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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平遥


第三十三章 闲适
    晨雾退,枝轻抽,山薄蔼。

    今日苏清宴与裴易章本是打算去观一观这为甲试的,但却被顾霁光严词拒绝了。

    理由是,看见熟识的人会紧张。

    然而临出门时,这小子却信誓旦旦地说要拿个甲等回来。

    嗯,许是没有了熟识的人,就不紧张了吧。

    而苏清宴许是因为明日只是想去雅正试瞧个热闹的缘故,今日竟有闲心翻起杂集来了。

    但这裴易章竟却也是如前几日般闲适。待其书童碾好茶,洗好茶具,并在煮茶的红泥小火炉中生好炭火离开后,他便自顾自地煮水烹茶起来了。

    炭火还泛着微微的桐木香,伴着甘冽的山水竟颇有了几分明月照松,清泉淙淙的清幽宁静之感。

    待水沸第二遍之时,裴易章先舀出一瓢水,然后用竹?在沸水中环激汤心,然后再将已碾好的茶末顺着中心而下。

    随即便合盖而等,待片刻壶中水再大开,飞溅翻滚时,便将方才舀出的水缠入其中,使其止沸息腾。而后便生水面之华。

    此时,煮茶之功便已成了大半。

    最后裴易章再如行云流水般将煮好的茶水舀至茶具中,递了一盏给一旁的苏清宴,“苏小弟可要尝尝裴某的手艺”

    嗓音虽平淡,却带着股暖意。

    “小弟我在一旁等了这许久,本就是要来分一盏的。”苏清宴接过茶盏,唇角一弯,淡笑着开口了。

    茶汤浅黄,香浓气冽,沫花均匀,如枣花轻浮于清池,淡雅至极。

    单是这份功夫,苏清宴就远不及裴易章了。

    也难怪,眼前这人对明日的雅正试一点波动都无。有这份家学渊源在,那些所试内容于裴易章这般的人而言,不过是将所带习惯再于试官面前行上一遭罢了。

    “如何”裴易章一笑。

    “当得起一个极字。”苏清宴闻言也是一笑,眸子清湛。

    “还算有眼光。”裴易章听罢,竟也十分受用起来。

    虽然,苏清宴此人在他眼中实则是个不大看得透的人。

    见人带笑,却偏偏让人觉不出一丝敷衍不耐,虚伪亦或是巴结之意来。

    坦澈,赤诚。

    本该是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却偏偏,让人望不到底。

    怪哉。

    不过,他目前对此人,却是不讨厌就是了。

    他裴易章,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至于……顾霁光,那是意外。

    “对了,我记得……那日你的书童还来找过你。怎得这几日,却一点踪影也不见”

    裴易章颇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毕竟,在他眼中,景行书院虽让学子的贴身小厮或书童形同虚设了,住处隔得远,许多事还规定地明明白白的,要学子自己动手。

    但再如何说,学子自己带上山,带入书院的小厮也好,书童也好,也该自觉常常候着才是。

    可,这小少年的书童,着实太不像话了些。

    自入学几日来,竟只来过一次。

    比起顾霁光那个日日来,时时来,却总要被顾霁光赶回去的包子书童来,这差别也颇大了些。

    “说来惭愧,小弟我本是入京寻亲的,这书童也是那收留了我的表舅好心派给我的。而清宴也早已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遂而上次便告知了那小书童,让其不必日日都来候上那么一遭了。”苏清宴面色温和,语气清淡。

    明明说的是许多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赧然的寄人篱下之事,但自眼前这少年口中说出来,却偏偏一副坦荡之态。

    有趣。

    而裴易章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更何况他交友结朋,也从不会去看家世。

    到此,便好。

    “这为甲试应比竹行试要结束地早些吧。裴兄,不若你与小弟我猜上一猜如何猜顾兄今日……”许是因气氛太过静谧宁和,苏清宴突然便来了兴趣。

    “甲等。”裴易章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这么淡淡脱口而出了。

    随即,便是眯着桃花眼一笑。

    苏清宴见状眉一挑,带着笑意,似是在等着裴易章接下来的话。

    毕竟,在她看来,顾霁光的武艺许是当真不错,可……裴易章如此笃定的模样,竟让她有些好奇起来了。

    “景行书院虽分设了竹行、为甲、雅正三堂。可,无一年不是竹行堂人数远超另外两堂。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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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将至
    日盛草木酣,斜光催人眠。

    待苏清宴三试而毕后,约莫着已是未时二刻了。

    说实在的,经了今日这一遭,更是让苏清宴清醒了几分。

    礼乐棋书一类的东西,她当真只能算得会上一点儿,尤其是礼、乐二项。

    乐理粗通,有形无神的花架子已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

    那位先生眼中,透出的白瞎了技巧的眼神,她现下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礼法浅知,更遑论细分之下的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的具体内容了。

    还好棋与书不算太差。

    但好在她本就志不在此,也无妨就是了。

    而裴易章也当真不愧是河东裴氏出来的人,几乎样样都能让人赞上一句赏心悦目。

    但,这样的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入学的必要了。

    那为何……

    “苏小弟,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终于同那薛教习寒暄完了的裴易章,走过来笑道。

    苏清宴听罢一顿,才笑应道:“哪里哪里,过奖了。”

    一副了然而后谦逊的样子。

    但事实是,苏清宴是当真不知这裴易章赞的那一项,或者说,这大概只是裴易章的客气宽慰之语。遂而,她只能打着哈哈笑应了一声。

    裴易章闻言眉一扬,才笑着开了口:“你的棋风,很特别。”

    棋风

    那许是自己方才太过投入,不曾注意到他在观棋。

    “颇有种……”裴易章顿了顿,似是在认真地想着措词。

    苏清宴闻言也认真地听着,大概是在等着眼前的少年接下来的话,看其如何把自己那手遇强即死的棋艺,给夸出花来。

    “颇有种泰山压顶了,你还一脸……哦,那又怎样的感觉。”

    以为裴易章要如何诌出花来的苏清宴闻言一顿,随即便轻笑了出来。

    “非也,非也。裴兄,那是大不了重开一局,又是一条好汉的感觉。”苏清宴轻勾了唇,笑得有些不可置否。

    裴易章听及此,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真是个趣人,一如既往的。

    说实在的,苏清宴此人的棋艺只能算得中上,是万万谈不上什么上乘的。

    但俗话说,棋品见人品。

    他裴易章,在这短短十六年里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棋风各异的人了。

    诡谲也好,端正也好,还是如虎掷龙腾般锋芒毕现也好。

    在局始时,便是在为棋而下了。

    无论是求胜,还是只求切磋,眼中所见,所重,便只有棋与局。

    而苏清宴这小子,却似乎并非如此,只是为下而下,应下而下。

    有无棋子,是何局势,无所谓的,只管应对好了。

    快输了,那便输了,反正局还未止,那便接着下去,也无妨。

    看似认真,实则懒散,看似懒散,但却又像是在坚守着什么。

    所求为何

    “裴兄,咱可要快些,小心景膳堂后面灶屋的火都冷了许久了。”

    几息思量间,便听身旁这少年开了口,而待裴易章闻声看去,怎得是一副要去大快朵颐一顿的模样。

    裴易章忍不住额角一抽。

    所求为何

    此时所求,为口腹之欲。

    真是个怪人。

    从端方自持到……饕餮附身,不过一瞬而已。

    ……

    喧鸟覆穹,天光连徘,草萋萋。

    在云北城至盛京的官道上,缓行着一支极为特别的长队。

    赤红为底,玄作字的绣着祁字的大旗,正于大盛的管道上,嚣张飘扬着。

    颇有几分雄肆豪放之感。

    但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载军缓行的北祁骊马,和那马上跨骑着的北祁军士。

    马恹,人颓。

    除了因越岭淌漠,连日奔波带来的疲累颓乏外,还因着这大盛在北祁人眼中温和湿润地过分了的气候,让他们多少有些水土不服起来了。



第三十五章 知事
    春起暖袭,山雾绕,清风入,又是一番旭日出。

    不知不觉间,苏清宴已入学已半月有余了。

    除去那位教诗学的梁教习每日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洗礼外,苏清宴在书院中的日子也还算过得舒畅。

    虽算不得轻松,但那种每日都在汲取新知博识的充实感却让苏清宴觉得通身舒畅。

    毕竟,再没有什么比逐渐看着自己的实力变大,变强更愉悦的事了。

    自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诗学。

    “苏清宴,你来赏评赏评这句。”

    正细想着上堂课那尚则论的苏清宴一顿,随即便将眼神移到自己面前这本正摊开了的册子上。

    然后,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那一行字:云孙帖帖卧秋烟,上元细字如蚕眠。

    苏清宴默了半息,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无解之意。”

    霎时间,满堂怔然。

    梁教习听罢一笑,道:“那便……说说你这无解之意。”

    “那便先解此句表意。其表意为后人子孙皆服帖地随其祖而去,仙籍上的细字又如蚕眠,难为人知,难为人解。”少年的嗓音清悦,温和。

    “再来解其境。云孙,九代之后孙,仍孙之子。难穷也。却终是要或自行或拒无可拒地如其祖般鹤去,而后没于浩渺天地间。”

    “秋烟,旷野莽苍之景。”

    “荒凉否无奈否”

    但还不待堂中之人作答,便听这少年又继续开了口:“上元细字,该指的是仙人得道之籍,但却如蚕眠。柔且轻。静谧宁和又悠远。”

    “再者,此诗假借者为武帝,前后相连,令万民天下皆臣服于他的帝王都以避无可避地化尘为无了,但那看似纤弱无依的细字却仍旧徊于原处,待人解,送人离。”

    少年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才对着桌前站着的梁教习笑了笑,道:“所以,输否赢否”

    梁教习闻言竟怔了怔,才回神道:“你这小子,真是……”

    真是白瞎了这赏评能力了。

    怎得赏诗时……倒是灵气十足,轮到落笔作诗时,就……简直难以入目。

    不过,倒不是写得真有多差,而是与之赏诗能力比起来,真是,真是白瞎了。

    随即,这梁教习又讲了些内容,便放课了。

    “苏小弟,你说,这梁教习是不是盯上你了”裴易章施施然行来,笑着开了口。

    只是这笑,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感。

    听及此,苏清宴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才道:“大概是教习任久了的缘故吧。”

    不肯轻易放弃一个学生。

    道句实话,她着实也不知,这梁教习为何每每赏评诗句时,点完一堆人后,总要最后再来点一点她苏清宴的大名。

    明明,明明她那一手诗就作地……

    可偏偏这梁教习还……

    若是她对自己的诗没有自知之明的话,许是都要真以为那梁教习,是将自己当得意门生看了。

    “不过这梁教习的课倒是真讲得不错的,不然也难以引来你裴大公子了。”苏清宴揶揄道。

    没错,这裴易章,是来蹭课旁听的。

    “至少,比我二叔讲得要好。”裴易章说罢一笑。

    裴易章的二叔是这书院的堂长,辅从山长管理书院。但同时也是竹行堂策论课的教习先生。

    但其实此人讲得也是极好的,只是所授之课相较于诗学要乏味些罢了。

    “对了,怎得不见你那小书童呢”苏清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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