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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长安:“……”

    “陛下当时只说你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我求他赦你出宫,却是本末倒置了。我知道我此事做的欠妥, 抱歉。”钟羡也许会因为过于正直而显得刻板, 可却从不愚钝。今日来时见了慕容泓赐予内卫司的手书牌匾已觉诧异,后去理政堂得知理政堂原本不是设在司隶部之侧,而在光禄寺之侧, 奉帝命搬迁至此时, 他心中更是生疑, 最后这赐膳之举,慕容泓当日话底之意,而今已是表露无疑。

    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是想告诉他, 勿生亲近长安之意。再联系起长安的女子身份, 钟羡一时只觉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述。

    长安此刻心中的感受也不比他好受多少。她自知赵王一事上自己过于胆大必遭慕容泓猜忌, 回来后初见面那番对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但他转头便给她设了内卫司并封了官职也让她心中稍觉宽慰,认为他总算没有因为这丝猜忌而全然无视她此行的功勋。

    然而此刻听了钟羡的话,再看看这司隶部与理政堂的位置,牌匾,还有御膳,她却又不确定他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或者,嘉奖她的目的是有的,但同时,也不乏观察她和钟羡关系的目的,毕竟一石几鸟才符合他做事的常态。

    待他观察清楚之后,又会如何呢

    还能如何,自然是他想如何便如何。旁人她不清楚,但钟羡,君臣之纲于他而言绝对大过天。一句话到底,不论她和钟羡目前是何身份,他们共同的身份,都不过是他可以随便拿捏的人罢了。钟羡好拿捏,是因为他的操守,而她,则是因为身份。

    长安深觉无力的同时,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强烈的逆反之意,心道:我与钟羡若能发生点什么,还用等到现在吗他既如此小人之心,我又何妨遂了他的小人之心呢兖州之行,九死一生都熬过来了,纵他对我翻脸无情,大不了也是一死,有何可惧出了皇宫入了这政事院,离了那些时时能让我下跪之人,原本就是想堂堂正正站着走下去的,他既然偏不让我顺心,我又何必小意奉承长此以往,何时是头原本小心规避,不过是怕连累钟羡,但他背后有钟慕白,只要他肯借力,慕容泓又能耐他何

    如是想着,她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进来一起吃吧,去了趟兖州,咱们也算是换命的兄弟了,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御厨做菜都是顺着陛下的口味,寡淡极了,你若不来与我一同受难,我是断断吃不下的。百姓尚未温饱,我们也不该浪费粮食吧。”

    钟羡听了她的话,略微一怔,道:“陛下赐给你的膳,与我半点干系也没有,怎么被你一说,倘或你吃不掉浪费了,倒全是我的过错一般”

    “相交至今,你还不了解我么若想全身而退,你便不该给我开口的机会。”长安笑得狡黠。

    钟羡无奈,只得进屋与她同用。

    只有一双筷子,长安便自书桌上取了两支还未用过的毛笔,剪掉上面的挂绳,用茶水洗了下,权作筷子。又将那碗米饭拨了五分之一在汤盅的盖子里,将剩余的大半碗全给了钟羡。

    “你吃这么一点,如何能饱”钟羡推拒。

    “我下午要去一趟廷尉府,你还怕李大人那里没点心招待我么”长安道。

    事关她的差事,钟羡也没多问,但吃着慕容泓赏给她的饭菜,他到底有些食不下咽,以致于数度停下来看她。

    长安眉眼不抬,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我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启齿。”钟羡道。

    长安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还是不问的好,即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徒增烦恼罢了。”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恕我直言,你如今这个位置,越坐下去只会越危险,旁人想制你,就会追根究底地调查你,你……如何经得起查”钟羡不无顾虑道。

    长安抬眸看着他,道:“我知道我经不起查,但你看,我像是走得脱的模样么”

    两人是坐在窗下的几案两侧用饭的,长安一抬头,那张瘦削的脸被窗外天光一照,白如玉石,却又透着点琉璃易碎般的剔透之感,因着血气不足,唇色粉中泛白,看着异常脆弱。

    钟羡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若你真心想走,或许我可再去求他一求……”

    长安不等他说完便再次摇头,道:“你与他一同长大的,对他的脾性应当比外人更为了解。他能有多隐忍,便有多记恨。我早与你说过了,我去别处,也逃不过仰人鼻息为人践踏的境遇,留在这里相对而言还稍微好上一些。只是今日之事你也都看在眼里了,我若此时与你撇清,反倒显得心虚,然而不撇清,也未见得能证你我清白,这场连累,只怕你横竖都要受着了。”

    “我无事,我只是担心因我的莽撞之举他会迁怒于你。”

    “是啊,早知道还不如坐实了他的猜测,也不枉白受一番猜忌。”长安用笔杆戳着盘子里的一只鱼眼忿忿道。

    钟羡微愣,反应过来后,顿时面红过耳,闷声不语。

    长安却又突然想起一事,问他:“阿羡,今年你便要行及冠礼了吧”

    钟羡强自压下赧然之情,点头。

    “那及冠礼后是不是就要议亲了”长安再问。

    猝不及防被她问及议亲之事,钟羡不知为何心中突生一股郁堵之情,几乎本能地否认道:“我暂时还无成家之意。”

    “你纵无成家之意,只怕钟太尉和钟夫人也已等不得了。趁着自己还能做主,好生选个喜欢的女子吧,省得哪日他心血来潮,突然给你赐下一门婚事来,你便连挑选的余地都没了。”长安道。

    钟羡知道她




411.相邀
    在去廷尉府的路上,长安将轿子窗帘卷起, 问外头跟着走的李展:“你认识一个叫靳爷的人吗”

    “靳爷什么人在哪一带活动的”李展问。

    “靳宝川, 听说在城西德胜街一带比较活跃。”长安道。

    李展不可置信地喷笑出来:“靳宝川他居然也能被人称作爷……”这时候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骄狂恣肆目空一切的高官之子,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没资格这般嘲笑旁人, 遂又正了正神色道“此人我认识, 他是圈里有名的人牙子,皮条客,专为有身份的人拉皮条的,为人八面玲珑,路子活人脉广, 在上层人眼中不算什么, 但在下层人中,倒也当得起这声爷。”

    长安点点头,没再多言。

    到了廷尉府, 李闻放下公务出来与长安见了一面,便派人带长安去牢里。

    司隶部的徒兵们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 就中午吃饭这么一会儿工夫, 已经把靳宝川口中那个生意对头给抓了过来。

    长安在牢里见了那人一面,当时便是一愣, 此人竟然跟王咎长得有七分相像。

    她在牢房门前站了片刻, 忽然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葛月江一脸懵地跟在后头:“安大人,不审了”

    “暂时不审。去知会廷尉大人一声, 将这三个人都给我看好了, 没有内卫司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提审,不得探视。”长安回了葛月江之后,一边向外头走去一边吩咐袁冬。

    回到司隶部,长安将李展单独召进房里,问他:“关于靳宝川此人,你还知道什么”

    李展想了又想,道:“安公公你这一问,我才发现以前我与此人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少,但对他的情况却始终不甚了解。你觉着此人有大问题”

    长安在房中徘徊了两步,停住,问李展:“连他的籍贯,家人情况什么的统统不了解”

    李展摇头。

    长安蹙眉。

    “对了,我想起一事。”短暂的沉默过后,李展忽道“我父亲被弹劾是因为我国丧期去南院,其实那次我本不想去的,就是在戏楼子遇见这个靳宝川,他对我讲南院新到一小倌儿,长得如何国色天香举世无双,我被他说动了心,这才跟他去的。原本此事我也没放心上,只当是凑巧而已,如今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醒悟过来,我李家之难,岂非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听了李展这番话,长安顿时心都凉了一半,原因无他,李家是怎么覆灭的,除了慕容泓之外,只怕没人比她更了解了。李展去南院那夜,正是假李展带着刘汾的继子在青楼打死蔡和侄子之时,最后李儂也正是因为儿子的这个不在场证据而被赵枢那边的人扒出来弹劾的。若当时李展真是被这个靳宝川勾引去的,那么靳宝川的上头是谁,已经不用多想了。

    了解了这一点,长安在桌旁坐了下来。

    原本以为慕容泓将这个案子交给她来办,只是为了助她顺利地打开局面而已,不曾想还有这层关系在里头。

    再审靳宝川,他必然会交代出一个人名来,而这个人,就是慕容泓布下此局所要栽赃之人,他让她来负责此案,真正的目的,恐怕也是要她将这件案子按实了在那人身上,却不要牵连出更多的事情来。这也是为什么案发之地一个普通的男子却能打过一个镖师,而那个镖师非但不远遁,还留在案发之地附近的原因。都不过是为了引出这个靳宝川罢了。

    靳宝川是他的一颗死棋,那么她呢

    王咎位列三公之一,对他也算忠心耿耿,一旦机会来临,他都不惜冒险用他来做局,她与他之间若少了那份感情牵绊,她在他眼里又能有多少利用价值

    然而这世间最难测最易变的,应当也属感情这种虚无缥缈而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得知此案是慕容泓做的局之后,长安一瞬间只觉意兴阑珊,再问李展时,语气难免也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还能想起什么关于这个靳宝川。”

    “他曾送了个极貌美的小倌儿给我,我本欲给他银子,他却问我讨了间宅子,还言明屋契上不能写他的名字。”李展道。

    “哦那宅子在哪儿”

    “城北,好像在槐桑瓦一带,当时是让我手下的人去办的,我知道的不详细。”

    “你那手下如今人在何处”长安问。

    “逃离兖州的时候死在路上了。”想起那段经历,李展面上有些郁郁道。

    “他问你要宅子,是什么时候的事”长安再问。

    李展掰着手指头算了半晌,道:“七年前,这个我记得清楚,当时东秦败局已定,盛京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很多人都逃了,房价便宜,城北那间宅子才花了我八两银子。”

    七年前,七年前慕容泓才多大十二岁。慕容渊尚未入主盛京,而那时这个靳宝川已经在盛京活动了。

    这个人,许是没有她想象的这般简单。

    长安略一思索,招来袁冬,道:“去知会谢大人一声,让他派人去牢里给靳宝川画幅肖像,然后拿着肖像去城北槐桑瓦一带挨家挨户打听此人。”

    安排好此事后,袁冬进来问她:“安公公,接下来我等该做什么”

    “不急,去看看谢大人忙不忙,不忙的话跟他聊聊天。”长安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道。

    袁冬猜不



412.为色所迷
    宴客厅外站着四名听候差遣的奴仆, 钟府规矩严, 他们纵使再百无聊赖也不敢随意交谈, 只看着随着夜幕降临而愈发昏暗的天色, 揣测着今晚到底会不会下雨。

    耳畔传来脚步声,奴仆们以为又是传菜丫鬟,抬眸一瞧, 却是钟夫人带着两名贴身丫鬟走了过来。

    四人慌着要行礼, 钟夫人却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别出声。然后他们就看着钟府尊贵的女主人放轻脚步行至一侧的窗边, 侧着身子倚在墙上,以一个偷窥的姿势向厅内看去。

    厅中,钟氏父子和长安围坐在圆桌旁。端着酒壶站在一旁伺候的侍从见长安的酒杯空了, 正要上去给她满上,已隐忍了很久的钟羡开口道:“安公公病体未愈, 酒还是不要多喝了, 去传一壶果浆来。”

    长安三杯酒下肚,全身的血色都被逼到了脸上,她醉颜酡红,手里挥舞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羊排, 嚷嚷道:“钟太尉请杂家吃饭,喝什么果浆就要喝酒!哪怕醉死在这儿,那也是虽死犹荣。来来来,快给杂家满上, 杂家还要再敬钟太尉一杯, 感谢钟太尉培养出钟公子这般有责任有担当既能文又能武的儿子, 才让杂家没被那刘光裕坑死在兖州,得以全身而退啊!”

    “安公公,你醉了。”钟羡看她醉眼惺忪,说话也不像是有分寸的样子,微微蹙眉道。

    “杂家没醉,才三杯酒而已,杂家怎么可能会醉杂家脑子清楚着呢,就连你当初被刘光裕下药,差点成了赵王女婿一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若不信,我便将此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向钟太尉讲一遍如何”长安笑道。

    长安突然提及此事,钟羡理智还未反应过来,脑海里却近乎本能地想起那狭窄的衣柜后面,他将她紧紧地压在墙上……以及后来那个荒诞不堪的梦……他脸颊猛的涨红。

    如此不堪的经历,他回家后向双亲汇报兖州之行的情况时自然是跳过不报的,故而钟慕白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么回事,当即浓眉一皱,看着长安问:“什么差点做了赵王的女婿”

    “爹,不过一场闹剧而已,反正赵王府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提它作甚”钟羡抢在长安前头道。

    “对对,反正在杂家的运筹帷幄之下,钟公子最后还是保住了清白,太尉大人无需动怒。”长安没心没肺地附和道。

    饶是沉稳如钟羡,听得此言还是忍不住暗暗瞪了长安一眼。

    长安傻笑。

    “兖州之行,若无安公公从旁护佑,犬子难得全身而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官敬安公公一杯,聊表谢意。”钟慕白端起酒杯,对长安正色道。

    长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道:“不敢不敢,杂家保护钟公子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太尉大人若真要感谢,不妨去感谢陛下。”

    “陛下本官自然是要去感谢的,但安公公这份恩情也不可抹灭,毕竟利箭箭锋所向,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以身为盾,替旁人去挡的。”钟慕白道。

    “但是杂家此行,原本就是去为钟公子挡暗箭的呀。在钟公子临行前夕,陛下将杂家召去,言他不放心钟公子孤身去兖州上任,说钟公子学识有之,武力也有之,但就是持身太正,只恐挡得住明枪防不住暗箭,遂让杂家一路跟随暗中保护,还曾言若能圆满完成差事,回来便赏杂家白银万两。但此番回来,却又不见他提及此事了,想来是杂家这差事,完成的不够圆满吧。”长安一脸遗憾道。

    钟慕白酒杯顿了顿,道:“此乃小事。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件要事,必须亲自向安公公问个清楚方可……”

    “爹,那件事还是交由孩儿跟安公公说吧。”钟慕白话音未落,钟羡便抢着道。

    钟慕白看着他。

    钟羡不退让。

    “何事啊”长安看着瞬间像在较劲一般的父子俩,一脸茫然地问。

    钟慕白收回目光,没吭声。

    钟羡对她道:“今日请安公公过来只为赴宴,余事,日后再说吧。”

    窗外,钟夫人看着灯光下的长安,骨架纤细体型娇小,粉粉的双颊衬着那醉意迷离却又亮得仿佛润了水的眸子,怎么看都是一副阴柔中带了点妖气的女相。她倒是没有因此就怀疑长安是女子,毕竟在她之前,她就见惯了比女孩子还美的男孩子,那就是当今陛下慕容泓。她只是觉着,男生女相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生了女相的太监影响到了她的独子钟羡,这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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