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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什么规矩”

    “不得在信中点明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哪怕是可以让旁人猜出身份的细节也不行。不得在信中提及以往发生过的事,同样是为了避免旁人根据这些事情猜到你们俩的身份。总而言之,必须做到就算这封信不慎落入别人手中,信中也没有丝毫线索可以让旁人找到你头上来,明白了吗”

    嘉言连连点头。赵合愿意写信给她证明他还没有忘记她,同时也证明她出宫的希望也没有完全破灭。这对于眼下处境中的她而言简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还有一点就是,你不能安于现状。赵公子双腿康复之后,肯定还会经常来甘露殿伴驾,陛下身边美女如云,你却整天呆在净房这种臭烘烘的地方连赵公子的面都见不着,久而久之,你说他能坚持对你初心不改吗啧,仔细想想也不应该啊,怿心不是你的好姐妹么,怎么你落难这么久她都没把你捞上去”长安可惜地看着她,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嘉言默立片刻,咬了咬唇,将信塞进怀里,转身拎着便桶回了净房。

    丞相府,廷议已经结束,恰是晌午时分,各位大臣都回自己府里用饭去了,独钟慕白在赵枢的书房多停留了半个时辰才走。

    午后,烈日如火,偌大的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院子最西头的葡萄园里,赵翕和赵宣宜兄妹二人正坐在一座葡萄架下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侍女们在不远处摘葡萄。

    “刚才你说赵合他想给爹送一个妾是什么意思”赵翕有些惊讶地问。

    赵宣宜手里握着一块未经雕琢圆润光滑的寒玉,有些讽刺地笑道:“昨日他回到府中没多久就将我叫去说了这件事。说父亲一直没有续弦,府里的几位姨娘也都老了不能侍奉父亲,而父亲又如此的繁忙和辛苦,我们做儿女的再贴心,也终比不上父亲身边有个讨他喜欢知冷知热的女人来得有用。”

    赵翕不解道:“他怎么忽然想起这茬儿来了”

    “这还用问,定是得了宫里某些人的提点。”赵宣宜道。

    赵翕一惊,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宫里有人想把手伸到父亲身边去”

    赵宣宜摇摇头,道:“父亲也不是好糊弄的,我倒是觉得,相比于安插眼线,对方可能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比如说……”

    “比如说,咱们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是这般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么”

    赵翕经她提醒,细细一想,道:“这样说来,我记得父亲好像的确是在赵合出生前后开始修身养性的。你的意思是说,赵合他的生母很可能身份不一般”

    赵宣宜目色沉沉道:“但愿不是我想的那一位,如果真的是,不仅我们毫无胜算,万一事发,我们赵家都会被连根拔起也不一定。”

    那一位是谁兄妹两人都心知肚明,根本不用说出口。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后,“那赵合提议的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应对”赵翕问。

    赵宣宜带着些无法预知事情最后到底会演变成何种结局的烦恼道:“这件事比较难办,我不准备插手。一来是这件事不好办,二来,不久的将来,也许不用我们去谋划,这件事也会发生。”

    “哦此话怎讲”




糕点
    是夜, 长禄值夜,因心中记挂着萍儿之事,他怎么都睡不着。

    一片模糊混沌中, 他依稀想起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出嫁那年,他还很小,大约是六岁。

    这么多年过去, 他已不太记得清她到底长什么模样,自从她出嫁后他就再也未曾见过她。只知道她出嫁那天是个很冷的冬日,家里已经饿了两天,或者三天,他不是很确定,总之是冷到极致也饿到极致的那一天。

    他醒来后,大哥给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稠稠的黍子粥, 他长那么大从来没喝过那么稠那么香的黍子粥,他吃得满足极了。

    待他吃完了粥, 大哥才告诉他, 说姐姐出嫁了。

    那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村里的女孩子大了都是要出嫁的。直到后来他发现他无法去探望他姐姐,直到他大了, 再想起那个冬天救了他们兄弟三人性命的两袋黍子和姐姐的出嫁,他才明白,出嫁的含义是因人而异的。

    长安说的话其实他是认同的, 外头并不比宫里好, 尤其是对于像他们这等出身的人而言。之所以还是放不下, 大概是因为萍儿她不愿意吧。她的不愿意让他想起八年前的那个冬天,他的姐姐是否如她一般不愿意但是为了他们三兄弟不被饿死,所以她还是装作很愿意地用自己换回了那两袋黍子

    她甚至连向旁人说一句“我不愿意”的机会都没有。

    长禄默默地侧过身面向墙里,用袖子摁了摁濡湿的眼角。

    次日一早,慕容泓去上朝之后,长禄并未如往常一般回东寓所休息,而是去了梅渚。

    他已经来得够早,然而萍儿更早,已经在梅渚旁边等着他了。

    远远看到长禄的身影,萍儿有些激动地迎上去,然而看到长禄的表情时,她脚步迟疑了。

    长禄愧疚地垂下脸,低声道:“我……我没有能说服长安。”

    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萍儿心中一片空白,然而还是勉强笑道:“不要紧,是我让你为难了。”

    长禄看着她强颜欢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因为他忍不住去想,八年前的那个冬晨,他姐姐离开家时,是否也曾对着他的两个哥哥这般强颜欢笑

    如是想着,长安说的那番话他便说不出口了,只道:“你先别担心,说不定有别的法子的。”

    萍儿摇摇头,道:“在这宫里,法子多的都是上头的人,至于我们,永远都只有两个法子——逆来顺受,或者以死相抗。”

    长禄沉默,虽然这话听着让人灰心丧气,但这的确是事实。

    “长禄,这件事你别管了,该怎样就怎样吧,这都是命。”萍儿红着眼眶道,“我要回广膳房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两人分开后,长禄往长乐宫走,然而走了片刻又掉头往广膳房去了。

    说来也巧,刚走到广膳房门口就遇见了膳正殷德。见了长禄,他面上浮起笑容,道:“禄公公,这么一大早来广膳房,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长禄看着这个四十几岁满脸横肉的太监,恭恭敬敬地作礼道:“殷公公,并非陛下有吩咐,而是,杂家有事想私下和殷公公谈一谈。”

    “哦何事”

    长禄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广膳房院门,道:“请殷公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旁,长禄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殷公公,杂家听闻您要和宫女萍儿结做对食”

    殷德道:“是啊,莫非禄公公想与杂家私下谈的,就是这件事”

    长禄点头。

    “此事与禄公公何干”殷德好奇问道。

    “萍儿与杂家,是干姐弟关系。”长禄道。

    “哦,”殷德脸上笑容渐收,问“那禄公公是什么意思”

    长禄道:“此事说来实在有些冒昧,杂家想求殷公公不要与萍儿结成对食。”

    殷德面色冷了下来,问:“是她叫你来说的”

    长禄忙摇头道:“不是,干姐姐她什么都没说。”

    “那你凭什么插手此事”殷德不悦地问。

    长禄道:“只因以前曾听干姐姐说过宫里规矩宫女年满二十五便能放出宫去,我听她说这话的时候好似非常渴望届时能与家人团聚,而一旦与公公配成对食,她便一辈子都出不得宫了。殷公公,求您卖杂家一个人情,将来杂家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殷德冷笑,道:“杂家自从当成了广膳房膳正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要挟。”

    长禄一惊,忙解释道:“殷公公,杂家并非要挟,杂家是来求你的……”

    “若你不是御前听差的身份,你敢来找杂家说这番话叫你一声禄公公已是给你面子,倒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萍儿杂家是要定了,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杂家要是连你都应付不了,杂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就算白混!”殷德放完狠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步回身,指着长禄的鼻子道:“别让杂家看到你再来找她,否则,别怪杂家不留情面!”

    长禄目瞪口呆地看着殷德气冲冲地进了广膳房的院子,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声好气地在求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回过神来后,想起自己此番非但没帮



病发
    “什么太尉夫人做的糕点, 陛下您搞错了吧”长安耳朵被他拧得剧痛,一边抗议一边去推他的手。

    “还不说实话钟夫人做桂花糕,咳咳, 咳咳,喜欢放葛根粉,咳咳咳, 朕小时候不知吃过多少回,咳,难道还能闻不出来”慕容泓拧着她的耳朵不放。

    “奴才又不知道,那钟羡说是买来的奴才自然就说是买来的,您又生什么气早知道不拿出来了!”长安气愤道。

    “看来你和钟羡相处得不错嘛,咳咳。”慕容泓眯眼。

    长安只觉耳朵上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口不择言道:“钟公子是真正的君子,从来动口不动手, 奴才自然与他相处得好。哪像您, 无缘无故来拧奴才耳朵,知道的是您眼里不揉沙子,不知道还当您吃醋呢。奴才虽然是奴才, 但没有分桃断袖的癖好,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泓咳得愈发厉害,顾不得拧她耳朵, 放了手取出帕子捂嘴。

    长安捂着发烫的耳朵缩到一旁, 见他咳得双颊绯红眼泪汪汪, 心想现在来瓶急支糖浆就好了,口中却道:“看您,都咳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因在内殿,殿里也没有旁人,长安便自己去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慕容泓。

    慕容泓劈手就将杯子打翻在地。

    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将外殿的刘汾和怿心都引了过来,在内殿门口探头探脑。

    “滚!”慕容泓气喘吁吁道。

    两人忙又回身走了。

    慕容泓咳了好半天才渐渐缓了过来,伏在榻上喘息。

    长安蹙眉,看他方才咳嗽那劲头,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从今往后,你再敢对朕说一句谎话,朕就杀了你!”慕容泓气息稍微平复一些后,微微侧过脸,凌厉的眼尾一挑,眸光冷利地盯着长安道。

    长安愣住,他的目光告诉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不说谎话,怎么可能她这个太监本身就是个最大的谎话。

    她垮下肩,看着慕容泓道:“陛下,您生而是人上之人,您不明白身为一个奴才,本身最大的生存技能就是要分得清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该说假话。全都说真话的话,只怕您砍奴才的头砍得更快啊。”

    慕容泓又咳嗽起来。

    长安迟疑一下,走过去给他抚背,隔着薄薄的衣衫,那凸起的脊椎摸上去一节一节清清楚楚。

    慕容泓没抗拒,也没说话。

    长安看着瘦弱的他,本不想再多说了,但想想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这世上可能有一辈子都不说谎话的人,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因为说谎话并非全都是为了欺骗别人推卸责任,有时候,它只是保护自己或者旁人的一种手段罢了。您想想看,就算待您最好不过的先帝,难道他在世时就不曾对您说过谎话么”

    慕容泓还是没说话。

    长安垂下眸子,道:“陛下,从旁人跪在您的面前称您为陛下的那一刻起,您就不该再信任任何人。因为您有着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艳羡觊觎的地位与权势,而**,是人之所以会撒谎的根本原因。奴才自然也是会撒谎的,因为奴才也有**,这个**就是,在宫中好好地生存下去。在这个**的驱使下,奴才为了掩饰自己的缺点与不足,或许会在小事上欺骗您,但大事上绝对不敢欺骗您,因为您是奴才在宫中唯一的仰赖。至于感情上的需要,您也不该从一个奴才身上获取。奴才的本分只是伺候您听您差遣而已,将来您会有皇后,有很多妃嫔,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与您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一心一意地侍奉您,那才是您应该拥有的感情。”

    “感情上的需要你从哪里看出来朕对你有感情上的需要了”慕容泓冷声道。

    “陛下您自己心里清楚。”长安道。

    无论是戒尺打屁股,还是方才那句“你再敢对我撒谎我就杀了你”,都不是一个帝王该对一个太监做的事,说的话。

    慕容泓扶着榻头的手指泛了白。

    长安转到榻前,跪下,抬头看着慕容泓道:“陛下,若哪天您想杀奴才,任何罪名奴才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欺君之罪。奴才对您的忠诚之心可昭天地,可表日月。”

    慕容泓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道:“退下吧,朕想休息一会儿。”

    长安磕头,起身退出内殿,关上殿门。

    慕容泓还在里头一阵阵的咳嗽,长安凑到刘汾身边,道:“刘公公,奴才怎么觉着服了药后,陛下的病情好像不轻反重啊。”

    自刘继宗的案子判下来后,刘汾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这也难怪,本来想着等年纪大了可以和冯春两人求恩典出宫养老,和兄弟继子一家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地度过残生。可如今,兄弟子侄都被流放,刘继宗关在死牢里等着秋后处决,可以说他原先展望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更何况,此案但凡只要太后或者皇帝这边肯出手捞一捞,都不会是这等结局。如今这结果,无异于告诉众人他与冯春其实并没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光鲜,捧高踩低是宫里人的惯性,他在长乐宫还好,冯春在长信宫的日子却已是十分难过了。

    听得长安的话,他不冷不热地睨她一眼,开口就呛:“你有能耐,你去给他治啊。”

    长安仿似没看到他面色不佳,兀自笑嘻嘻道:“奴才要有这本事,不早就去太医院供职了么奴才是担心……”她左右一顾,附在刘汾耳边道:“万一陛下有所不测,您刘家的案子便永远都翻不过来了。”

    刘汾心中一动,转身向殿外走去。长安急忙跟上。

    “你方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两人在外头的海棠树下站定,刘汾问长安。

    长安道:“您不明白吗刘家之所以会被重判,上头没有人护着只



危险
    长安心中一惊, 不动声色地关好殿门快步走到榻边,发现榻下地上有一小滩血,看这位置, 倒似是慕容泓咳出来。

    “陛下,陛下!”她轻声唤着,推了推他。他毫无反应。

    她伸手往他额头上一贴, 温度高得让她怀疑他再次睁开眼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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