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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他与刘汾不同,他懂得偷懒。以前刘汾总是一大早起来带着宫女太监去甘露殿伺候慕容泓起床洗漱。郭晴林不这样,他直接安排在内殿守夜的太监负责早上慕容泓的洗漱事宜。至于他自己,只要在慕容泓走出甘露殿时,能准时在殿外候着就成了。

    今日慕容泓不用早朝,是以大家都起得晚些。

    既然撞见了,长安只能过去行礼。开春后衣衫穿得薄了,郭晴林身上那股丹参川穹膏的味道愈发清晰。宫中规矩,为了避免引起主人不适,奴才身上是不能有味道的。这郭晴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这股味道历久不散总不可能身上天天都带伤吧莫非是用得多了腌入味了

    “长安,你今年多大了”长安正跟着郭晴林一边往甘露殿的方向走一边胡思乱想,旁边的郭晴林却突然问道。

    “回郭公公,奴才今年十六。”长安道。

    “果然是一代胜过一代啊,记得杂家十六那年才刚刚入宫,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哪及安公公这般千伶百俐深得圣宠。”郭晴林悠悠道。

    长安摸不准他什么意思,遂讪笑道:“奴才这叫笨鸟先飞,您这叫后来居上,自然是您更胜一筹。”

    郭晴林看他一眼,这奴才个性太过鲜明,在接触之时往往就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但细细看来,这奴才的长相与他的个性还真是相配,都是表面柔顺内藏桀骜,不好调-教的那种。

    不好调-教的猎物,总归是比那些容易调-教的猎物更能激起捕猎者的兴趣。

    “听说刘汾是你的干爹,在你之前,他在宫中这么多年可从未收过干儿子。”郭晴林忽换了话题。

    长安叹气道:“大约奴才命里真的带煞,克亲生父母不说,连这干的也克。从今以后,奴才可再不敢随便与人攀亲了。”

    话题还未展开,这奴才便已将此话题终结,果然是个极聪明的。郭晴林暗忖。

    “即便不是亲生的,好歹也父子一场,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郭晴林抛出诱饵。

    长安心中咯噔一声,一脸迷惑地看着郭晴林问:“太后不是说他是上吊自尽的么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郭晴林风-流毓秀地弯起唇角。光看他的皮相和做派,这哪是个太监分明是哪个富贵人家的浪荡公子。

    “今晚来滴翠阁,我告诉你。”他倾过身低声道。

    长安:“……”这变态是要开始对她下手的意思

    “入夜之后长信宫应当也有宫禁吧,奴才如何进得去”长安眨眨眼道。

    “安公公果然耳聪目明,这么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阁楼,杂家随口一提,安公公便知是在长信宫。”郭晴林直起身子,看着长安笑得意味不明。

    长安面色不变,只道:“奴才知道长乐宫并无滴翠阁,郭公公向来行事妥当滴水不漏,自然也不会夤夜将奴才约至不知名的荒僻之处,故而奴才猜测这滴翠阁是在长信宫而已。”

    郭晴林眼波一转,问:“那你来,还是不来”

    长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既然郭公公相邀,奴才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郭晴林指尖挑起一块令牌,乌木质地,边缘雕刻有精致的花纹,正面刻着一个“西”字。

    “拿着这块令牌,进了长信宫,自有人带你来见我。”

    长安伸手接过那枚令牌,想起长禄,心中顿时冒出一股亲眼见证历史重演的混杂着心酸的滑稽感,面上却分毫不显,低眉顺目道:“奴才遵命。”

    两人来到甘露殿前,忽一太监上来对郭晴林禀报道:“郭公公,长禄的家人到京了,先正安排他在莲溪寺中等着。”

    郭晴林正欲说话,长安抢先道:“郭公公,您待会儿还要陪同陛下去粹园,不如此事就交给奴才去办吧,正好长禄留下的银两也还在奴才那儿呢。”

    “既然你愿意,那就由你去办吧。”郭晴林无可无不可道。

    两人当下进了甘露殿,郭晴林将指派长安去莲溪寺处理长禄后事一事禀报了慕容泓,慕容泓未作反对。长安溜到内殿从床榻下拖出箱子,从箱中取了张一千两的银票,想了想对于穷困之家,横财无异于横祸,于是又将银票放下,拿了张五百两的出来。

    长禄没什么遗物,外头的东西也带不进宫里来,长安便只拿了这五百两银票去了皇宫后头的莲溪寺。

    从拱宸门出去,步行不过两刻时间就到了莲溪寺前。

    长安原以为这莲溪寺就是一座和尚庙,谁知到了才知,这寺里居然全是女尼。

    在寺里的客舍里面,长安见到长禄的二哥,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一个年轻人。按年龄推算,今年他应该还不满二十,或因劳苦之故,看上去似乎有二十五六了。

    长安进房的时候,就看到他表情木讷,或者说是麻木地坐在椅子上,察觉有人进来,也不过从坐着变成站着而已,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整个人透出一股绝望过后心如死灰般的气息。

    长安看着他破得露出三根脚趾的布鞋,道:“这一路过来吃了很多苦吧,大哥为何没来”话刚出口便后悔了,隔了这么几个月才来到盛京,又是这副模样,八成是没有盘缠一边赶路一边讨饭过来的。这种情况下,又何必多一个人一起受苦呢

    “大哥去年七月里就病死了。你、你是……”长禄的二哥嗫嚅着开口。

    “我是与二宝一起当




下马威
    长禄的骨灰被装在一个直径一尺来长的小坛子里, 长安知道这不过是长禄的一小部分。以现代的火化技术还得高级套餐才能将尸体灰化得差不多,眼下这种用木材堆起来烧的火化方式是不可能将人完全烧成灰的。

    王进宝抱着坛子又开始呜呜咽咽地用袖子擦眼泪。

    长安将他带到客舍里,从袖中拿出那张银票对他道:“这张银票是二宝生前积蓄下来的俸禄加上我们几个与他同殿当过差的一起凑的, 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只消你好生谋划,想来也够你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我也不知现在外头的世道到底太不太平, 保险起见,你也别穷家富路了,启程时去宝泰钱庄取个二三十两银子出来用作盘缠,其他的依旧换做银票缝在腰带里。万一路上遇见打劫的,别顾惜银子,保命要紧,将你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他们, 想来也能保命了。至于剩下银票……我也不知哪家宝泰钱庄离你老家最近,到时你只能找可靠之人打听一下了。”

    王进宝木呆呆地看着她。

    “你记住了没”长安问。

    王进宝摇摇头。

    长安:“……那我再说一遍。”吧啦吧啦, 说完后再问王进宝, 王进宝还是摇头。

    长安叉腰,耐着性子问:“你到底哪里记不住”

    王进宝瑟缩着小声道:“我不是记不住,我……我是听不懂, 什么银票,什么钱庄……”

    长安:“……”

    “那你知不知道银子是什么”她问。

    王进宝道:“听说过,但没见过, 听说是城里的老爷才能用的。”

    “那铜板呢铜板总知道吧”

    王进宝点点头。

    “你用铜板买过东西么”

    “买过炊饼, 一个铜板一个。”王进宝咽了口口水。

    “很好, 我告诉你,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个铜板。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也就是说你可以把它换成五十万个铜板。假如你一天需要吃十个炊饼才能饱,这些银子能让你吃五万天,换算成年呢大约是一百三十多年。现在你听懂了吗”长安问。

    王进宝反应了一会儿,腿一软差点跌倒。

    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他,继续道:“至于宝泰钱庄呢,就是唯一一个能让你把这张纸,兑换成银子的地方。”

    王进宝站稳身子后,忽然大哭起来,道:“就剩我一个了,还要这么多铜板做什么大哥,二宝……”

    长安急着要去粹园,也无暇安慰他,遂将银票塞他手中,叮嘱道:“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这儿是尼姑庵,你一个男人终归是不方便在此留宿,待会儿出去后先找到宝泰钱庄换点银子,再找间客栈住下来,买好了路上所需之物再启程不迟。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见长安要走,王进宝忙止住眼泪扯着她道:“安公公,我不识字,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这个钱、钱……”

    长安一想,也是,这不识字的外乡人拿着这么一张银票,若是四处问人怎么去钱庄,只怕人还未走出盛京,银票已经没了。

    举手之劳的事,她做与不做,却可能影响别人的一生。

    长安看了眼他手中抱着的骨灰坛子,道:“好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最晚入夜之前,会有人带你出去办这些事。”

    出了客舍后,长安又跟寺中的女尼打了招呼,这才匆匆赶往粹园。

    出身低贱的人衣衫褴褛地在寺庙客舍里抱着亲人的骨灰坛子哭,出身高贵的人锦衣华服地在莺啼燕语中陪着皇帝逛园子,对比鲜明得让人觉着刺目。

    不过亲身经历前后两重天的长安却没这个心思来愤世嫉俗。她很清楚,个人的能力是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她来的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都是一样。更何况有些规则早已经约定俗成深入人心,根本就找不到其他方式来取而代之。

    于她这种出身低人几等,却不想一辈子都低人几等的人而言,‘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才是最恰当的处世态度。

    长安穿过桃花林、杏花林、紫荆园,最后在一片玉兰花树林下找到了慕容泓。

    彼时慕容泓正被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手里拿了把折扇,那扇面上画着一枝紫玉兰,真是丹青妙笔栩栩如生。

    慕容泓看着画上的名章,念道:“栖真。朕记得有首诗叫做《赋栖真观月季》,此栖真,是彼栖真否”

    旁边折扇的主人周志宁忙道:“陛下大才,舍妹的号,正是取自此诗。”

    慕容泓将折扇还给他,微微笑道:“甚好。”

    这段插曲告一段落,众人继续陪着慕容泓慢悠悠地往前走。

    长安看到了赵合和钟羡,但见他俩都跟在慕容泓身边,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遂也不急着上前,只跟在后头慢慢地踱。

    “看到没,这周志宁为了妹妹的前程,可算是把脸都豁出去了。好歹也是侯府世子,这面子便这般不值钱”走在长安前头的两位公子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侯府世子算什么,哪有‘宠妃的兄长’这名头响啊。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目光短浅!”另一人不无嘲讽地冷哼道。

    “那是。不过他也算识相,知道以他周家在朝中的地位,挣个妃位就顶天了,至于皇后……”最先开口的那位公子话刚说一半,他旁边的公子忽然用手拱了拱他,朝他使个眼色。

    两人一起回身看向跟在两人后面的长安。

    长安冲两人露出个牲畜无害的微笑,却也没能



巧舌如簧
    玉兰花林过去是燕池, 过了池上拱桥便是兰汀。

    这兰汀上建着竹舍茅屋,周围遍植香花琪草,柳丝堆烟乳燕衔泥, 一派野趣。且这边视野格外开阔,河对岸的桃杏花林,左边的千石锋, 右边的飞龙峡以及后边的昆云山都举目可见。

    虽则这粹园毁于战火未经修葺,但便有破败之处,却也透着沧桑的美感。

    慕容泓借口乏了,就在兰汀停了下来,令未尽兴者自去踏春寻景。

    嘉容等人就在后头的竹亭里泡茶,长安过去讨茶喝,嘉容将她拉至一旁, 偷眼觑着慕容泓身边的赵合道:“你不是说那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吗他怎的又来了”

    “怎么他找你说话了”长安问。

    嘉容点点头,又是憎恶又是害怕道:“方才在甘露殿外, 他趁人不备突然靠过来, 见我想走还伸手扯我袖子,吓死我了!”

    长安安抚她道:“没事,待会儿我去收拾他。快去给我泡杯茶, 渴死了。”

    那边赵合一边心不在焉地陪着慕容泓聊天,一边频频朝竹亭这边张望。后来有人发现一株开得极好的名品春兰,请慕容泓去看, 赵合总算得了空, 拔腿就朝竹亭这边走, 长安迎出来扯着他就往人少处去了。

    “哎,她怎么回事跟我信里写得甜甜蜜蜜的,怎么见了面就翻脸不认人了”见四周无人,赵合终于忍耐不住,蹙着眉头质问长安。

    想他拼着被孟槐序使唤也要进宫,不就是为了见着美人一亲芳泽么结果呢别说什么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了,人家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见了他就躲,这态度明显还跟以前一样嘛!这么多个月的来往书信,他几千两银子砸进去,连个水花都没看到,难道都白写了不成

    想到白写,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怀疑地看着长安道:“看她今天的态度,该不会这么多个月给我写信的不是她吧”

    长安悠悠道:“是啊,的确不是她。”

    赵合:“……”勃然大怒。

    “安公公,我赵合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耍我!”他高声怒斥。

    长安一脸无赖样地伸小指掏掏耳朵:“声音再高点呗,高得让陛下听见才好。”

    赵合喉头一堵,气哼哼地一甩袖子,背过身站到一旁去了。

    长安瞄他一眼,这样生气还不走,要不是心疼银子不甘心就此放弃,便是在等她解释了。

    “赵公子,不是我说,你也算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像嘉容这样的美女,你碰到过几个”长安问。

    “我要是……”赵合本想说“我要是碰到过几个,我还至于这么上心么”想想这话说出来又有些丢面子,故而开了个头便没了下文。

    长安笑了起来,道:“不用说,我明白。想来你也知道,但凡美女自恃美貌,都会比一般女子更难上手,更别说像嘉容这般国色天香的。尤其是当初你听着长寿脑袋发昏,居然还想对她用强。你在她心中的印象早已与色狼淫-魔无异,想凭几封书信就挽回形象搞好关系,我只想说,嘉容再美,也没你想得美!”

    “你——!”赵合被她一顿挤兑,又是羞臊又是恼怒,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偏又发作不得,直气得七窍生烟。

    “安公公,我知道你在陛下面前得宠,旁人都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今日你如此戏弄我,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咱们走着瞧!”赵合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欲离开。

    “你就不想知道,这么多个月与你情意绵绵互通书信的人是谁”长安忽道。

    赵合脚步一顿,想了想,回身疑虑地看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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