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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退一万步说,即便朝臣做不得,避入函园,坐享民爵,领食岁俸,亦得半生逍遥。

    《蓟法》:

    美人,银印青绶,食千石家俸;家中父(或)兄,授民爵十三等之中更,岁俸六百五十石,授田八十顷,授地八十宅。

    贵人,金章紫绶,初食二千石家俸;家中父(或)兄,授民爵十五等之少上造,岁俸七百五十石,授田八十四顷,授地八十四宅。

    上庠令郑玄释法,父在授父,父不在则授长兄,无长兄则顺授其弟;无父及兄弟,则授从父,以此顺下,孤母入宫奉养。

    冯氏为美人,其父冯芳,配享中更爵。安素为贵人,从父曹冲,配享少上造爵。洛阳无良田,皆从蓟国数千万亩官田中分出。皆以亩产六石计。

    汉初高祖定七等公大夫始为高爵,得享食邑。文帝后改以九等五大夫以上始为高爵,然其待遇,仅本家得免役。

    《蓟法》又定,五大夫爵始,本家得免赋役。

    干啥都不用交税了。

    蓟国宽法严律,轻徭薄税。与收入相比,赋税不值一提。免除赋役,更多精神褒奖。

    二宫太皇之所以不慌不忙。只因婚车入二崤城后,需在瑶光后殿暂居一晚。翌日清晨,登华云号,北上蓟国。船入鸿池后,方才与蓟国横海舰队汇合。

    于是乎,车入二崤城,船入鸿池陂之间的一夜,足够二宫太皇暗中行事。

    稳妥起见。洛阳城内太仓、北邙秦太仓旧宅,南宫云台,东郭马市。两条密道,皆暗设人手,以为接应。

    确保万无一失。

    安素已先行移居曹节旧宅。静待黄门署公车来接。

    香闺待嫁,心情可想而知。

    所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无论认主,还是嫁夫,对男女而言,皆是生死大事。不可不察。

    尤其助军右校尉冯芳。做梦都要笑醒。何后知冯氏少有国色。于是做媒,笼络汝南袁氏。若是袁基、袁绍倒也罢了。“路中捍鬼袁长水”,又岂是良配。急切间,灵光一现。

    脱口而出,同嫁蓟王。终归死无对证。曹节究竟有无此意,何后又岂能知。不过将心比心。家中若有国色之女,亦会嫁入蓟王家。

    再者说来,《娣媵制》古而有之。《公羊传·庄公十九年》:“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时有诸侯一娶九女之俗。国君嫁女,两个二姓国之君亦各以女媵嫁。每国合娣、侄为三人,三国相加即为九女,此种以国为本位的通婚,流行西周至战国。其目的不言而喻,借联姻结成同盟。

    时下嫁女,亦循此俗。以婢陪嫁,称“媵婢”。故称妾为“贱媵”,以区别于古之“贵媵”。诸如此类。

    姊妹同嫁,姑姪同嫁皆有。姨甥同嫁,却不多见。话说,两汉兴外戚。姨称“从母”。亦有娶亲甥女之先例。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天光微亮,宫门大开。黄门署公车,装扮一新。由洛阳令司马防,黄门令左丰,各领一队。二路兵分,代蓟王迎娶新妇。

    左丰当仁不让,恭迎安氏。司马芳自去迎冯氏不提。

    “江南有二乔,河北樊甄俏;中原冯美人,貂蝉第一妙”。又说,“二乔流离,甄氏披发,樊氏把酒,冯氏涕泣”。

    乱世红颜多薄命。

    刘备总有预感。安素未得“貂蝉”之名,生平尚未完满。若能嫁入家门,从此相夫教子,许“董卓之乱”可解也。

    然能否如愿,唯天地可知。

    美人出嫁,万人空巷。洛阳四郭百姓,争相目睹。虽有轻纱遮障,然风姿约绰,玉影婆娑。亦令沿途百姓,长吁短叹。

    车队绕行入城。三宫帝后并少帝,仿蓟王娶七位小姐姐时,先帝并何后,矗立覆道,撒花为贺。

    少帝远未长成。个中滋味,无从体会。三宫帝后皆是过来人。各自浮想联翩,亦是人之常情。

    遵循仪轨,并无差池。目送车驾自东向西,穿城而过。直奔函园而去。

    少帝并三宫帝后,各自移驾回宫不提。

    稍后酒宴,于礼不合,不便出席。

    眺望十里九坂,二崤城张灯结彩,喜气冲天。董太皇云淡风轻,心沉似水。安步当车,先行离去。

    恭送三后仪仗,各自远去,少帝徐徐起身。眺望绵延高绝二崤城,忽心生警惕。

    “来人。”

    “贱妾在。”正是史夫人。

    “罢了。”少帝脱口而出,再无下句。须臾,又言道:“二宫宵禁,城门早闭。凡有夜行,格杀勿论。不可放过一人。”

    “喏。”史夫人阴森一笑。

    自觉心中稍安,少帝移驾回宫。

    史夫人冲身后宫婢耳语数句。宫婢遂领命去。

    史门弟子,广有耳目。洛阳内外,凡有草动风吹。必瞒不过史夫人。

    时人重诺。然能“托妻寄子”,必是过命交情。先帝及何后,将独子寄养在史道人家中,足见彼此信任之深。

    淫不破义,仅此一句足以。何后屡施美人计。蓟王恪守臣节,不为所惑。便是此因。

    如此行事,绝非蓟王一人。

    史上,吕布杀董卓,西凉乱军攻陷长安。吕布抛家弃小,逃往关东。妻严氏,幸赖庞舒私藏,方得以保全。

    庞舒与严氏可有私情乎?

    此乃,灵魂拷问。所谓人心不古,正如少时刘备一金知人心。

    又如,“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信是不信?

    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

    然刘备深信。




1.28 暮夜有知
    “采土筑山,十里九坂,以象二崤”。

    洛阳乃平城。城中便起高台,亦无法与百丈二崤城,相提并论。九堡连横,吊桥飞架。“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凛然高绝,一览众山小。

    四郭百姓,禁中帝后,抬头可见。

    朝中百官,多为蓟王辅政时徵辟。后被二戚借故罢免,又得少帝官复原职。闻太皇二赐大婚,焉能不来恭贺。

    奈何蓟王就国,家臣随行。官堡之中,蓟国邸内,相熟官吏,皆人去楼空。只剩新任函陵令鲁肃,军门都尉华雄,并门下主记蒋干,三人迎客。

    军门都尉,前汉始置,掌守兵营门禁。《汉书·周亚夫传》:“军门都尉曰:军中闻将军之令,不闻天子之诏。”足见军令如山。

    无辅汉大将军令,便是当今天子,亦难入军堡大营半步。

    与之相呼应,便是牙门将军。

    洛阳另有城门校尉。前汉武帝征和二年(前91年)始置,本秩二千石。掌京城长安诸城门警卫,领城门屯兵,属官有司马一员及十二城门候。职显任重,每以重臣监领。

    今汉改秩比二千石。时洛阳十二城门,其正南一门曰平城门,其余,上西门、雍门、广阳门、津门、小苑门、开阳门、耗门、中东门、上东门、谷门、夏门、凡十二门。每门设城门候一人,秩六百石,掌城门兵。十二门候,隶城门校尉。位在北军五校尉之上,多以外戚重臣领之。

    “门候见校尉,执板不拜”。足见秩卑而任重。

    南北二宫城门,则属卫尉。

    时下城门校尉,便是西宫长乐太仆赵忠胞弟,赵延。麾下十二门候,非富即贵,各有来头。便是少帝,稳妥起见,亦不曾轻动。待稳坐大位,再徐徐图之。

    话说,以董卓、张济为首,西州武夫手握京畿重兵,日渐骄横。与关东士族,争端不断。便是洛阳权贵,亦颇多微词。少帝为平衡各方,城门校尉一职,更需谨慎。试想,若赵延免职,无论另授何人,皆引对方不满。

    关东群雄未灭,河北大汉一藩。少帝何苦为自己挖坑。引麾下,明争暗斗。

    正因如此,少帝才心生警惕。更加蓟王门下主簿蒋干,神出鬼没,夜入京城,拜会窦太皇,取《起居遗诏》在手,十二门候竟无人知晓。少帝窃以为,十二门候之中,必有内应。恰逢送嫁出城,焉能不万分警醒。

    误打误撞,亦或是蒋干有意为之。南北二宫,除极少数知情者,众皆不知云台下藏暗渠,可通城外。少帝自幼长于宫外,又如何能知前朝旧事,深宫隐秘。

    二崤城中堡,瑶光前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曲终人散车马稀。酒足饭饱乘兴归。百官列队下山,各自打道回府。若有宿醉未醒,则入蓟国邸一夜安睡不提。

    待夜深人静。二崤城头,灯火阑珊,闪烁不定。

    永乐太仆封谞得见,急忙入殿通禀:“时辰已到。”

    董太皇乔装改扮成宫人,领一众逐鬼童子扮成小黄门,转往云台,与窦太皇汇合。路线早已安排妥当。混在一众小黄门之中,挑灯巡夜,进出有度,自无人阻拦。

    尤其太仆封谞。熟记明岗暗哨,门禁口令。便是羽林卫巡视路线,亦烂熟于胸。一路无惊无险,抵达云台。与窦太后相见。

    少顷,黄门少令秘遣心腹,将昏睡不醒的董重、董承,一并送至。片刻,又得密报。言,城内董骠骑府中家小,已入太仓,出北邙。

    诸母本就随船同返,求医问药。窦太皇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更早生退隐之心。自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二宫太皇,同登二十八功臣阁,顺下密道出城。

    宫中一干人等,及所藏珍宝,皆无从带走。唯封谞一人随行。

    乘船渡过暗渠。待忐忑不安,推开暗门。精舍灯下,主记蒋干,已恭候多时。

    “叩见太皇。”九江名士,自有风仪。

    “主记免礼。”董太皇出声,由在发颤:“速行。”

    “喏。”胡姬酒肆,乃蓟王产业。肆中人等,忠心不二。自不会走漏风声。二宫太皇,久居深宫,又乔装改容。寻常人等,自无从分辨。再者说来,胡姬酒肆亦多达官显贵,便服出入,昼夜不断。早已见惯不怪。

    经由覆道入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再换乘幕府公车,使往函园。

    河南尹、洛阳令,司马芳、司马防,皆出蓟王门下。幕府公车出行,谁人敢半道相拦。无惊无险,无知无觉。二宫太皇车入函园山门。入阳港水砦,登华云号赤楼帛兰船。

    步入华室。此时此刻,二宫太皇,这才心安。

    蒋干奏曰:“此船,下臣已命人详加查验,无有疏漏。太皇暂且栖身,待入鸿池,再转乘横海大舰不迟。”

    “可也。”窦太皇轻轻颔首:“有劳主记。”

    “不敢。”蒋干拜退。与封谞一并出室。

    待室门徐徐闭合,再无外人。四目相对,皆心生侥幸。

    “姐姐可有不甘?”窦太皇忽问。

    “性命要紧。不甘又能如何。”董太皇苦笑作答。

    “此去蓟国,恐难如愿。”窦太皇素有先见之明:“蓟王恪守臣节,不欲做权臣。断不会擅自废立大汉天子。”

    董太皇慨叹:“蓟王其人如何,我岂不知。然今日不走,他日必为史侯所害。即便……料想,蓟王亦会善待。”

    董太皇虽欲言又止,窦太皇已心领神会:“蓟王乃长情之主。断不会如此薄凉。”

    二人各想心事,一时无言。

    便在此刻,忽另有人言:“尚有诸事不明,二位太皇何必急行。”

    “何人窃听!”董太皇惊惧莫名。

    华室内墙,暗门忽启。

    便有一人,破壁而出。

    正是何太后:“妾,叩见太皇。”

    “是你!”董太皇心惊溢于言表:“何以知之?”

    “虽暮夜潜行。然天知,地知,神知,鬼知(注①)。妾岂无知?”何后出口成章。

    窦太皇亦赞道:“太后博学广知,一日千里。”

    董太皇冷笑:“所为何来。”

    何后答曰:“太皇此去,凤翔千仞,蛟龙入海。再无性命之忧。奈何,徒留妾一人,身似浮萍,无依无靠。故藏身相见,欲求一物自保。”

    “欲求何物。”董太皇强作镇定。

    “王美人贵子。”何后掷地有声。



1.29 得失参半
    “妖妇敢尔!”董太皇怒急。王美人贵子,乃此行关键。若被何后所掠,如何再奉先帝《起居遗诏》,废长立幼。

    何后却不以为意:“此船乃先帝所赐。设有机关暗道,可通船内各间华室。名为笼络京中宗亲贵胄。实则令妾,暗行细作,窥听宗室诸刘,京中隐秘。”

    “无怪你夜夜笙歌,通宵达旦。”董太皇嗤鼻一笑。以为何后整日卖弄风情。

    “如太皇所料。为防妾与宗室私通,先帝**雕青,暗伏黄门死士,日夜监视。”何后轻抚小腹:“若非麒麟送子,纹身犹在。”先帝出身河间。孤儿寡母,轻车上洛。京中勋贵,错节盘根。若要稳坐大位,暗中拉拢,收归己用,乃是必然之选。再没有比,出身商贾,善迎来送往,知人情令暖,又潋滟无双之何皇后,更合适之选。

    “无怪主记疏忽。”窦太皇言道:“此船本就遍布机关。你又经营多年,自然了如指掌。来去自如。只是,何以知之?”窦太皇所问,乃是何后如何知晓,二人今夜潜逃。

    “太皇恕罪。”暗门重开。长乐太仆赵忠,领麾下黄门死士,剑拔弩张,将华室围成铁桶。一声令下,万箭穿身。

    “原是(先帝)阿母。”窦太皇一声轻叹:“云台之秘,自瞒不过你。”

    “各为其主,老奴斗胆。”赵忠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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