所冲淡。丹羽长秀娶了信长的养女,池田恒兴“奉命接收”知多水军荒尾家的女儿。接着是一桩规模很小,也没有什么政治意味的婚事——前田利家与青梅竹马的阿松姑娘修成正果。
对于尾张的年轻人来说,最后这一个,才是真正值得欢庆的场合,信长特许利家在热田神宫里举行婚礼。由于新郎素来乐善好施,广交豪杰,当日神宫的现场人满为患,不算亲属在内,正式的宾客就超过了一百家。
汎秀自然也不会忘了送上一份贺礼,安排好的位置上,左右分别是池田恒兴和佐佐成政。邻座也都是当初的同僚
“又左(前田利家)的交游还真是宽泛,这些人好像不全是本家的武士啊。”池田指了指座下那群喧闹的年轻人。他刚刚成为已婚男士,又穿上了礼服,全然看不出无形浪子的昔日形象。
“若只是近邻的土豪,那也无妨,但若牵扯到敌方的武士……还是需要更谨慎些!”佐佐皱了皱眉,永远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自从次兄战殁之后,就很少见他有开怀舒心的时候了。
“好了好了。今日是良辰吉时,只谈风月不谈正事吧。”汎秀搅和了一句,随即又侧首望向内室,“话说又左为何还没出来”
“那是你不知道厉害!”池田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光是穿衣服就得花半个时辰,各种规矩加起来足有三四十条……”这时候的他,才有几分当年的样子。
“差点忘了,胜三郎你还是刚刚娶妻的。”汎秀一笑,像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尊夫人今天没来吗”
“是陪着新娘去了,男人说话的场合哪有他们出面的份!”恒兴吹嘘了一句,转身看着佐佐成政,“内藏助(佐佐成政)也不要装作置身事外,村井贞胜大人的女儿……我都已经听说了!”
村井贞胜的女儿汎秀微诧,目示成政,后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殿下都已经决定了,村井殿和家兄,似乎也都是满意的。”
看来又是一桩政治婚姻了。汎秀心下有些同情,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情况也是一样,顶多结婚之前能多见两面而已。
是故只能一笑:“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也不知会我一声”
“这倒不能怪内藏助,年初你就离开清州去了弄什么新市,接着又是被禁足,见面也是忙着正事,实在是没时间吗。”恒兴辩解道。
佐佐成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开了口,“其实村井家的小姐,甚左你是见过的。”
“噢”
“就是你在清州养伤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子,乳名叫作阿春。”
清州莫非是那个……
“世上除了女子,剩下大半都是小人!”
清脆而又蛮横的嗓音,时隔一年,回想起来,音犹在耳。
那成政今后的日子,可真是……
池田恒兴恰到好处地接过了话头:“我也听说过这个姑娘的事情,据说她是个文武双全的将门虎女……”
“文武双全”汎秀问道。
“文大概是指她与犬公主一起学过汉书,至于武,据说那个姑娘十分喜好弓箭,射术未必会比内藏助差……”
如此看来,倒是与成政志趣相投啊
汎秀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周身安静下来,侧首一看,才知道是新人出来了。
盛装的阿松,身材与相貌,俨然已是花信少艾,一路走过来,始终是挂着浅浅的微笑,仪态和姿势,都是无可挑剔,虽称不上是如何出色的美人,却也端庄秀丽。反是穿着黑色礼服的利家面色僵硬,全无平日合战时的风范。
婚礼由神宫的僧侣主持,两位新人一同拜了神佛,在佛像前祷念祭词,接着是修净、献餐、祈念,然后是交杯酒的环节,后面还要供奉神木,饮下神酒,过程极其繁琐。
正礼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接着新人顺着宾客的席位,一一行礼敬酒。
“真是恭喜啊!”
“之子于归,执子之手……”
“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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