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时彦思索了片刻,道:“就算金福山知道赵夫人死亡的部分真相,他也不可能用它去要挟丞相。您的意思是,要让他找上皇后但我们的人并未发现他有单独联系皇后的途径。”
“你只需要办好朕交代你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多问。”慕容泓道。
时彦俯首称是。
“其实此事朕也可以通过褚翔传达于你,你可知朕为何特意召你来此见面”
时彦行礼道:“草民不知,请陛下明示。”
“非生即死的较量中,朕必须确保参与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是朕可以信任的,你也一样。”慕容泓看着他道。
时彦顿了一下,再次俯首道:“草民明白了。草民会时刻保持与陛下一样的谨慎态度,请陛下放心。”
后苑,赵宣宜刚从长信宫见了太后回来,在道上遇见了周信芳,与之同行的还有才人陈棋与宝林宋名微。
三人见了皇后,齐齐屈膝行礼,不等赵宣宜说免礼,周信芳便自行站直了身子。
赵宣宜不以为意,听着从花园那头传来的女子嬉笑声,微微笑道:“花园那头如此热闹,定是陶美人她们又在蹴鞠。看三位妹妹似是从花园那边过来的,可有见着”
周信芳俏丽的脸蛋上三分高傲三分不屑,道:“见着了,一个个狼奔豸突汗流浃背,成何体统”
“听妹妹言下之意,似是对这蹴鞠十分不喜”赵宣宜问。
“好人家出来的女儿,谁会做这等粗鲁之举皇后您不也未曾参与么”周信芳伸出纤纤素手拨弄着道旁一朵艳红如血的月季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陛下对陶美人她们蹴鞠一事甚是赞赏,还让本宫着人去找擅蹴鞠的女子进来教导指点她们。原本本宫以为后宫之中是无人不喜蹴
再见故人
栖霞寺后山高大的樱桃树上, 长安手里握着一把熟透了的大樱桃,坐在一条枝杈上一边吃一边晃荡着双腿。
她没买那老婆婆的樱桃, 而是用实际行动给她上了一节内容为消息也可以卖钱的课。虽然一般人是不大可能为了‘樱桃是从哪儿摘的’这种消息付她十两银子的。
耿全带着两三名侍卫警戒着四周,还有几名侍卫也在近旁的樱桃树上摘樱桃。在长安那个世界卖大几十甚至上百元一斤的水果,在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眼里, 只是一种野果罢了。
樱桃很甜。长安看一眼树下正在眺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的钟羡, 唤:“少爷。”
钟羡转身。
长安向他抛去一颗樱桃。
钟羡手一伸就接住了, 动作帅气。
长安又抛几颗,钟羡一一接住, 面上便露出了他特有的克制而包容的笑容来。
长安看着树下笑得风雅清俊的少年,脑中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一脸嫌弃的少年。
当时她也是这样高踞树上,不过不是樱桃树,而是桑树。树下那个雍容华贵的少年禁不住她的甜言蜜语软磨硬泡, 僵硬而笨拙地摊开手心等着她扔一颗红中带一点黑, 酸甜可口又不会弄脏手的桑葚给他。结果她扔给他一条虫。
想起他当时那吓得跳脚的模样,长安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容, 又用低头的一瞬间将眸中淡淡的遗憾敛尽,心中明白,她与慕容泓, 怕是再回不到当初那心无挂碍嬉笑怒骂的时光了。
“这果子以前在盛京的酒楼也曾吃过,好似没这个甜。”钟羡在树下道。
长安回过神来, 道:“那当然了, 这种熟透的不好运输, 很容易被压烂, 所以一般摘去卖都不会摘这种熟透的。”
“这就是你向那位老人家打听这荆桃树的原因”钟羡笑问。
长安甚是骄傲道:“当然了,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钟羡见她居然把‘术业有专攻’用在这里,笑得一手撑在了树干上。
长安吃得差不多了,想着这几天大家都在赶路,也挺累的,与其在这儿消磨时间,还不如回驿站去养精蓄锐,于是她又摘了一兜子樱桃便下了树。
行经栖霞寺后山门时,长安隐约听得有人叫她:“安公公”
她循声扭头一看,却不见人。
钟羡在一旁道:“躲在树后头了。”
一旁耿全带着两个人手按着腰间刀柄靠了过去,那人一瞧这架势,忙从树后出来,怂兮兮地举着双手道:“别激动别激动,是我。”
长安定睛一瞧,虽是近两年未见了,那人不仅瘦脱了形,穿得也穷酸,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李儂之子——李展。
半个时辰后,驿站长安房里的方桌旁,李展捧着半只烧鸡狼吞虎咽啃得满手油腻。
长安则看着手中那枚正面刻着神羽营三个字,背面刻着二曲校尉张俊九的铜腰牌沉思。
据李展所言,自从半年前他父亲带回这枚铜腰牌后,他们父子二人就开始遭人追杀。李儂以自身为饵引开追兵,为他争取了逃出兖州的时机。因这栖霞寺有位长老的俗家儿子曾在李儂手下当过差,所以分别前李儂叮嘱他不要擅入盛京,在栖霞寺等他来了再一同进京。
李展在庙里一等就是半年,又因在逃往盛京的途中屡次遇险,是以他不敢踏出山门一步,这半年来过得犹如惊弓之鸟苦不堪言。若不是今日浴佛节庙中人多他避到后山,又恰好看见长安和钟羡,还不知要在庙里等到猴年马月去。
当初被弹劾后李儂进宫求见慕容泓,慕容泓在甘露殿和他谈话时长安未能在一边旁听,故而不知慕容泓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但是李儂放着县丞不做,冒着父子俩被追杀的危险弄到这枚铜腰牌并要送往盛京,这枚铜腰牌对他以后的人生乃至仕途定然极其重要,如若不然,他没必要这么拼。
而盛京能让他东山再起的人都有谁呢陛下,丞相,钟慕白,或许还有罗泰背后的那方势力。
思及此处,长安当即将那枚腰牌往自己怀中一揣。
李展察觉她的动作,不由一愣。
“你爹已经失踪了。”长安道,“半年了,你觉得他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展手中的烤鸡“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你的意思是我、我爹已经死了”他目光有些呆滞地问。
“我没见到,我只是根据已知事实做出合理的推断。你也有脑子,你也可以想想看,你爹明知你身上带着这样一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腰牌,什么原因能让他半年都不来找你假如说他在路上受了伤,什么伤是半年都养不好的换种说法,如果他受了半年都养不好的伤,他还能从追杀他的人手中逃脱么”长安平静道。
李展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他抬起手想摸额头,一看手上都是油,竟然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想擦在自己衣服上。
长安:“……”好歹也曾是盛京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这两年中这家伙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丢了块手帕给他。
李展低着头,拿着那块帕子机械地擦着自己的油手,没过半晌,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无权无势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如今,我连爹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他用那块满是油渍的帕子捂在眼睛上,嚎啕大哭。
长安也不言语,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哭。
认真说来,李儂父子会
偷天换日
是夜, 长安在自己房里缓步徘徊。
她现在正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这个抉择就是——到底应该杀了李展, 还是将他带在身边
没错,她给他的那张生死状不过是安抚他的手段罢了,她真正想要的, 就是在做决定之前为自己留下这样一段思考时间。
生死状李展是一定会签的, 以他如今丧家之犬的身份, 他根本别无选择。
如果她能活着回去,她也的确需要一个李展这样的人来帮她拓展宫外的势力。对于刺探消息的特务而言, 比起个人素质有多高,人脉广更为重要,所以就算李展以前留给她的印象蠢得没边儿,也没关系。说句难听的, 如果他真的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把他手里的人脉资源搞到手,再一脚将他踢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 她如果要用他,她就必须带他去兖州,而这对于她要做的事是一大威胁, 毕竟比起耿全等人,李展对她在御前的地位更为了解, 也更容易叛变。
如果她想通知慕容泓的人来接他去盛京, 就只能通过钟羡的人回去通知, 而这样一来, 钟慕白就会知道她在钟羡身边,虽然她对钟羡绝无恶意,但天知道钟慕白会怎么想,怎么做。
放李展离开也是绝对不行的,若是他被跟踪她的罗泰那伙人抓住,她身上有这块铜腰牌的消息就会泄露出去,到时候除了罗泰之外再加上丞相一方的追杀……那感觉太酸爽她不想体验。
杀了李展倒是简便快捷一了百了,可是,长安总感觉自己要是这么做了,就在变态连环杀人犯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毕竟李展与她无冤无仇,只是可能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只要到了兖州之后事态不崩溃,这种麻烦还是可控的。
可是她要办的事,出不得一点差池。一旦她的身份被曝光,她便不会有丁点成功的机会。
在掩饰身份这一点上,她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若是那样做,只恐又会惹来一些新的麻烦。
长安在桌旁坐下,看着灯苗沉思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来一招偷天换日,自己冒充钟羡的丫鬟,让李展顶替自己如今的位置。
打定主意后,长安来到钟羡房前一看,房里还亮着灯,便上去敲了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钟羡的声音。
长安推门进去,抬头一看,钟羡正坐在窗下挑灯夜读。看他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却又端庄优雅老成持重的模样,长安心中忽生出些邪念——想将他带坏的邪念。
钟羡见是她来了,便合上书籍,起身道:“你来了,是为李展之事么”
长安往桌旁一坐,一手托着腮叹道:“待你的常随来检查过后,咱俩再慢慢讲吧。”说着还用手指点着桌沿数起了数:“十,九,八……”
钟羡看着她那惫懒样,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数到七的时候外头走廊上远远传来了脚步声,长安一个“一”字刚刚出口,竹喧便在那敲门了:“少爷。”
长安向着钟羡一挑眉梢,卖弄之意溢于言表。
钟羡甚是无语,道:“进来。”
竹喧端着茶盏进来,道:“少爷,奴才给您换杯茶。”
钟羡点头。
竹喧将茶换过之后,看着长安磨磨蹭蹭地不走。
“还有事”钟羡问。
竹喧讪笑:“少爷,天色不早,您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钟羡道:“我知道,你先去休息吧。”
长安接着道:“快去吧快去吧,我说完话就走。还有啊,我不要茶,别再拿送茶当借口来打扰我与你家少爷谈事。”
竹喧:“……”心中再不忿,有钟羡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
“李展,我要带他同行。”长安看着钟羡开门见山道。
“有这个必要”钟羡在她对面落座。
长安点头,道:“若你同意,从明天起,他代替我做你的书童,而我,做你的丫鬟。”
钟羡愣了一下,有些不能确定道:“你说什么”
长安笑着一字一句道:“你没听错,我说的是,我男扮女装,做你的丫鬟。”
钟羡瞧一眼长安那流里流气的样儿,侧过脸去虚拳抵唇咳嗽了一声,才忍住笑意。
“笑什么笑什么杂家一旦穿起女装,指定比女人还女人,到时候可别看杂家看得移不开眼。”长安哼哼道。
钟羡益发忍俊不禁,再问:“有这个必要”
“不能让赵王府的人察觉我到了兖州,否则,此行我将一无所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至于李展,也由我自己负责。”长安道。
“此事于我无碍,只要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钟羡端起茶杯。
“若是你同意,必须将你随行的一个丫鬟留在途中某地,否则你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丫鬟来,还是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钟羡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想起后头可能还跟着追踪长安的那伙人,遂应承道:“好。”
次日一早,李展果然将签好的生死状交给了长安,长安便带他一同上路了。
赶了一天路,钟羡一
美不过三秒
为了给新雨他俩争取离开的时间, 钟羡等人又在布庄里逗留了片刻。
期间钟羡也曾好奇地侧首去看一旁男扮女装的长安,她低着头, 又站在灯火不明的暗处,一眼看过去不见全貌,但见胸前高高鼓起。
钟羡眼角微微一抽, 忙回过脸看着掌柜在那儿包他买的几匹布。
倒不是他看女人专看胸部, 只是长安那对……咳!钟羡忙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唯恐再想下去就要有辱斯文了。
因着这个原因,从布庄出来直到驿站, 钟羡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长安。
回到驿站已经戌时过半,古代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是以这个点驿站中的人大多已经回房休息了。
竹喧倒是尽职尽责地在驿站大堂里等着,见钟羡一行回来, 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侍卫们都是统一打扮, 侍卫们旁边就跟了一名侍女,是以竹喧一眼看去, 不见长安,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那厮明明和少爷一道出去的,怎不见回来管他的, 一直别回来才好。
虽是心中这般想着,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后头多看了两眼。
“小喧喧, 你是在找我么”经过他身侧时, 长安故意靠过去撞了他一下。
竹喧回过头一看, 顿时见鬼一般后退两步, 瞪眼颤手地指着长安道:“你你你……”
“你什么你别以为跟我熟就可以没礼貌,快,叫声新雨姐来听听。”长安拨开他的手指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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