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眼前女子是宫家之人,那么…也就是说,宫家已经知道他挖空朝廷拨银之事了
孟奉常只觉得心跳加速,耳边嗡嗡地响。
他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跳得厉害。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关大人收了他的银子,必定会为他周旋,如今宫家知道,可是宫家没有人在朝堂之上,宫韫和宫霑都在边疆。一时无法将这件事报上朝廷,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他还有周旋的时间,只要关大人站在他这边,又有时间,他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更何况,还有那一位,孟家这么急着收敛财物可都是为了那一位,那一位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梳妗笑看孟奉常,
“奉常大人,您说,您是来道歉的呢,还是路过呢”
孟奉常结结巴巴道,
“我…我是来道歉的,是来道歉的。”
梳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就请孟奉常站在孟公子身边等着吧。”
孟奉常心里纠结,想着如何解决朝堂之事。
他一步一步地挪到孟华文身边,仔细看孟华文,已是满身污秽。
孟华文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众人义愤填膺,
“还当官,这般纵容恶行,是将我们都当成瞎子不成”
“可不是吗,长诀小姐都被欺负成那样了,这狗官居然还有脸包庇。”
“是官也是官里的败类!”
时不时有人往孟奉常身上砸东西。
孟奉常怕众人像打孟华文一般打他,忙道,
“本官可是奉常,天子近臣,你们打了我,可是重罪,坐牢还是小事,要是本官发怒,在陛下面前禀告,你们可都要掉脑袋!”
没想到民众并未退后,反而道,
“你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该打!”
“打你又如何,俗话说法不责众,你激起了民愤,就该打!”
孟奉常忙指着说话的人,
“本官记住你了!到时,本官要算账,就第一个找你!”
“还有你,你!”
“本官全都记住了,到时候,一定要叫你们蹲大牢游街示众!”
说话的那几个见孟奉常指着自己,一下子有些害怕。
对方毕竟是奉常,要是真的记住了他们,捅到上面去,那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孟奉常见众人表情都有些戚戚和害怕,便心上一松,自得地道,
“若你们再敢打本官,本官就要你们偿命!”
众人心上仍有不甘,如今被孟奉常指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此狗官,竟打不得骂不得,做了错事还如此嚣张当真叫人心里窝火。
众人看着孟奉常,眼神都要喷火,但却都顾忌着孟奉常说的话,不敢上前。
孟奉常自得地环视一周,知道众人不敢打他了,便道,
“那朱氏,又非伤天害理,本官也不是刻意维护她,她与孟家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本官又何来维护她之说。”
“再者说了,对本官的儿子,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够解气吗”
孟奉常一副小人面孔,强词夺理,众人恨得牙根痒痒。
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孟奉常正得意着,却见远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前来。
阳光倾斜而下,照在他身上,极尽慵懒自然,一身红衣外罩黑纱,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眉目俊美,带着些阴柔,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意思,却偏偏不会叫人觉得他女气,反是风流潇洒,干脆利落,如风过竹林簌簌。
孟奉常见关无忘前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你们可看着了啊,这位大人可是与本官交好,是朝廷里掌管法度刑案的重臣,你们要是敢打本官,这位大人立刻就会把你们抓进大牢里治罪。”
众人被威慑住了,廷尉可是大官,又是掌管法度的,要是真的如这狗官所说,这廷尉大人与这狗官是好友,那必定也是狗官,说不定真的会要将他们治罪。
众人想着,却是对孟奉常更是恨得厉害,恨不得把他摁住暴打一顿出气。
害了人还要这样嚣张,威胁百姓。
当真是一个不要脸的狗官!
关无忘骑在马上,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孟奉常忙上前道,
“关大人是来阻止这些刁民辱骂朝廷命官的吧。”
关无忘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他笑着,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没有回答孟奉常的话。
关无忘没有停下的意思,骑着的马依旧漫步前进着,直直走到了宫府门口。
孟奉常想上前,却见关无忘下马。
关无忘站在宫府大门前台阶之上,自袖中拿出一卷黄帛。
眼神有意无意略过孟奉常,孟奉常忽然觉得大事不妙,却没有时间去细想些什么。
关无忘展开黄帛,高声道,
“孟士林听旨——”
孟奉常大惊,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众人大惊,面对圣旨,也都跪下来了。
关无忘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常孟士林,为官多年,毫无政绩,尸位素餐,挖空朝廷拨予建造庠序预算上百万两,期间涓埃之处几不可数。”
“贪墨修书四部八卷预算共七十八万两,亏空朝廷数百万两,期间民之赋税,外之贡赋,国与国互通有无之收益,尽数被孟氏一族贪墨殆尽。”
众人闻言大惊,而孟奉常抖如筛糠。
关无忘的声音高朗,
“万万民,万万生之不可得,皆付诸流水,与奸佞为享,以致万民失所,刻骨流血之财尽被奸人所得。
退婚(20)
退婚(20)
梳妗道,
“你别碰我们家小姐。”
孟华文却挣扎着想爬起来,
“长诀,我是孟哥哥啊。”
宫长诀道,
“请孟公子慎言。”
孟华文道,
“你小时候还说喜欢我,要嫁给我的,你忘了吗”
梳妗闻言怒道,
“那是我们小姐喜欢你吗要不是你们孟家步步算计,以要坏我们小姐名声作威胁,我们小姐才不会答应嫁给你!”
周围的人闻言,落在孟华文身上的视线更加不善,孟华文也顾不上这许多,忙道,
“可是你忘了这么多年我们的情分吗”
宫长诀退后两步,淡淡道,
“孟公子,请你自重,我们从定下婚约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何来情分”
宫长诀说完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两声,咳嗽的声音不大,却惹得众人心疼。
眼前这个女子,是戏文里那个宁死不屈的常珏,却更比戏文里的让人怜惜。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有人高声道,
“我看这斯还要栽赃长诀小姐,长诀小姐不必与他多说。”
数人应声。
宫长诀道,
“陛下已有定论,我虽厌恶你至斯,却不该作恶人。”
孟华文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眼前的女子怂恿左御史在朝堂上参他一本,又弄出公侯女断发毁婚记这出戏来,让众人看,惹得众人同情。
这女子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看来攀上宫长诀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看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不让宫长诀原谅。
不料,宫长诀却往前两步,站在他面前,轻声道,
“你我本无缘,却是被一纸婚约束缚,害我的是朱钰不是你,我也不该追究你的责任,你到底欠我的,只是婚前违约罢了,陛下判你道歉,你跪也跪了,打也挨了,也算是受足了惩罚。”
孟华文想插话,而宫长诀更先一步说出了那句话,
“我原谅你,你去吧。”
孟华文大惊,
“你不能原谅——”
孟华文的视线触及宫长诀那双眼睛时,话却死死的鲠在喉咙里。
他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看似清澈见底,却透着阴沉和瘆人,似一座幽深的古井,透着无边的骇人。
众人却看不见宫长诀的眼神,宫长诀低着头看孟华文,众人只觉得她孱弱温婉,让人心里不由地生出怜惜之情。
而孟华文看见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他似乎能从那双眼中看见地狱罗刹,冷焰绽放,满地鲜红的彼岸花上沾着鲜血淋漓。
似乎在警告他,又似在用无形的刀将他一刀一刀凌迟而死。
孟华文,你生生世世都不得留在长安。
我要你生如蝼蚁,不得好死!
孟华文瘫倒在地。
忽然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从人群中冲出,拔剑边直直地冲着宫长诀而来,用力之狠,必见血方能止。
事发突然,宫长诀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剑就要触及自己的脖颈。
众人大惊。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剑直直地打在楚冉蘅道玉扇上,扇骨断裂出一条纹路。
众人惊道,
“楚世子”
“是楚世子!”
楚冉蘅展扇挡在前,朱钰发了狠,提剑自扇骨间的缝隙将剑刺入,剑只离楚冉蘅的面颊三寸。
剑身一半刺过扇子,楚冉蘅借两人距离拉近的机会,霎时合扇,将剑夹在扇中,反推一把,朱钰摔在地上,楚冉蘅顺势夺过剑。
朱钰将摔在地上之时,宫长诀眼疾手快拉住了朱钰,垫在朱钰身下。
梳妗大惊,
“小姐!”
众人忙上前将宫长诀扶起。
一个大汉道,
“这他娘的是谁啊,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拿剑对着长诀小姐”
“你傻了,这是朱家那个庶女!”
“什么!”
“那个歹毒的朱家庶女!”
宫长诀忙挡在朱钰身前,她捂着肩膀,虚弱地道,
“大家别怪她,她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朱钰却对着宫长诀的背冲过去,企图再行刺。
楚冉蘅拉过宫长诀,宫长诀猛地跌进一个溢着淡淡白檀香的怀抱。
宫长诀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她倚着的是谁。
宫长诀猛地站直身子,冷声道,
“多谢楚世子相救。”
回头看,朱钰已被众人控制住。
一个青年道,
“长诀小姐,这毒妇可是两度要杀您,您怎么还这般大度救她。”
宫长诀道,
“我虽恨她,可是她有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我不理会她,救她,也不过为了这个孩子罢了。”
一个女子道,
“可是这毒妇未免也太恶毒,您这般护着她伤了自己,这可划不来。”
宫长诀虚弱地笑笑,
“世间的事情本就不是有来必有往,我宽恕她,放过她,是我自己的选择,众生有德而已,若只为了我自己,自然可伺机报复,但我不想,我也没有必要与这等人计较,我若计较,丢人的便是我。”
女子赞叹道,
“长诀小姐说的是,这等毒妇没资格被您放在心上计较,害您平白的**份。”
有人道,
“长诀小姐当真是心善。”
众人附和道,
“这般毒妇,长诀小姐还念着其腹中生灵,当真是心怀慈悲。”
“倒是便宜这毒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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