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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镶黄旗

    玉爷再无他言,只近前一个躬身行礼,随即往前踏上几步,右手便径自向罗鹤龄的左肩抓将了过去。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迅若雷电。

    罗鹤龄早已凝神关注,就在玉爷肩膀乍动之时,他已断出进攻来路,只把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同时也是右手出招,去拿玉爷左小臂。

    这次自然轮到玉爷斜身闪避。可罗鹤龄却没有再给玉爷反攻的机会,他反而不停步地绕到玉爷的侧身追去,不间断地把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他的身影似变成了一条龙,影像飞空,残形急舞,将玉爷压制得只有躲避之力,全无反攻之法。

    要说罗鹤龄这几下连抓,可谓是深得擒拿的精髓。他是故意利用步法上的“势”和“快”,一心追着玉爷偏门进攻,这样才能使玉爷无还手余地。

    而这种进攻思路果然十分见效,没过多久,就在玉爷再次横身躲避的时候,一个不及时,左肩终于被罗鹤龄抓在了手里。

    一瞬间,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在武行众人的喝彩声里,同样夹杂着跤行中人的惊呼。

    不过,玉爷虽然被罗鹤龄一招得手,但却也有秘术防身。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罗鹤龄掌控他的肩膀之后,他马上反身就是一个拧腰。而就在这翻转身体的过程中,他不仅左




第124章 秘传
    “什么你说这是缠丝手!”

    就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对骂呼喝之中,罗鹤龄惊愕地望着从人群中迈步而出的黄剑平,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正是。”黄剑平的一张脸上全是寒气,身躯更是微微颤抖,一眼便可知他此时的情绪有多么激动。

    不过,虽然他的回复是如此肯定,但因为兹事体大,罗鹤龄却依旧保留了一定的疑虑,在犹豫中问。“你不会看错了吧形意门的缠丝手只传入室弟子,就连我也无缘得见,他又怎能……”

    不想未等罗鹤龄说完,只见黄剑平哼的一声,眉间闪过怒色,已强行打断了他。“我得蒙掌门师兄看重,获准习练‘缠丝手’已有一十五年,又岂能看错这‘缠丝手’最巧妙的地方就是发力大有讲究,所谓“真身只在刹那”,发招时只在碰到对手身上的瞬间,手才握紧。仅从‘如何显真形’这一点来说,就能与其他的指掌功夫分出巧拙。你本身也是个所学广博之人,什么拳一看就明白底细,若要你来说,天下又有哪一门功夫还能做到这一点至于你最后的疑惑,也正是我欲弄清之事,总不能让形意门也出个杨露禅吧”

    说到最后时,黄剑平已经用眼睛直勾勾的锁上了玉爷,似乎要看进玉爷的骨髓之中,他在怀疑什么已经不用言表。

    而到得这时,罗鹤龄也只有喃喃地承认,“我……我确是不知有其他功夫与之近似……”说罢,他也同样望向玉爷,但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里包含的却全是忐忑和担心。

    要知道,罗鹤龄会如此紧张可并非无的放矢,因为学武之人最忌讳偷师学艺。干出这种事儿的人,不仅声名扫地会被所有门派唾弃,同时也会遭受失艺门派不遗余力的报复。

    要说在武林中,唯一能成功偷师的只有杨露禅这一个例外。但杨露禅能逃过惩处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曾于火灾之中背负病榻上的陈氏家主脱险。而同时,这里面也未尝没有陈氏太过注重颜面,借收徒这种方式粉饰家丑的缘故。

    但即便如此,杨露禅得拜师正名之后,也并未能留在陈氏门下多久,很快便不得不带着强学来的技艺远避京城,最后甚至要托庇于瑞王府安身。由此可知,这种行为的严重后果。

    通常情况下,如果偷拳之人在东窗事发之后,能在技艺未曾外传的情况下主动磕头认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仍需把偷来的武艺还回去,并且终身保证永不泄露练习之法。而归还技艺的方式,大多要采用断肢之法。这也就是说,如果偷拳之名坐实,那就是接下来黄剑平很可能要废掉玉爷的一双手掌,让他变成废人。

    其中的厉害关系玉爷自是知道的,他再不敢怠慢,当下便冲罗鹤龄和黄剑平分别一拱手,极其严肃地替自己分辨。

    “虽然前辈说出我招式中一部分发力的诀窍,但物有相同,技有相似,我刚才所施之术的确不是‘缠丝手’。还望两位能明鉴……”

    却不想玉爷此言刚刚一出口,就宛若火上浇油,激得黄剑平当即大怒。还未等他说完,黄剑平就连声大喝起来,“你休要巧言令色,妄图蒙混过关。你坚持不认帐,某非以为我老眼昏花难道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而就在黄剑平大声怒斥的同时,武行众人也同时一齐大哗。纷纷斥责玉爷偷拳抵赖,人品低劣。

    此时,不甘寂寞的尹隼和童山河又开始趁机挑拨。不多会,便惹得许多人愈加冲动起来,似乎恨不得当场就要把玉爷当场拿下,交由形意门处置。

    至于跤行众人,虽然一直都站在玉爷一方,但一来人数本身就比较少。二来黄剑平在武林声望很高,有些人未免因此犯了嘀咕,也开始质疑起来。这么一来,底气不足,自然声势也就大大减弱,难以与武行相抗衡了。

    总之,在武行咄咄逼人的喧闹之下,跤行的反驳越来越无力。眼见这种情形下,几乎就要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动手了,直把李尧臣、刘伯谦、瑞五爷和宛八爷几个急得满头大汗,神态焦虑至极。

    而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眼见局势就要脱控之时,却又是罗鹤龄及时出头制止了形式的恶化。

    只见罗鹤龄径自走过玉爷和黄剑平,直接站到了群情激动的武行众人面前,接着就是一声雷霆般的大喝。

    “有理说理,都咋呼什么!等事情弄清再说,难道你们还要持强凌弱,硬加罪名不成!”

    就这一句话,正义凛然,神色庄重,顿时就让激动中的人们冷静了许多,许多武行的人面面相觑之下,不由都开始克制起自己的行为,喧闹也逐渐平息。

    只是尹隼和童山河还犹不甘心地矫情着,一个故意公然挑唆,似乎是替大家鸣不平,“我们大伙不过出于义愤,为形意门抱不平罢了。难道我们还信不过黄师傅吗……”

    而另一个同时去撩拨黄剑平,假装委屈地埋怨着,“黄师傅,我们大伙儿可都是为了你呀,二先生这么说大伙,也未免太让人心冷……”

    果然,这两句话一说,不仅武行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就连黄剑平也对罗鹤龄生出些许不满。于是隐隐的,局势竟又有些重起波澜的意思。

    罗鹤龄可是被气坏了,再无法忍耐,当即就要拿尹隼和童山河彻底发作。只不过他还未动,一直安静旁观的玉爷却因恼怒尹隼和童山河说风凉话编排罗鹤龄,彻底地发了火,竟然抢先一步翻了脸。

    只见玉爷把脸一沉,突然间高举右臂就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口!”

    这一声喝中带怒,就跟半空中“炸”了个响雷似的,轰得整个屋里嗡嗡作响,顿时就把那些鼓噪的杂音压了下去。

    而这也不算完,玉爷紧跟着就指着尹隼和童山河的鼻子骂了起来。不光斥责他们心胸狭窄、借事生非,也骂他们居心叵测、污蔑前辈。

    就这样,他一骂就骂了个痛快,索性把俩人借公愤报私仇的小人行径,和唯恐天下不乱的阴暗心理全都大白于天下了。并且由于他说的每一句都称得上有理有节、有据可依,一时竟骂得二人面红耳赤,全然无力反驳。

    不过,小人之所以难防,就是因为他们总会利用立场让别人把他们当作好人。所以就在尹隼和童山河已经哑口无言之际。黄剑平又来充当他们的保护神了。他不仅当即制止玉爷对二人的指责,反倒要玉爷赶紧俯首就擒,坦白偷拳的全过程。

    一时间,各人之间矛盾、关系错综复杂,反倒让跤行和武行的人们都看傻了眼,谁也不知究竟是哪一件事为重,又是谁所说的正确了。

    玉爷自然是问心无愧,不过他为难的倒是该如何才能向黄剑平证明他所学并



第125章 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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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试已分出胜负,偷拳之事也真相大白,但这种结果却很出人意料,也很让人寻味。

    就黄剑平来说,他作为一个一直维护华夏武术正统,又一向仇视清廷的形意门弟子,无论从精神追求还是身世背景,都对玉爷抱有极强的排斥与成见。在他的骨子里,不仅从未瞧得起跤术,也压根就不愿华夏武学有一丝一毫被汉家以外的人染指。可他亲眼目睹的事实呢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感到震惊和失望。

    玉爷不仅精通数项高深的华夏武技,并且居然凭借形意门早已失传的“分筋挫骨手”赢了罗鹤龄,甚至到了最后竟然还公布此术是岳家后人亲传。

    说实话,就在黄剑平听到玉爷说出岳钟琪的名字之时,几乎一口血喷出来。因为在此一瞬间,过去他所坚持的一切不仅全然崩塌,也同时遭到了最具戏剧性的嘲弄,使得他一贯的执着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可悲。

    这也就难怪在此之后,他会不发一语,像一个枯槁的老人一样地转身而去了。像这种心灰意冷和落寞衰败,那可是包含了数不尽的无力感与迷茫感的。

    而作为罗鹤龄来说,在他的心里,却一直认为,在武术的传播上设置无必要的门槛,以及任何敝帚自珍的行为都只会影响武学的传承。相反的是,他对于一个人武德与创新意识才是最看重的。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他反而乐见其成。

    不过出于同门情谊,罗鹤龄对黄剑平的精神追求遭遇重创也抱有一定的同情,于是为了去追黄剑平好好劝解一番。他赶紧当众宣布,说这场比试自己输了,按照约定,玉爷自然可以保有匾额。

    此外他还说,玉爷能把武术和跤术融合到这个程度着实不易,作为习武之人应该承认人家的水平。毕竟有志向创新的人终归是对武术有益的,而作为武术传承人又怎么好为难呢因此,摔跤武术之争也再无必要。他希望武行同仁再不要到这里打扰,不妨给跤术一个机会,也给武术一个机会。

    这番话说完,他当即便转身而走,匆匆忙忙去赶失魂落魄的黄剑平去了,甚至没给玉爷出言挽留的机会,让玉爷不免为之深感遗憾。

    而就在这两位武术大师因为不同的原因先后离去之后,武行众人也均是意味索然,都觉得留在这里既尴尬又无意义,很快便各自告辞纷纷散去。

    这其中尤以尹隼和童山河这两个始作俑者感到最为没脸,极为无趣。而且与其他的人不同,他们不仅没留一句场面话,甚至连跟武行的熟人都没打招呼,便如同过街老鼠一样,蔫头耷脑的溜边儿走了。

    相反的是,跤行中倒是一片与有荣焉的兴奋热烈,众人彼此带着难言痛快之感,一起礼送武行众人出门。不用说,在他们的心中,今日无疑是玉爷为跤行拔了一个头份儿,让武行自此再也不能小觑他们。

    这是跤行难得露脸的一天,也是玉爷大获全胜的一天,最热烈的庆祝自然是在当晚。诸位来捧场的跤行同仁和“会友”的几位镖师在玉爷的跤馆齐聚一堂,把酒言欢。

    席间,玉爷自难免在一片颂词如潮中,被众人簇拥着频频敬酒。虽然他自知酒量有限,但大伙儿的盛情也实在难拒。所以哪怕他再想自控,但碍于情面也不得不饮。那么结果也不用说了,他终归还是喝大了……

    就这样,经此一战,玉爷“惟靳摔跤武术馆”的匾额不仅保住了。同时,他的名声也在京城的武行中叫响了。人人都知道了城南有位能与二先生一较高下的玉爷。因此再无武行的人上门寻衅,敢动在玉爷身上争名的心思。

    不过玉爷自己却非常清楚,这一战说到底根本就是罗鹤龄成就了他,而跤馆之所以能彻底恢复原有的宁静,其中罗鹤龄最后向武行众人说得那一席话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于是他带着无限的感激开始准备礼物,并请李尧臣帮忙打听一下罗鹤龄的住处,准备登门致谢。

    却不想当年晚上李尧臣就带着一封信找到了他,还说罗鹤龄早已带着徒弟动身回津门了。至于这封信,却是“访友归来”的大先生交由他送交给玉爷的。并且还特意嘱咐说,让他二人一起拆开这封信共览。

    于是,玉爷带着好奇便与李尧臣一起拆开了信件。信的前首是罗鹤龄亲笔写得勉励之语,虽只寥寥数言,却能看出罗鹤龄对玉爷的看重与期望。而信的后首则不知为何,附列了一段练功的歌诀。显得有些没头没脑的,极其突兀。

    不过别看玉爷不明其意,可李尧臣一眼过后却是大惊失色,当场便兴奋地叫出声来“虎豹雷音!虎豹雷音!”

    玉爷听闻大惊,他自然知道在江湖传说中“虎豹雷音”是内家拳术最高绝的秘术,却不想今日竟能亲眼得见。他带着疑惑赶紧询问,李尧臣这才克制住心情的激动为他详细解释了一番。

    要说“虎豹雷音”这门功夫,大致如同“分筋挫骨手”一样,在江湖上只传其名,却并无一人真的知晓其中详情,甚至有许多人还误以为这是一门靠吼音来伤人的神奇武功。而李尧臣也是在拜大先生为师之后,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原来这门功夫在本质上,其实只是一种通过发声震动的方式来锻炼五脏六腑的方法。

    不过,可别小看这门不能伤敌的功夫。因为学武之人,通常都会遭遇一种难以避免的难题,那就是上了年纪之后,难免“由盛转衰”。

    练武是强身,但由于经常需要进行超强度的训练,往往练武之人也会短寿。这是因为把肢体锻炼得强盛很容易,可肢体强盛了之后,体内的器官却没有得到锻炼,再加上超体能付出之后不知调养,精气神便会如江河奔流般地消耗。

    所以哪怕是武术名家,一过壮年也会衰老的十分厉害。这其实就和现代社会,奥运冠军退役的同时,总会带着一身陪伴终身的旧伤和慢性病的情况非常类似。而如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世间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虎豹雷音”来锻炼体内器官。

    大先生也曾跟李尧臣说过,历来在各派的武学之中,均可以通过各种不同的方法来锻炼人体四肢和筋络骨骼,却唯独腹内五脏没有其他锻炼之法。所以内家拳以“虎豹雷音”作为最高秘法一点也不为过。而这正是内家拳高手年龄越大,功夫反而愈加弥坚的主要原因。也同样是因为这一点,内家拳才会在江湖上被推到一个顶端的地位上,而显得愈加神奇。

    那么自然的,年近五十的李尧臣很迫切地向大先生提出想学习“虎豹雷音”。大先生倒也没拒绝,他只是说罗氏的传承人是二先生,必须得到许可才能授艺,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一拖再拖了下来。

    而如今,罗鹤龄竟然主动把这门功法写在了这封信上,还让二人一同拆开。其意不言可知,这分明就是表面上答应传李尧臣功法,实则却想让李尧臣与玉爷同练,以解玉爷的未来之危。完全可以说,罗鹤龄对玉爷的这份情谊,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了。

    因此李尧臣也不由由衷地感叹一声,说玉爷入了罗鹤龄的法眼却不能成为其入室弟子,对二人来说都是一种遗憾。否则名师高徒,必是一段武林佳话。

    看着这封信,玉爷心下感动至极。他全没想到罗鹤龄竟会对自己如此眷顾,顿时大起依依之情。只是他不善言表,空自张大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接下来的日子里,玉爷除了和李尧臣一起练习“虎豹雷音”之外,就是全心全意待在武馆里指点徒弟们练功。他本以为一系列全无意义的意气之争到此已经彻底结束了,可以安安静静经营自己的跤馆了,却不想他还是小觑了人性里的丑恶。

    尹隼和童山河都是属于那种心中恶气出不来就憋得慌主儿。他们俩好不容易托各路人情促使罗鹤龄出头却仍没能达到目的,反而让惟靳摔跤武术馆日渐红火,玉爷也在武行威名远扬,



第126章 张园
    跤馆关闭之后,玉爷不仅手里再无半点余财,甚至为了徒弟受伤之事又添上了几笔债务。 再加上寡嫂新丧,侄子玉闳正在念大学,两个儿子都在上中学,所以他的经济状况又陷入了类似于“会友镖局”解散之后的那种窘境。

    为此,玉闳曾提出要变卖京郊的那十几亩地用以应急,不过玉爷因为这是兄长用命换来的产业,始终坚持不肯。可同时他又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于是在不得已之下,他便只有选择变卖自己的房产来度过难关。

    玉爷的居所是景山东街的一栋独居的小院儿,由于地理位置好,卖的价格还算可以,不过应对完各类事项也花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为了维持生计和子侄的学业,他还是得尽快找个事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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