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落木寂无声
东军当然也要面临后勤上的莫大困难,以及秋收在即的时间压力。不过两害相权,还是要想办法先最大程度削弱平手才是最要紧的。
织田信长大步行走在营帐之中,看似是在巡视,实则已经思考后事。
足利义昭一定要“妥善安排”掉才好,但平手汎秀是不是可以留下来制衡浅井,竹中,乃至德川等辈
柴田、木下、明智固然是盖世的功臣,但也是器量非凡的豪杰,假以时日甚至可能比上面那些人更可怕也未可知,恐怕并不是奇妙丸那小子可以驾驭的。
根本还是需要在尾美和南近江安排更多合适的人,而且相互间的关
第三十八章 正义在西军
石川属于大和水系的一环,发源于纪伊南部山地,向北转西流入濑户内海。
下游的战场上,长宗我部元亲久经考虑,终究决定要坚定西军的立场,出兵表示态度。显然他的斗志高不到哪里去,因此家臣们也完全不像平常那样激情洋溢。
这跟以前土佐国之内部的冲突可全然不同。
我们究竟是以何种身份,代表谁,为了维护谁的利益而作战事后的功绩能否获取承认死伤的士卒可否得到抚恤合战的大名名分能否被世人认可
——武士们一旦开始带着怀疑的情绪思考起这些问题,握着刀剑枪棒的手就难免会无力。
过去历年作战当中,每每见了血腥味就要兴奋不已嗷嗷叫着往上冲的福留亲政、公文重忠、中岛重胜等等一干猛士,今日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抢“一番枪”的。
重臣们也都相当缄默,大异于往日畅所欲言的气氛。
长宗我部元亲感觉到了气氛的诡谲之处,也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
可是并不能后悔。倘若下令“保持中立按兵不动”或者“改变态度支援东军”,家臣心中的惶恐不安只会更加剧烈的。
显然“土佐的乡下武士”们,骤然面临参与天下大事,一时心理准备还不足。
对此,长宗我部元亲唯一可做的就是先坚定自己的意志,再来对家臣们提出要求。他往前方河岸看了一眼,没有顾及对面浅井军潜在的攻势,先不谈战事,而是说起了人生。
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的一段话而已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些人正在怀疑。正如当年,我第一次初阵对上本山家以寡兵强袭中路的时候,以及我决心与一条国司决裂而同河野家单独议和的时候,还有我不顾三好家的威胁执意进攻安艺国虎的时候……那时候也有很多人并不信任我。但现在的情况,你们都知道。”
随着话音落地,长宗我部元亲的视线在帐中横扫而去,所到之处,家臣无不低头沉思不语,陷入自我反省,不敢有丝毫顶嘴。
确实正如前述所言,“土佐姬若子”自幼一直因为相貌、身材、声音和气质显得柔弱,被人看轻,成年以后的一系列选择也多有争议,然而事后他的智慧与勇气都得到不容置疑的充分证明。
“而现在——我拜托各位,作为西军的一员,为了维护合法公方的秩序,亦是为了土佐人的荣华富贵,请奋力作战。”
依旧是普拙直白的语言,但此话一出,家臣纷纷跪倒在地上慨然应诺,神色尽皆坚定了起来。
“来战吧。”长宗我部元亲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挥动团扇,遥遥一指“情报已经很清晰了,正面是南近江威名赫赫的无双猛将矶野员昌,侧面还有摄津的善战豪杰荒木村重作掩护,各位以为如何”
“土佐男儿何惧之有”老将福留亲政怒目圆瞠大声应和,半白的胡子和头发都不由得飘飞起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好!”长宗我部元亲抚掌道“派出如此强兵,一定以为我们难以应付,只能勉强固守。但我却一定要给个教训才是。几个月前到九州碰了钉子,我倒也学了一点新东西,这次特意做了布置。现在就请备后殿(吉田重康)联络附近友军,隼人殿(福留亲政)担当接敌的任务,看看我的‘钓野伏’是否学到萨摩人的精髓……”
……
“居然明目张胆的跨河冲锋,真不愧是矶野员昌。”荒木村重负手而立,气定神闲地远眺着友军的攻势,还不忘吩咐两名随从给自己倒茶“近江一地,虽然不出好茶,却不缺猛将啊,哈哈哈!”
“……这有啥关系……”侧面,亲信将领中川清秀倒是对那边的战事十分关注,神情有些焦急“矶野部已经开始行动的,我们就在这坐视真的合适吗”
“那又如何”荒木村重不以为意,只顾饮茶“我已经说过,远看对方布阵,似是前轻后重,怀疑有伏兵,建议谨慎行动,奈何矶野大人不听罢了!我总不能跟他一样猪突吧”
“这好像不完全是托词啊……”中川清秀作为宿将,立刻反应过来“确实,放任矶野大人如此轻易过河,有些令人意外了。当然可以解释为敌军被织田弹正的行动所震慑而士气低落,但对面长宗我部元亲不应该是那么弱的武将……”
“矶野大人面临这种事情的态度一向都很简单——用他的话说,把诱饵和伏兵一齐击溃不就行了”荒木村重调笑了一句,摇摇头道“无所谓了,反正马上这些跟我们就关系不大了。”
“我可不是怀疑您啊……”听了这话,中川清秀皱着眉摇头“暂时好像还没有看出您所说的,西军必胜的趋势啊”
敢于这么直接了当的说话,是因为中川清秀与荒木村重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兄弟,手足无间。以前出卖池田投靠三好,瞬间又出卖三好投靠浅井,一举夺得半个摄津国的领地,整个事情除了荒木村重自己,只有内外两个人知道。
外是荒木村重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黑田孝高。
内就是中川清秀。
对于中川清秀的疑惑,荒木村重笑了一笑,耐心安慰道“别慌!首先我们现
第四十章 公方与刑部
高屋城本丸的二层御馆顶楼,平手汎秀端坐在马扎上面,扶着栏杆用南蛮千里镜远眺着前方战场,迟迟一言不发。
直到日暮西山,夕阳将下,才终于放手,缓缓起身,发出一声包含复杂情绪的轻叹。
依旧一言不发。
身边诸将,有站在全局立场上思索问题如平手秀益、河田长亲、岩成友通,有满肚子坏水想着如何扩大优势的如本多正信、小西行长,有一门心思表现机会跃跃欲试如山内一丰、汤川直春,有狼狈败退归来忐忑不安如加藤光泰、松山重治、香西长信,有代表幕府而身份微妙如细川藤孝、大馆晴忠、上野清延,有念及尾张乡土情怀而难以释怀的如野口政利、拜乡家嘉、木下秀长,更有紧张兼窃喜又不敢表现出来的贵宾如京极高吉、武田元明等。
但足利义昭不在这里。
他烟瘾越来越严重,又得不到稳定供应,只靠断断续续的少数箱底货色维生,身形神色日益狼狈委顿,渐渐不喜欢出门同别人打交道了。
现在西军究竟是谁主事,大家清楚得很。
有大胆之人急不可耐开始劝进道:“织田弹正如今已成瓮中之鳖,天下大势想必已经抵定,正要贺喜刑部大人此等不世之功。”
随即立刻有人附尾跟上,说着“朝廷一定有所表示才能让众人服膺!”“再造幕府之功,无论如何嘉奖皆不为过。”以及“列国唯有依靠您老人家才可以维持静谧”“守护大义的职责当仁不让”之类的话语。
但平手汎秀眉关紧锁,面色凝重,用力摇了摇头道:“织田弹正乃是开天辟地的人物,合战尚未结束,就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何况我身为尾张老臣,就算击败了旧日的主君,也只是感到惶恐和愧疚而已,喜从何来”
顿时便让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人窘迫不已。
唯有河田长亲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进言说:“刑部大人,请恕下臣斗胆。窃以为织田弹正忤逆公方,自摄京都的行为,固然是狂悖不法,需要严惩不贷的,但毕竟没有造成太多实际的危害。又念及数年前,挥师上洛,击破六角、三好,匡扶正义的功绩,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啊,此言与我心暗合。”平手汎秀情不自禁点了点头,而后又蹙眉犹豫,作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缓缓道:“只怕公方大人在事件中经受了惊吓,以至于贵体生恙,对织田弹正成见很深啊……最终决断之权,当然还是要向公方大人请示。”
细川藤孝立即出列回应:“刑部大人无需忧虑,就由在下去劝谏公方大人如何前情旧事,各方面的意见,在下一定原原本本陈述清楚。”
“那就太好不过。”平手汎秀欠身致谢,然后补充说:“至少……请公方大人能够宽恕织田弹正的子嗣。”
细川藤孝闻言眼珠转了几转,表示明白,随后告退前去与足利义昭沟通。
接着平手汎秀又把目光转回到战场的方向。
不过,隔着几公里远,天色又渐渐暗下来,靠肉眼是看不到具体情况的。其实拿着最先进的南蛮千里镜,前线的详细情况也是很模糊的。
主要只能依靠斥候汇报来粗略判断形势。
已知北路荒木村重弃暗投明,临阵倒戈,并且与长宗我部元亲为首的四国联军对浅井长政的半渡之师展开前后夹击,仅花了半个时辰就取得完胜,目前正准备向中路靠拢,围攻织田信长本阵。
而南路的德川家康则是隐藏身份,带着两千亲信忽然出现,挫败了德川信康、石川数正等人的篡权阴谋,重新阐述了坚决支持西军的立场,并且正在与柴田胜家作战。
其对岸的竹中重治表现得十分迟钝,一直没有做出反应,直到北路的变故发生之后,才急忙发起行动,意图牵制德川军。但这时河水因为上游堤坝的损毁而加快上涨,所以是有心无力了。
同时留在东岸的织田信忠也因为这个原因而难以向前支援。
总而言之,是荒木村重的反正,竹中重治的迟疑,以及水势的变化,当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德川家被扑灭的内乱,这些因素导致织田信长大胆渡河所创造出来的优势局面成为昙花一现。
现在,西军正面是高屋城內一万三千人,其中包括四千摩拳擦掌,尚未出阵的平手家精锐旗本。左翼则有长宗我部和荒木共计数量过万,右翼是德川的七千余兵。
而渡河的织田信长,大约是一万一千人,虽然士气高涨,但也快到强弩之末。
已是瓮中捉鳖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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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落日的余烬
尽管已经连续奔波作战了接近一整个昼夜的时间,柴田胜家、木下秀吉、明智光秀等人却依然被心中忧虑之情所影响,无法安睡。
只有织田信长气定神闲,安稳地躺在树枝柴草铺成的临时野铺子上呼呼大睡,并且留下一句信心十足论断:“放心!西军不会夜袭!”
他的举动令相当多的士卒——当然不可能是全部——感到安定,能够忘掉战局专心休息。
然后,果然一如所料,整夜平安无事。
中路的平手汎秀依旧据城不出,左右两边德川家康和长宗我部元亲也没有急于求成的意思,其他的小鱼小虾更加不可能有什么动作。
次日清晨时分,天将将半亮半暗,信长准时地苏醒过来,啃了几口干粮,迅速整了整装容,在亲兵的帮助下穿上甲胄,佩好了武具,然后马上就看到筋疲力竭焦头烂额的木下秀吉赶忙来请示战术问题——
“估计今天会遭到三面围攻,恐怕不会好应付……”
信长早有准备,闻言只是笑了笑,挥手打断:“岂可坐以待毙,应该先发制人。”
木下秀吉愕然不已。
但信长不等他反应过来,前后左右走了几步,环视周围将士的情况,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和时辰,点头自语说:“正好!”话毕找来一个心腹悄然吩咐了两句悄悄话,然后对着周围的家臣和士兵吼道:“尚有余力和战意的人,便来随我一战!”
然后不管不顾,毅然向北方迈步而去。
始料未及,众人尽皆惊讶。
但片刻间就有许多士兵振奋不已地大声回应,拎着刀剑快步跟上。
木下秀吉呆滞了半天,愣愣道:“至少应该先整队啊,怎么能这么混乱的……”
但周围没有人理他。身边诸将如稻田大炊、青山新七等人纷纷摩拳擦掌道:“此刻正宜以气势取胜,如何能拘泥于俗物”
“猴大将”无言以对,没有办法,也只能扛起自己的大枪,硬着头皮往前跑了。
来不及去召集士兵了。
起初信长身边只有数十人跟着,渐渐走着走着有了二三百人,尾美老人大多闻讯跟了上来。至大半个时辰,木下秀吉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上队伍,目测已聚起上千之众,还有更多脚程稍慢的落在后面。
除了另有任务的泷川一益和柴田胜家,其他家臣基本都是只带着少量亲兵赶到。
前方也隐隐出现敌军。
多半是长宗我部元亲所部探查到情况,急忙派人抵挡了。
这时信长稍微停下脚步,挥刀向前指着,大声喝道:“此番既无奇谋克敌,亦无阵法之妙,唯有诸君血气而已,如何!”
“死战!”他旁边马廻众出身的野野村正成怒吼一声,架着长枪如离弦之箭,一往无前横冲而去。
“死战!死战!”福富秀胜、中岛秀政、津川义冬等诸多近臣亦纷纷效仿,以破釜沉舟的态度来表明决心。
信长也只慢了片刻,便拔出刀刃,高高举着,一声“随我退敌!”即毫不犹豫地向前冲锋而去。
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势头。
如木下秀吉这等人,本来是从不欣赏猪突猛进式冲锋的,但眼看着自家老大都已经如此莽撞地拼了性命,自然也无法再有半点保留,除了把自己当做弹丸一样射出去之外,无有他念。
那边长宗我部军明显有些仓促,虽然是以长枪兵为主,却并未结成紧密阵型,反而颇为松散。遇到猛击之后,连忙先以少量弓矢、铁炮回应。
这本来对于织田军的强袭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实质干扰,只是好巧不巧,冲在最前面的马廻众野野村正成十分不幸地被铁炮弹丸击中鼻梁,“啊”的痛呼一声,侧倒在地上,再无任何反应。
邻近众人见了,下意识不免脚步一缓。
但织田信长丝毫不以为意,决然地从野野村正成的尸体上跨过,冲到了最前的位置。
家臣们的那一丁点疑虑和胆怯顿时蒸发不见,如狼似虎嗷嗷叫着,又开始一齐往前猛扑,像一群饥饿的野兽般杀到敌军跟前。
后面还有许多人不断往前赶,看上去是无穷无尽。
甫一接战,长宗我部军就连连后退,忙于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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