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岁月印吴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满乡之鹰
雁荡刀法是从少林刀法中演变而来,雁荡派创使人曾是少林俗家弟子,还俗后经过二十余年的潜心钻研演创出这套刀法,并凭借这套刀法打遍安徽江西地界,从此创立雁荡门,此套刀法势大力沉,需强大的内力支撑,只可惜侯天冲内力还不到火候,自然使出来的刀法威力大减。
孟清平的武功却源于武当剑术,阴柔灵动,以巧胜拙,正是雁荡刀法的克星,因此,三十招以后,侯天冲浑身受制,已露败相,突见孟清平身子从侯天冲的肋下穿过,反手点向侯天冲的大枕穴,大喊一声“着”,侯天冲闷哼一声委顿在地,孟清平折扇一收,向旁边轻轻一跃,潇洒风流至极,安亲王挥手让人把侯天冲绑了。
雁荡门其余的人也都被哈合尼和四位大内高手制服绑在一起,原来,康熙担心安亲王的安危,特意从大内高手中选出四位高手随侍在安亲王左右,对付雁荡门三四代的徒子徒孙绰绰有余,安亲王本来以为自己是堂堂王爷,谁敢雄心豹胆伤害他,这是多此一举,但碍于皇上的面子不好拒绝,一路上并没有把四位大内高手当回事,没想到刚入江西地界就险些遭了暗算,他不由看了一眼几位大内高手,眼神略带歉意,待收回眼神又冲孟清平一拱手朗声说到:“英雄侠肝义胆,在下佩服之至,敢问大侠尊姓大名以图他日厚报。”
孟清平朗声一笑,冲安亲王一抱拳说到:“一介草民,贱名孟清平,浪荡江湖博得个外号叫西湖渔叟。”
孟清平的话音未落,安亲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孟清平的手说到:“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久仰英雄的大名,今日方得一见,三生有幸,刚才若不是大侠出手救援,本王可能就功未成身先死了,敢问大侠能否愿意相伴左右,平叛除蕃,图个功名”
孟清平手腕轻转,暗暗使出泥鳅功,摆脱了安亲王的手掌,身体轻轻退后两步,这一切都是在一瞬之间完成,安亲王暗暗心惊。
孟清平双手抱拳说到:“王爷为了国家的稳定,百姓的安危,敢冒大险平叛灭蕃,实为仰敬,不过,鄙人是一个粗鄙浪荡之人,闲散惯了,不喜束缚,多谢王爷的美意,就此告辞了。”
孟清平说完身子一拧,提气一纵,瞬间已经到了一丈开外,安亲王的话还没出口,只好望着孟清平渐渐缩小的背影轻轻地摇头叹息,然后走到侯天冲的背后,伸手在他大枕穴上一点,侯天冲‘哼’的一声站了起来。
安亲王转身上了马,冲身边的人说到:“把这些人交给两江总督关押,其余人随我进发。”说完,安亲王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那马便箭一般蹿了出去。
而此时的平西王府里却是热闹非凡,吴三桂知道武林群雄反清复明的心愿极强,对他却是恨之入骨,骂他是汉奸卖国贼,都欲除他而后快。自从他降清以来,武林中人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几次三番刺杀他,都被他躲了
三 除三蕃 父子走江湖
武林大会中,自始自终有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火堆边烤火,两人均是一身兽皮,每人身边放着一把用兽皮包着的腰刀,年长的那人四十几岁,一身雪白的兽皮,头戴雪白狗皮帽子,年轻的不到十七八岁,却是一身黄色兽皮,头戴一顶黃色狗皮帽子,兽皮在火光和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乍眼。
觉悟大师认出是关外飞鹰史云鹤和儿子史一氓,他有心让史云鹤说话,但他知道史云鹤对‘反清复明’并不热心,虽然性格孤傲,特立独行,却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还不至于泄漏机密,因此,也就没有让史云鹤说话。
史云鹤二人跟着众位英雄一起来到少林寺,简单吃了斋饭,史云鹤便向觉悟大师告辞,觉悟大师知道史云鹤喜欢独来独往,也就不作挽留,互道珍重。
走出少林寺,史一氓有心施展轻功快行,史云鹤阻止道:“少林寺是武林翘楚,这里又是少室山,不可卖弄武功,显得对少林不够尊重。”于是,两人借着月光沿着蜿蜒的小道往少室山下快步走去。
此时朗月偏西,夜风转凉,少室山显得异常神秘和幽静。史一氓突然问到:“爹爹,刚才你一句话都没说,觉悟大师不会猜疑你吧”
史云鹤轻轻笑了笑,说到:“不会,觉悟大师是明白人,他了解我的为人,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无愧天地父母和良心,这就够了。”
史一氓若有所思,走了一会儿又问:“爹爹,‘反清复明’就一定好吗我出生的时候就是大清朝,明朝就比清朝好吗”
史云鹤又笑了笑,说到:“清朝是满族人建立的,武林中人都象你我一样又是汉人,汉人当然喜欢大明朝了,不过,我倒不是很在乎这个,江山轮流坐,不管哪朝哪代,只要让咱老百姓的日子好过那就是好朝廷,也不必一定要反清复明。”
史一氓又问:“爹爹,咱们接下来要去杀吴三桂吗”
史云鹤抬头看了看天,一轮明月西斜,亮如圆盘,已近五更天了。
“去杀吴三桂之前,我要去秦岭见一个老朋友,你先去江南走走吧,那里繁华富庶,你也该独自历练,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了。”
史云鹤边走边说,史一氓问到:“爹爹是去看陈叔叔吗”
史云鹤点了点头。
史一氓又问:“陈叔叔得的什么病怎么这些年了一直不好”
史云鹤表情变得很严肃,一脸的担忧。
“当年,你陈叔叔和我一起去西域杀一个武林败类,不想中了敌人奸计,你陈叔叔被人下了毒,虽多方治疗,十几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治好,每年的这个时候必须吃一棵东北深山老林里的十年生野山参,否则就会四肢冰冷,犹如死人,我这就是给他送山参去。”
此时,父子二人已经来到了少室山脚下,史云鹤站住了看着史一氓说到:“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去秦岭,少则一个月,多则数月,你往东南直去杭州走走,办完事我去杭州找你,记住,江南有位大侠叫孟清平,三十几岁,经常混迹于市井之中,风流潇洒,行动不羁,外表看是一个文弱书生,实则武功超群,人送外号‘西湖渔叟’,他行事有些奇怪,你要当心,凡事不可强出头。”
史一氓躬身作了一个揖,说到:“请爹爹放心,我不惹事就是了。”
史云鹤说到:“那好,一氓,一个月后我到杭州西湖断桥处找你,一个月不到,两个月,每月的月初等我,不见不散。”
史一氓说到:“我记住了,爹爹路上当心。”
史云鹤没再说什么,转身施展轻功,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史一氓略感惆怅,此次随爹爹游历江湖,本来想跟爹爹在一起久些,没想到数日不到即分道扬镳,顿时闷闷不乐,顺着官道一路向东南行去。
不知不觉中月光越来越淡,天边映出鱼肚白,又渐渐露出金黄的朝霞,天色已经大明,史一氓也来到了白云寺镇。
白云寺镇并不大,位于河南、江西和江苏三省交界,镇西山脚下有一座百年古刹,名曰“白云寺”,每年正月都有大量香客到白云寺上香,加上白云寺镇地处东西交通要道,来往的客商也不少,街面还算繁华。
史一氓进了一家面馆,坐在临街的一张桌子边,把背包和刀放在桌上,要了一碗臊子面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臊子面是西北地区一道特色传统面食,口味偏辣,以宝鸡的岐山臊子面最为正宗,一般用豆腐、鸡蛋等作配菜,臊子面的配色尤为重要,黄色的鸡蛋皮、黑色的木耳、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蒜苗、白色的豆腐等等,既好看又好吃。
一碗吃完,史一氓辣得一脑门汗,他是北方人,不太习惯吃辣食,但他觉得没吃饱,就又要了一碗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楼梯上清晰传来脚步声,很轻很快,紧接着一股幽香淡淡飘了过来,一个美少女走上楼来,径直走过史一氓的身边,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随手把一把剑放在桌上。
史一氓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少女一身鹅蛋绿短打扮,五官俊秀,身材苗条,一头秀发编成几绺小辫垂在脑后和脸颊,凭添几分俏丽。正巧,那个少女也正向史一氓看过来,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史一氓突然脸上一热,惊慌失措,目光急忙躲闪,那个少女却冲他微微一笑,史一氓再也没敢看那个少女。
少女也要了一碗臊子面,特意叮嘱多放了一勺辣子,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史一氓匆匆吃完饭结了帐就往楼下走,那个少女突然站起来,身形一拧来到楼梯口,双臂伸开拦住史一氓,说到:“我没吃完你不能走,等我吃完一起走。”
少女说话的语气轻灵蛮横,史一氓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自己从小生长在东北长白山,人烟少至,从没这么近距离和少女接触,而且是这么蛮横不讲理,他一时楞在当地,少女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桌边,双手在他肩膀上一按,把他按坐在凳子上,一股香气极浓极快地钻进史一氓的鼻子,他不由打了一个喷嚏,逗得少女“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如银珠落玉盘,清亮悦耳。
“喂,呆子,你没见过女孩吗”
那个少女边吃面边笑呵呵地问,史一氓把身体往外挪了挪,却忘了起身离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难怪,对了,你也喜欢吃臊子面”
史一氓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已经不再那么木讷了,把双手搭在桌面上说到:“我今天第一次吃,挺辣的,但挺好吃。”
“臊子面是俺们西北的面食,很好吃的,自从来到中原,我到处找臊子面吃,但都不如家乡的好吃,以后有机会我领你去我家吃正宗臊子面。”
少女一边吃面一边说话,吃相看起来挺滑稽的,史一氓抿嘴一笑,说到:“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那少女突然停止了咀嚼,“嘿嘿”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把嘴里的面咽进肚说到:“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刚才咋象个姑娘家家似的。”
史一氓已经慢慢恢复了自然,觉得和这个姑娘萍水相逢就离得这么近实在不妥,站起来就往楼梯处走,边走边说:“你慢慢吃,我得走了。”
那个少女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随手取出一文钱放在桌上,抓起桌上的剑跟着下了楼,追上史一氓问到:“你叫什么名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为什么,史一氓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挺可爱的,他不自觉地有种亲近感,于是说到:“我叫史一氓,去江南,你呢”
那少女悄然一笑,说到:“我叫王梦烟,正好也去江南,相公,小女子可否一路相伴同行”王梦烟说着话弯腰作了一个揖,自己忍不住先“呵呵”笑了起来。
史一氓也被王梦烟的样子逗乐了,但他生凭从未与女孩打过交道,更何况自己都不知道去哪,让一个姑娘跟着到处漂流总觉得不合适,于是说到:“那可不行,你一个姑娘家的,算怎么回事”
王梦烟立即嘟起了薄薄的嘴唇,一脸娇嗔地说到:“姑娘家怎么啦人家就是想和你同行而已,又不做别的,你就答应了吧。”
史一氓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答应,他知道自己是希望和她同行的,一路上也可以消愁解闷,可又总觉得不合适,反复踌躇中忘了说话。
王梦烟见史一氓不说话,立即眉开眼笑,用手一指史一氓,兴奋地说到:“你不说话可就是默认了,君子一言,万马难追,不许反悔。”
史一氓笑了笑,说到:“那叫驷马难追,哪有万马。”
王梦烟故意板起面孔,说到:“四匹马太少,一万匹才够用,你少打岔。”说罢背起了双手,慢慢地围着史一氓转圈,一脸严肃地说到:“不过呢,咱可得约法三章,你不能见人家长得好看就半路欺负人,还有,你不能偷看人家换衣服,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看别的姑娘,那样人家会真的生气的。”
史一氓急得双手直摇,他并不了解王梦烟,更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因此,急得脸色发红,大声说到:“我才没答应你呢,你不许耍赖,你不能跟着我。”
王梦烟白晰俊俏的瓜子脸上微微一红,被这样干脆的拒绝是很没面子的事,但王梦烟也不生气,装作一脸怒气的样子站在史一氓的面前,眼睛盯着史一氓的眼睛,她喜欢史一氓这股傻气,她才不会真正生气。
“说过的话不许反诲,你怎么能说变就变我才懒得理你呢。”
王梦烟说完话转身站到一边,假装生气,偷眼瞄着史一氓,见史一氓有话说不出来,憋得脸上通红,一副傻憨的样子,她使劲呡起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王梦烟见史一氓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过重了,突然心中一软,扬起嘴角柔声说到:“你也真够傻的,人家说不理你你就信我才不会不理你呢。”
王梦烟并不知道史
四 赴江南 初识江湖味
王梦烟见史一氓怔怔地在想心事,伸手碰了碰史一氓的胳膊,一脸关切地看着史一氓的脸,问到:“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史一氓这才从神思中醒转,见到王梦烟一脸的关心,突然心中一暖,如遇故交,险些将心事和盘说出,但瞬间心又硬了起来,他想起了他的妈妈在他六岁的时候抛下他和爹爹,跟那个货郎私奔了。他记得妈妈私奔的那天晚上,爹爹史云鹤刚巧从外面回来了,妈妈炒了四个菜,烫了一壶东北烧锅,并陪着爹爹喝酒,他记得妈妈问爹爹,“你一年总在外面走江湖,就不想家、孩子和我”
他的爹爹一边喝酒一边冷冷说到:“好男儿志在四方,行侠仗义,岂能图一己之安乐妇人之见。”
他的妈妈又说到:“我一个人照顾孩子照顾不来的,又要吃要穿的,已是拮据,你总得接济接济才是。”
他的爹爹回身从包裹中取出两块银锭,放在桌上,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到:“我身上就这么多,全给你。”爹爹的语气冷漠得让人心寒。
他的妈妈没有接桌上的银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凄然地低下头,说到:“我不是跟你要银子,我需要一个男人在身边,和我一起过日子,一起抚养孩子成人。”
他的爹爹显得极不耐烦,道:“我不是说过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过不了,我就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以后休再说这样的话,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他的妈妈眼圈一红,眼泪在眼底打转,语气幽幽,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他的爹爹猛地把酒碗放在桌上,大声吼到:“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我的,现在后悔啦别婆婆妈妈的,影响我喝酒。”碗中的酒洒到桌上,顺着桌面的缝隙,慢慢渗透滴落到地面。
史一氓记得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眼泪顿时涌出眼眶,他的妈妈默默擦去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最后,爹爹喝多酒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打着山一样的鼾,妈妈默默收拾完桌子,帮爹爹脱去长衫,盖好被子,又默默地坐在炕边看着史云鹤,低声说到:“云鹤,对不住啦,不是我狠心,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冷落,我终究是一个女人,需要温暖和体贴,需要关心和陪伴,江湖险恶,以后你多保重。”当时,他听不懂妈妈的话,以为还象以往那样,妈妈服侍爹爹睡着然后就熄灯睡觉,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史一氓才知道,妈妈和那个货郎走了,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炕上放着两个蓝花布的包裹,一个包着妈妈给他赶制的几套衣服和几双鞋,单的棉的都有,另一个包着几件爹爹的换洗衣服,都已洗得干干净净,妈妈还给爹爹留了一封信。
史一氓从小到大始终不明白,他的妈妈为什么会和货郎私奔,为什么会狠心抛下他和爹爹一个人走了,他只记得爹爹看过信后,把信撕得粉碎,然后大发脾气,吓得他躲到墙角不敢出来。后来,爹爹再出去,他就象个野孩子似的,顽劣成性,平素吃东家,住西家,饥一顿,饱一顿。
一年后,史云鹤从外面回来,将史一氓的衣物收进一个包裹,把他和包裹一起送上了长白山鹰嘴崖,拜关外怪杰储还山为师学习武功。
储还山原本不想再收徒弟,但碍于史云鹤的情面,勉强收下。时间一长,储还山见史一氓性格刚强,身体强壮,聪明机灵,凡事一点就通,不由心头欢喜。一年多的近似乞讨般的日子,也让史一氓学会了看人眼色,史一氓虽性格顽皮,但储还山的武功高强,这让他不得不收敛顽劣情性,经常哄的储还山高兴,没出半年,储还山破例收史一氓作了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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